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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说实话,阿狸并不想要动物的牙齿,可那是谢平送的,阿狸总是好好地带在身边。后来那场战事出了状况,阿狸肩膀中了毒箭,自那以后身手大不如前,谢平便让她入宫保护柔福帝姬。

柔福帝姬徐清月是谢平的表妹,阿狸开始将徐清月的命当作自己的第一样珍视,徐清月虽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却并没有养成骄纵的性子。

同都府城破后,一切付为一炬,阿狸本想借着当初救命之恩让完颜骏送她们出城,奈何完颜骏将他们扣押,不肯放人。

同都府遭受了努人的大屠杀,一下从天堂化为吃人的炼狱,先迁逃的部分宗室在南郡定都,改元为昭宁。没守住同都府的谢氏满门抄斩,担起叛国贼的污名,宗朝的官僚体系最后再次表现了它典型的低效性,同都府至破城后的一个月援兵都未到。

阿狸真的后悔,当初就该一剑杀了完颜骏,努人不懂知恩图报,是真正的白眼狼!

徐清月只觉得血吞咽不及,此刻含在齿间全是咸涩,从前捧在众人之间,她喜吃甜食,最后快到生命尽头时,她所面对的却全是苦涩。

天空阴沉,大雪如絮。

阿狸从屋中昏昏沉沉地醒来,大概听到了什么极为尖刺的叫喊,一下下撕扯着她的心。

“不要过来!不要!滚开…”

阿狸听出来了,是徐清月的声音,她没死!

阿狸睁开有些沉重的眼睛,嘴里充斥的血腥让她胸腔堵着郁气,沉闷委顿。昏沉的光线下,竟有说不出的悲凉。跳动的烛火明晰了她的视线,完颜骏就坐在她的面前,泛着油脂弓和草屑的味道。

阿狸冲上去抓住了完颜骏的衣摆,怒道:“你们把帝姬怎么样了!你们做了什么?!”

完颜骏侧目:“还能怎么样?”

阿狸看着他,似乎是一种与世俗拉开距离的努力,一种俯视一切凌驾一切的意味。这种俯视一切凌驾一切的东西是什么呢?是权力。他们有权力去压迫如阿狸这样的蝼蚁,再如何的忠贞胆智,在绝对的权力面前都不过是笑话。

阿狸挣了挣锁链,靠他更近了点:“我当初救过你一命,你能不能看在我的份上,放过她这一次,你送她回南郡,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完颜骏没理会她的话:“你一介卧下囚,你能给我什么?谢将军死了,你伤心过头了吧?不过在我这儿,感情不起作用,利益才是唯一。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么?你跟在谢平身边那么多年,一定知道他还有几支军队藏在同都府,你说出来,我可以酌情饶过她一次。”

阿狸被迫仰起了头,里头有惊慌,也有怒意:“你要军队做什么?谢平已经死了!”

完颜骏眸底压住情绪:“终究是隐患,他们太忠心,而我要万全无失,这批谢家军蓄谋已久,不早除之,将养痈为患,今日撤亦反,不撤亦反,不若先发!他们是朝廷的叛军,而我又是杀死谢平的敌人,从哪方面来说都是世不所容,合该全部诛杀!”

阿狸没动,她怔怔地看着完颜骏,心底生出恶寒,原本在同都府所受的伤已经凝固发黑,显得十分狰狞。

她并不知谢家军的具体方位,自从朝廷下令逮捕屠戮谢氏,那几万人的军队就消失了,他们是谢氏世代培养出的一支优秀军队,是私家军,不可能再归附朝廷,就算归附了,崇昭帝也不会再用。“我不知道!我只是谢平的手下,他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事告诉我!”

完颜骏捏住了阿狸的脖子,雪白的玉颈展现在他的眼前,他没有獠牙,若是有,他一定会一口咬断,看着鲜血迸发出来的生动模样。他褪下了她的第一层衣物,将阿狸摁倒在地。

他的野蛮践踏使阿狸个体的自主和自我意识被摧毁,原本不多的自尊意识更被一扫而空,奴性就在人格空地上野草一样蔓延开来,廉耻道德在阿狸那原本不高的基点上做了一次大幅度的退化。

阿狸自认为自己同那些从小接受围门礼仪的京中淑女们不一样,谢平教了她很多东西,但若有一天,为了现下的生存,她也可以很快地将那些东西撇弃,甚至看不出来她有痛苦挣扎过的时候。这样的面目,阿狸才觉得自己是真实的,所谓不择手段,达到目的就好了,过程不重要。

完颜骏的动作算不上怜惜,甚至是极为粗暴,疼痛从背有一路冲上她的脑门。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样屈辱的时刻,阿狸想起了以前那段穷困潦倒的日子,挨得打从来没少过,活得痛苦可怜。达官贵人仅仅只是一顿饭,就靡费数万金,却连一枚铜板也不肯施舍,她恨世间,给予生命的同时给予痛苦,规定秩序同时滋生恶毒。谢平当初说的悲悯万物,她现在也无法理解,他不看种族,却被所救异族人所杀,他所保护的百姓受了恩泽,却在听了几句不明真相的流言蜚语后顷刻倒戈。

完颜骏压根没给她喘息的机会,而阿狸也承认,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切肤入骨的痛,里内的气儿猛地滞在胸口,连喊都没能喊出来,只剩下一身骨头皮肉在即将敛尽的油烛穿灯中乱战。

阿狸艰难地望向完颜骏的那双眼,她看不出来那是什么,似有着嫉妒,又有着不屑。那颗狼牙被阿狸串成了一条漂亮的项链,可是在奔逃躲藏的途中遗失了,不过有完颜骏气味的东西,她不要,这冥冥之中又何尝不是天意?

黑夜中只剩下翻滚的声音,带着令人不安的躁动与委屈,将复杂的情绪倾注,这是他们共同的夜。阿狸接受了自己永远逃不掉的现实,仇恨变成了撕扯不掉的线,她一定要心安理得才是。

外边的雪下了一夜,像柳絮轻飘,却没有风声。

“谢郎主,属下回来了。”

这是阿狸守在谢平身边的第五年。

青铜辎车一进南门长街,避开闹市,拐进了一条僻静的街巷,曲曲折折地向王城大街而来。王宫也同所有的宫城一样,坐北面南,城楼之外一条林阴笼罩宽阔幽静的石板大街,显赫王族大臣的府邸几乎都在这条街上。奇特的是,这条大街东西两侧的大树之后却都是断断续续的红墙,没有一座东西府门临街而开。这条大街只是一条车马大道,所有的府邸都在大道两侧的十多条街巷中。青铜辎车在林阴大道行驶一阵,弯进了东首第三条石板巷。这条街巷只有一座府邸,气势很是宏大,巍峨的横开六间门厅几乎与小诸侯宫室一般,门厅前立着一柱丈余高的白玉大石,石上镶嵌着五个大铜字。

昌雍将军府。

“郎主,今日的是上元节,你能陪属下去看灯会么?”

阿狸也不记得她当时为什么有勇气问出口,大概是那几日她出色地完成了几个任务,有邀功的意思。阿狸在心里酙酌过无数遍这句话,也料想过千百种的可能,满心期待,明明无足轻重,但对于阿狸来说,这就是无比郑重的一件事。

竹木林下的圆石桌坐着那位名动天下的少年,他看着书,左手是刚泡好的浓茶,凛冽而苦涩,淡而清雅。

身影隽逸,有着战场上厮杀而锻造出的强健躯体,流畅劲骨,竹叶被无迹可寻的风吹拂,稳稳落在了谢平的肩上,谢平勾了笑意,双目魅得惑人,日暮薄云卷出浓墨重彩的云海,他的面貌,千古难寻。

***

阿狸醒来的时候,周围只有安静的水滴声,像是不知哪处地方渗进了雨水,潮湿阴冷,滋生霉点。

古琉瓦上的雪渐渐地化开了些,也在往下的檐廊里滴着水,浑浊而脏污。阿狸身上的衣帛撕裂了,也没人再给她寻件新的衣裳,底下的疼痛叫她在迷混中终于清醒,她已无处可逃。勉强遮住身体的阿狸发现身上的铁铐已被解开,行动自由无碍。拾起心中的一点希望,阿狸跑进了内屋。内屋比外屋更加阴凉,寒冷在不断挑耸着人的肌肤和毛发。

泛着油光的地上躺着的正是徐清月,身上的屈辱清晰展在阿狸的面前。阿狸望见徐清月那迷惑而困顿的眼神,妩媚的眼角多了爪痕,似乎是谁用小刀刻上了一个“奴”字。

阿狸拥住徐清月,她的身体冰而凉,或许在下一刻她就要消逝,再也追寻不到。

白玉般的瓷肤上是触目惊心的伤,阿狸天真了,天真到以为可以平安无事带回她的月亮,阿狸知道是自己的天真害了她。作为帝姬,她不能和阿狸一样放下家国仇恨讨好努人,锦衣玉食养出来的不只有美貌,还有君子般的品格,这些构成了柔福帝姬,脱离了,便也再不完整。徐清月紧紧地抓着阿狸的手,滑腻的香汗和泪水在掌心变得滚烫,仿佛快要将一个活生生的人烧灼,殆为灰烬,连余温都不会再有。

“阿狸…我…你…如果怜悯我…就请…往我的心口上…刺一刀,好吗?”阿狸这时才发觉徐清月摘下了阿狸发间的那朵毒绒花,放在阿狸的掌心却濡湿了花瓣:“答应我…你要记得仇恨…为谢将军报仇…为我报仇,我可以尸骨无存,但谢将军不能平白遭受污名…我没能杀掉宋鹤年,没办法帮你减轻负担了…”

阿狸心被紧紧地揪住,任是她如此恳求,阿狸也下不了手:“帝姬,是奴婢没有保护好你…帝姬和谢将军是世上唯数不多对奴婢好的人,奴婢愿意为帝姬赴汤蹈火。”

“你总这样说,不过有一天,若你真的也撑不住了,就不要再管,你远走高飞,还能过的很好…我也是真心为你为高兴的。”

徐清月握紧了阿狸的手,脸上是真挚诚恳的微笑:“现在…请你怜悯我…阿狸…”花绒上的毒针又往徐清月的心口逼近了三分:“别怪我狠心,阿狸,杀了我,你一定能将仇恨记得深刻…”

阿狸猛地捏紧手指,不多时,又颓然地松开,这对她来说何尝不是世上最残忍的刑罚,曾经用性命真挚护着的,如今要她亲手抹杀。血海仇深,最为刻骨铭心,也最刺痛人心。步履匆匆的声音从隔廊清晰地传入耳中,有人过来了!

徐清月握住阿狸的手终于往她胸口再近了几分,直直地压进她的心口。三根针扎破了皮肤,徐清月浑身颤抖,阿狸看着徐清月最后扯出温柔欣慰的笑,她似乎是梦到了故郡,口中嗫嚅着:“父皇…母后…”

阿狸颤着指尖放开了手,心中的钝痛令她久久没回过神,一道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时,阿狸才回过头。门廊下站着回来的完颜骏,他的眸色很深,沉郁着不见底色,他挡住了所有倾泻下来的金色浮影,阿狸手中残留的浓血正**裸地昭示着这里所发生的一切,惊心动魄。

完颜骏面目上闪过转瞬即逝的一丝戾气,旋即收敛。阿狸等着他发落,他却迟迟不动,良久,完颜骏才轻声道:“杖死。”

没有任何不忍,只有不耐与厌烦。

阿狸却犹如兜头一盆冷水,她怔怔地呆在地上,连一句求饶的话都说不出。

不待她回神,完颜骏身边的两位小侍已经捂住了她的嘴,将她飞快地拖到院子。冰天雪地,阿狸衣衫不整,大片的肌肤裸露在众人的视线下,从温瓷变成了青紫的玉。

角落里的狼犬目露凶光,张亮着它无比锋利的獠牙,似乎在等着什么特别的馈赠。果真,完颜骏的传闻不假,所谓他精于事而疏于情,少年抛家离国,从无天伦之情抚慰,身为王孙目有歌乐禀赋,却从无声色犬马钟鸣鼎食之消受,他不喜不确定,讨厌不受掌控,只要发现威胁,就会毫不留情地除掉。

大凡少年遭遇巨变,长成便有两途:或狂放不羁,或压抑心志。如阿狸是流浪漂泊游戏人生,涉邪放纵肆意发泄,久而久之,少时伤痛也就变做了厚厚的老茧。如完颜骏却是不同,放纵不能,发泄无门,受尽人世炎凉之态,却只能死死憋在心头,但有出口发作,只怕纠葛甚多,等闲不能了结也。

这样复杂的人,对付起来,必是要抽筋剥皮,鲜血淋漓,好叫人看到那可怖的森森白骨。

阿狸求不到他的怜悯,有一刻便也开始期待死亡,他们站在她面前正是衣冠楚楚,她却是残破不堪。

杖如春雨,抽打得狠厉,每下都用实劲,不打出淤物是不停的了,阿狸练过功的身体勉力挨了几杖,眼前一阵昏暗,视物都模糊,不自觉龃的声音入了他们的耳。血吞咽不及,合在齿唇间,越积越多,不出意外地翻涌在地,变得如此形迹狼狈。

完颜骏蹲下身子,似在用目光留住眼前这个形态薄怜的女人,原来再硬气的人受此痛苦,都是无一例外地这般丑陋,既不肯受迫服从,要伸出利爪反伤主人,那便不值同情。完颜骏觉得大概永远不会出现一个与自己相类之人,情愫一般地热烈,志趣一般地相投,她是稍微引了他一点注意乐趣的小兽,可惜很快就成一抹风雪了,当真是可惜。努州风俗,尊卑上下,秩序肃然,最严主仆名分。

完颜骏站起身,准备离开了。阿狸睁开眼,嗓子有着灼热的痛感,讲的每个字都显得如此艰难:“你…放过我…我告诉你谢家军在哪儿…”

完颜骏转身捏住阿狸的下颔,指节用力到发白:“哦?知情却不说,非要将苦头吃尽,可是你们中原人所说敬酒不吃吃罚酒?”

阿狸无非是应付他的话罢了,昌雍将军谢平时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谢家军自然也成了努人闻之变色的赫赫名军。然则努人却是连续三次大败,不得不缩回济州府采取守势。此等奇耻大辱,非但努州老将怒火中烧,完颜骏更是耿耿于怀。毕竟是将军,无论按照努州传统,还是按照内部法度,连续三次大败的将军都是不赦之罪。虽说那三次大战都是王命强令出兵,兵败后没有问罪于任何一员大将,而是完颜骨向朝野颁行罪己书承担了全部战败之责,然败仗终究是完颜骏自己打的,心下却是何安?

在昌雍将军与崇昭帝发生歧见之时,完颜骏就知道怎么做了,无非让崇昭帝对谢平心生忌惮。正是因了庙堂君王与阵前大将的这种挥之不去的骄兵躁心,在昌雍将军几次提议统兵出战时,崇昭帝听从奸臣举荐,派出了夸夸大言的郑言监军,大败之后,宗朝非但没有清醒,反倒更对谢氏疑心加重,开始对谢氏赶尽杀绝。

谢家军是宗朝对抗努人最后的中坚力量,就算宗朝存了杀戮之心,她也不能透露谢家军的半点行踪。如今宗朝迁都,正需要一场大战重新立威,而“反叛”的谢家军正是最好的目标。君主无雄才,不能激发举国之力,反而会生出无法预料的变局,而且崇昭帝对众将的用兵才能还是有疑虑,他们更主张与努人议和,不然同时面对谢家军在宗朝引起的骚乱和努州人的进攻,他们实在有些狼狈。

完颜骏抬手叫人示意叫人停了杖刑,正要问出谢家军的下落,阿狸却先晕了过去。完颜驿眸色一沉:“别和本王耍玩样。”

内侍战战棘棘道:“殿下,或许她是真晕了…毕竟是姑娘,哪能受得任这几杖…”

完颜骇看了阿狸,似笑非笑:“看不出来?她是练过功夫的人,身子骨可没你想的那么脆弱。罢了,你去寻个郎中,这点花费的时间不是等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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