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舒初三正式回校。
初三一模。秦舒,班排第一,年排一百零九名。
商凝作为学生代表给秦舒颁奖,她看都没看秦舒一眼,像是例行公事,“恭喜。”
这两个字像是给了秦舒莫大的认可和鼓励。她当初只是想找一个目标振作而已,现在心上有缺口被缝补,但她还是不满足。
秦舒看着从其他人面前匆匆而过的商凝,觉得自己的心情有些怪。
领奖结束后,学校放了一天半的假,因为雪下得很大。
太耀眼的人没办法不注意到。回校时,秦舒又跑到荣誉墙前面看一下。不是看她自己,而是看商凝。
雪还没有化,阳光照在商凝的照片上,羽抖霜雪,柳拂清川。
秦舒并没有因为一次次上升的名额而庆幸。她清楚,这些数字还不能站到商凝身侧。
录取通知书分批次领取。秦舒因为旅游,录取通知书被班主任扣下。她敲了敲班主任办公室的门,然后大步跨了进来。
她和班主任谈笑,看着商凝进来。
教导主任将录取通知书递给商凝,说:“新中其实也不错。”
“嗯。”
教导主任还想安慰商凝几句,发现商凝和平时什么区别,坐在椅子上问:“我怎么觉得你一点都不难过?”
“难过有用吗?”商凝说着拆开袋子。
这句话对的教导主任哑口无言,他的手指在半空比划了半天,也替商凝感到惋惜:“吃一堑长一智,就当长个教训。去新中也要好好的,别自暴自弃,知道吗?”
商凝对着教导主任鞠了一躬,“谢谢老师。”
“行了,回去吧。明天下午去新中报道吧。”
商凝拿着录取通知书走后,秦舒冷不丁地询问:“她在哪个高中?不是泓一吗?”
教导主任叹了口气,“出了些小插曲,本该是全县前三的。连泓一分数线都没够到,挺可惜的。”
主任看到秦舒手里的那张纸,说:“你不是考得很好吗?”
秦舒没说什么,只觉得心里空捞捞的,像少了什么。
回到车里,秦母拿过秦舒的录取通知书。就是一张纸,秦母前前后后看了好几遍。“回家好好休息,明早妈带你去报道。”
秦舒靠在后座上,头向后仰,“妈,我想去新中。”
秦舒如愿进入新中。她没能和商凝分到同一个班,不过她和商凝同一个楼层。
秦舒不是没有察觉,从她第一见到商凝开始,商凝就假装不认识自己。当年,尽管商凝避着监控走,但她的脸还是出现在了监控中。为了避免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双方没有相见。
该以什么样的理由接触商凝呢?
秦舒叹息时,期中成绩已经出来了。
新中有各种各样的考试,秦舒看着排名在自己之上的商凝,有些惆怅:“好像总差一点点,为什么不能更近一些呢?”
班主任老吴看着秦舒的表情,安慰她道:“没事,说不定下次你就是全校第一了。考试多得是,别灰心。”
秦舒淡然一笑,客套地回答:“我会加油的。”
班里的人几家欢喜几家愁,原来是年级组为了激励学生,让学生在各班、他班之间找对手,博弈品无非是一个星期早饭、教辅、游戏带飞等等。
秦舒回到座位上,前桌向周围得意地炫耀:“联系方式要到了,看我攻略他!”
他人恭贺,起哄声不绝于耳。秦舒无聊地打开课本,电光火花间,她才想起:“好像还没有商凝的联系方式。”
距离上课还有十分钟时间,任意将从小卖铺买来的两盒水果放在商凝课桌上,“真是考不过你。”
商凝收下,敷衍道:“再接再厉。”
任意没将此事放在心上,指着窗外说:“名次起伏不是什么坏事,一成不变才磨人心态。二十班的秦舒找你。”
商凝听到这名字时眼皮一跳,连手都哆嗦了一下。片刻,她说:“不认识,不见。”
任意劝她:“她一个女生,又不是来送情书的,去见一下人家吧。人家这大半学期以来一直是第二,估计心里挺不舒服的。”
商凝没有起身的意思,秦舒在后门大喊一声:“商凝,出来!”
这一声引来不少关注,商凝被迫接受他人的目光。商凝很不舒服,她有些恼地走到秦舒面前,冷着脸问:“请问有事吗?”
秦舒心情忐忑,“不是来约架的,不是找你麻烦的。”
商凝抬眼望她,金棕色的眸子里散发冷意,仿佛在问:“所以呢。”
好奇的目光有意无意地向二人投来,秦舒支支吾吾,商凝转身要走。
“我是你下次考试的对手,名额我预定了!”秦舒拉住人说。
商凝推开秦舒的手,没好气道:“心浮气躁。”
这一声将吃瓜群众的情绪推向**,此起彼伏地声音向二人聚拢。
这是商凝讨厌的。
“怎么还不进班晚读?”十八班班主任老邱一来,劝退的众人。
可能成绩好的学生都不怕老师,秦舒对老邱说:“主任,我是来预定了商凝同学在下次考试的对手位置。”
“当然可以。”老邱笑笑,“除了你,应该没人能做商凝的对手了。”
这种突如其来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商凝很不爽。
商凝想快点结束和秦舒的博弈关系,问:“博弈品是什么?”
要联系方式,目的是不是太明显了?
“我还没想好,到时候再说。”秦舒说完便跑回班里了,临走时还不忘折回来嘱咐一句:“我们约好了,不许擅自取消。”
第二次月考,秦舒如愿考了年级第一。她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因为商凝请假没来考试。
秦舒进办公室拿答题卡时,商凝也正和班主任说着什么。
不只是不甘还是怎的,秦舒惴惴不安,以至于口不择言:“你为什么没来考试,是瞧不起我吗?”
此话一出,老邱倒是安慰起了秦舒:“商凝同学是身体原因,没有看不起你,秦舒你可千万别这么想。”
毕竟现在的学生最是敏感,老邱也不希望看到不好的事情发生。
秦舒焦急万分,询问商凝:“身体怎么了,不舒服吗?”
商凝没有解释什么,“不管怎么说,我输了。你想要什么?”
话到嘴边被秦舒咽了下去,“这次不算,我们比下次的期末联考的。”
商凝反问:“我要是不呢。”
“那你就是瞧不起我。”秦舒说。
商凝条件反射地抛出回答:“我瞧不起你。”
办公室里的老师刚才还在窃窃私语,感叹小姑娘之间的胜负欲,现在全都鸦雀无声。
老邱也被商凝的话吓了一跳,急忙起身分开二人,“秦舒你先回班吧。商凝随便说说而已,千万别往心里去。好好准备期末考试啊。”
老邱正和稀泥,商凝平静地抽身,“老师,我先回班了。”
秦舒望着商凝的背影,有些惆怅。
她好像被讨厌了。
十二月底的雪下得很大。
新中为了升星,这几年积极开展社团活动、组织节日表演。天气糟糕,大部分学生躲在家里享受月假,一部分学生因为社团性质被强行留在学校参加元旦晚会的演出。
合唱是压轴节目,今年更是有领导前来观看。还有两个节目就轮到他们,整个合唱团不知不觉紧张起来。
秦舒的表演结束直奔后台,暖气将她清秀的脸吹得绯红。秦舒解开衬衫上的扣子,拿着水杯,在人群中自然地攀谈起来。
后台基本上都是合唱团的人,秦舒醉翁之意不在酒,四下张望寻找一个身影。
她明知顾问:“领唱是谁?”
任意对着镜子整理领结,答道:“商凝。最后合声的时候她还要拉小提琴呢。”
秦舒附和道:“这么用心啊。”
秦舒心不在焉地听着她们聊天,向后伸手将水杯放在桌上。
“咚”的一声,众人闻声望去。
商凝看着地上的水杯,又看着自己被打湿的衬衫。音乐老师进来提醒他们,“还有两个节目就到我们了,都不要紧张,好好唱。”
现场没有一个人回应,目光都偷偷瞄向商凝。
商凝脱下衬衫,平静地说:“老师,我衬衫湿了。”
商凝拿着衬衫,穿着单薄的打底衫。音乐老师觉得不是什么大事,结果看到衬衫急眼了:“谁喝的红色饮料?”
秦舒站了出来,满脸歉意:“对不起,是我。我放水杯的时候没注意。”
老师一看是秦舒,将话憋了回去,“什么时候泼的?”
“我刚坐下的时候。”这句话商凝是看着秦舒说的,金棕色的眸子里投射出冰冷的目光让秦舒一怵。
时间这么凑巧,很难不让别人觉得秦舒是故意的。
又一个节目结束了。
衬衫都是学生自费,学校购买,一人一件。商凝拿起书包,语气平和:“没事,我不参加就行了。”
“这怎么行?大家都准备一个月了,而且你还是领唱。”老师心急如焚,“怎么偏偏在这种小事上出差错。”
衬衫没有多余的,秦舒红着脸自告奋勇:“我身上的这件衬衫可以吗?”众人齐刷刷看她,秦舒面对着商凝更加不好意思。
“只不过颜色是水兰色,款式也不同。衣服是今天才穿的,商凝同学如果不嫌弃我的话,可以穿我的。”
“嫌弃什么?都是小女孩。”老师当即决定使用秦舒的衣服,劝说商凝:“领唱的服装有差别也是情理之中。”
临时变故,商凝穿着不合身的衣服上台。幕布拉开,台下远不及舞台明亮。秦舒坐在观众席上,看这场压轴表演。
最简单的衬衫黑裙搭配,在商凝身上清冷又干练。商凝将小提琴架在肩上,聚光灯打在她一人身上。琴弦反射的金属光在商凝脸上,秦舒的目光再也不能被旁人夺去。
演出很成功。合照结束后,秦舒把人叫住,“那个、商凝同学!”
商凝拿琴的手动作一僵,回头看她。
秦舒走到她身边,拿着脏衣服说:“抱歉,我不是故意的。衣服我洗好了还给你。”
“不用了。”商凝声音平和,弯腰时及腰长发滑至肩前。商凝一手背起琴一手将衣服扔进垃圾桶,在议论声中离开。
“不是,这也太不给面子了。”
“何止,商凝还亲口说自己瞧不起秦舒呢。”
“谁知道秦舒那杯水是不是故意泼的。”
“这两人不对付?”
……
秦舒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有些失落,心想:“生气了吗?”
任意过来安慰她,“商凝刚才没有恶意,只是不想麻烦你,你别往心里去。”
秦舒勉强一笑,“没事。本来也是我的错。”
秦舒一到家就听到客厅里的谈话声。秦舒一看是顾亦回来了,秦舒推着顾亦进了卧室,“妈,我和亦姐有悄悄话要说,你别进来。”
“行——你们也很久没见了。”秦母说。
亦姐,坐。”秦舒谄媚地给顾亦倒了杯水。
顾亦靠着衣柜站着,双手抱胸:“我可不敢坐,你这是干了什么坏事?”
“没有。”秦舒说。
顾亦扶着金丝眼镜,秦舒开门见山:“我有一些事情想不通。姐,你见多识广,帮我分析一下。”
顾亦点头道:“说来听听。”
秦舒将自己对商凝的行为、心理全盘脱出。顾亦越听越皱眉,“照你所说,A不仅仅是想要靠近B这么简单吧?除了感激和钦佩,应该还有……”
“还有什么?”秦舒不假思索地问。
“喜欢。”顾亦毫不犹豫地说。
秦舒闻言一愣,瞬间拨云见日。
她冒然进入新中这个行为是挺冒险的。万一商凝借读了呢?她原先只是想站在商凝身边,好好地说一句“谢谢”。人心不足,贪多求满。这份情感好像不再纯粹了。
窗边的匆匆一眼、下意识寻找商凝的名字、看见商凝和别人在一起心里就不舒服……这些行为的动机有了答案。
秦舒趴在书桌上,百无聊赖地翻着相册。
她有点小苦恼,又有些开心。
原来是喜欢啊。
旁观者清,顾亦看秦舒这般,“哎呀”一声,打趣道:“看来是要谈恋爱啦。”
“那怎么做才算正确?”秦舒问。
“任何事情没有绝对的正确。”顾亦和秦舒打太极,将问题重新推给秦舒。
“大道理谁不知道。”秦舒沮丧地躺在床上,抬手挡住刺眼的灯光。
“你觉得交往这件事,是凭借上头的情绪开始还是在慎重考虑后再做决定?”顾亦也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
秦舒望着顾亦,姐妹二人大眼瞪小眼。
“虽然喜欢就去追是没错的,”秦舒又扭头看着天花板,“但我觉得不能太随便。不能只想着自己,不然对人家不公平。”
“嗯。”顾亦一个仰卧起坐坐起,“要不你让这份感情冷却一段时间?”
“我觉得可行。”秦舒说。
秦舒以三分的优势夺得第一,她还没来得及向商凝要博弈品,学校就分科了。
高中每天重复着差不多的生活,三点一线的日子很快就过去了。时间来到三月底,商凝学文她学理,二人更没什么交集。
一般来说,交集少了,念想也就随之减少。
但这对秦舒好像不适用。
月考吼的一天中午,秦舒从医务室回教室。她进一楼的卫生间想洗把脸,突然听到响亮的巴掌声。
秦舒心中一惊:“校园霸凌吗?这可是上课时间!”
秦舒刚想从柱子后出来,下一秒又立即退了回去。
是商凝。
商凝咬着手腕,极力压抑着自己的哭声,另一只手狠狠锤打洗手台的方角。直到疼痛感充斥大脑,她才停止手上的动作,淡定从容地擦掉洗手台上的血迹,接过了冷水洗了把脸,背着书包离开学校。从始至终都没有发现秦舒的存在。
湿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滴进水池,秦舒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秦舒走到洗头池前,打开水龙头冲掉附着在池壁上的血迹。
蠢材,冷却个屁。
新中每年清明节都会带着全校学生春游。高一全体师生徒步五十公里参观烈士陵园,从早上五点多走到中午十二点。
秦舒坐在花坛边喝水,一旁的任意在整理ccd的照片。
秦舒问:“回去整理也不迟啊。”
任意头也不抬地说:“我在想作文写什么。”
“作文?”秦舒反问。
“对啊,以语文组的尿性,肯定让我们写一篇八百字的作文。”任意说。
秦舒“哦”了一声,看似无心地问一句:“那你们的商凝好像很会写作文,她写什么?”
任意听到这话有些哭笑不得:“人家都休学了,你还督促人家学业呢。”
矿泉水被碰到,秦舒条件反射般起身,“休学?!什么时候!为什么?”
“前两天人就走了。”任意顺带嘲讽一下,“你们班的八卦也不灵通么。”
秦舒心急如焚,“实验班说休学就休学?”
任意上下扫了秦舒两眼,无奈道:“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班主任没说是原因,就用‘休学’两个字解释了商凝为什么没来上学。”
秦舒木然地坐下,听着任意轻描淡写地嘟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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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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