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人拦截了赵远——利用姜小姐病重的消息。
我成功在赵远之间入宫见到了皇帝,见到皇帝的第一时间,我便将沈霖的计划悉数告知了皇帝。
包括沈霖和皇兄的计划,以及我假意迎合的计划,亦一字不落。
甚至于父皇的死,我也一同告诉了他。
不过我在这件事的出发点上,将自己变成了被动。
我告诉皇帝,我只是受制于皇兄的胁迫,他自然是不会轻易相信我的一面之词。
但我还有给大将军传递消息拦截皇兄逼宫为他登基助力的这件事,早已主动表明的“忠心”和主动奉上的弑父把柄,足够他相信我是站在他这边的。
但我没有告诉皇帝,鱼符已经被沈霖拿到手,且已经被交到了我手里。
因为一开始我透露的皇兄的计划便没有提到鱼符,所以皇帝暂时还没能察觉这件事。
接下来只要我在赵远觐见之前见他一面,那皇帝便更没有机会知道了。
同皇帝见过面后,我并没有急着回府,而是在宫门口等着赵远。
一刻钟后,他急匆匆骑马赶来,在宫门口下马后,我主动走向了他。
趁他躬身朝我行礼时,我微微倾身同他说了一句悄悄话。
说完后我明显看到他身形一顿,随后抬头望我的眼神多了几分忌惮和警惕。
我告诉他:“若是皇帝知道鱼符是姜小姐给沈霖的,赵将军觉得,我这个弟弟会对姜小姐做什么呢?”
旁的人或许还会被皇帝表面的仁君形象所蒙骗,但像赵远这样一直替他卖命的人最清楚,皇帝的手段,比任何人都要狠厉。
毕竟能在一片虎视眈眈中稳坐上龙椅的人,怎么也简单不了。
瞧着赵远眼底愈加明显的恐惧,我轻笑着离开了。
临从他身旁擦肩而过时,我还好心地送了他四个字:“将军慎言。”
虽然给了赵远足够的威胁,但我始终放心不下,所以我自皇宫离开后,去了姜府。
名为探望姜小姐,实为监视赵远。
若赵远觐见皇帝过后,沈霖和我均没被召见,那今夜便平安无事。
但只要我们有一个人被召见,那......
赵远进宫的时间比我想得要久,他在姜府见到我的时候也毫不惊讶。
他只对我说了一句话,我便知晓了结果:“微臣多谢长公主的提醒。”
他这话的意思,是他选择了保下姜小姐。
这也就意味着,鱼符的事,他只字未提。
我点头会意,道:“将军放心,只要沈霖一死,鱼符便物归原主。”
赵远似乎对我的话有所怀疑,眉头紧皱地看了我一眼便又收回目光。
或许是我今日说这话的恨意和那日在他面前护着沈霖的模样太过矛盾,导致他一时也分不清了。
但他始终没问,就像我不曾问起他和皇帝密谈这么久的计划一样。
我自嘲地笑笑,然后摘下了被封为长公主那日父皇赠我的金丝玉烟紫镯给他。
“待姜小姐醒后,将军好好宽慰她吧,付出真心的女子,伤心之痛比切肤之痛更甚,这镯子帮我转交给姜小姐吧,那日在客栈和今日之事,我都并非真的想伤她。”
说完我便离开了姜府。
这番话我想赵远即便是不能全信,也会将我同姜小姐一样看作受害者施予连带的同情。
而这份微末的同情,虽没法令他将鱼符之事隐瞒到最后,但多少会帮我转移他的注意力,让他觉得我最大的目的,只是想杀沈霖。
稳住了赵远,那我下一步的计划便是稳住皇兄。
我得想个法子让鱼符放在我这里也不会使皇兄生疑心。
回府之后,我当即书信一封,将今日皇帝召见赵远的事告知于他。
送完信后,我将自己的暗卫调出一部分,分别装作暗中监视我和沈霖的府邸。
并且让他们留下可以让皇兄的人发现他们和皇宫有联系的线索。
如此一来,皇兄即便知道鱼符在我手里,也会因为皇帝的监视而不敢轻易提出与我交接鱼符。
因为一旦中途出现意外,那鱼符不仅到不了他的手里,还会被皇帝的人重新抢回去。
那到时候,他篡位之事反而会被扼杀于摇篮。
为了加深皇兄的信任,我还派人私下通知了皇帝召见赵远后监视我和他的事。
毕竟客栈的事动静不小,沈霖又不知赵远对姜小姐情根深种,自然想不到赵远不会透露鱼符易主之事。
一切准备就绪,接下来便只剩下等待一个机会。
等待我和沈霖大婚之日,等待皇兄和皇帝鹬蚌相争之时。
时间打马而过,又一月过后,我安排进朝廷的人,已经开始站稳脚跟,并打入了朝廷的各个党派。
而我和沈霖大婚的婚服,也已经快要赶制结束。
尽管我早已出宫入住公主府,但皇帝还是特许我大婚那日从皇宫出嫁。
当然他不是为了我,而是故意给皇兄“可乘之机”——让皇兄觉得皇宫的守卫在那日因为鱼龙混杂而变得最易被攻破。
到时他便命大将军从外到内将人包围,上演一出瓮中捉鳖。
当然,皇兄不会轻易相信这么简单的陷阱,所以我提前写信告诉了他皇帝的计划。
信的内容自然是按照皇帝的意思写的,我告诉了他皇兄的计划,让他觉得我选了他,自然要陪他演到最后。
皇帝的计划自然不会这么简单,所谓的瓮中捉鳖只不过是他的欲擒故纵,他真正的计划,早在和赵远密谈那日便开始了。
因为赵远在他们密谈的第七日就被派出城了,名义是平定西南的暴乱。
西南确实有暴乱,但那只不过是皇帝的自导自演。
为了做戏给皇兄,他甚至让这件事持续发酵了七日之久。
赵远带兵出发去西南不假,但兵分两路才是真正的计划。
因为皇帝料定,皇兄无论信与不信他故意留给他的“可乘之机”,都会提前派一大批兵马赶往都城进行部署。
而皇帝要的就是趁着这批兵马离开后,将身边兵力骤减的皇兄直接诛杀在边境,让他连入京的机会也没有。
只要皇兄一死,赶往都城的兵马就失去了主帅,到时派镇国大将军派人前往镇压,便不足为惧。
我当然不会让皇兄这么快死,所以我先是利用皇帝假意制造的皇宫疏漏提前安插了我的人。
再等到大婚五日前给皇兄送了急信告知他皇帝真正的计划。
算算时日,我信送到之后,皇帝的人便也就抵达边境了,但我留给皇兄的时间,足够他一人逃走。
接着我便只需要等到皇兄带着他提前派来的兵马与皇帝留在都城的人杀个你死我活即可。
至于沈霖,他依旧会杀我。
因为皇兄算计这么一遭后,剩余兵力已无法保证造反一举成功,那他就需要顾忌民心和朝臣的诟病。
所以他会需要一个理由,一个起兵的理由。
那理由便只能是我的死。
为此沈霖早就开始在都城散布我是被皇帝故意封长公主留在都城牵制皇兄的质子。
世人皆知我与皇帝非同母姐弟,加之我当年被派往他国为质本也是父皇为了保住他最爱的小儿子一事,不少人还真信了谣言。
甚至还有人开始对我产生同情,偶尔我居然还听到有百姓为我之前归国打朝臣之事找了说辞。
我听了只觉好笑。
毕竟说我杀人成疯的人是他们,说我情有可原的人还是他们。
谣言一直传到了大婚那日。
我穿上着比前世更为奢华的凤冠霞帔,金丝碧翠点缀环绕,令人犹如置身星河。
宫殿前的红毯一直铺到了公主府门口,送亲的仪仗和红妆绵延了十里长街,好不奢华。
嬷嬷递给我遮面团扇时,同时给了我暗卫截获到的皇兄和沈霖的密信。
信中仅仅八个字:杀人夺符,里应外合。
我冷笑着烧掉密信,团扇遮脸起身,缓缓踱步走出了皇宫大殿。
沈霖骑在马上,一身绛红婚服在一众人中耀眼至极,像极了那日在朝堂上光鲜自信的样子。
见我出来,沈霖迎面走来向我伸出了手。
他牵着我,小心翼翼领着我上了龙凤喜轿,我听着他凑近我耳畔轻声细语的“当心”,脑中却只能想到他前世亲手杀我的阴险嘴脸。
我竭力遏制着想要甩开他牵我的那只手,一次次压下心中的恶心反胃。
想不到兜兜转转,今日他还是要再杀我一次。
我当然会给他这个机会,如他所愿“死”在他眼前。
不过和前世不同,我不会给他刺我的机会了,因为他这一次,为我准备的是毒药。
坐在轿子里听着周遭的热闹声,我如同前世那般欣喜不已。
只不过时过境迁,欣喜的缘由早已不同。
前世我以为我嫁给了一个皎皎如月并唯一真心待我的人,故而坐在喜轿上的每一个瞬间,我感受到的便都是欢喜、以及幸福。
但这次我知道我会亲手杀掉所有人,所以我感受到的依旧是欢喜、以及兴奋。
我太期待看到他们亲眼目睹自己争得头破血流后的龙椅被我坐上去的震惊和愤怒。
更期待看到朝野里那群暗地嘲我讽我的伪君子被迫俯首我脚下称臣的无奈和惧怕。
想到这儿,我不禁仰头一瞥天光:
晴空万里、碧波万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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