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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生桩3

冰凉的泥浆灌进毛衣领口里,耳畔是复苏的嗡鸣,她在一阵一阵阴冷的窒息中浮浮沉沉,四肢使不上任何一点力气。

她尝试呼救,却不断下沉,下沉……

分明不久前,年轻的母亲正微笑着在集市上为一双儿女挑选织新衣的毛线。是了,入了冬,旧衣服小了,他们是满心欢喜跟着妈妈来买毛线的。

谁知道这一转头,就将天人永隔,甚至于她都没有好好看过这个世界。

她努力睁眼,却只有遮天蔽日的黑幕。

颠簸饥渴,难分昼夜,高烧不退,几经辗转。

罪恶在无数个平凡的日夜里埋下种子,它深深扎根于贪婪暴虐的温巢里,藉由冷漠的滋养而肆意生长,最后化之为死亡伺机降临在人世间。

“轰隆——轰隆——”

搅拌机运作的巨响在隐秘的角落轰然炸开,无人知晓的罪恶乐章在夜色深处拉开序幕。

一个撒开膀子填土的男人听见了几声微弱的呻/吟,夹杂在机器声的间隙里,像是濒死的野猫发出“库嗬嗬”的怪声。

事实上他很清楚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发出的,但他不敢多想,他只是为了多挣一份钱,为了家里正在坐月子的老婆和嗷嗷待哺的婴儿。

没错。

来之前,他并不知道这是一条什么样的路,还因为同工头关系不错从而能多得一份钱而暗自窃喜,没想到却是一条有去无回的不归路……可是没办法,他已经拿了钱。

男人加快了填土的速度,惶恐地默念超度的经文,尽管错漏频出磕磕巴巴,但仍是衷心地希望自己的罪孽能得到减免。许是天不遂他愿,那哼声逐渐明显了起来,虽然不可能盖过机器声,也吓得他一个激灵。

一旁的人很快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一个打赤膊的刀疤男放下手里的工具走了过来,他朝着坑底看了一眼,赶小鸡一样挥挥手,示意这怂货滚去另一个坑那边。

男人忙不迭滚了。

“砰。”

身后一声闷响,像是铲子隔着黄泥砸到了什么硬物上。自此,哼声也听不见了。

男人没有回头,他的视角转向了另一个坑底,这里埋的是姐姐。他记得这小姑娘刚从背花子手上买来的时候已经烧得神志不清,快要死掉了,这才连夜送到工地上来。

男人心底又掉了几滴鳄鱼眼泪,接着便准备动作起来。

好死不死就一交换的功夫,约莫是血缘中冥冥的联系,姐姐似乎发现了弟弟有危险,努力清醒过来正在奋力往外攒,好在埋得不深土也压的不实,头很快就破了土。

“嗬……咳咳咳!”

大量的新鲜空气灌入,胸口刺痛,喉头涌起一股腥甜。模模糊糊中她听见了弟弟的声音。

是错觉吗?

不,是血缘冥冥中的联系。弟弟有危险,可她只能喊叫,连手都抽不出来。

她第一次开始憎恨自己的弱小,痛苦于乏力,恐惧起将面临的死亡。

弟弟……弟弟被埋在哪里?救命……救命!!!

尖叫声撕裂了夜,尤比机器声更甚,引得刀疤男侧目。他恶狠狠地盯着呆愣住的男人,男人吓得扑跪在坑边,颤抖着顺手抬起一旁的大石块砸了下去。

一下,一下,又一下。

“你不要怪我,我……我也是被逼的。”男人哭道,手上的力道却没有因此变轻。

刀疤不屑地看他念叨着,不耐烦地催促。

很快小姑娘就没了声音,半张脸也血糊淋剌的了。

结果他们都死了,连名字也被一块儿埋入了地底,徒留灵魂停在原地不得逃离。

弟弟比姐姐还小两三岁,识魂很快就失了神智,因为这第一任老板不知从哪寻的活桩仪式不完整,他得以钻漏洞找到了报仇的机会,却无法转生,浑浑噩噩在此游荡。

岁聿云暮,星霜荏苒,十年弹指而过,怨恨易生难消,既无新桩加以压制,又无人找到解决办法,弟弟的状况愈发恶劣,只剩下混沌的野兽本能。

·

“他是你的血缘兄弟吗?”云疴若有所思道。

小姑娘不答,默认了。

云疴又问:“你忍心看着他就这么继续下去?你们不想离开吗?”

保护弟弟是她生前想做却没做到的,也是死后唯一的执念。

她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我不会让你们打散他,别想再伤害他。”

“哈。”云疴摩挲着榹明的剑柄,看见她往黑暗中退了一步。

话虽如此,面对榹明她哪有一战之力?她在害怕——她要跑!要去把弟弟“藏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一阵妖风穿堂而过,将她硬生生掀了回来,回头只见何愈把手电扔给了胖丁,正慢条斯理整拢袖口,恍惚那灌满衣袖的寒风同他无关似的。

俺滴个亲娘咧,恁外表再像人介也不是人干事儿啊!今就是拉十个气功大师过来,也不可能当场表演倒吹风啊!

再往前倒,胖丁意识到了什么——他出现的时候也是阴风阵阵的,几乎和他们前后脚到这里。要知道这里可是尚在开发的郊区工地,除非一路尾随,不然一般人怎么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就在这偌大的工地准确找到他们?关键就在,胖丁确定这一路上,朝这个方向行驶的一直都只有他们一辆车!那何愈是怎么过来的?!更别说刚才不小心摸到人腕子上了,体温还怪凉的。大胆猜测,莫不是云大师他媳妇儿……不是人吧?

他愈想愈发觉得自己参透了某个不得了的秘密。

在惊恐的同时,他不由得赞叹起云疴的本事来,连那些被传得玄之又玄的能力也更信了几分——云大师果真乃神人也!连对象都如此不同凡响!

云疴没管他的反应,朝小姑娘微哂道:“跑什么呀?我们又没说要打散你弟弟。”

小姑娘不信,却又跑不了,那妖风成了一道看不见的索,将她困在其中,只能不断扭曲自己的面容和形体来表达自己的态度。

“生前有律法,死后有令规,自会有人清算,我们只是负责送你们过去而已。”云疴擦掉那抹血迹,挽了个剑花,一点她,“走吧,去找你弟弟。”

“你们会后悔的。”小姑娘瞪他一眼,不说话了。

在风索的束缚和榹明的驱使下,她不得已朝着弟弟所在处去,他们很快就来到了空楼的另一头。

气温骤降,浊气滋生,这里便该是一切的源头了。

胖丁谨慎地朝柱子后面躲了躲,以防一会要是打起来被误伤。

“咯咯咯——”

结果一阵阴毒的笑声几乎贴着他响起,似乎也只有他能听见。

一张惨白的脸扒在水泥柱拐角向这边偷看,那双漆黑的、了无生气的眼睛同女孩如出一辙。胖丁对上他的视线,河童一样天灵盖凹陷、真·脑洞大开的小鬼嘴咧到了耳朵根,吐出舌头朝他做了个鬼脸。

“咦呀啊啊啊啊啊——”丁老板猛地被吓成了世界名画,猝不及防飙起了世界级高音。

云疴闻声便明白他见着了什么,抬剑朝那边挑去。一挑不中,那小鬼也晓得榹明厉害,闪身就溜,速度快得异常。那小姑娘还在后面喊叫,催他快跑,云疴把她朝胖丁这边一塞,自己翻手出黄符,再甩即燃,接着火光一下被拍灭在榹明上。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两屉汤包一碗米线……咦!”

胖子和被硬塞过来的女孩大眼瞪小眼。

霎时空气嗡动,大楼发生了一瞬肉眼不可见的扭曲,无数桃枝如同荆棘囚笼般拔地而起,将空楼笼罩其中。

构成天罗地网的桃条还在继续生长,它们朝着这边延伸,向男孩追去,小鬼在楼里左跳右窜几次差点被缠上,凭着对地形的熟悉堪堪躲开。

桃条白影你来我往带出了残影,何愈反应更快,在桃条把男孩逼往建筑一侧时跟了上去。云疴速度倒也不慢,但控着榹明前后总差了两步,只得先嘱咐何愈:“把他赶到一楼去。”

那里有他先前准备好的烛网。

何愈听到了,但显然理解的方向很是清奇。

此时的桃条像围猎一样,把小鬼赶到了楼梯旁,厉风追随何愈而来,迎面形成了一堵风墙,没有任何不被允许的东西能从其中穿过去。

小鬼被这种围堵之势逼停了一瞬,也就是这一瞬,何愈直直冲了过来,阻断了他逃下楼梯的路线。

“等等!”

云疴顿时意识到什么,想要制止。

可惜厉风不等人,已经晚了——何愈略过了楼梯,追着小鬼从二楼跳了下去。

远处的胖丁已经看呆了,这何尝不是另一种“到一楼”的方式,但何愈就算非人,至少是个实心的吧,真的没有什么问题吗?!

云疴冲到了楼边,顺着由几根桃条盘成的柱子也滑了下去。

胖子:“!”

等云疴到底,只见何愈在不远处抱膝靠墙坐着,抬起右手看也不看地指着建筑内楼梯的方向。

小鬼刚才还未落地就被一阵强风攮了进去,自然躲不过也逃不脱那烛网了,倒是何愈直到前不久才不知从哪里化出一具几乎和常人无二的实体来,和新身体还不太熟悉,一时没留意到人类的身体脆弱得经受不起跳楼这种高危活动,听到云疴制止才勉强反手借风托了一下,好险没砸成饼子,但还是崴了脚。

就像是本该擅长跳跃的猫却失足踩到了自己的尾巴,郁闷甚之,羞恼甚之,于是埋起猫头不说话了。

云疴蹲在他身前,确认没有其他问题后松了口气,天知道他媳妇儿胆多大,顶着普通人的壳子居然真敢往下跳,他又气又想笑,最后也只是无奈揉了一把脑袋。

云疴掰了几段桃枝,又用桃条简单固定住何愈脚腕,好歹是做了个处理。

“何先生……云大师!”这时胖丁狗狗祟祟从上面探出半个脑袋向下看,“没事吧您呐?!”

“您呐——”

“您呐——”

“您呐——”

空楼乘风回音悠悠,夏夜莫名有点冻人。

胖丁想想不远处还在像变形虫一样扭曲着妄图挣脱桎梏的鬼姑娘,缩着脖子打了个冷颤。

“这就上来了老板!”

云疴朝他挥挥手,比了个OK,接着从包里翻出一只不起眼的粗碗,那小碗碗口就两手一拼这么大,还缺了个口,放路边要饭都嫌寒碜,其实却是难得的法器,类似乾坤袋的作用,可收纳万物。

然后他噔噔噔冲进空楼,不到一分钟又噔噔噔冲出来,向何愈晃了晃手里的空碗,一挑眉:“搞定。”

何愈从手臂间露出两只眼睛,不知道是“嗯”还是“哼”了一声。

云疴把碗往白色冲锋衣衣兜里一揣,用嘴叼着手电,把包换到身前,又蹲在他前面反手拍拍后背含糊道:“上来,你老公背你。”

何愈替他捡起躺在地上的榹明,扑了上去。

“哎哟哎哟。”云疴被扑得猝不及防,险些腰折,直起身把手电递给他拿着,又往上托了托他的屁股,“长肉了,可以吃了。”

“很重吗?”何愈歪头,微热的呼吸打在云疴耳边。

“哟,我老婆可不能再轻了。”云疴耳朵发红,背着他往二楼的方向走,“你再轻就飘走了,我抓都抓不住。”

“那你说要吃我肉。”何愈敲敲他后脑壳。

“吃呢……也有很多种意思。”云疴被他的纯洁震撼到了,不过负罪感也只是一瞬而过,转头一想正儿八经拜了天地,这么多年却只能看难得摸,好好一正当盛年的小伙硬生生清汤寡水过得和孤寡老人似的……也只是叹了口气,再多摸了老婆几下,“唉,先放过你了,不急,回去慢慢学。”

“哦。”此时的何愈还不清楚他应下了什么。

这对奇特的恋人就像人世间最普通的小夫妻一般。

在那个夕阳下的故事里,男人背着他的爱人,晃晃悠悠走在山道上,一支奇异的小调穿插在整个画面中,朝天的狗尾巴草一甩一甩。

……

现在也有东西一甩一甩的——榹明剑尖朝下,正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般悬在某个关键部位上。

云疴低头,喉结滚动:“亲爱的,为了你的后半生幸福,可千万握紧点。”

这几节楼梯他俩走了不久,胖子却感觉过了一个世纪,等他们重新踏上二楼的水泥地时,胖子已经抖得像没毛的小鸡。

“你俩……这是?”

“他崴脚了。”

“哦。”

胖丁暗地里擦汗——先是一场大变活人,接着就是鬼打墙,然后冒出几个相貌清奇的小鬼,紧跟一场强买强卖的变形秀,无绳索低空蹦极,实心从楼上砸下去却几乎安然无恙。那把怎么看包里都装不下不知道从哪摸出来的大宝剑,那冒出来又很快消失连痕迹都找不着的树木枝条……

今天真的太他娘魔幻了,明明自己只是带个路顺便监个工。

“那小美女呢?”云疴的好心情写在脸上,体现在语言里,随机创死一个无辜的老板。

“在在,在后面变脸呢,我一直没敢看……”丁老板顾不得多吐槽又被塞了一口巨噎的狗粮,上下牙打颤道:“大师,你俩叠在一块儿不觉得,但我怎么感觉……好像越来越冷了。”

不是错觉,几人齐齐转头。

他身后的姑娘已经放弃了挣扎,正瞪视着这边,四散的浊气化为实质,如有生命般向她聚拢,慢慢爬上她的脸颊,顺着骨肉的缝隙钻了进去。

二者共生,她也许想借此冲开风索和榹明的束缚,但是怎么可能呢——她根本没准备脱身!

云疴单手背人,匀出一只手来接过榹明:“撤了风索,箍紧我。”

何愈也不问原因,果断撤手,如他所言紧了紧手臂,然后侧头把脸贴在云疴肩颈,安静地闭上了眼睛。

“老板,等会你从这楼梯下去,尽量有多远跑多远,放心,除了黑一点,没有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靠过来。”

胖丁点点头,咽了口唾沫,一边慢慢往后退,朝楼梯靠拢。

那头,没了风索但还剩榹明的控制,可那不详的黑色花纹已经快爬满她的脸了。云疴大概猜到她想做什么了,既然脱不了身,那就大家一起。

“跑!”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云疴一声令下胖丁转头就跑,只是一个激动,犯了降智恐怖片中普遍都会犯的错误——逃跑途中,背对boss,脚底一滑,然后扑街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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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生桩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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