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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久旱盼霖

“殿下……殿下……”

轻柔的声音响起,带着恭敬,和几分小心翼翼。

池阙在噩梦中被惊醒,睁眼,不动声色地扫过周围几人。

见都是随身的宫侍,她压住鼻间的喘息,装出一切如常的模样,长舒一口气后,心里也定了。

可是指尖的颤抖却怎么也止不住,酸酸麻麻的痛感沿着筋脉传入心尖,池阙只好抖了抖宽大的衣袍,借着衣摆握紧手心,直到刺痛代替麻木,她才醒过神来:

“几时了?”

“回殿下,已是酉时一刻。”

酉时一刻……看来那狗皇帝还有一个时辰可活。

掌心的痛感让她心底莫名畅快,长睫之下的浅灰瞳孔中也透出一分光亮来。

送他去死,真是想想就有些迫不及待,池阙抬起眼眸,瞥过面前五位宫侍的其中一人。

那宫侍立即会意上前,抖着身子轻轻放下她束起的广袖,收好襻膊后,又替她揉起右臂:

“公主殿下,还是戴您最喜爱的东珠青绒冠吗?”

话音刚落,面前递来五顶式样精巧的发冠,池阙摇头:“去将那钗冠取来。”

宫侍们浑身一抖,扑通便跪了一地。

她说的钗冠是及笄礼所用,平日里万不可随意簪戴。

见无人敢取冠,池阙聚起有些涣散的双目,轻轻地将目光洒向众人。

那眼神说不上狠,浅灰色的瞳孔更是透着种隐隐的死寂,却还是叫人心里发寒,众人全都屏住了呼吸。

周围的气压霎时低了下来。

宫侍们满腹狐疑,但没有一个人敢问出声,只好颤颤巍巍地伏低,越来越低,生怕让公主抓出来去取冠。

池阙看了会儿这排整齐的头顶,在心中悄悄叹了一口气。

不可,不妥,不该,这话谁都对她说过,她都听烦了。

可怎么就没人愿意问一句,为什么。

没人关心为什么,亦或是没人敢问公主殿下为什么,所以久而久之,她在众人眼中就成了阴晴不定。

譬如今日这冠,非戴不可,这样下黄泉见母亲时,她一定会很高兴。

若有人敢问,她其实也愿意说一说压在心底的东西。

可惜,没有的。

“殿下稍待,奴去取。”

一道苍老的声音骤然打破了这份可怖的沉寂,众人倒吸一口冷气,纷纷看向说话之人——公主的奶娘,王嬷嬷。

那人虽已上了年纪,走路却十分稳健,不一会儿,她便捧着华贵的钗冠递至公主身前:

“奴斗胆,为公主簪发。”

天边的云不知何时聚起,缓缓压低,雷声从中传来。

“要下雨了。”池阙没有答她什么,只是蓦然一笑。

她笑起来眉眼弯弯,有股子天真烂漫的感觉,宫侍们却伏得更低,胆子小的眼泪都快要逼出来。

“是啊,殿下。”只有王嬷嬷不怕这位喜怒无常的小公主,她的手很巧,只消片刻,便挽好了几个简单的发髻,宫侍们不敢再跪,起身协助嬷嬷,为她戴好钗冠。

万事俱备,宫侍们静候在旁,只等小公主开口,便引她去未央宫赴宴。

“先退下吧。”

宫侍们早就习惯了她临时变卦,互相看来看去,劝又不敢劝,只好依言退了下去。

此时,湖边只有池阙一人,她随意地理起长裙,指尖划过腰间一处硬物,她有些怔愣。

那是一块玉。

有那么一个人,曾万分珍重地把玉放到她身旁,那时她还太小,咿咿呀呀地学着周围人说话。

她什么都不明白,也不知道,这是最后一次感受母亲的温度。

“噗通!”

宝玉坠如湖中,湖面微惊,泛起一圈圈涟漪。

物是人非,故人的余温早就散尽,留也留不住。

反正杀了那狗皇帝后她也并不想再活下去,又何必让宝玉沾血呢。

“母亲……”有人喃喃,如释重负。

天空中乍起一道惊雷,暴雨倾盆而下,檐尖落下珠串似的雨,雷鸣阵阵。

池阙阙转身合手,长袖覆于身前,安然赴宴。

未央宫内,礼乐随她翩然的衣裙奏起,她缓步走过一排排对面铺开的短桌,至君王面前十步停下,拱手行礼:

“儿臣来迟,见过父皇、母后。”

奏乐的宫人停下手中动作,低首叩拜,殿内跪坐的群臣也纷纷转朝君王,一同倾身。

作为君王唯一的孩子,无人敢在她行礼时安坐在原处。

萧景栖饮下杯中美酒,随意点了点头。他身旁的皇后则笑着对池阙招手:“元阙,快起来,来母后身边。”

她的声音少了几分平日的庄严典雅,更多的是慈祥温和,池阙依言上前。

按理说,她应叫萧元阙,但她极厌恶此名,平日私下里,她唤自己为池阙,无人知道。

阶下宴会继续,玉盘珍馐无尽、筝鸣钟鼓不停,其妙入神。

皇后秦韶音慈爱地抚着池阙的手,打趣她:“元阙怎么还是小孩子心性,看到宝冠便急急戴上了?”

池阙故作羞恼模样,嘟囔了两句,秦韶音则笑意更甚,嗔怪地拍了一下她的手:

“这是你及笄的礼冠,长大这种事,怎么好心急呢,母后啊,巴不得你永远是个怀里的小团子呢。”

想得美。

池阙面上带笑,心中却咬牙骂了一句。

“哎呀,母后,您就别笑话儿臣了,儿臣早就不是小孩子了,今日还给父皇备了生辰礼呢。”

秦韶音面色一顿,愣了愣。

这商贾出身的小蹄子,又要搞什么花样,莫不是知道了我腹中已有皇子,要争一争那老不死的宠。

她心中想着,为掩神情,她伸手摸了摸池阙的脸:“我们元阙真是长大了,是什么礼物,快让你父皇看看?”

池阙便起身走到萧景栖面前,弯身一福:“儿臣恭祝父皇,福寿无疆,天保九如。”

萧景栖笑眯眯地打量着身前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女儿,暗自想着等皇后腹中子出生后要将她嫁给哪位重臣,随口答道:“吾儿有心了”。

老不死,这眼神够恶心的。

池阙眼中笑意更甚:“儿臣为父皇备了生辰礼。”

“哦?是什么?快让朕看看。”

是送你归西,池阙笑如嫣花,摸向腰间短匕………

“砰!”

突然,殿门轰然大开,有什么人明目张胆地破门而入,一时间,满座哗然。

池阙却完全顾不得回头看,她干脆利落地拔出匕首,趁众人怔愣时,反手将利刃送 入了萧景栖的喉咙。

一刀致命,不是练了多年的好手不会这么准。

鲜血从喉边喷涌而出,萧景栖瞪大双眼,身体剧烈挣扎起来,那张金尊玉贵的嘴无力地张合着。

他好像想说什么,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秦韶音尖叫一声,扑过来紧紧地捂住他的喉咙,却阻不了那流逝的生机。

老不死的,皇帝此时要是死了,我腹中儿可怎么和面前这个疯子斗?

她惊惧交加地想着。

池阙眼中尽是疯狂之色,她一脚踢开秦韶音,又双手将短匕握紧,在萧景栖喉中狠狠拧过,割断了他所有的话。

让人毛骨悚然的“嘎吱”声一寸寸响起,池阙的眼睛也变得越来越疯狂,越来越偏执,刀下人再怎么不甘,也肯定活不成了。

她手下一松,见那人死的不能再死,好像有什么沉重的东西也从她身体里抽出,让她有了一丝力气喘息。

“终于……”

池阙心底只念着这两个字,足足念了五遍,直至君王的呼吸全然停止,她才俯身拔出利刃来。

脏血喷溅而出,她足下一挑,踢起身前的玉杯金碗,恰巧挡住了扑向脸颊的那一簇,金杯完成使命后砰然落地,露出她灰暗的眼来。

那双眼直直看向瘫倒在地的贵人,和他身旁一地的鲜红。

耳畔,雨声铺天盖地,没了殿门阻隔,雷鸣几乎是闯进大殿中,肆意喧闹着。

母亲死的那天,好像也是这样的雨。

池阙回过神来。

在满殿慌乱中,她转身,昂头向殿外走去,那挺拔的身姿有如一把锋利长剑,坚决又镇静,切入混乱的人群。

蓝裙曳地,在她身后拖出一条长长的血痕,让人触目惊心。

群臣又惊又怕,不知该拦住她还是该拍手称快,宫人慌忙四窜,有高声唤侍卫护驾的,也有冲出去寻太医的。

池阙毫不在意,挥匕割去碍事的衣摆,足下没有片刻停顿,不急不缓地走着,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她只是来赴宴的福寿公主。

走至殿门时,她终于肯低下高昂的头颅,垂眸看向玉石门槛。

上面不知何时结起了一层冰霜,那霜从殿外蔓延入内,寒气逼人,只是直视片刻,池阙便感觉有什么摸不着的东西刺痛了双目。

方才,是谁突然推开了殿门,却又转身离去?

如此诡异的冰霜,恐怕只有那九重天上的神明才能做到了。

她摇了摇头,无论是鬼是神,萧景栖已死,她的心愿已了,旁的事又何必多管呢。

于是,她提裙出殿,踏入雨幕中。

侍卫们从惊惧中缓过劲,拔剑拥了过来,要替他们的君王诛杀叛贼。

池阙看着他们通红的眼和高举的剑,突然笑出了声。

她笑得放肆又恣意,声音却破碎嘶哑:

“你们,要杀我,替他报仇?哈哈哈哈……”

“那就杀啊。”

她闭眼站直,笑着张开了双臂,迎接属于她的宿命,蓝色衣裙盛放在暴雨中,仿佛一朵妖异的花。

雨打在她身上,寒冷刺骨。

今夜,全族苦恨得报,也是今夜,她在世上的最后一个血缘,断绝了。

既然她只剩自己,既然所有人……包括这倾盆暴雨,都想要她的命,那就给他们吧。

反正她身上的罪孽,怎么都洗不干净。

反正她从来没想过要怎么活下去。

“杀!!!”

侍卫们冲了过来。

死亡近在咫尺,她竟然觉得有些期待。

与其苦苦挣扎于这污浊尘世,倒不如就此解脱,和这漫天的雨一样,也算落个干净。

………

预想中的刺痛感并未传来,连淋在身上的雨都连带着消失。

不知从何而来的缕缕暖意覆盖在后背、耳尖,又蜿蜒而上,缓缓淌过冰凉的身体,一种安定的力量随之注入了她的心脏。

恍惚间,像是有什么人轻轻环住了她。

鼻间隐约传来寒梅的幽香。

池阙蓦然湿了眼眶。

自从母亲含恨而去,全族尽数被屠,她已经太久,没有感受过这种温暖了。

她浑身僵住,迟迟不敢回过身去,好怕这只是场幻觉,在梦醒后一切都不复,她又回到母亲死去的那个长夜,她还是一个人孤身站在雨中。

无论是谁都好,别再轻易地把我抛下了,拜托,无论是谁。

像是天神听到了她心底的祈祷,背上那股温热的力量不减反增,簇拥着她的心跳。

咚咚,咚咚……

一双白玉般的手握住伞柄,稳稳撑在她身前。

雨水与潮气被全部挡在伞外,无法沾染她分毫,天地静默,一时只剩下遥远的雨声。

无形的剑气在四周激荡开来,震开了所有的侍卫,长剑应召而出,依次打落他们手中的兵器。

“当啷!”

每过一人,长剑上的配饰就会随之震响,发出清脆的铃声。

那铃铛清洌干净,像泉水淌过山石的声音,一点点唤回了侍卫们的神志。

他们也有皇城之外苦求一滴甘霖的亲故,也有被残虐君主枉杀的兄弟,念及此,手中的剑缓缓放了下来,侍卫们互相看来看去,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一声低语随着铃响,轻轻绕在池阙耳畔,语气还透着几分不太自然的温和,他说:

“别淋湿了。”

蓝青色的伞柄递到池阙手中,她愣愣地伸手接住。

“啪,啪……“

身后,有人破雨从容而去,那好听的铃声却并未随着他的步子响起。

足下有水花飞溅,想攀上那人的衣角,却在靠近时化成阵阵雾气。

这样一骑绝尘的控雨神力,本是雨神独有,此刻却在稷慈手中运转自如。

“一半寿元……还不错。”

他自己打着趣,步步走远。

池阙如梦初醒,连忙回头,却只在连绵的雨幕中看到一抹隐隐约约的蓝青色身影,月光洒在他宽大的长袍上,朦胧清隽,恍如天神。

原来环住她的只是剑气,而雨中的执剑者,早已远去。

察觉到她的凝视,那剑客停下脚步,微微侧过身来:

“忘了吧。”

他的声音神圣而淡漠。

话落,池阙再次听到了那只存在于神话中的铃声。

“当啷”、“当啷”……如空山玉碎。

神力就依靠着这溅石一样的铃声一圈圈漾去,穿过暴雨雷鸣,穿过层层叠叠的宫门,穿过每个人心间,让所有人都因之怔忪片刻,让这场夜宴的记忆在他们脑中慢慢变得模糊。

最终,人们只记得,在一场盛大的夜宴上,有刺客扮作侍卫冲入殿中,杀死了那罪恶滔天的皇帝。

有人说,天上终于降下雨露,正是在庆贺残虐暴君的横死。

而这继位的新君,乃是群臣争执数月,推举出的贤德之人,春闱榜上的状元郎——侯君素。

深宫迎来了它新的主人。

至于宫中老人有时候念叨起的那位福寿公主,后来人总是不信有这么一个人,当个故事听听笑笑,也便作罢。

“久而久之,便没人再记得。”

待喜鹊讲完最后一句,旁边围着的小乞丐们都奋力鼓起掌来。

“好!好!大暴君终于死了!”

“蓝衣剑神好厉害!我以后长大了也要当剑神!”有一个小乞丐挥舞着手中的打狗棍,威风凛凛。

“可是喜鹊姐姐,嗯……为什么萧家的小公主,突然要杀自己的父皇呀?”扎短辫的小姑娘怯生生问道。

PS:

和《飞升没有直通车》同一个世界,但讲的是发生在它之前的故事。设定上的差异在本文末会解释。

没有雌竞,没有那种假装爱上别的姑娘,气自家老婆的诡异的虐,大多虐点都是“沉重而无能为力”这感觉的。

简介:

主线由一个个鬼神相关的故事构成,女主为主导解开谜团,让真相曝露在阳光之下,也在故事中找到自我,找到神明存于世间的意义。

男主在其中作兜底、引导等等。

女主有点回避型依恋人格的意思,虽然日常相处很正常,但一直不敢面对内心,不敢相信男主真的喜欢自己,她看似乐观利落,实则从没放弃过自杀

前期部分情节不是注水,在后期会有填坑,比如说王嬷嬷身份、钗冠意义、池阙的玉佩、秦韶音腹中子、侯家小公子等。

目前正在上学,日更希望不大,但会尽力加更

非常感谢读者们的支持!喜欢的朋友点点收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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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飞鸿踏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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