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同光带人到时将一切看在眼里,命人去提镇北军战俘后,着重看了眼人高马大面相凶恶,却头脑机敏口若莲花的伍成功。
机会就在眼前,伍成功自不会放过,忙上前拱手说道:“禀刘将军,镇北军战俘贼心不死包含祸心,与湘南军关押一起必会蛊惑怂恿,乱我后营,属下斗胆,请将军将二者分开管押。”
镇北军战俘圈因被黑甲兵突然抓了些人带走霎时哗然骚乱,在这些冷酷兵士的刀锋包围下,却又不敢擅动,只能目露担忧惶然的看着他们离去,
而下一瞬,他们便被一个接一个拉出去卸了双臂蒙了口遮了眼,一时间,惨叫闷骂声冲天而起。如天渊之别般,左方镇北军战俘圈被惊恐绝望笼罩。
一旁被突然的变故惊吓的噤若寒蝉的湘南军战俘,则不约而同心颤的齐齐咽了咽口水,默默移后远离,方才本就已经动摇的心,因这一番或是敲山震虎的残忍手段骤变坚定。
刘同光诸事压身分身乏术,眸光深深看了眼身前低眉顺眼都透着桀骜凶性的男子,缓缓点头:“便如你所提,此事便交由你来安排,由巡兵协助。”
末了临走前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伍成功知情识趣,压下胸中激荡,大声说道:“属下预备营一队副队长伍成功,遵将军令,必将战俘诸事安排妥当!”
平凹营地颇大,战俘圈又被置在偏处,安州军乃是磨练成才又有各种兵刃利器傍身,这方动静虽大,负责看守的兵士也足以镇压,且各营长已点兵下令,众兵忙着自检兵器干粮,领配战马抓紧休息,战俘圈这点小事自更无人关注。
殷朗虽比那些战俘待遇好些,但也仅是未被圈入绳中,军营重地还容不得他随意走动,但窥一角而知全貌,从那位戚公半路截获镇北军,到回军而不入阵,
当时营地内的镇北军无从察觉,可他们站在山上居高临下,将下方那支利剑般锋锐迅疾的队伍,未被人察觉便一条条收割性命稳住局势的行动尽皆收入眼底,
现在想起那一支耀眼夺目的红光点亮夜空时,那一阵遮天盖地的箭雨下,这一支庞大到铺满山野的勇猛大军,如虎豹一般悄无声息潜伏在暗处,猛然乍现将镇北军包围,顷刻间平定战事之壮举时,他的胸中都还隐隐激荡。
而战后收整看似不与冲杀同重,却其实不然。归拢尸体,回收兵器,清扫战场,擒点敌军,控制降兵,收战资品入军如此种种,便如一套完整机制,但有一样顾忌不上便可使整套出错进而生乱,
如此庞大繁琐之事,这支军队却做的驾轻就熟,数人齐动,各司其事,仿佛只是眨眼间偌大营地便已改名换姓,焕然一新。
然更令他侧目的,却是这位戚公之威,那一双双冰冷眼眸在看到她时如水入油锅翻腾热烈,万军忠心崇敬,道一句军心所向,都丝毫不为过,
如此桩桩件件都无不说明这方军队之强悍,军心之稳固,首领御下之能,主将强大,军兵勇武,有勇有谋,令行禁止,这样一支军队,势必有一日要名扬天下知。
只是可惜,英主强大神武,却高寡难近,被俘至今他都未能展露才华效力近前,
戚公,戚公,究竟是何方神圣...
殷朗眸光一转,仰头看着眼前高若山塔不苟言笑的威猛大汉,忽而勾唇一笑,虽不能近身得用,然良机已至,如此细细甄闻各地战况谋划出兵暂且不说。
***
八月七日,梵城以北偏西方向二百里,降曲城,北林官道旁,
黎明将至,曦白一线,碧空万里,乃一绝好晴日,此静谧之时,地上却有阴影四处袅袅升空,那是篝火未尽时突然熄灭,飘荡着潮腻湿腥烟熏气味的灰黑淡雾,
占据数块未及收获而至踩踏坍折的青黄田地上,十余座各有破损狼藉的灰色帐篷与粮械马车倾倒的营地内,数道往来匆匆,或轻或重的脚步声穿梭在淡白天际下,被残肢断臂染成黑褐色的黄土大地上。
“...快快搬运尸体,收捡兵器,清扫战场!”
“战需营速点缴粮入队,点马匹军资入营!”
“火头兵烧饭,两刻钟后,全军用饭休息!”
“核点兵马,救治伤员!”
“......”
无门营地出口处,左右两支高高飘扬的蓝底右旗已被白底红字红色流苏,招摇飞舞的江吉二字旗帜所替。
身穿灰衣红肩甲军服的士兵已迅速将破烂无用的帐篷收卷清理,谢山河施然居坐于毡,明睿眼眸迅速翻查底部微小暗刻有镇北军字样的暗红信盒中,数张镇北军纵行南地各军往来军报。
庞星虎手扶腰挎盘虎刀柄,身披红白战甲,脚步锵锵大步而至。
“如何,军师可有发现?”
谢山河未放军报,却闻声抬头,见他面庞黝黑双目炯亮有神,知他战意正盛,当即笑道:“如你我所料,梵城已北已尽数归入镇北侯旗下,梵城正遭镇北军中锐营大将李亭统帅四万大军围困难下,另有左锐右锐二军分率两万军将南下攻城,今夜我军歼敌四千,另有一万六千众在我军周边游动。”
江吉军此次只带兵两万,行至此地已经两场战役,拿下城池两座,置军两城共四千数,略伤亡小数不计,可战之兵犹剩一万六千,
与安州不同,江吉军到底封闭于己数年,不敢轻易纳军入营,纵两城已被拿下,然其忠心无敢认同,与其为增兵而任善恶不明之兵为患作乱,他们宁可用兵数不众却可全心信赖托付的同袍之军。
而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大战在即,留下敌军俘虏等同养虎反噬,遂此地四千镇北军,未留活口尽被杀之。
己方不足两万之兵,眼下已踏入敌军数万包围圈内,庞星虎不仅未觉紧迫惊慌,反而战意勃发,跃跃欲试,北征到此屡战屡胜,已彻底让他找回曾经征战沙场的快意豪迈。
庞星虎鏖战一夜,却仍虎背挺直,目露精光,他走至桌前盘膝坐下,雄浑的嗓音似欲择食而击的猛兽,“明日便是约定之日,军师以为,安州到达之数可剩多少。”
谢山河已将别在腰间的羽扇重拿手上,轻微的凉风一下一下拂在二人周身,令整夜未眠的沉重一扫而空。
他瞥了眼营地一角,那一与营地内忙碌穿梭的灰衣红甲兵士不同的黑色劲装面罩黑布的男子,意味不明的勾了下唇。
他与大将军相识数年,主从相辅默契,自知他所虑并非在意安州存亡,而是在同意出兵的那一刻起,双方已绑在一条绳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论日后何论,在战事平定前,自望对方唯胜不败。
“探哨安然在此,未见慌色,可见安州军必无大恙,且其军与我军不同,几可算倾巢出动,此战必会倾尽全力,唯战胜一途可有活路。而一路行来除那位主动联络,我军至今却未能探知所在,可见行踪之密,再有神兵在手,安州明日可达之数,应不亚于我军。”
谢山河虽是文士,但其运筹帷幄之能不亚于一将,江吉军成名数战,多数有其出谋划策之功。他既如此说,必有十之**之握。
庞星虎眉头猛皱,随即又蓦然舒展,行军至此,镇北军大敌当前应在首位,安州之争暂可容后。
谢山河见他神色心头乍松,虽镇北军兵力比之己军与安州军联合之数几倍之多,然敌明我暗,打的就是敌军无防备之战,虽与安州联军系结并不牢靠,但战前二心无疑兵家大忌,安州夺南地之志坚若磐石,
只要大将军莫本末倒置,两军汇合之际,众兵压阵,再有神兵威慑,待梵城湘南军与镇北军两败俱伤之际,尽而歼之,由此再向周边吞噬游散镇北军,收复失地,定南地于手掌,便江北来敌再犯也已不足为惧!
“报!!!”
“禀大将军,军师大人,营地外有自称安州军之兵捆送五人到此,言道其为此地镇北军趁乱出逃欲向大军报信之漏网之鱼!另,其托属下传信大将军,道左锐军大将王文拓被俘,其军已破,自此地北进梵城左右诸城游散镇北军已尽被安州所控,请大将军明日子时前准时抵达梵城山脉,听从戚公召令!”
“......”
王文拓之名虽非举世闻名,然其在镇北军中确也是威名赫赫智勇双全的猛将!竟就这般悄无声息被擒了?!
且不论安州在何地与左锐军碰上,又以己军多少兵力大破敌军,只放眼南地,能将此人擒下之人,恐不出一人其右,
庞谢二人神情郑重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一个人的名字,
安州之主,戚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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