陆恨寒有点抑郁，之前明明一个人挺好的，怎么就认识慕子杉之后这么耐不住寂寞了。
今天的生意还算不错，陆恨寒也没时间胡思乱想。
但还是莫名的感觉浑身乏力，无聊透顶。
“陆小哥。”
陆恨寒听到有人叫他，从摊子后面探出头来，见是勤学书院的先生付吉新。
付吉新手里抱着不少话本，笑问道：“陆小哥躲在摊子后面偷懒吗？快来收货，前些日子你定的抄书话本都好了，我正好过来有事就给你送来了。”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陆恨寒忙起身接过那些话本，“劳烦付先生帮我送过来。”
“不必客气。”付吉新的心情看起来不错，“也多亏了陆小哥，让我们勤学书院多赚了些钱，你也知道现在世道行情都一般，我们书院不算是有名的也招不到多少学生，这笔收入对我们来说帮了大忙。”
付吉新这话说的没错，城里最大的书院是只接收贵族和富裕人家的学海书院，其次就是翰林书院，再然后就是各种小书院，勤学书院就是小书院中的一个。
这几年靠着压低学费来争取学生，再接一些写字抄书抄经的活儿，也算是勉强度日。
陆恨寒能帮到别人就觉得是好事，忙笑着摆摆手道：“太客气了，咱们多合作一起赚钱。”
两个人正聊着，高照吊儿郎当的晃了过来。
高照丢了几个铜板给陆恨寒，说道：“买一本你最新的话本。”
“你买？”陆恨寒瞅见高照就烦，像赶苍蝇一样轰他走，“一边去，不卖！”
“嘿！开门做买卖哪儿能赶客人，不吉利！”高照看见了最新的话本直接拿了，“我拿走了。”
陆恨寒还是不放心，鬼知道那个高照买了他的话本要干什么好事。
陆恨寒追过去问道：“你买我的话本到底要干什么？”
“送人。”高照也烦了，“你废话真多！做你的买卖去，别跟着我！”
高照越不让陆恨寒跟着，陆恨寒就非要跟着去看看他送给谁。
走了没两步，陆恨寒就看着石桥那边，高照的摊子旁边站着的人是慕子杉。
高照笑嘻嘻的过去把话本交到慕子杉手里，那副狗腿子的嘴脸看见就恶心。
慕子杉笑了，似乎在跟高照道谢。
慕子杉抬头看见了石桥上的陆恨寒，马上移开视线装作没看见他，和高照道别便离开了。
慕子杉这是摆明了不想理陆恨寒，就像这几天一样，不管陆恨寒去书院找他还是在路上看见他，他都不理陆恨寒。
陆恨寒觉得他们之间需要一次面对面的对话，骗他是陆恨寒的不对，但是大家可以说开了嘛。
该道歉就道歉，大家以后还是朋友。
付吉新跟在后面站在了陆恨寒身边，问道：“那是翰林书院的慕先生吧。”
“嗯。”陆恨寒应了一声。
“真是一表人才。”付吉新语气里都是敬佩，“翰林书院是咱们宣阳城里先生最好看的书院了，不光是慕先生，罗浮春罗先生也是长得儒雅温柔。”
陆恨寒想起在翰林书院后门，粗暴亲吻罗浮春的那个陌生男人。
陆恨寒随口一问：“你可知道这城里谁家的公子少爷是皮肤很黑的。”
付吉新想了想，说道：“你要说皮肤黑那肯定是富商曹家，他家两位少爷都随曹老爷黑黝黝的，但是长相算得上英俊。”
曹家吗，陆恨寒只听说过，却没跟曹家有什么交集。
付吉新继续说道：“曹家大少爷曹伯文年轻有为，管理着曹家绝大多数产业，皮肤黑黑络腮胡子，曹家二少爷曹仲坤是个纨绔，只会花天酒地吃喝嫖赌，去年娶了个彪悍霸道的老婆算是把他管的安分了很多，他老婆还给曹家生了唯一的男孙，地位可高呢。”
这么一听，那日和罗浮春在一起的八成就是这个曹二少爷。
想想罗浮春也是个体面人，书院的先生长得也是一表人才，何必和一个有家室的男人混在一起。
付吉新还有别的事情想问，看陆恨寒是个好说话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付吉新问道：“听闻，陆小哥和那慕先生有些……暧昧，可我看刚才慕先生看见你了，怎么没打声招呼，你俩吵架了？”
“啊？哦。”陆恨寒呵呵一笑，“我追他，他没看上我。”
付吉新一愣，似乎没料到会是这个答案。
陆恨寒又想起一件事，便问道：“请问付先生一件事，上好的砚台是哪种。”
付吉新想了想，说道：“之前城里的当铺有一方玉黛石的易水砚算是我见过最好的，听说那位慕先生也很喜欢，但是可惜最后被杜大善人买去送给小妾摆首饰用了，说来可笑，这种名贵的砚台往往到不了我们这些读书人手里，可惜啊。”
陆恨寒记得慕子杉房里书桌上的砚台坏了，有一道清晰的裂痕。
当时还寻思慕子杉为何没换一方，现在才知道他是没买到喜欢的，就凑合用了。
“付先生，那还有更好的吗？”陆恨寒想要寻一方更好的给慕子杉。
“当然有啊！”付吉新说起文房四宝可就来精神了，“龙尾石制成的歙砚算得上是极好的砚台，可惜数量稀少又很少有能工巧匠可以雕琢，难得的很。”
陆恨寒笑问道：“哪里可得？”
“千金难寻。”付吉新说的中肯，“但是城外西山上有个老工匠曾经就雕刻过歙砚，但是那老工匠脾气古怪的很，又不爱与人接触，找他也没用。”
陆恨寒嘴角不由得上扬，笑道：“西山啊……知道了，谢啦！”
*
陆恨寒不知道自己放着好好的买卖不做，在这初春乍暖的时节跑到这西山上来是为什么。
其实就是想准备个礼物，送去翰林书院哄哄慕子杉高兴。
至于为什么这么在意慕子杉不理自己，千方百计想要哄他，陆恨寒根本不在意。
只要慕子杉还理他，还跟他一起玩儿，陆恨寒就觉得干啥都值得。
这一定是友情！好朋友之间真挚的友谊！
陆恨寒像是打了鸡血一般，一大清早到中午，就爬上去了半山腰。
这西山好在不高也不大，找到那老工匠的房子并不算太难。
况且，好好西山上远远看过去，就能看到一座造型另类，难看的令人发指的房子。
想要看不到都很难的好不好！
两层像是马粪形状的房子摞在一起，还有尖尖的屋顶像个倒扣的大漏斗，最上面还开了个喇叭口是烟囱，正往外突突的冒黑烟！
难看，太难看了，难看的让人不想靠近。
陆恨寒甚至觉得这栋房子是臭的，只要靠近就会被臭死。
深呼吸，下定决心，为了慕子杉美人一笑，陆恨寒拼了！
陆恨寒像是做贼一样悄悄靠近了老工匠的房子，蹲在围栏之外往里面张望打探。
院子里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石料木料，还有些锤子凿子看起来都有些年头。
但是没有人啊，可烟囱又在冒烟，难道人在家里面吗？
仔细看看那古怪的房子近看更丑陋了，门窗紧闭不知道里面在搞什么名堂。
陆恨寒正想着刚从哪里翻进去，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一股子活人气息，瞬间让陆恨寒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站了起来。
陆恨寒猛地回头，就看见一个头顶亮堂堂，两边白毛乱舞的老头子正背着手佝偻着腰，用他那双死鱼眼瞅着自己。
“小伙子，你是来偷东西的吗？”老头子说话中气十足。
陆恨寒站起身尴尬一笑道：“我站在围栏外面，怎么能说是来偷东西的呢，再说了大爷你瞅瞅这破房子跟坨屎一样，像是有好东西的样子吗？”
“哼！”老头子白了陆恨寒一眼，“没眼界的东西，破家值万贯你听过没有！不能让你这个龟孙子给我看扁了，你跟我进来，我让你看看我家里有什么值钱的值得一偷！”
陆恨寒差点笑出了声，怎么还有人给小偷列清单的啊。
诶等等，他说这是他家，难道这个造型潦草的老头子就是传闻中的老工匠？！
老工匠拍拍手打开围栏上的那扇小破门，自顾自的走了进去，走到房子跟前停下脚步，皱了皱鼻子好像在闻什么。
陆恨寒跟了过去，也闻到了怪味道，这房子果然是臭的！
“这是什么怪味？”老工匠满脸疑惑，“谁在煮屎吗！这么臭！”
陆恨寒指了指上面烟囱冒出来的黑烟，说道：“味道好像是从烟囱冒出来的，你屋里放了什么呀？”
“坏了坏了！”老工匠忙跑去开门，“我在煮面我忘了！”
陆恨寒一听是里面在煮东西，被这老头子给忘了，万一烧起来东西全没了他这趟就白跑了。
陆恨寒忙跑进去，帮着老工匠把已经快要烧穿的锅从火炉上拿下来。
乌漆嘛黑一大锅，已经看不出是什么东西了。
老工匠满脸遗憾道：“可惜了我这一锅香喷喷的汤面。”
陆恨寒心想烧糊了这么难闻，相信烧糊前也香不到哪里去。
老工匠眼看没饭吃了，转头看向陆恨寒问道：“小伙子，你来我这到底是干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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