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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抬头看月

何真起床的时候白米还在睡,半只身子在被子外面,一条腿挂在床沿,鼾声如雷。

他替白米盖好被子,又把搭在外面的脚塞了进去,蹑手蹑脚地去洗漱。

开启水龙头,热气把他那张因缺乏睡眠而显得憔悴的脸蒸得朦胧,他低头揉了揉脸,试著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点。

套上件衬衫他走出门去,天还没亮,初秋的冷像条挠人的蛇,钻进衣服的空隙里让何真直哆嗦。

他视力不好,所以一直低头盯著家门口的路往前走,路的尽头有一只拴著的狼狗,毛皮已经稀疏到露出星星点点的肉,也还没醒。

他是去买菜的,而家旁边就有一座菜市场,他不去,因为肉更贵。

绕了很大的一圈,等他走到城北的菜市场时,天已蒙蒙亮,相识的老板摊前还有一个人。

那个人一看到何真就眼睛放亮:“小真,好久不见了。”

何真手里还提著菜,回了一个淡淡的笑:“李阿姨,好久不见。”

李阿姨长得丰腴,手里提着两斤猪肉一斤排骨,这会儿正在买牛肉。

肉在砧板上剁得咔咔响,周围买卖不绝于耳,李阿姨不得不加大音量:“你现在过得咋样啊?做什么工作?”

何真凑近了些说:“我现在开了家面馆,就在大千路那边,和白米一起。”

“白米是。。。白菜的哥哥吧?”

“嗯。”

李阿姨想了想说:“我记得高中开家长会就是他来给白菜开的,坐在那里脸臭得像谁欠他钱似的。”

“他现在也一样”

“是吗?哈哈哈。”

何真想走,但李阿姨似乎很久没和人聊天了,一聊起来就说个不停。

她说著说著,说起自己的儿子来,脸上骄傲得不得了:“我儿子也不错,现在刚从国外留学回来,现在好多企业都抢著要他呢,所以说人和人真是不能比。。。。”

何真心想谁要和你比了and谁问你了。

所以他只是挂著笑不说话,肉铺的收音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一阵嘈杂之后是一个温柔的女音。

“欢迎收听今天的广播电台,我是主持人刘雅,很荣幸今天能请到中国围棋界新秀江北进行采访,江老师您好。”

那头静默了一会儿,接著一个疏朗清澈的男声响起:“你好”

都被人叫老师了啊。

他这么想着,剩下的便都模糊不清,何真恍惚在肉铺面前,过了好久,视线重新聚焦时,四斤用塑料口袋装的肉已经摆在何真面前。

李阿姨还没走,听著收音机感叹道:“唉,我们这样的小县城,能出一个他这样的人也算是冒青烟了。”

她似乎看出了何真的不对劲,同情似地拍了拍何真的肩:“不要难过,人各有自己要走的路。”

何真轻笑著摇头:“我不难过。”

离别的时候,李阿姨硬塞给他两个橘子,一歌皱巴巴的,一个光洁饱满。

他为了省钱选择走回去,来的时候还是一片黑,现在太阳已经从叠在一起的小楼里露出一点橘黄色的发丝,没有温度,但能照清前面的路。

他没有直接回家,进了公园,公园深处有一座寺庙,金光灿烂的,空荡荡的,院子正中间一个棋盘,橘色发丝一圈一圈绕在它周围。

他进了大殿,跪在团蒲上,看著一脸慈悲的佛,闭上眼睛双手合十。

“求佛祖,保佑我爱的人平平安安。”

他拜著拜著,突然大声咳嗽起来,一声比一声响,胸口震得剧痛,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他苍白著脸,想了想又添一句。

“求佛祖让我死得痛快一点。”

拜完佛像求了平安,他突然还不太想回去,拨弄起棋盘来,但他不会下围棋,下起了五子棋。

以前他和江北也经常来这里,江北不信佛,他也不信,只是来下棋,江北让着他,所以他赢得很多。

每次何真赢了,江北都比他自己赢还要高兴,也不说话,就咧着嘴看看棋盘又看看他,对他笑,傻乎乎的。

何真看见他笑,就会跟着笑,两个人笑起来就没个停,幸好寺庙里不经常来人,不然肯定会被说两个怪人。

江北走了以后,他就不怎么来了,一是忙着生计,二是怕来了心酸涨涨的。

检查出癌症以后,他就又经常来了,大概一周一次,偶尔下棋,经常拜佛,信的是神明,求的是平安,脑子里想的却是江北。

这人就是奇怪,明明是自己愿意做的事情,该做的事情,做了以后又后悔,又觉得做得太过。

他觉得要是江北没走的话,虽然不能出名,但两人也可以安安稳稳的,手牵着手,遇到过不去的坎了,也能相互拉一把。

但他又觉得江北该走,这个小县城关不住他,要是真留下来,有一天后悔了,没有回头路,剩下的日子就真的完蛋了。

还好,

现在完蛋的只有他一个人。

还好。

想着想着,他耳边传来一声轻笑,那声音低沉磁性,几乎麻掉他半边身体,抬头去看,一个穿著白衬衫的男孩弓著腰在看棋,也像在看他。

“你怎么哭了?”

他问何真。

他看起来比何真小一些,额头上绑了根发呆,露出饱满深邃的眉眼,头发凌乱,微微喘著气,眸子如星星一样闪烁著光。

何真把头扭回去没说话,手里的棋子搓了又搓,就是不放。

“怎么不下了呢?”男孩问。

何真心想你谁啊?我哭不哭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在这里我怎么下?

但那个男孩似乎一点没看出来他的抗拒,影子笼罩在何真的身上,仿佛给他盖了层被子。

“我觉得下这里比较好。”他手伸了出来 ,修长骨感,袖子被捞到手肘的位置露出银白色的手表 ,阳光下闪耀著光泽。

何真不吭声,心想我又不认识你,我凭什么听你的?就凭你声音好听,凭你长得帅了点?

他不吭声,那个男孩也不吭声,连手也没收回来。

树林阴翳,太阳已经全部出来,炽热到油腻的空气捶打著他们,汗水滴答滴答地掉落,两人就好像棋盘上的黑子和白子似的僵持著,谁也不让谁。

终于,何真先受不了了,站起来装作若无其事地拍了拍身子:“哈哈。。。不下了,我还很多事呢。”

说罢,他扭头就走,就跟有鬼在赶他似的。

走著走著,他不知为何回了头,那个男孩还站在原地盯著他,身形笔直瘦削,汗水打湿了衣服。

到面馆时已经快十点,里面吵吵闹闹的,何真走进去,白米正扯著刘山的衣领,扬著拳头就要打下去。

旁边还有几个初中生,头发染得五颜六色,校服要么斜挂在腰间要么乾脆没穿,只揹着个瘪的书包。

何真赶紧上去拦:“怎么了?”

白米眼神阴郁,但还没气昏头,低声跟何真简单解释了两句。原来是刘山伙著一群人又来吃面,吃完非要说面里有虫子,要白米赔钱。

刘山一看到何真走进来,原本还有些忐忑的神情立马有了底气,冷笑著说:“要是不赔钱,我就去告你们欺骗消费者!看以后还有谁敢来这里吃!”

“狗崽子!你威胁谁呢?!”白米骂出声来,拳头却被何真给握住放了下来。

“多大的事啊”何真陪笑著从兜里掏出一百:“拿去吧,多的就当是我们给你们的赔罪了。”

“这还差不多。”刘山得意洋洋地拿著钱,领著几个狗腿子出门去了。

“何真,你tmd!”白米又想骂脏话,却被何真捂住了嘴巴,他陪笑著送几个人出门,看他们走远之后才放下手。

白米立马指著他鼻子骂:“你tm是什么脑残?一天赚点b钱全拿去赔了是吧?那下一次乾脆把面馆一起送给人家得了,反正我看你这个傻逼也不想干了。”

他一句话里面连骂了四五个脏话,何真只是习以为常地耸了耸肩,转身把肉放进厨房,又把葱和蒜塞进冰箱里,开启水龙头开始洗碗。

夜深,他们拉上卷帘,帘子轰隆作响,为了省电费,房间里只开著一盏小灯,放在桌子上,白米正在写信,旁边是一本很厚的新华字典。

何真坐在他旁边,借着灯光和面粉,

“你又在给白菜写信?”

“嗯”

“你写那么多,她一封都没回过,写著有意思吗?”

“何真,你tm管得真宽。”

何真不说话了,只是默默地和著面粉,粉末被手揉出盆外,被小灯一打,像是场只有两人见证的漫天飞雪。

“吃橘子吗?”何真问。

“吃,我正好有点饿了。”

何真放下盆,从旁边的口袋里掏出那个丑丑的橘子来。

“这橘子哪儿买的,好tm丑。”

“李阿姨给的,我在菜市场碰到她了。”

“她?也是,她就住那儿附近来著。”

“嗯”

何真扳开橘子,里面的果肉很饱满,他扯出两瓣喂给白米,白米没抬头,张开嘴吃了下去。

“好吃不?”

“好吃,挺甜的。”何真也吃了两瓣,确实很甜。

“还吃吗?”他又递给白米,白米摇头,接著又说起周老师来。

“她没乱说话吧?”白米问。

何真摇头:“没说什么。”

“没提到江北啥的?”

“没有”

“那就好,不然我会上她家去揍人。”

“揍她??”何真问。

“不会,但是我会揍她儿子,我看他不爽很久了,高中时候就拽得不得了,现在留完学估计更要上天,我要是遇到他,非把他屎都打出来。”

何真笑了笑,随后房间又是平静,笔和纸张在桌子上奏乐,如一匹马跑过葱绿的草原。

他想看看白米写的啥,但是看不清,所以头埋得很低,鼻息打在白米的手臂上,一吞一吐。

“。。。何真”白米突然开口道。

“怎么了?”

“去配一副眼镜吧,我真怕你有一天出门摔死了。”

“一副眼镜多贵啊,几百块钱呢,还不如多交几次水电费。”

“切。。。随便你吧”白米似乎是突然生气了,摆摆手让何真揉完就快滚。

何真好笑地摇摇头,转身进了厨房,把揉好的面粉放在台子上再把盖子盖好,随后就进了洗手间,也就是厕所。

厕所很狭小,角落还有没刷洗乾净的污垢,黄的绿的连成一片,像昆虫尸体堆积在一起的沼泽。

他开启水龙头,一样的热气,一样的朦胧,外面白米还在骂骂咧咧地写著信,字典“哗哗”地响著。

他一边哼著歌一边刷牙,身体在镜子面前晃来晃去,朦胧得像是定格动画里的小人。

这个星期的菜都已经买好,他不用再早起买菜,李阿姨送了他两个橘子,白米说橘子很好吃,江北得了冠军,以后人生会越来越一帆风顺。

他突然感觉不太舒服。

他不停地咳嗽着,弯下了腰,咳得很厉害,好像要把自己这辈子吃过的苦,尝过的酸都咳出来一样。

血从他满是泡沫的嘴巴里漏出,零星点点,滴到台子前,牙杯上,一片洁白里藏着的红,污染了原本甘甜的牙膏味儿。

他扶著台子一点点滑落到地板上,靠著柜子,极致的眩晕感和腹部不断传来的绞痛感让他连动都不敢动,只敢小声的吸气和呼气,仿佛下一秒血液就会伴随著爆破声喷涌而出。

过了好久好久,直到外面的笔声停了,灯“啪嗒”一声被关掉了,悉悉索索抽动椅子的声音也停止了,他才挣扎著爬起身来,擦乾净血迹,爬上床。

他们的卧室靠在一片垃圾场前,即使是关上窗子也无法完全阻拦臭味的侵袭,也是这个原因,面铺的价格才会比其他的低。

“晚安”他轻轻对白米说。

“滚”白米回他一个字。

他没在意,翻过身去看月亮,月亮是半圆的,周围一片星星,云不多不少,乌黑得也刚刚好,刚刚好挡住了他们的房子。

内江是他生活的地方,他在这里生,在这里活,不久以后,也要在这里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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