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连云的日子过得简直不要太爽。
坐沈沧的豪华大马车去宫里陪沈沐淮读书,他自己也能上个学,还能蹭沈沐淮的御膳吃,沈沐淮被沈沧抓着去听大臣们议政时,他还能享受到季安学单独讲课的绝高待遇,回了宸王府就去演武场练功,有空时还能去清秋园跟梁边月聊聊天。
这是以往宋连云从未拥有过的生活。
如果能够一直持续下去,那就更好了。
宋连云过得充实且舒坦,沈沧则是忙得不可开交。
沈沧白日里要在皇宫里带着沈沐淮学处理政务,和一帮子大臣议政,回到了王府之后还得忙,梁边月一家人到底是受谁陷害已经查得差不多了,就等着一个合适的机会,把那些大启的蛀虫一一清理。
就这么过了快一个月,沈沧通知宋连云,准备准备,四月十五的大朝会,护着梁边月入宫。
“我陪着梁姑娘?”宋连云也很讶异,在古代待了一个多月,他其实也能弄清楚一些事,比如说像大朝会,他其实是不应该出现的。
沈沧:“要没有你当初在福来楼随意一走,也不会有梁疆一家报仇雪恨的一天,你去做个见证,不好吗?”
宋连云被说服了。
“况且,你不是很喜欢热闹?”沈沧将“热闹”二字咬得重,“你不得去看看有多热闹?”
宋连云摸了摸下巴,别说,他还真挺想瞅瞅的,特别是荀棋的表情,要是荀棋知道早在福来楼时他就被盯上了,脸色该有多么灿烂。
第二天一大早就要进宫,宋连云有些挂念梁边月,回了宸王府难得没有往演武场跑,而是去了清秋园。
自从梁边月自由之后,她便很少再日日碰琴棋书画,倒是对茶道和香道有了兴趣。
宋连云到清秋园时梁边月正好在煮茶,宋连云蹭到了第一口茶。
“王爷叫人送来的碧螺春,宋公子品着可还喜欢?”梁边月隐隐期待宋连云的点评。
宋连云实话实说:“我不会品茶。”
他连茶有哪些都分不清,更别说品茶了。
以往跟着boss外出时,也总是见他们喝酒谈事,很少会有喝茶的时候。
“宋公子感兴趣的话,我同你说说不同的茶叶有何区别?”梁边月问。
宋连云能够感觉得到梁边月心情并不平静,明天大朝会就能报仇了,她要是心中毫无波澜才不可能。
那就跟梁边月多待一会吧,梁边月才十八岁,比他还要小几岁,他也算是个当哥哥的,当哥哥的必须得保护妹妹。
“王爷送的茶肯定都是好茶,正好我长长见识。”
梁边月便吩咐丫鬟去把各种茶都取了来,又多拿几个茶盏。
宋连云坐在梁边月对面,也是当起了学生。
“茶叶大致分为六类,绿茶、白茶、黄茶、青茶、红茶和黑茶。”梁边月分别取了六种茶的茶叶出来,放到茶盏当中。
宋连云不喜饮茶,梁边月就没有按照完整的流程给宋连云泡茶,只是给宋连云看看不同的茶叶有何区别。
“绿茶的色泽呈翠绿,汤色碧绿,是很清新的味道。”梁边月冲开绿茶,示意宋连云看,“刚才的碧螺春就是绿茶,这一盏里的是龙井。”
宋连云用小匙拨了拨:“颜色还真是绿绿的。”
“白茶颜色偏白,隐隐带绿,茶汤是浅黄色,饮下会有回甘。”梁边月又将白茶冲泡开,“这是白毫银针。”
宋连云来了兴趣:“这个黄亮黄亮的是黄茶?”
“正是。”梁边月笑道,“黄茶口感会比较醇厚,王爷送的这一款黄茶是黄芽。”
“那这个也有点黄,也是黄茶?”宋连云嗅了嗅,“感觉闻起来味道不太一样。”
梁边月莞尔:“不是黄茶,是青茶,也可以叫乌龙茶。”
宋连云一拍大腿:“大红袍是不是乌龙茶?”
“是,还有茶盏里的铁观音。”
宋连云觉得他还是有点天分在的。
“怎么这两个都红红的?”宋连云又凑过去闻了一下味道,“我喜欢这两个,闻着香。”
“更浓一些的是黑茶,另外一个是红茶。”梁边月夸奖的话不要钱似的往外洒,“宋公子以前没有接触多少,但一点即通,要是你愿意研究,也能很擅长此道。”
宋连云在容貌和功夫之外还是头一遭有人称赞,虽说多多少少有些水分。
“我看王爷挺喜欢喝茶。”宋连云脑海里一下子闪过了许多沈沧饮茶的片段,“茶很提神,他大晚上还喝,是不是对身体不太好?”
梁边月眼底溢出笑意:“宋公子劝劝王爷,夜里少喝茶?”
宋连云认真点点头:“你说得对。”
梁边月的笑意浓郁了些,她很想看看,宋公子和宸王之间能擦出什么样的火花。
宋连云在清秋园待了许久才回到凌飞阁,洗漱好后就躺到了床上。
天气渐热,被子已经换成了薄的,宋连云火气很足,基本上只用扯过一角盖个肚子,窗户都开着,夜里的凉风便能吹拂进屋内,带来些许凉意。
周全担心宋连云会受凉,还特意给宋连云关过窗户,结果宋连云还是会自己爬起来把窗户打开,后来周全就不再多此一举。
院子里的花开得正好,让风吹点花香进屋子里也不错,宋连云从来不点香,不像玉衡堂和清秋园,都会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儿。
宋公子以前过得很苦,以后就好了。
……
大启一贯是每逢初一十五大朝会,因为沈沐淮还年幼,所以平日里的早朝都是免了的,但大朝会从来没有断过,而大朝会但凡是九品以上的官员,是京城的官,都得进宫上朝。
沈沧挑了这么个大场面,自然也是故意为之。
宋连云今天不和沈沧坐一辆马车,而是陪着梁边月。
时辰尚早,风一吹便冻得死发抖,梁边月身上还搭了一件披风挡风。
“梁姑娘,我会全程保护你。”宋连云腰间悬挂着沈沧给的佩剑,自从沈沧把佩剑给了他,沈沧没有要回去,他便一直用着。
“我相信公子。”梁边月定了定心,扶着宋连云的手上了马车。
沈沧早行一步进宫,宋连云和梁边月稍微要慢些,只不过有沈沧给开的后门,他们的马车能一路顺畅无阻地驶进皇宫,和其他人需要下车步行不同。
倒也不是非得行使特权来彰显什么,只是梁边月不宜露面,要是早早地叫人看见了,等到大朝会时岂不是失去了惊喜?
沈沧有意恐吓人,特意将气氛给足。
沈沐淮一大早就被一堆宫人围着,上朝的冕服穿戴起来极为麻烦,他抓了抓冕旒,心想还不如上课呢。
“陛下,可做好准备了?”沈沧穿着王袍走进去,亲自给沈沐淮系上象征天子的玉珩。
沈沐淮拉住沈沧的手:“皇叔,我有点紧张。”
他登基以来,从未以皇帝的身份真正处置过谁,凡事都有皇叔为他挡着,今天要由他亲自来,他有些慌乱。
沈沧的大手将沈沐淮的小手握住:“不要紧张,皇叔跟你在一起。”
沈沐淮的冕服穿戴完毕,沈沧牵着他走出紫极殿,坐上步辇,一路往上朝的朝明宫去。
文武百官凡是能动弹的都进宫来参加大朝会,哪怕是靠着家里荫蔽谋的闲职也得来,不然以荀棋和魏子昂这些人的身份,还不够格上朝。
大启官员,不分文臣武将,一品至三品穿紫色,四品至五品穿红色,六品至九品穿青色,文官官服上绣花草,武官官服上绣猛兽,以作区分。
所以人虽多,但凭借官服还是很容易作出区分,重点是区分谁的品阶高,下官冲撞上官,在大启是很严重的过错。
梁边月不到出场的时辰,也不用去站着,沈沧安排了一处宫室给梁边月休息用,宋连云全程跟着梁边月,保护她的安全。
荀棋自以为已经给梁边月洗脑成功,把梁边月送进宸王府之后还真联系过她好几次,让梁边月給她送情报,想要打听宸王府的消息。
宸王府跟个铁桶一般,探子根本就进不去,不然荀棋也不会想着给沈沧送女人。
梁边月敷衍过荀棋两次,都说什么都打探不到,荀棋便急了,让梁边月想办法刺杀沈沧,自那以后,梁边月再没有出过宸王府去跟荀棋接头。
至于荀棋,是意识到他被人耍了也好,还是以为刺杀失败了也好,不在梁边月的考虑范围之内。
厚重的钟声敲响,共响了三声,大朝会开始了。
文武百官跪了一地,齐齐山呼万岁,沈沧领着沈沐淮坐到了御座之上,自己在左侧落座。
沈沐淮还是紧张,偏过头去看沈沧,沈沧对他点了下头。
深深吸了一口气,沈沐淮尚且稚嫩的声音响起:“众卿平身。”
人群乌泱泱地起来。
“陛下,臣有本启奏!”刑部尚书捧着芴板走到中间,重新跪下,“臣要奏六年前梁大将军及其夫人离奇战死,以及其母亲、妹妹离奇失踪一事。”
刑部尚书齐满是沈沧事前就安排好的人。
齐满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沈沐淮在百官的注视下从容开口:“齐卿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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