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玫办事的效率向来很高,那天我随口一答应,她真的组了个局,为了让我体验一把恋爱的感觉,特地把每位“幸运入选”的男嘉宾的资料提前发给我一份。
我大致翻了翻,没看完全,却不难发现这份名单上的人,从年下到年上,各种类型应有尽有,也不知道她从哪儿“招募”来的。
我拎着购物袋哼哧哼哧地爬楼,单手拨通电话。
她迅速接起,兴致勃勃地嚷:“宝贝,有喜欢的吗?”
我梗了下,委婉的表示拒绝:“我没必要为了创作献.身到这份儿上吧...”
“谁说是为了创作。”
姚玫分析的头头是道:“干你这行的最忌讳人生阅历不够,写出来的故事和人物容易失去灵魂,我这是帮你找灵感呢。再者,你就算一辈子不打算迈入婚姻殿堂,恋爱好歹得有几段吧,就当是给自己枯燥无味的生活增加点乐趣。浓浓,你信我,恋爱的滋味绝对超乎你的想象。”
“……”
超乎想象的恋爱经历我只有过一次,从此落下了心理阴影,再也不敢尝试。
我失落地卷下睫毛,低喃:“算了吧...”
姚玫没有强制要求我如何,最后撒娇似的求了句:“我好不容易把大家聚在一起,你赏个面子,不为恋爱,就来吃一顿饭,全当散散心。”
我还在犹豫。
她说:“你整天缩在家里,很难有灵感,说不准换个环境就有了呢。”
我认为她言之有理,于是应下,强调:“只吃饭,不谈别的。”
“当然,当然。”
挂了电话。
我将手机塞回口袋,摸出钥匙。
住在我对面的那户人家今天好像回来了,各种纸箱摆满了狭窄的走廊,门却紧紧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收拾。
我小心翼翼地绕过一堆物品,余光瞥见购物袋上纪梵希的logo,咂舌:假的吧...住这种地方的人能买得起?
下一秒,门打开,陈屿桉走出来,坦坦荡荡的跟我打了个招呼。
“早上好。”
“……”
我看向他的眼神从惊讶逐渐转变为匪夷所思,不懂他为什么放着公馆不住,脑子抽筋来“贫民窟”体验生活。
陈屿桉跟我中间隔着那堆箱子,却也不算远。他似乎很满意我们此刻的距离,嘴角扬起抹淡淡的弧度,“需要我帮忙吗?”
他指了指我手里沉重的袋子。
我摇头,表情很平淡,然后转身开锁,用力地摔上门。“咣”得一声巨响,震碎了我对他最后的耐心。
我强烈怀疑陈屿桉这人是个变态跟踪狂,可是从前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也没发现他有这种癖好。果然,有钱人心理多半不正常么。
将洗好的蔬菜整齐地码在案板上,我撑着大理石板沉思良久,还是觉得先观望一下他究竟想干什么,或许不是为了我,而是公子哥儿一时兴起想到这儿来忆苦思甜呢...
我可不要再吃一次自作多情的亏。
吃完晚饭,我坐在客厅里抱着电脑浏览剧本大纲,正在捋思路,听见楼道里收拾东西的哐啷声,一下接着一下,比起我摔门的力度小多了,是能忽略不计的程度,可我只要想到这些动静是陈屿桉闹出来的,心底就一阵怪异。
俗话诚不欺我,当不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他在我跟前儿呼吸都是错。
响动持续了一阵丝毫没有停歇的征兆,我被烦的额角一跳一跳,情绪稍微有起伏,心脏便跟着乱了节拍。我忍无可忍,端着电脑进卧室工作,顺带将门关上,彻底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许是上次沉浸式写作方法的后遗症,我的手指放在键盘上,下意识敲出的第一个字便是“陈”,紧接着,输入框中自动弹出他的名字。我无语地叹了口气,觉得这破输入法是时候下岗了。
这个小插曲将我搞得心烦意乱,实在写不下去。我干脆放过自己,缩进被窝里看电视剧打发时间。
明明是部节奏紧张的悬疑片,可我的注意力始终集中不起来,索性就将手机搁置在床头,任由它响着声音,然后换了个姿势侧身躺着,视线虚无地盯住空中某点,思绪缓慢拉扯。
...
...
陈屿桉大学那会儿为了生计,什么兼职都肯干,奶茶店的杂工、便利店的销售员、家教...最离谱的一个兼职是酒吧的酒保,他一张冷脸往前台一站,不像揽客,倒像是赶客。幸亏长得好,否则领班不会留下他。
卖酒的时候,一些女顾客觉得他长得帅,会用小费哄他留下来陪着一起玩。陈屿桉头一次跟钱过不去,就是因为这茬。
他虽然穷,但也有几分骨气在。
卖艺没问题,卖.身?门都没有。
那天我刚下课就接到他的电话,欣喜若狂,清清嗓子,接听之后矫揉造作地开口:“什么事?”
“...麻烦你,来一趟。”
他嗓音哑的难听,背景音格外吵杂,时不时能听到几声刺耳的谩骂。
我一惊,羞怯感顿时烟消云散,急匆匆的从台阶上迈下来往学校外冲,忙问:“你怎么了?和人打架了吗...”
他没说出个所以然,约我在派出所见。
到地方我才知道,是他跟顾客起了冲突。
领班带人把他这个新来的“刺头”教训了一顿,却没想陈屿桉看着瘦弱,实则打起架来倒真有两把刷子,一伙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摁住,没等做点什么就被巡逻的警察发现,把这伙人一起带到派出所。
我进了调解室,一眼就看见他坐在皮质椅子上,隽秀的脸颊泛着淤青,嘴角还有新鲜的血口,手关节处已经结痂,耷拉着脑袋,略长的刘海儿遮住他的眉眼,却遮不住那一脸的死气。
闹事的其他人在调解书上签名之后已经离开了,他翻遍通讯录也只能向我开口求助。
我拍拍他的肩膀,心疼到连呼吸都不敢大声,“...我来接你回家了。”
陈屿桉眼皮微动,慢吞吞地站起来,拎起搭在椅背上满是泥土的外套。
值班警察不放心的跟着我们出来,苦口婆心的教育,“学生在奶茶店这种相对安全的地方兼职就可以了,赚的钱不多,但也够你零花。酒吧里鱼龙混杂的,往后别去了。”
陈屿桉没吱声,左手抄在上衣口袋里,安静地低着头。
我应了声好,心里酸的冒泡。
如果能选择,他也不会去酒吧兼职,可那儿赚得多,陪人喝喝酒,一个月能抵他在便利店两个月的工资。
我知道他在攒钱,因为无意间撞到过他在学校机房搜索关于首都医院的资料,一想,他做了这么多工作,平时也没见大手大脚的花钱,仍旧过得很拮据,或许是家人生病,钱都用在他们身上了。
我领着他到附近的药店买了紫药水。
他做了个动作,我立刻明白,制止,“不用还,这个不贵,而且,每天的宵夜食材都是你出钱提供,我白吃白喝这么久,算起来还欠你呢。”
陈屿桉抄在口袋里的手微动,我以为他倔劲儿犯了,正想说些什么婉拒,可他伸出手,向我摊开掌心。血淋淋的两颗糖被他攥了一路,也不是多么贵重的牌子,玻璃纸包装的,放在酒吧前台,是客人们可以免费拿取的糖果,可他像宝贝一样揣着,就为了等到这一刻送给我。
可我只能看到他掌心那条狭长的伤口,血液黏糊糊的,染红了他的袖口。
我没有嫌弃,将那两颗糖塞进口袋,任由没干透的血迹弄脏衣服,只是突如其来的一股悲怆逼红了鼻尖。我忍了忍泪意,让他坐在台阶上,先把伤口处理了。
陈屿桉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不为受到的屈辱感到忿忿不平,也不为这两颗糖免费糖果感到自卑。他始终非常平静,摊开掌心乖顺的让我涂紫药水。
“疼不疼?”我问。
“...没事。”
他掌心有一层厚厚的茧子,应该是做苦力磨出来的。
我低着头,努力掩藏自己快要崩溃的泪意,“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工作的?”
陈屿桉:“十五岁。”
我捏着他的手,一顿。
他察觉到,手指蜷缩,勾了下我的指尖,蹭了些血迹。
“我父母不在了,我是跟爷爷奶奶长大的,他们上了年纪身体开始出问题,住院需要花钱。从前一直是姨妈接济,但她离婚之后日子也挺难,还得养表妹...所以我就出来找工作。”陈屿桉应该是怕我蹲太久腿会麻,想扶我起来,只是手抬起的瞬间又落回去了,说:“伤口不深,我自己缠纱布...”
“你就安静待着吧。”
我吸了吸鼻子,认真的帮他绑了个蝴蝶结。
很奇怪,明明我过得也不好,可听到陈屿桉的事情,却更心疼他一些。
陈屿桉叹:“可惜了,酒吧的工资挺高的,还想着这月带你去吃火锅。”
我一愣:“?”
他扬眉,“去缘来火锅店。上次我说不吃你请的饭,但没说我不可以请你。”
“……”
积攒已久的眼泪就在那一秒决堤。
周围的商铺在放音乐,前奏很熟悉,但我已经没心思去细想是什么歌。
胡同口不时有人经过,只要稍微侧目,就能看见在台阶上相拥的我们。
吻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
陈屿桉坐在台阶上,分.开.腿,方便我将胳膊压在他大腿上借力。
他弯着腰,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摁着我的脖颈,迫使我抬起头。
那是我们共同的初吻,生涩又热烈。
因为没经验,谁都不知道接吻时要闭眼,气氛缱绻,彼此的眼神却单纯干净。
这是我第一次体会到接吻的感觉,肺里的空气被掠夺干净,眼前一阵阵的冒着黑,却仍旧无法停止和他相拥的行为。我享受在他怀里濒死的滋味,因为我知道他也一样,我们谁都没有停下的征兆,胸腔痛得要爆炸,吻却越来越激烈。
我清楚地看见他死寂的眸中有光在闪烁,倒映着我的脸。而我心中犹如翻起滔天骇浪,又如烈焰腾腾烧掉全部理智。我主动环住他的脖颈,挺起胸膛凑近他,然后撬开他的唇,陈屿桉顿了下,将另一条胳膊横在我的腰上,将我搂紧了些。
我们躲在胡同里忘我的亲昵,脑袋一片空白,没精力去思考别的什么,只认为前半生所有的苦难和折磨都可以因为这一个吻得到谅解。哪怕下一秒世界末日也无法将我们从彼此的怀里分开。
我的掌心摁在他的胸膛,分明感受到激烈的跳动。
我无比确认地想——
他喜欢我。
陈屿桉一定是喜欢我的。
冰冷的山因我而融化。
平静的水因我而沸腾。
寡淡的人因我而萌生欲念。
我激动地流下眼泪,看见从唇齿间牵扯出的银丝在半空中断裂。
陈屿桉呼吸不稳,捧着我的脸颊,同我额头相抵,眸中泛起一层水汽,潋滟魅惑。
我失神地盯着他,指腹擦过他唇上还没消减的咬痕,喃喃:“我们在一起吧。”
他猛地掀起眼帘,表情里带了几分不可思议。
“我喜欢你,”我揪着他的衣领,迫切地问他,“你也喜欢我,对不对?”
陈屿桉抿着嘴,掐我脸颊的力道越来越重,没有出声,只是克制地闭上眼睛。
我天真的认为他这是默认,忽略了没有得到承认的感情永远算不得真的准则,此后十年间,我也为当初的懵懂无知付出了足够惨烈的代价。
所以陈屿桉,我不欠你的。
从来从来,都是你对不起我。
*
去吃饭的当天上午,姚玫非拉着我到奢侈店买“战袍”。
我一看价格牌,吓得当即要转头离开。
她眼疾手快的将我拉住,好言好语地劝:“我是这儿的VIP,不用你花钱。快点选一件,别整天除了黑色就是灰色,年纪轻轻,却打扮的老气横秋。”
我早就没有装饰自己的欲.望,选了件款式保守的深棕色连衣裙,正要让服务员去拿合适的尺码,姚玫啧声:“这个不行。”
我站在镜子前,往身上比了比,疑惑:“...挺好看的呀。”
她扶额:“你是去娱乐的,不是去谈合作,穿这么正式干嘛。”
姚玫在店里转了一圈,拿了条粉色裙子让我试穿。
太亮眼的颜色让我产生一种走到人群中会被围观的错觉。我一脸抗拒,死活不肯进试衣间,“粉色娇嫩,我如今几岁了?”
“我管你几岁。”
姚玫二话不说,将裙子往我怀里一塞,将我推进了试衣间。
她背抵着门,不让我出来。
我无奈地叹气,只能听话地换衣服。
忘了上次打扮的这么娇俏是什么时候了,因为没有想见的人,没有值得开心的事,我连亮色都觉得刺眼,黑色让我有种能完美隐匿在人群中的安全感,所以长久以来,我习惯了这样的打扮,便看不上别的了。
站在镜子前,没等看清自己的样子,我便立马扭头,想回去把这件裙子换下来。
姚玫拦住我,连连说:“好看,真的!”
我半信半疑,在她的再三坚持下穿着这条裙子去赴约。
在路上,我好奇地问她从哪儿找来的男人,姚玫嘿嘿地笑:“都是我男朋友公司刚签的小演员啦,各种类型的都有...”
我无语了下,“你这算,肥水不流外人田?”
姚玫摇头,“配你可差得远了。”
我被她三两句哄得高兴,咬着唇吃吃地笑,解开安全带下车。
酒吧的保密性非常高,电梯是内部人员专用的,门口有保安守着,进出人员都要拿身份证登记。我们很顺利的到了包间,一开门,里头的人纷纷站起来问候,我在其中分辨出一张熟悉的脸,而同时,他也认出我来,亲切地打招呼:“秦浓浓,好久不见。”
我敷衍地扯扯嘴角,“你好。”
姚玫怕我尴尬,专门邀请了不少姐妹,拉着我过去坐,不动声色地打量说话的男人,问我,“你们认识?”
“认识,”我并没藏着掖着,“大学一个班的同学。”
姚玫意外地扬眉,“哟,世界真小。”
我的表现倒是平和,同一届的播音系学生毕业之后混出名堂的比比皆是,有的到国外留学、有的做电台主播、有的是拥有千万粉丝的网红、有的成了地方电视台记者或者主持人、有的做了演员...像我这种一把年纪了仍旧默默无闻的才罕见。
庄树自然地坐到旁边,同我搭话:“你现在从事编剧行业吗?”
“...嗯。”
“不在网站上写小说了?”
“早就不写了,没什么人看,赚不到钱,继续写下去早晚会饿死。”
“是么,”他给我倒了杯酒,温和地道,“我倒是很喜欢你的文风。”
我轻笑:“因为有种不顾读者死活的抽象?”
他愣了下,也开始笑。
姚玫见我们聊天的氛围比较融洽,正准备起身离开制造机会,瞥见他要递给我酒杯,赶紧拦住,“她不能喝。”
庄树道了声抱歉,利索的换成了鲜榨果汁,问:“戒了?”
“最近几年身体不太好,不适合饮酒。”
我接过果汁,客气地说:“谢谢。”
聚会的过程除了唱歌就是喝酒,闲下来了就凑在一起聊娱乐圈的八卦,我在旁边听得津津有味,可这包间实在憋闷,待的时间久了让我的胸口不太舒服,于是跟姚玫打了个招呼,出去透透风。
走廊尽头有个小天台,我得到服务员的允许推门进去,倚着栏杆痛快地喘了口气,掏出手机浏览未读消息。微信有新的联系人,没等我打开看,身后的门被推开,庄树跟进来。
地方狭小.逼仄,我挪了挪位置,避免和他靠的太近。
他指尖夹着香烟,掏打火机的动作一顿,问:“闻得了烟味吗?”
“...你随意。”
我揣起手机,转身准备离开。
蓦地,他叫住我,很突兀的来了一句:“...对不起。”
我脚步一顿,转头看他,心里翻了个白眼,作出一副与己无关的样子,冷淡又敷衍地道:“过去的事就别提了,我都忘了。”
庄树指腹缓慢地摩挲打火机的金属面,似乎想笑,可表情有些牵强。
他问:“你和姚玫关系不错?”
“嗯,”我嗅到一丝不寻常的味道,眯起眼睛,“你签了张总的公司?”
张耀亭。
姚玫的男朋友,萤果影视的当家人。
庄树摇头,“还没正式签呢,目前只是综艺节目的代班主持。”
我懂了他的意思,怪不得今晚一个劲儿和我贴关系,原来打着让我帮他疏通人脉的目的。可我凭什么...他一句“对不起”就能将过往的怨念全部一扫而空?他哪来这么大的面子?
我轻蔑地勾了勾唇,突然不着急走了,反手将门关上,走回来站在他身边,将胳膊撑在栏杆上,远眺这座灯火通明的城市。
静默片刻,我开门见山地问:“你和今溪分了?”
“早分了。”庄树点燃香烟,烟雾从唇齿间缓缓溢出,“就谈了一年,她有了别人,把我踹了。”
我扬眉,其实并不意外。
今溪是个非常矛盾的人。
尽管我们之间有过不愉快,但再提起她,我仍旧不得不夸一句她真的很美,专业能力强,很会照顾人,情商高,连偶尔耍一耍公主脾气的行为都让人觉得是撒娇。
可人无完人,她最致命的缺点就在感情上。比起用恋爱脑来形容,我更觉得她的行为很怪异,像是一种心理疾病——
她太容易觊觎别人的东西了。
彼时宿舍里有对异地恋情侣,因为聚少离多总是吵架,今溪以“调解”为由加了那女孩儿男友的联系方式,到最后演变成,男生经常跟她私下聊天,这件事连正牌女朋友都不知道。
某次我和今溪一起吃午饭,她不小心说漏嘴,竟然丝毫没有愧疚,隐约还带着一种骄傲的意思,好像以此来证明自己的魅力。
再后来,她借着“撮合”的名头加了庄树,我便成了她自证魅力路上的炮灰人物。
毕业到现在,我因为注销了办理过学校套餐的电话卡,和曾经的同学们完全断了联系,但在那之前,听人提到过今溪的事情,说她换男朋友的速度很快,赚的盆满钵满,已经在市里买车买房了。
我唏嘘不已,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大学期间。
大二的时候,今溪签约公司正式开始做美妆博主,晚上她会开直播跟人聊天,久而久之和榜一大哥产生了感情,然后奔现确认了关系,没想到对方是有家庭的,正宫太太闹到学校来的那天正巧是公开课,大会堂四百多个学生见到女人在门口指着她鼻子谩骂。
今溪丝毫不在意,仗着有保安在自己前面拦着女人,以胜利者的姿态潇洒地甩甩头发,转身进入会堂。
彼时我坐在观众席看完这一场闹剧,三观被震得粉碎,掐着陈屿桉的胳膊,低声警告他,“如果你敢劈腿,我也这么闹。”
他上下扫了我一遍,下了结论,“你脸皮薄,干不出这种事。”
我啧声:“确实,我只会和你一刀两断,从此再不相见。”
他没当回事,和我开玩笑:“人不大,还挺能记仇。”
我就是记仇。小时候有长辈说我坏话,我到现在仍旧将细枝末节记得清清楚楚,逢年过节见面的时候不给他一个好脸色。所以我很严肃地说:“你最好别尝试,否则我真的能做到永不原谅。”
陈屿桉敷衍地点头,“知道了。”
扯远的思绪逐渐回笼。
微风拂面,我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
庄树赶紧拉开外套拉链,脱下之后,作势要给我披上。
我挥手挡开,连退两步,重声:“谢谢你的好意,不用了。”
“……”
庄树眉心紧簇,一副吃瘪之后委屈巴巴的样子。实话说,他装可怜的手段和陈屿桉如出一辙,却略逊一筹。
我冷哼了声,懒得看他表演茶艺,转头准备离开,猝不及防地看见站在玻璃门外的人。
隔着一扇门,几步远的距离,陈屿桉清清冷冷地立在那儿。
他没有看我,而是直勾勾地盯着旁边的庄树。眼神狠辣,浑身笼着一层萧杀。
如同现世的撒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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