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不好了,曹操在侯爷府中搜出了密谋诛曹的衣带诏,下令将府中涉事人等全部抄斩!”
郭琬肩膀一抖,团扇掉在膝上,“死了?我不能嫁给皇帝了?”
红烛摇曳,婢女看到郭琬的脸上的震惊和恐惧。她慌张道:“听报信的人说,曹操震怒,不仅要杀了侯爷,连府中的妻妾也要一并砍头。侯爷夫人身怀有孕,他竟都下得了手,简直是个罗刹!”
门被从外面推开,一个人影矫捷地闪进房内,反手把门锁死。只听他说:“曹操多疑,不仅是夫人,还有和董承密谋的众人,还有董氏全族,包括我们,他错杀一千,也不会错放一个。”
郭琬好容易才回过神来,定睛一看,原来是她哥哥郭表。
“可是今夜舅父原本是要送我入宫成亲的。入了宫,我就是天子的女人,宫中的贵人。他杀我,杀我们,便是和天子作对。”
“傻琬儿,如今真正的天子是谁,你还没看明白吗?”郭表恨恨道,“陛下的权力早被曹操架空,哪怕你今天是嫁过去做皇后,他也不会把你放在眼里,照杀不误,何况一个小小贵人。”
说罢,郭表吩咐房中的两个随身婢女:“去,把小姐的婚服脱下来,给她换上这套布衣。今晚我们趁乱逃出偏院,你随我回冀州。”
“我不换衣服,我也不走!”郭琬一把推开递上来的衣物,“我是打定主意要嫁给皇帝的,郭表,要走你自己走。”
“再不动身我们都要死。到底谁给你生成了这样的一根筋,我当初真该问问爹娘你是不是郭家捡来的。”
院中隐隐传来短兵相接之声,窗外的火光渐渐盖过黑暗。郭表一声令下:“按住她。”两个婢女一拥而上,强硬地去剥郭琬身上的大红喜服。郭表转过身,痛苦地闭上眼睛。
四年前他十五岁,琬儿十二,母亲是卫将军董承的胞妹,父亲是以孝廉闻名的魏郡郡守,郭家一时风头无两。
郭府书房堆满了向琬儿求亲的请帖,父亲千挑万选,终于为她定下河内郡一显达的司马世家。
听说那家的次子形容俊美,卓尔不群。父亲费了好大功夫,把他和琬儿送到洛阳的学堂,让他们和司马二郎同拜一师,实则是想让琬儿和定好的夫君多相处一段时间。谁知两年后,琬儿不知犯了什么魔怔,说司马二郎斗鸡走狗,断言他此生不会有什么出息,非要退婚,好好的婚约就这么作罢。
不久之后,曹操挟帝迁都,战乱四起。父亲忧心而死,母亲在南逃的途中丧命,他和琬儿只能就近投靠了舅父董承。
然而,传闻中忠心和善的舅父只是个追名逐利的小人。他见表、琬二人失了双亲,当下便收琬儿为女儿。数月之后,他又求请陛下纳其女为妃,陛下欣然应允。
郭表不服,他便以把郭琬发卖为要挟,逼他就范。
如今他自取灭亡,郭表只觉得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公子,换好了。”
郭表扭头,看见琬儿垂头坐在床边,垂下的泪把画好的红妆都染花了,心头不忍,只好安慰道:“回了冀州,我再为你谋一个好亲事。”
“冀州为袁绍所占,回去唯一的出路无非是去投奔他,你身无长物,拿什么向他投诚,难道也像舅父一样,用我做交换吗?”
郭表震惊地说:“你早就知道舅父的阴谋?等等,你凭什么污蔑我和他是一路货色?”
郭琬闷哼一声,说:“我不知道你们各是什么货色,我只知道人在利益面前的本色。”
“你——”
一只飞矢擦着郭表的左脸射在床榻靠墙的一边,箭头不偏不倚嵌进了床缝里。婢女惊叫着四散逃去。郭表迅速反应,把桌子推倒堵住房门:“车马备好了,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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