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商末，秋天像是被过滤掉了一样，气温骤降，天空也是灰蒙蒙的。
熏风掀天，木叶纷落。今年国庆月假一起放，坐在班里的同学恨不得下一秒就躺在床上。
秦舒望着窗外，心想：“快到第七个月了。”
老吴简单地向学生们交代了月假的事项后，便郑重强调下个月运动会的相关事宜。
“这个月月假和国庆假期一起放，所以你们给我好好想想下个月运动会的开幕式表演什么，不要像高一那会儿给我临阵磨枪。”
“还有想比赛的同学回校之后可以自己锻炼锻炼，跑跑步什么的。都给我用心想，有点集体荣誉感，听到没有！”
“听到了——”
“知道啦——”
“听到啦~”
……
老吴的语气突然变得底气不足：“我们班一共就六个女生，每人项目给我报两项。”
秦舒举手发言，“老师，我可以给大家拍照，能不能只参加一项？”
老吴点头答应：“可以。”
下课铃声响起，老吴招招手说：“行了，都回家吧，路上注意安全。”
商凝把手机一收，对岑莜说：“吃饭去。”
二人走出电梯，商凝问岑莜：“礼物之前寄给你了，收到了吧？”
“嗯。”岑莜说。
商凝走着走着突然停下脚步，目光对上了秦舒的目光。二人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商凝从秦舒身旁绕开。
“等一下！”秦舒转身拉住商凝，手里的狗绳掉在石子路上，萨摩耶蹲在原地。
商凝不解地望着秦舒，推开她的手发现推不开。
秦舒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呆愣地望商凝。
头发长了，人好像也瘦了。
岑莜见气氛不对，拉开二人说：“不好意思，我们有事先走，别跟着喽。”二人松手时，岑莜顺势挽住商凝的胳膊，看着相当默契。
“商凝！”秦舒挡在二人身前，问了她最想问的：“你还回学校吗？”
秦舒目光灼灼，一副不得到答案不罢休的模样。
岑莜的目光在这两人之间来回穿梭，最后拉着商凝就走了。
秦舒望着二人的背影，过了半天才后知后觉：“我和商凝住一个小区？”
二人坐在火锅店一个隐蔽的位置，岑莜把食材下进去，问：“刚才那个女生我怎么觉得有点眼熟？”
“一个初中的。”商凝说。
“叫什么？”岑莜问。
“秦舒。”商凝说。
“你们很熟吗？”岑莜又问。
“不熟。”商凝插着蜡烛，然后走到岑莜身旁替她戴上生日帽：“别动。”
“我没动，老实着呢。”岑莜乖乖坐着。
这是她们不用言说的默契，无论以后她们身边有多少朋友，她们都必须给彼此单独过个生日，再没有第三人在场。
二人边吃边聊，话题最终回归商凝自身。岑莜问：“你打算回校了？”
“嗯。”商凝道。
“什么时候？”
商凝想了想，说：“国庆假期结束就回去，正好还能赶上考试。”
“真好，我明天下午就要去学校了。”岑莜羡慕地说，眼神望着商凝，仿佛还在问为什么。
商凝放下筷子，解释道：“游山玩水大半年觉得差不多了。”
岑莜小幅度点头，认可道：“也是，毕竟大自然对人类的治愈能力是不可估量。”
晦月是夜幕被撕开了一道口子透出的光亮，极细，与漫天繁星争辉，商凝一个人在行人稀少的路上骑行。
“真美。”秦舒看着镜头了的夜色感叹道。
相较于高一，高二整个年级对运动会还是蛮积极的，毕竟是高中最后一次运动会了。
这节物理课也快结束了，物理老师拿着粉笔无奈地问：“我们班就八个女生，运动会的时候根本不够用。”
“没事。”任意接话，“我们班就是十一个男生，够用。”
“我能不能向你们班借几个女生？”物理老师问。
讲台下“不行”、“不可以”、“不能”的声音此起彼伏，物理老师说：“好好好，我还不稀罕呢。”
物理老师又问：“你们班开幕式表演什么？”
“诗朗诵。”
“扭秧歌。”
“大合唱。”
“不是，我们班老邱个人solo！”任意这一声激起千层浪，班里的同学跟着附和。物理老师一个粉笔砸过去，任意朝商凝身边靠，巧妙地躲开了。
“你们班老师知道自己要热舞吗！一天天的。”物理老师早料到问不出来什么。
“怎么了？”商凝在写题，没有注意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没事没事。”任意拍了拍商凝的胳膊说。
物理老师看到后排的商凝，忍不住夸了起来：“都好好看看书。看看人家商凝，休学大半年，回来一考试就考科排第一。”
班里不少的目光投向商凝，下课铃声响了，物理老师立刻从一班消失。
班长庄子毅狠狠替自己鸣不平：“哎，第一的位子还没捂热。商凝真是不给人机会。”
庄子毅这话虽然是在变相地褒奖商凝，但难免给商凝拉仇恨。任意翻了个白眼，“人不行别怪路不平。”
商凝听着他们拌嘴，望着窗外。一位称得上十分漂亮的女生走到商凝面前，胆怯地问：“商凝，你可以参加开幕式的表演吗？”
“不参加。”商凝直截了当地拒绝。
“我都参加了，劝你也参加。”任意回到座位上。
原来运动会的整个流程被老邱分为三个部分：表演、比赛、助手——对参赛运动员负责。总之是谁也别想偷懒享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做。那么显而易见，表演这部分时长最短，结束最早。
刚被拒绝的林鹤娴现在很是尴尬，商凝对着这个陌生面孔问：“你是谁？”
“嗷嗷……那个我是暑假的时候才考进咱们班的。我是林鹤娴，是我们的文委。”林鹤娴胆战心惊地介绍自己，心想商凝果然和传言中的一样高冷。
“你好，我是商凝。欢迎加入一班。”商凝说这话时望向远处，心如止水。
林鹤娴有些受宠若惊，不知是不是社恐，说话磕磕巴巴的。
“商凝，其实是老邱让我动员你参加开幕式表演的。”林鹤娴说这话的时候，商凝抬眼看她，金棕色的眸子像宝石一样冰冷。林鹤娴连忙解释：“老邱说你休学大半年，要多参加活动，多、多融入班级。”
商凝“哦”了一声。林鹤娴看向任意，任意给她比了个“OK”的手势。
商凝课间一般都坐在教室，不看书不做题就写字，漫无目的地写着。老邱让她活泼一点，她全当耳旁风。
她写着写着，动作突然迟缓下来，标准的行楷字体透露出一种拖沓感。
秦舒。
商凝看着这两个字叹了一口气，默默涂掉了这个名字。
一个月的时间说快也快，运动会很快开始。
开幕式的流程和去年一样：先高一再高二，班级以方阵的形式出现，每个班挨个表演。等所有班级全部表演完后，整个年级进行跑操比赛，然后是韵操，最后运动会才算正式开始。
早上七点半，高二所有班级集合就位，高一已经开始表演了。
林鹤娴手忙脚乱地做着发型，“你俩先找会编辫子的人帮个忙，商凝你过来。”
商凝抱膝蹲在林鹤娴身前，不自觉地打了个哈气。
商凝觉得脖子不舒服，用手摸着脖子。林鹤娴见状将她的头发撩至肩后，询问怎么回事。
商凝摇头，说：“困的。”
“不是，你还盯着人家看呢。”顾钰语气稍带嘲讽，“昨晚排练的时候就盯着人家看，你暗恋人家商凝？”
秦舒白了顾钰一眼，说：“闭嘴。”
秦舒看着四百米之外蹲着的商凝，心想：“看上去好乖。”
“我是好心，趁这次去给人家拍照，要一下人家联系方式。”顾钰说。
秦舒：“......不用你操心。”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扛着单反横穿跑道。
“你干嘛去？”顾钰在后面问。
“一班要表演了，我答应给人家拍照的。”秦舒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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