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望舒听到还有办法,才肯放下手回头;“什么法子?”
“此法是老朽多年前在一本古籍上看见所载的一剂药方。”
“什么药方?需要哪些,我现在就可以给你寻来。”
“虽有药方,可药物实在是太难寻得,而且时间难等,以徐姑娘如今毒性蔓延难以维持几日。”
李望舒现已是就要溺水的人,怎么也不肯放过最后一个机会:“你只管说,就算是天涯海角,耗费巨资我必定想尽办法尽快寻来。”
“此药方所需药材有四。处极北之地的天山雪莲,长于暑南岛上的复生草,西地雾障柏灵芝,东海之鲛明珠。”
众人一听,顿觉无望,此些药物都是世间珍品,又如何在短短几日寻到。
“我立刻找人出发,粘贴告示。”说着李望舒就吩咐下面的人立刻行动。
“城主,此四药就算集齐,也还差最重要的一个药引。”
医师所言只是想让李望舒知难而退,“蓬莱仙岛仙草。”
李望舒还抱有的希望打了一个踉跄,碎了一地,他告诉自己,必须镇定,“我去。”
“城主,万万不可。”
跪下的人一片,李望舒望着床上的徐令月,却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开口要交代事情,却被一老人抱住腿。
“城主,万万不可行事,云州还需要你啊。”
李望舒愤恨着不着不顾,已经一意孤行,势必就要如此行事,轻脚踢开抱着不放的老人,却引着更多人下跪,劝他三思。
“望城主谨记老夫人临终之言。”
母亲,李望舒想起去年回到云州见她的最后一面,再看此时徘徊在濒死边缘的令月,生死拉扯着他,他闭上眼,握紧手中的剑,难道他真的要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就这样离去吗?
他并未挣扎许久,睁开了眼,即使来日无颜面对母亲,云州臣民,但现在他绝不可能罔顾面前人的生死。
“我去。”
李望舒话未出口,已经先有人揽下。
“六师兄,我去蓬莱给师姐取药。”宁十五走了过来。
李望舒并不觉得欣喜,而是轻斥面前的人:“你知道蓬莱是什么地方吗?”
“我知道。”蓬莱仙山,成仙之人的洞府隐居处,海上若隐若现,凡人难寻一见,就算他们这些修仙之人,也少有机缘能登上仙山一睹真颜。
“你不知道。”
李望舒显然是对十五的轻飘飘一句不满,“蓬莱山是仙府,是还不等你靠近,可能就先命丧于外的地方。”
为何蓬莱虽为仙山却少有人提及,那是因为它外被一巨兽包围,传言此兽巨如城郭,绵延几里,张嘴便可吞云吐雾,吐出即为雾障,让人迷失于里,即趁此时,巨兽张口,再无生息。
“我知道。”宁十五依然强调这三个字,她望着李望舒,并不是征求同意。
“十五,你相信我,我还可以招其他门派灵力更深厚的……”
“还有比我更厉害的吗?”
“十五。”李望舒想告诉她不要太过自大,可是最后还是低声恳求她不要冲动。
宁十五拿出一个小原盒,怔看了几秒,郑重地递给李望舒:“这是下山前四师兄交给我的回灵丹,你给师姐服下,十日内我必定带着仙草回来。”
说完将回灵丹交到李望舒手上,提着剑转身就离开,不消片刻,云州已在远处。
行路两日,宁十五终于赶至蓬莱外,前面是一片浓雾,难以靠近不言,就算强行闯入迷雾也必然迷失其中,而想要越过迷雾进入蓬莱,以她目前的灵力修为显然不能够达到仙者阶段。
一时陷入困境,宁十五重回地面,她需要找到走出迷雾的法子。
她左右走着,寻觅着是否有常人难以察觉的小路,可四周都是浓雾,完全就没有一丝空隙,而这浓雾是连术法都无法清理,看来此妖兽不简单,而去随着日头西斜,浓雾越来越深重。
就在她一筹莫展之际,突然听到打斗声,呼喊声,宁十五跳起足尖点着高树枝叶上,借着余晖,迷雾里有两人,女的灵力修为低些,艰难自保,男的还可以,算有些修为在身,能够应付着不断从迷雾中突袭的长藤。
宁十五望着那些诡异出没的长藤,行动自如,完全不受迷雾所限,而且寻不到源头。
不到一刻,女子已经开始落于下风,不断被袭,男子也自身难保,更别说回身援救。
宁十五咬唇沉思,就在此时女子被长藤一扫跌地,从周围又迅速伸出好几根长藤拽着她往深处拖去,她终究还是没忍着,伸手唤出邑尘剑,闯落迷雾中迅速斩落那几根长藤。
长藤没有褪去多久,又再次席卷而来,宁十五倒是不怵,利落干净,绝不留情,可背后控制长藤的似乎察觉到此,既然开始缩回,转而攻击另一边。
宁十五回身冷眼看着,也不动,就只见那个男子越来越力不从心。
“在下是道华派的刘芷希,此前和师兄孙昊误入这迷阵,多谢姑娘出手相救之恩,只是可否希望姑娘能否再相救一次我师兄。”
刘芷希抱拳恳求,却不曾听见一丝言语,又弯曲深鞠一躬,但见面前的人无动于衷,再看身后不断受袭的孙昊,咬咬牙,就算是死,她都不能丢下师兄。
宁十五只见刘芷希转身到那个叫孙昊的身边去送死,而那个叫孙昊的竟然还骂人蠢,的确是蠢。
但她不是蠢人,更不是好人,狠心转身,眼不见为净,可是盯着手上的邑尘剑,发出轻轻的盯响,想起师父,还有予安,其实如果那天,她要是蠢点,是不是会不一样,不要听话,是不是可能就会不一样。
一个雷火术,往地上落下一个雷,同时炸出连串火花,烧着长藤劈里啪啦响,惧怕地一起所有往回缩走。
黑夜繁星满空,照着幽暗林中竟恍若灯火住于林,宁十五抱着邑尘剑闭目倚靠在树干上假寐。
不远处是刚升起的火堆,刘芷希和孙昊正小声争吵着。
“在我们被那些藤围攻的时候她就已经冷眼旁观着,非得等你要被那些妖藤卷走时才出手,还有你之前求她,怎样都不肯出手,非要最后关头使个高深法术,不是显摆炫耀修为,嘲笑我们是什么?”
孙昊对于宁十五出手相救如果开始还有些许感激,那他们被救之后开口感激却碰上嘲讽的讥笑时,还侮辱师门,此等屈辱如何能忘。
“就算如此又怎样?她最后还是出手相救了,没有她,我们如今还能站在这?”
刘芷希不论宁十五最后决定出手相救原因是什么,她只知道她相救两次之恩。
随着争吵声落下,有脚步声越靠越近,直至树下落下一人影,宁十五睁开眼,眼前是一块干粮。
“不必,他说得没错,我就是瞧不上你们。”说完宁十五又闭上眼。
“是我们学艺不精,还要逞强,活该鄙视,不过还是多谢姑娘两次出手相救之恩。”
宁十五最不耐听这些,动了动,侧过身子倚靠。
刘芷希见此也不再多言,将干粮和水放在十五身侧,后转身离去。
回到原处又是孙昊一阵抱怨。
第二日,随着晨光破晓,宁十五从噩梦惊醒,直起身喘着气,那夜的场景仿佛又浮现在她眼前。
突然背上传来轻抚,就像之前每次伤心害怕时,师姐安慰的心安,眼前也出现了水壶。
“喝点水。”
她抬眼望去,瞬时,看清眼前的服饰,站着的人和那夜清尘山的人重合了在一起,她立即出剑。
随着水壶落地,远处的孙昊圆目一睁,举剑往宁十五劈去。
宁十五回身一挡,一个转剑,孙昊退后了好几步,剑就要横上脖颈。
“不要。”刘芷希大呼一声。
宁十五似唤回了神智,只是冷眼瞧了一眼,一个瞬移,离开了此地。
刘芷希赶忙上前扶起孙昊。
“我就说这人不是什么好人吧,你好心给她送水,她竟然要杀你。”
“师兄,这其中一定有误会。”虽然剑指过来那刻她真切感受到了杀意,但最终那把剑还是停住了。
孙昊却不愿听解释,只觉是刘芷希太过良善,“师妹,你太傻了,昨天我见她颌下有印记就知绝不是好人,你说这世上除了奸恶之徒有谁身上会被烙印。”
“师兄,你怎么能如此以貌取人,况且那位姑娘还相救我们。”
刘芷希呵斥孙昊的胡言,但对于孙昊的固执不可认错更是愤怒,索性不愿再与其多言,转身离开。
日头当空,热气开始升腾,四周也变得明亮少许,也就是此时,迷雾丛中一声惊雷。
刘芷希和孙昊跑上前查看,半日未见的宁十五置身其中,随着火光炸起,绿藤迅速往深处迷雾回缩,而宁十五执剑跟着绿藤往浓雾中走去。
孙昊提剑就要赶上,却被刘芷希伸手拦住。
“师兄,你忘了昨天吗?”以他们二人修为根本不可能突破雾障。
“我看那人必定也是为蓬莱而去,既然如此,难得的机会。”孙昊眼里闪着精光。
“我不懂既然是下山历练,为什么非要争个出彩。”
两个月前,他们和众师兄弟下山历练,原一路上也是经历异彩纷呈,众人协作,除妖卫道,好不快活,但几次意外分开。
一行人开始各自行事,原只是为了增强历练,但不知从哪传出。
这次历练的结果可能会影响到下次派内选取来年代表本门参加试剑大会的名额。
也至此开始,下山历练的师兄弟开始暗地较劲,孙昊更是因此为了要证明自己,决定登上蓬莱。
刘芷希就算明白孙昊所求,可是在如此情况下,为了一个不知真假的传闻搭上性命,有何益处,而且这个所求根本对他们而言就是不可能,“昨日,我们才不过刚进入迷雾就已经陷于险境,那迷障深处又有多少更可怕的东西在潜伏着,这根本就不值得。”
孙昊当然想过这些,可是试剑大会的名额太重要了,如果是昨日,他兴许就这样放弃了,但是宁十五的出现,让他看到机会了。
“师妹,我知你所忧,可如今不是有了那人,她既然也想上蓬莱,还自诩修为灵力深厚,既然同路,我们只要跟在后面就可。”
刘芷希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这不就是拿着他人做踏脚石:“那姑娘昨日才出手相救你我二人,我们不曾感恩出手相还尚且算了,你连同路相行都做不到,既然想着利用她。”
“谈何利用二字,我又不曾逼迫,更不曾言语,去蓬莱的路就一条,难道她过了,我非得要另辟路径吗?”
刘芷希看着孙昊的强词夺理而涨红的脸,嗤笑出声,不敢相信,这是自己一直信赖敬重的师兄。
“此去一路,艰险未知,你留在这或者先回山门。”
孙昊并不想刘芷希跟着涉险,留下此句不顾劝阻,提剑也走入了迷障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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