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交换一个眼神,“会不会是小猫小狗,不小心撞到了门上?”
姚七福摇摇头,还未出声,门口再次传来“嘭“的一声巨响。
姚七福不再犹豫,打算直接出去一探究竟。
“等一下,”周迢拉住她,“我跟你一起去。”
昏暗的环境,姚七福没察觉到他眼底涌现的杀意,但却察觉出他的语气不似往常那般吊儿郎当。
姚七福神色复杂地看他一眼,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情绪。
她只想简简单单地活着,完成张伯遗愿。
可周迢,他浑身都是秘密。
两人一步一顿移到门口,周迢走在前头,手里举着刚从柴房里挑选出的粗棍,“待会儿一有危害,你就赶紧跑。”
姚七福看着他的后脑勺,闷闷地“嗯”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在回应他。
“这破门居然这么坚硬?这么猛踹都踹不开?”
“哎呀,你菜就滚远点,我来。”
“我来……”
“我……”
姚七福和周迢听着外头的争执,“话说,不会你在外惹到大佬找上门来的吧?”
周迢本来本只是打趣的语气,但看姚七福面色凝重,好像还真被他猜中了。
“我觉得我大抵知道是谁了。”
“谁……”
姚七福还没回应,门被彻底撞开,两个庞大的黑影向两人袭来。
“小心。”
周迢将姚七福护在身后,一脚踹停住两人。
“小娘子,别来无恙啊。”
姚七福眯了眯眼,从周迢的身后走出,果真是之前讨债的那个男子。
“你去将后院的门关好,不要让梁伯他们担心。”姚七福用两人才听的到的音量说道。
周迢知道这不是明智的决定。
虽然她似乎与面前这个男子认识,可是跋扈的气氛,令人一瞧便知来者不善。
但是!
他必须走。
而且是尽快!
“阿福,你多加小心。”这是最后的叮咛。
姚七福目视前方,强迫自己不去戳穿他的伪装,“去吧。”
周迢没有一丝留恋。
姚七福浅叹出口气。
还没开始的初恋,就这样断送了。
馆内剩下姚七福,和男子一众人,连站位都如那天一般。
要说哪里不同,那就是只是时间不同了,姚七福也有了底气。
“公子这个时辰来,不合适吧?”
男子丝毫未表现出深夜闯宅的尴尬,举起扇面掩笑,“真是对不住了,小娘子,这么晚还来叨扰你。”
姚七福翻了个大白眼,“公子是提前来收债的?”
男子挑挑眉,“我就喜欢和娘子这等聪明人说话。”
姚七福冷哼,“距离最后期限还有足足三月,公子提前这么早,不怕毁了钱庄信誉?”
“这有什么?又不是我逼着他们来向我借钱。”男子蓦然靠近,“就像张师傅一样,世上走投无路的人多了去了,娘子还怕我做不到生意?”
姚七福真是厌恶至极他的轻佻,连退三步拉大距离,“我眼下手中顶多两百两。”
“哎呀,那也够了,只是不知道娘子把家底都掏空了给我,还能不能生存?”
姚七福气极反笑,劫匪也会心疼担心被劫了钱的人生存不下去?
她怎么可能相信。
没搭理男子,她大大方方地从柜台后方掏出一个紫檀嵌金小匣子,拿出里面全部银钱,走到男子面前,“点点吧。”
男子再次挑眉,说拿就拿,一点儿也不磨蹭。
刚才撞门的两人,窝在一块来来回回数了不下五次,还没数清,要不是怕打扰到梁伯或者邻里的休息,姚七福才不会上前帮忙算。
这可都是她的血汗钱,还没摸热呢,就要转手让人,放在谁身上都是一肚子的憋屈。
男子对姚七福的动作很是意外,面前女子样貌普通,但浑身散发的神秘,让人很想看清她到底还藏着多少惊喜。
姚七福将钱扔到男子手里,“拿好了就走。”
男主爽快地接下,快要离开的时候,莫名其妙地对姚七福说了句,“小娘子的小郎君,看着真是气宇轩昂。”
姚七福没懂他在打什么哑谜,大半夜被掏空家底,心里一肚子的火,她回怼,“公子身边的人,看着挺……歪瓜裂枣的。”
说完不给男子回应的机会,直接回房反锁。
柏闵肖倒也不生气,此事确实是他欠考虑,但为了达成张伯的遗愿,他也是没办法。
脑海中浮现出与张伯一般倔强的小娘子,他心里还是很欣慰的。
听说这位小娘子已经打响开来了泥馆的名声,让泥馆重新振兴起来。
真不愧是张伯看中的人呐。
才不过半年,就让沉寂许久的泥馆重新爆火。如果能重现当年的风采的话,就更好了。
不怕小娘子乱来,柏闵肖摩挲着手里的银票,他会给泥馆兜好底的。
就是还有目前存在一个危险因素。
眼下已到二更时分,加上天气寒冷,大雪飞扬,马车走得并不平缓,几乎是磕磕绊绊地前行。
好在马车里有暖炉,木檀的沉香,让人骨子里还是暖暖的。
亲眼看着雪花从外飘进桌案上,悄无声息间化作水,随后消失不见。
柏闵肖的眼眸愈发深沉,如果他没看错,姚七福身边的男子,就是当今“死亡”的五王爷。
一个皇子怎么会到姚七福的泥馆里?
这事儿,他得好好查查。
—
翌日。
雪还在下,姚七福倚靠在馆门前,思考剩余的一百两怎么填补上。
真的是,挣得越来越多,但同时也感觉钱越来越不够花。
哎,果然呐,钱永远是赚不够的。
不行,她得去相府一趟,看看能不能提前透支一些,眼下她一毛不拔,怎么都运转不开。
说干就干,套上一件绯红云锦斗篷后,姚七福便要出门。
“等等。”身后有人在她手里放了个暖炉,姚七福抬眼看向他。
她以为昨晚他就会离开。
周迢:“太冷,拿着会舒服点。”
姚七福点点头,刚要转身离开,脚步却一顿,“今日下雪,你和莫春别出演了,而且我手上的泥塑也还未捏完。”
周迢嘴角上扬,“好,都听掌柜的。”
语气里的宠溺,让人无法忽视。
姚七福脸微微发烫,想解释一下,又发现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她嘴笨,害怕越描越黑,索性扭头就走了。
周迢望着苍白世界中的唯一一抹亮色,眼里的笑意渐渐消失。
想到昨晚,他与领头男子对视一眼,他便知道自己得离开了。
绯色已经消失在视野中,雪掩盖她的足迹,世界又恢复到他憎恶的死寂。
罢了。
周迢收回视线,他说过他不会给她带来伤害的。
对于守爱诺言的姑娘,他当然也得信守诺言啊。
—
雪渐渐消停住了,所以一路走过来也不是很受罪。
姚七福正要上前敲门,不成想门直接从里面被打开。
这人看得眼熟,好像是郑颂年身边的丫鬟翠素。
两人一对视,姚七福清晰地看见对方眼里的惊慌。
翠素也认出了姚七福,拽紧姚七福的臂膀,仿佛拽住了救命稻草。
“姚掌柜,姚掌柜,你救救我们小姐,请你救救我们小姐!”
姚七福还未理清状况,但大抵能猜出是郑颂年出了事,且是大事。
“翠素,你别急,我要怎么才能帮你?”
“产婆,找产婆,快去找产婆。”
产婆?
郑颂年要生了?她不是才六个月吗?怎么会……
“别杵着了,姚掌柜,我们小姐的命就在你手上了,请你一定速速找来产婆啊!”
人命关天,眼下整整三条人命压在她肩膀上,姚七福的步伐都凌乱了些。
但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人只有在镇定的情况下才能最正确的判断。
她记得城西有个产婆接生厉害,但相府是在东边,眼下还有积雪,她就算真是飞毛腿,最迟也得一时辰才能带产婆回来。
无奈,她先去医馆拉来医者,保住郑颂年的命,而后才出发去城西。
她不知道为什么堂堂相国夫人早产会不去请太医诊断,也不知道为何始终不见相国的身影。
但细想一下,或许相国不出现,便是郑颂年早产的理由。
—
晌午时分,姚七福气喘吁吁终于将产婆带到了相府,却听里面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声,“小姐!”
姚七福瞬间呆愣,五感猛地被抽离出身体。
眼前一片模糊,看不清方向,耳边只有一阵又一阵的耳鸣。
“小娘子,小娘子?”
产婆的声音让姚七福稍稍回神,“小娘子,我的路费……”
姚七福迷茫地看向她,反应过来。
是了,她为了劝产婆大冬天的出来,许下给三十两的报酬。
心底里的苦涩蔓延开来,有人死亡,有人活着要生存,这个世界真的好矛盾。
付钱给产婆后,姚七福并未离开。
她站在相府前,不理解为何相国夫人的命也能这么轻易就没了,她不是整个王朝最厉害的女商人吗?
她不该有很多的商友吗?她的财富,地位,权利都不能保住她的命吗?那倘若是这样的话,普通人,该过得多悲催?
她不敢想,也不愿再深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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