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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第五十一章【小修】

“...殿下?”

门外那人呼吸一颤,旋即大力猛拍打门板,门闩卡在插孔之间发出嘎吱嘎吱的悲鸣,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拍成一堆碎片似的,“是您吗?!殿下!殿下!!!”

.......这下不用猜了。——我叹了口气,麻溜地起身拆下门闩,一句“是我”抵在唇边还没得来及说出,就被一阵旋风拥入怀中。

“殿下、殿下.......”

他呢喃不止,双臂死死环绕着我、不留一丝余地,将我困于这座由肉身所铸的牢笼之中。

此处闹出的动静着实不小,想来与他同行之人都已注意到了这边。为了能让席稚廉尽快冷静下来,我只得艰难地腾出右手拍了拍他的腰背,低声如是安抚道:

“我在。”

片刻,差点弄丢了主人...不是,差点把融家房门拍碎了的席稚廉松开了我。只见他向后退了两步,而后单膝跪地,护甲在地上发出‘哐当’地一声巨响,埋头沉声道:“臣——席稚廉,救驾来迟,恳请殿下责罚!”

以席稚廉带头,在旁的其余几人随即紧跟着跪下:“臣等救驾来迟,恳请殿下责罚!”

来人不是敌人,而确确实实是镇西军的将士。——久别重逢,看着面前沉稳可靠的席稚廉,我忍不住摸了摸自己半湿的颈侧,那上面全是他方才偷偷流的眼泪,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先起来吧。”

“是。”

趁着众人起身的这段时间,我转身走进屋内欲叫师殷不必继续躲藏,却见他已从一堆杂物之中挣脱出来,顾不上整理略显狼狈的仪容,他三两跨作一步朝着门外匆匆赶去,“卿恽?卿恽?你回来了?”

席稚廉不曾见过师殷,屋内另藏有他人这个认知使他下意识地抽刀想要挡在我的身前,被我眼疾手快地一把摁了回去。

这一幕发生得实在太快,快到师殷甚至无法察觉到来自席稚廉的杀意,又或许即便他察觉到了,也不敢当着我和席稚廉的面表达自己的不满。...我拽着席稚廉微微侧身,为师殷让开了一条道:“抱歉,师郎君,是我失礼了。——请。”

师殷匆匆走过,我注意到他离开时刻意避开了我和席稚廉的身边,而一直待到他跨出房门,我方才松开了席稚廉的手臂,言简意赅地解释道:“是救命恩人,可以放心。”

“...是,请殿下恕罪。”

我未置一词,视线紧紧跟随师殷的背影而去,看着他在屋外焦急地找了一遍又一遍的融卿恽、或是抓住镇西众人询问融卿恽的去向,然而得到的回复却始终如一。

眼下危机已经解除,距离我重新回到镇西军不过只是时间的问题,可我却对现在的情形越发感到困惑不解——本不应出现在此处的席稚廉,突然冒出的小队,去而未归的融卿恽.......种种迹象,似乎都在暗示我,外面一定是发生了某种不同寻常的变故。

至于具体...我看向了席稚廉,问他:“融卿恽...那名替我传信的少年,怎么没看见他?”

席稚廉愣了一愣,“传信?少年?”

“...难道你没见过他?”

席稚廉的回答让我心头不禁一跳,我原以为最坏的结果不过是融卿恽受了重伤不得不留在镇西军中修养,却唯独没料想到会是这么一个情况,忍不住反问道:“那你们是如何找到这个地方的?”

“是...”

席稚廉刚要作答,余光瞥见师殷的身影正朝着我们这边走来,便兀自停住了话头,转而主动提起了另一件事:

“臣的确没有见过什么来传信的少年......倒是有两人,路上不幸遭遇了匪祸,被救下来时其中一人的身上正揣着殿下的匕首和一缕头发。——或许殿下说的少年,可是这两位?”

“...应该?”我有些不太确定地回忆着,“当初我托融家郎君替我传信之时,的确给了他一把匕首和一缕我的头发当作信物,但——当时负责送信的,应该只有融家郎君一人才对?”

保险起见,我又问道:“那人可是一头蓝发,皮肤偏黑,体型较为健壮,看起来年龄约莫在15、6岁左右的少年?”

一旁的师殷紧跟着补充:“还有绿色!...卿恽的眼睛是绿色的。”

我点点头,示意席稚廉将‘绿眼睛’这点也考虑进去。而在短暂的等待过后,终于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答复:

“身上带有匕首的那人,特征确实正如殿下与这位...郎君所言一致,想来应当就是同一人没错了。”

“万幸...”

得知了融卿恽的消息,师殷明显松了一口气,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想起了方才席稚廉话中的那句‘遭遇匪祸’,于是神情再度变得焦躁不安,勉强维持着最后一丝体面向席稚廉问道:“那卿恽、他,他现在还好吗?”

“这....”

席稚廉难得的有些犹豫。他偷偷看了我一眼,似乎是不知道究竟该不该将自己知道的告诉师殷,而我亦从他的迟疑中猜出了几分大概,随即直切重点,问了两人个比较重要的问题:“融郎君是否受伤?可有性命之忧?”

这次席稚廉回答得倒是爽快,直言:“那名郎君并未受伤,只是受了些惊吓,将军已派人将其安置在营中了。”

“是么...那就好。”

席稚廉的话都已经说到了这种程度,我又如何不知融卿恽绝不仅仅只是‘受了些惊吓’这么简单呢?......能让那样一个牵挂家人的少年留在镇西军而不是直接回家见祖母的事,与其说是受了惊吓,倒不如说是受了刺激更为贴切,但现在毕竟是在其家人面前,师殷的年龄又摆在这里,有些东西暂时还是先不要细究下去了。

我叹了一声,师殷看起来貌似还想继续问些什么,但席稚廉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转过方向,深深地看着我,郑重道:“如今前方战事正紧,将军、都督,均已全部南下逼至城门前,还请殿下速速回营。”

提及正事,我这才严肃起来,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融卿恽在炎州境内遇见席稚廉一事究竟意味着什么。

主帅失踪——好吧,我知道这样说会显得很不要脸,但我好歹是个皇女,在镇西军里怎么说也该算是核心人物吧?再者罗允反正都已经说好要追随我了,那我自称为主帅应该没有问题——军心受挫,在这样的前提下,原本应当在后方待命的大军突然出动,通常只会有两种可能。

要么,是受到了敌/军/伪/造的命令前来送死;要么,就是如席稚廉方才所说的那般,集全军之力向赵氏发起总/攻。

若是此前席稚廉不曾大张旗鼓地前来寻我,或许此刻的我还会揣测前者发生的可能性;但既然现在他来了,并且还一幅毫不畏惧的样子,就说明此时炎州的局势是对我而言最为有利的一种。

——伐赵计划,成了!

一想到很快我就能亲手杀死自己此生最大的宿敌,我的心脏就狂跳不止。霎时间肩不疼了、腿不瘸了,甚至就连肌肉都扎实有力了许多,恨不得现在立刻飞到前线与赵星言提刀互/砍八百个回合,一个干净利索的翻身上马,差点看呆了原本打算扶我一把的席稚廉,顺带也惊醒了那边正沉浸在思绪之中的师殷。

“你要去哪儿?”

我答:“去南望城。”

师殷又问:“去南望城干什么?”

我继续回:“去杀了赵星言。”

师殷沉默半晌,此时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一人的身上,可他却对此毫不退缩,顶着周遭镇西军众人若有若无的压力缓缓开口:“你之前、承诺过我...”

小队来时并未携带多余的战马,因而此刻我与席稚廉正同在骑一匹马上,此刻他隐隐有些躁/动,他攥紧缰绳、周身的气势凌冽得有些骇人,大抵是将师殷误认成了什么挟恩图报之徒,而在他无声的威胁之下,师殷的声音不自觉变低了几分:

“你会.......”

在融家修养的这段时间里,我虽与师殷接触不多,但也大概知晓他的为人和品性。此时提及我对融家的承诺,想来多半是因为担心遭遇匪祸了的融卿恽以及他年迈的祖母,害怕在我走后会被赵氏的官兵报复,总之不可能是为了钱财功名之类的东西,于是我扬了扬手,示意在场的镇西众人不要给他太多压力——尤其是席稚廉——并赶在师殷的声音消失之前,适时地接住了话茬:

“师郎君,融家之恩,凌世没齿难忘,这点毋庸置疑。至于郎君的顾忌,我亦能够猜到几分,只是眼下前方战况不明,我作为皇女,需要先行赶回军中以定军心,这点还望郎君能够谅解。...不必担心,我既已经决定要全力报答你们,就决不会轻易背弃诺言,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我会暂且留下两人负责保护你和你的祖母,如何?”

说完,我拍了拍席稚廉的手臂,而他也配合地点了两人出列,一左一右地来到师殷的面前。

“师郎君。”

可师殷看起来仍有疑虑,我原以为他是对我的安排有所不满、或是担心我会背信弃义抛下融家而不顾,不想他鼓足勇气在席稚廉的注视下开口,却只是为了另一个人的安危:“那卿恽呢?他在军中...你会暂时保证他的安全,而不是把他派到战场上的,对吧?”

师殷与融卿恽其实并不是血缘上的亲生兄弟,这点无论是从他二人的姓氏、长相还有性格方面都能略窥一二,但其情谊之深厚,又确确实实是我与其他兄弟姐妹所远不能及的,基于这一点出发,我再度放缓了语气,几乎是安慰一般对师殷如是承诺道:

“是的。我可以向你保证,融郎君在军中是以我救命恩人的身份生活的。我绝不会将他派遣到战场上、也不会让他在军中受到任何不公平的对待。...若是此次战争能够顺利结束,我便将你和祖母迎入城中与其重逢;若是不然,也会优先将你们安置在军营后方,最大限度地保障你们的安全。”

这份诺言的分量着实不轻,可以说完全等同于是在对师殷许诺自己会照顾他们祖孙三人一生,此后只要他们没有触犯我底线,便可在我的保护之下安稳度过余生,然而对比融家曾经予以我的帮助,这点承诺便也算不上什么‘特殊的恩荣’了。

师殷和我或许清楚这一点,但其余人却并不清楚原因。——眼见队内人心有些浮动,席稚廉咳嗽一声,制止了士兵们的议论。

我其实能够理解众人的心情,毕竟我们已在此耽误了太久,虽说目前的战况看似对我有利,但这到底是在赵氏的地盘上,谁也不知道再继续拖延下去是否会引来赵氏的官兵追杀,届时仅凭现在的这队人马,恐怕难以抵挡对方的攻势,而将如此宝贵的时间浪费在‘安慰’一个渔家少年的身上,确实有些难以服众。

不过正如我方才所言,其手足情谊之深切,倒也不是不能对他宽容一些。——想到这里,我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晴空万里、不见浮云,正是个适合讨伐赵星言的好天气,该时候出发了。

“走了。”

随着我的一声令下,席稚廉当即调转马头集结众人准备出发。而在即将奔赴前线的最后一刻,我对师殷扬了扬手:

“且祝我旗开得胜吧,师郎君。”

话落,席稚廉已带着我冲出融家。战马嘶鸣,在乡野小道上掀起滚滚烟尘,将两侧恣意生长的花草踏得粉碎,以如风破竹之势朝着镇西大军所在之地急速赶去,而关于师殷最后是否说了什么,我其实根本就没有注意。

融家的确对我有救命之恩不假,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就要事事以他们为先。——如今大军南下、总攻在即,我必须尽快赶回镇西军,亲手斩下赵星言的头颅,并将炎州作为开启我复兴大业的第一站,至于其他的事,就且先搁置在一旁,交给未来的我挨个解决了。

小队的行军速度极快,一路上众人披星戴月、日夜兼程,终于在第五天的时候抵达了镇西军军营。倘若不是因为席稚廉始终顾忌着我的右腿、担心长时间高强度的移动会给我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而刻意放缓进程,恐怕我们还能更早一些抵达。

甫一接近军营,我便看见哨岗处有人跑去报信,而等到我被席稚廉卡着腋窝抱下马时,罗允也已找了过来。

他定定地看着我,如鹰一般锐利的眼神将我上上下下扫视了一圈,在我被盯得后背冒汗的时候突然一把将我拥入怀中。

我一时不察,被迫磕在罗允坚硬的胸甲上,鼻尖萦绕着的也不知是自己的还是他的身上的血腥味,听着他在我耳边接连说了三个‘好’字,像是要将这些时日的担忧和思念全都发泄出来一般。

“嘶...”

我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只觉得眼前的罗允肉麻得可怕。——久别重逢,比起被他哄小孩儿似的抱在怀中,我倒更愿意罗允直接给我一拳骂我鲁莽,左右挣扎不是、不挣扎也不是,就这么不尴不尬地僵持了一会儿,才终于等到罗允松开了我。

只见罗允右手握拳抵在唇边,假意清了清嗓子,周围人见状纷纷非常有眼色的假装忙碌,就连席稚廉也难得地配合了一回,平静得像是一尊雕像。

末了,罗允展眉一笑,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好小子,回来就好。”

他的力道很轻,兴许是在顾忌我身上有伤的可能,并没有像以前在军营中那般以一掌将我拍飞二里地为乐,温柔得甚至不像是罗允的作风,让人忍不住怀疑眼前之人究竟是不是冷许假扮的,却见他突然俯下身子,迅速在我留下一句咬牙切齿的威胁:“小兔崽子,之后再和你算账!”

说罢,罗允好似精分一般,瞬间又换上一幅温柔客气的样子,热情地拉着我进入帐中,要为我讲解如今镇西军和赵氏的局势。

我:。

大意了,忘记这厮最怕席稚廉了。

我被罗允拉着走进营帐,回头看见席稚廉对此一无所觉,远远目送我被罗允拖入帐中,便知道指望他主动过来救我应该是不可能的了、正老老实实等着挨骂时,没想到冷许竟也待在帐中,只是他并未穿戴甲胄、身上缠着一圈又一圈的纱布,俨然一幅是受了伤的样子。

彼此见面,双方都惊愕不已。我挣开罗允,刚想询问冷许怎么会受伤,就被他率先打断施法,拉着我问了一圈又一圈,催着罗允去叫军医给我检查,逼得我不得不在他面前蹦跶了两下,亲自证明自己能跑能跳、四肢没少后,才终于使冷许放松下来。

这几日我同席稚廉等人赶路,身上难免有些狼狈,这对于常年行军的人来说,本应是再正常不过的现象。可冷许却满眼心疼地看着我,好似我一人孤身在外吃了天大的苦头一般,伸出手替我擦去了脸上不知何时沾染的尘土:

“凌世,你回来了。”

他并没有称呼我为殿下,而是将我视作失而复得的后辈。——不知怎的,看着冷许这副样子,我竟莫名有些心酸起来,那些重伤时忍住没掉的眼泪,此刻却在见到冷许的时候有了复苏的迹象。

于是我咬了咬舌尖,尽可能平复心情,道:“我回来了,冷叔叔。”

自上次颢州一别,我已有许久没有见过冷许。而不知是否是因为在病中的缘故,他看起来比从前消瘦了许多,也不知道罗允平时是怎么对他的.......本来冷叔叔就不擅长舞刀弄枪的活儿,体格也称不上强壮,罗允那厮自个儿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就能把军务全部推给冷叔叔?现在还把人送到战场,好端端受了这些伤,这不是在把人当牛马使唤吗?

想到这里,我吸了吸鼻子,回头暗戳戳瞪了一眼罗允——说什么之后再和我算账,明明我才是那个要找他算账的人!

罗允:?

不多时,我主动松开了冷许,转而问起了凰墨书等人的情况。

“大皇女如今就在军营之中,龙子旦将她保护得很好,只是路上难免吃了些苦头,并无大碍;那个融…就是你说的那个少年,他和他身边带着的那个小孩儿我都已经将他们安置在了后方,虽说身体上没有什么外伤,但这两个人的精神貌似都受了一些刺激,尤其是小的那个,情况并不是很好。至于禄公孝嘛——”

罗允顿了一顿,他看着我,语气揶揄,“——他重伤未愈,却总想着趁夜偷摸外出寻你。前些日子刚巧被夜巡伤员的李老医师撞见,到现在还被关在帐篷里当苦力嘞。”

“禄公孝?他怎么会——?”

“谁知道呢,”罗允道,“平日里三个侍卫就属他看起来最为可靠,没想到竟会做出这种事。不过其实我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他作为你父…身边的侍卫,却没能保护好你,对一个侍卫而言,说是耻辱也不为过。”

言罢,罗允话锋一转,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又点了点冷许面前的地图,严肃道:“好了,先别管这些了。眼下你好不容易回来,有些事儿,我得先和你说清楚。”

我点点头,在罗允和冷许的讲述下,这才知道了在我失踪的这段时间里,镇西军和炎州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凤义二十一年,三月二十四日,罗允带兵按计划分三头南下潜入炎州,但由于细作的存在致使行军失败,三路军队全面崩散,大多数士兵皆迷失在了炎密林州之中。

四月三日,罗允率镇西军大部队向炎州南望城方向接近的途中偶遇了逃亡的龙子旦与凰墨书,并从对方的口中知晓了南望城救援行动失败、以及我与禄公孝下落不明的消息。

同日,赵氏宣称‘屈南纪’刺/杀大皇女凰墨书,囚/禁了颢州刺史嵇承与朱州刺史郑钜【然而二人实际被囚/禁时间应在三月二十九日】,同时发兵讨伐炎州境内的镇西军‘余/党’。

至此,伐赵计划彻底宣告失败,为谋一线生机,罗允不得不在这一天做出新的决定。

四月七日,罗允重新整合了镇西军的现有兵力,同时一面秘密派出精锐小队秘密搜寻我的下落、一面集结迷失在炎州境内的镇西军士兵向西南密林深处靠拢;四月九日,冷许与颢州刺史夫人屈山按原计划抵达朱州,将提前伪造的赵氏密信交予朱州刺史夫人崔洛神,以‘赵星言意欲杀/害/郑/钜’为由,诱/使其向崔氏、郑氏两家求援。

四月十二日,龙子旦外出找回了重伤昏迷的禄公孝,然而其同行几人全部牺牲,这使得他在军中饱受非议;也差不多是在这段时间内,我在融家的照料下重新苏醒,开始在赵氏的眼皮子底下养伤。

四月十六日,赵氏宣布拥立大皇女凰墨书为新帝,将所有人都打了个措手不及;——次日,得知此消息的崔洛神答应书信求援,并于四月二十二日正式集结朱州兵力与镇西军一同南下营救嵇、郑二人。

四月二十日,镇西军炎州境内兵力基本集结完毕,为躲避赵氏的猛烈攻击,罗允亲率军队占据炎州西南密林一带,以地形为优势暂时稳住了战况。

五月一日,镇西军同朱州联合军队抵达炎州边境,正式与赵氏军队交战。

十日,联合军队意料之外的进攻,对赵氏士气造成了一定的打击,赵氏内部逐渐开始溃逃,由此顺利占领了炎州西南地区大部分的城郡。其中,以郑钜门下弟子季圭、严饮【①】的表现尤为突出。

十二日,赵氏再度宣称,自己手中持有先帝亲赐的传国玉玺,‘新帝凰墨书’身披红色冕/袍,亲率大军迎击不断南下的联合军队,并于赤/水/洲附近连斩三名怯战逃跑的赵氏将领,重新整合士气向联合军发起反攻。

五月十六日,镇西军炎州势力与联/合/军顺利达成会面;崔洛神求援书信亦抵达阳州刺史府,传给了其远在阳州的表姑——阳州刺史夫人,崔静姝。

五月二十一日,得知钧州叛军异动,疑似从北面支援赵氏,冷许随即率兵对其发起突/袭。途中偶然救下了遭遇匪/祸的融卿恽,并从对方身上发现了我的匕首和断发。

五月三十日,冷许成功击退伪装成钧州叛/军的援军三股,阻断赵氏北面供给路线,为联合军集结攻打南望城创造了最佳的条件,但也因此身受重伤、被迫退回本部进行修养,由屈山、崔洛神代为继续接管战斗。

时间一路来到六月三的今天,联合军/队前线部队正与‘新帝凰墨书’展开激烈的交锋。而按照罗允此时的说法,他打算将联合军队再度分为两股,一股负责留在前线继续牵制‘凰墨书’、而另一股则趁机绕后攻打赵星言所在的南望城,但由于嵇、郑二人的存在,以及对南望城内部情况的不了解,使他暂时不敢轻易下定决策……正巧如今我重新回到了镇西军,于是在简单的商议过后,罗允终于彻底下定了决心。

“我军虽联合颢、朱两州之力,在数量上占据较大的优势,但却处处掣肘,困于赵氏诡计之中、以至于痛失先机。…倘若任由大军继续身陷囫囵之中,只怕迟早会被赵氏的援军围剿。”

“而今之计,唯有出奇制胜,以力破点、以点破面,直取那狗贼的项上人头,那余下的,自然也就不足为惧。”

“…话虽如此,但此计实乃下下之策。假设大军久攻不下,亦为死棋。”

“然,兵行险招,进生退死。——凌世,你准备好了么?”

我缓缓抬头,见罗允目光凌冽、脸色沉沉,一如当初我刚到镇西军时、面对幼稚而鲁莽的我提出要他随我征战四方时的模样。

那时的罗允受父君所托,决心要给我一个“颜色”瞧瞧。我虽连破两局,却最终还是败在他的手上,收了满身的傲慢、学会了低着头在镇西军磨炼脾性。

一路走来,我经历良多,尝够了人世间的心酸与无力。随着思想上的越发成熟,我才越是意识到——这份流淌于血液之中的罪/孽,以及我作为皇女需要背负的责任,究竟是何等沉重之物。

赵氏之祸非一日所就,而是以凰氏一族过去三百年来不断放纵世家权/利扩大所结出的苦果。其背后势力错综复杂,倘若无法彻底铲除这腐朽的根茎,那么即便我扳倒了赵氏,也还会有千千万万个“赵氏”卷土而来。……昔日父君不顾亲缘,将我强行摁在瓷片上发下毒誓,或许也正是因为清楚这一点。

我若励志成为一代中兴之主,便不能只憎恨赵氏,更不能畏惧赵氏。——天之将明,百鬼尽退。今吾身为皇女,又岂有退缩之理?不若扶摇而上,斩尽魍魉!

“世此生——”

“——定不负天下!”

炎州篇完结倒计时,马上就要打起来了,好耶(赵星言:.......)

结尾不太满意改了一下

【①】郑钜门下弟子季圭、严饮:原作游戏里的固定NPC,都是老郑的徒弟,都是金吾卫的人。游戏开始时季圭39岁任右金吾卫大将军一职,54的政略和军事对比元谭简直菜菜,合理怀疑他就是因为是关系户才爬得这么高的(。),遂将他和严饮打包安排出场了,这个时期的他俩季圭24岁,严饮21岁,和女帝完——全没有恋爱线!(天杀的!女帝这会儿才十一岁啊!不准和怪叔叔早恋!!)

笔力不够写不出女帝在师殷面前告别那种洒脱的感觉,或许以后有条件可以搞搞手书强行描补一下,以及或许有人想看席小狗哭哭和大小兔崽子抱在一起瞪罗允吗(对手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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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第五十一章【小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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