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约十米,厚重坚固,绵延数城不见尽头的巍峨城墙上,每隔十米便有黑金戚旗迎风招展,金光烈照,更显凛凛威风。
旗下黑甲士兵手持红缨枪,神情冷酷,目光锐利,城楼下方,扩至十余米宽的官道上,身着同色黑甲,气势逼人的士兵数队罗列,目视东方,肃静无声,
官道两侧,荒毁的田地早已重耕,蒙戚公庇护垂怜,大得丰收,
此时秋收后的田地间,站满了翘首期盼的安州百姓,官道上黑甲军肃穆凛凛的威势,并未让视他们为保护神,敬重爱戴的百姓惧怕,只是所有人都对即将凯旋的安州之主崇敬膜拜,自发噤声等待。
石峰峡谷外,数十顷土地上,聚人数万,却除偶有风声蝉鸣,无一丝人声。
未久,大地微震,尘土轻扬,轰隆隆如同天雷翻滚的巨响传来,万众期待瞩目中,庞大浩荡的队伍终于出现。
“戚公凯旋!!!”
斥候充斥喜意的自豪高喝声,于肃静之地乍响,高耸坚固的塔楼嗡声响起,两扇巨大坚厚朱红夹木铁门大开,列队门前的黑甲军哗的声一分为二,各立一边,
唰地声单膝跪地,身姿挺拔,昂首挺胸,远远便朝来军当先那人齐声呐喊:“恭迎戚公凯旋!!!”
“恭迎戚公凯旋!!!”
“恭迎戚公凯旋!!!”
发自肺腑的恭迎声如同山呼海啸席卷峡谷,声声回荡,直上云霄。
两侧田间百姓,更被这声势渲染心情激荡,纷纷跪拜在地,当那道气势冷厉的高挑身影已可清晰映目,不少百姓竟当场喜极而泣,发心欢呼:“恭迎戚公大胜归来!!”
“恭迎戚公大胜归来!!!”
越过关隘,道路两侧田间竟也站满了前来相迎的百姓,石峰峡谷距安州城有多远,百姓便绵延多远。
这般场景并不鲜见,难得的,却是这些百姓脸上欢喜之色,无一不是发自肺腑。
戚知霄有过无数次被夹道欢迎的经历,在末世寻到大批物资带回基地时,枯瘦如柴衣衫褴褛,脸上眼中满是麻木的幸存者们看她的眼神也亮的如在发光,
但那时她心中毫无波动,甚至冷硬如冰铁,因为她知道,那是久不饱腹,饥饿贪婪,随时准备不顾一切来夺,来抢的凶光,
此时,一声声归来传入耳中,一张张富着生机鲜活的脸映入眼中,天是湛蓝干净,地是金黄柳绿,空气是清新甘甜,入目是处处生机之象,
戚知霄仿佛冷冻的心如遇热水,猛地烫了下,
她知道末世与乱世的人性不可比,但这又如何,人因同事,而世不同,自意不同,她亦因同事不同世,所得不同而不同。
黑金面罩下的唇极淡勾动了下。
安州众人屡见不鲜,但这般浩大的阵势也是头一遭见。但更知今非昔比,以戚公在安州之威势,得民心如此并不稀奇,只仍用别有意味的眼神,看向归队在方善安,边也等人,似是在说月余不见,竟也玩上了锦上添花此等把戏,
后者几人自然意会,前几人沉稳只做未见,石雄英却眉头一挑,佯怒一瞪,精曜的眼中昭昭明示,乃戚公之威如神明,百姓分明是爱戴戚公自发前来,何需人为造假?
众人都是同步起家的安州元老,早时日夜同营操练,一堂议事,彼此亲近信任,一番眉眼调侃,一切尽在不言中。
而跟随在后的庞星虎,谢山河等江吉军众,盛天明及安南军众,则深受震动。
尤其后者,乱世浮沉,流血作战,见遍人性之恶,为利相争,何时见过这般民心所向之况?
圣人言,得民心者得天下,
夹道欢迎,百姓敬爱,民心所向,何不能得天下!
而除此之外,一入安州境本就立时可觉与境外大不相同,田地整齐鲜亮,一看便是被人精心伺候,路无野盗,四无烽烟,车马常过,货商频频,偶见百姓,往来悠悠,虽有瘦弱沧桑,但却无见一人麻木绝望。
待一入安州城境,才又发现,竟又有不同。绿瓦红墙,鳞次栉比,街坊如织,层次分明,摊贩行商唱喝叫卖,男女老幼嘻笑怒骂,民间百态不一而足,
这本是再寻常一幕,可在万万人四处飘零朝不保夕的乱世中,又是极不寻常,何其珍贵,若非清楚,眼前这繁华热闹,人人脸上安然含笑的城池,与盛世何异?
甚至此城百姓风貌,便是太平年月都难见到。
江吉军几月前曾来过,那时安州初定,便已让人心有侧目,却不想时隔短短几月,安州竟已复苏至此,
连有准备的江吉军都惊叹连连,更莫说一无所知想都不敢想的安南军众。
-
八月出征时,戚知霄率军两万,所带粮草辎可供大军一月之数,九月凯旋,兵回十万,缴获战资更可供十万大军三年之数。
战俘入营,接收战利品的队伍增至十支搬运不停,库房堆满一仓又一仓,且还源源不断,太平安然的安州城热闹非凡,前来围观的百姓络绎不绝,
而此时,戚知霄率众回到城主府议事堂,下达了回城后第一条命令:“军规新增,凡为军者,有功战亡,敛尸身回家,厚葬英魂冢,入英魂碑,列功绩于世,军功延及亲属,享安州荣养!”
“各军上报此次战亡名录,功绩,交于方芸儿处,统计带回英魂尸骸数量,立刻备棺敛入,着工匠刻碑,确认身份查明关系通知亲属,”
“今日全军休整,明日,下葬英魂冢。”
战场上刀枪无眼,纵日日祈祷平安,方芸儿也知必会有兵于战中牺牲,军名册乃是她亲自录入,军编英魂冢亦是戚公交由她一手操办,
戚公麾下,再无人比她更知军中底细,以戚公重兵大爱之心,她早便知道待凯旋定会先厚葬亡者,遂早已有备多时,
且多日未能侍候戚公身边,又有能人增补,戚公仍信她如斯,如此信重,粉身碎骨亦不足报上恩!
她素面殷红,心潮澎湃,出列应命:“属下领命!”
有功战亡者可入英魂冢,刻英魂碑,入功绩簿一事,除当日身处清远城的兵将,便连安州众人也还不知,
为将者,无不珍重手下之兵,战亡不可避免,却每每心痛,而今能得厚葬哀荣,各军将帅紧随应命,亦更震惊感动,
要知道历来能入功绩簿者,皆是当世英豪,或有大功于世者。
然而一将功成万骨枯,除兵者,无人在意这累累万骨是何人性命,有何功绩。但而今,他们誓死效忠的主上戚公,她能做豪雄做不成之事,亦能见豪雄不愿见之人与事,更看得见人间疾苦,扶得了大厦之倾!
生前拼死作战,军粮丰厚,身死亦可留名传世,复有何求?!
戚公冷面示人,但所行无不为公,分明乃面冷心善,乃怀大爱者也!
如是,众人望向上首的目光中,崇拜敬爱之情几要溢出来。
戚知霄恍若未觉,继续下令:“第二,各军上报功绩交方芸儿,出征,留守,不论大小,有功皆算。”
“三日后,安州城外,全军都有,百姓可观,论功封赏。”
此令一出,便见多识广如堂中官将也难掩惊讶,论功封赏不稀奇,惊便惊在戚公竟允百姓观礼,万军中得封赏已够光耀门楣,可若当着全城百姓的面被论功封赏,那便是一朝名扬天下,光宗耀祖!
城主府内尽是亲兵,个个都是精挑细选,佼佼中的佼佼者,然而此刻,便沉着如他们,也不免倒吸口气。
在戚知霄看来,有功便要赏,有过必当罚。无论末世还是现在,钱财对她来说都没什么吸引力,她想要争这天下,便要有人随她冲锋陷阵,战场无眼,他人以命相搏,只要不背叛她,身前身后,钱财名望,都可予之。
锋眸扫过,堂中仍情绪浮动,黑鳞护甲下,食指屈起,咚的声敲击桌案,堂中霎时安静,“第三件,定军制,”
“方善安,边也,殷朗,谢山河,庞星虎,盛天明,孟青,林钊,此事交由你们商议拟章,去糟粕取精华,四日后交于我,可能办到。”
这几人除兵卒出身的孟青林钊,其余人要么掌兵,要么掌权,对军制无不熟悉,四日虽紧,但对他们来说,不过是旧房翻新,框架根基都在,再集思广益,并非难事。
如她所料,被点名的众人,除孟林二人一知半解,其他人互相对视中皆胸有成竹,“属下/末将等定能办到!”
紧要之事已布,戚知霄起身说道:“诸位辛苦多日,可卸甲休息自行安排,如无急事,两个时辰后堂中议事。”
淮南全境太平,自无大事,安州更稳固如山,虽她神色精神无恙,但众人皆知但她出战总冲在最前,又号令全军,连经奔袭作战,必疲累超负,
一时敬佩,一时又惭愧不能身替之,当下声都放轻了,争先恐后劝道:“戚公连战辛苦,当以身体为重,安州一切无事,万望戚公放心休息。”
“我等不累,戚公请放心休息!”
“戚公劳累,身先士卒,末将等钦佩至极,但望戚公以身体为重,多多休息才是,”
“戚公你多吃些饭菜才睡得香,”
“戚公连战劳累,还请允属下为您号脉,”
“戚公......”
戚知霄迎着众人热切关心,眼眸微动,微感复杂,她确实需要休息,但更有事要做,忽想起一事,右手抬起,堂中立时声止,“诸位好意我心领,安州府邸善安已安排妥当,今日各位齐聚一堂,却不甚相熟,日后一起共事,也当正式认识一番。”
此话一落,除安州外的众人猛地眼中发亮,安州是戚公的大本营,在这里安家便证明已被戚公认可,哪怕不能常住,但只要府邸在,便是身份的象征!
戚公麾下增兵进才,方善安早有所料,他谋事于前,自也早早传信请示。却不防忽被戚公亲切相称,激动之下,竟险些失态于人前,
戚公示下,他自当长袖善舞,使后来者融入一堂。
但见他长身玉立,看向众人,先向上首拱手,后坦坦一笑,如沐春风,“在下方善安,幸蒙戚公信重,领麾下谋士一席,暂代安州诸事。诸位大名我与安州诸众,久仰多时,今日终于得见,果然人中豪杰,名不虚传。”
“知诸位将与戚公共还安州,得戚公之命,我与安州已为诸君置下府邸,诸位随戚公奔波征战,惟愿诸君宾至如归,若有不妥,望君不吝告知。”
“与诸君共效于戚公麾下,便为兄弟手足,齐心协力,无不可言。”
说罢,他颔首侧身,边也便随即上前,先敬上首,目过众人,抱拳笑道:“在下边也幸蒙戚公信重,领麾下安州军主将一职,久仰诸君高名,愿与诸君手足相待,共效戚公!”
张朝明示过上首,抱拳道:“在下张朝明,幸蒙戚公信重,领麾下炮营营长一职,久仰诸君高名,愿与诸君手足相待,共效戚公!”
炮营一出,在座后来者皆大惊!
神器之威众人领教铭心,自入军以来,谁人不想自己军中也能得几门火炮,几许神器?
而今得见炮营营长,众人眼神之亮,便如武痴见宝刀,垂涎欲滴!
便他职位仅是营长,在座也无一人小看,神器乃戚公决胜法宝,此物之重,与性命无异,戚公命他掌管炮营,此何其看重!
便是为日后火炮入军,也要同这位张营长搞好关系!
一时,众人无一例外,皆热情回礼。
安州众人相视一笑,与己类同也。
“在下顾铮,幸蒙戚公信重,领麾下突击军主将一职,久仰诸君高名,愿与诸君手足相待,共效戚公!”
“我是格勒,幸蒙戚公信重,乃戚公麾冲锋之将,久仰诸君高名,愿与诸君手足相待,共效戚公!”
“在下林钊/孟青/郑其锋,幸蒙戚公信重,领麾下亲兵队长/副队长一职,愿与诸君手足相待,共效戚公!”
此几人众人早已认识,且一同作战配合无间,却此时才知,几人之骁勇善战,竟只是戚公亲兵?
杨光晨,江富豪,陈玉,方芸儿,刘大同,庆梅等人依次敬上,与众人见礼。
如是,安州头等人物尽走至人前。
安州能人辈出,然最出众者便如金玉,众才之中,仍出类拔萃,引人瞩目。
方善安与天下谋士之姿形类,文质彬彬,容颜清秀,似翩翩佳公子,但今时之他,志才得展,得上信用,掌管大权,独当一面,
眉宇含锋,却无凌人之色,气度胸怀包容深远,已非寻常可比,
只方才简言几语,字字珠玑,恭上而不卑己,既道明主公于人于己看重,又不揽功,亦将安州官将自然融入,言辞诚恳,如发肺腑,使之亲切,
坦诚却不单纯,配他姿容气度,当得英贤二字。
戚公身为一地之主,身手冠绝天下自不忧危墙之患,然而征战在外却不控后方,再观兵马辎重无不丰富,如此放心放手,必是因后方有极得信重,且能力出众之人坐镇,
今一入安州境,观境内风土人貌,便可见治理之人手段何绝,也可见安州官将一心,
众人叹服戚公之威,亦无不惊此人之才,安州上下之齐心。
方善安,戚公麾下,安州军谋士第一席,名副其实也。
在座为将者对此类人才从心欣赏,敬佩。殊不知,军有一谋,如虎添翼,胜兵千万,亦因己之阵营中有如此人才,于日后征战后方稳固,实乃大大助益,
而其中,尤以盛天明最为热情,无他,前主湘南王为人贪财,好大喜功,刚愎自用。上行下效,军中军纪混乱,不同与谋者或受排挤下落不明,或另谋出路,余者良莠不齐,或心思不纯,
而今见有谋如清风,便如被洗涤污垢尽去,清明重复,何不喜不自胜,
他哈哈一笑声如洪钟,目中赞叹满溢,“在下常听闻青年才俊,却年至半百,而今方才知此意何为,戚公麾下,安州第一席谋士,名不虚传也。”
幸是方善安如今久经历练,面对如此高眼,沉着应对:“盛将军实在过誉,这第一二字我尚还不足,将军可莫要折煞于我才是,”
尚还不足,便是将有一日可定足,此人,稳妥,谦虚,却是近朱者赤,身上亦沾染戚公之狂,乃有大志气!
盛天明含笑点头,随即抱拳一一回礼,震声道:“吾名盛天明,蒙戚公点化信重,今领安州安南军主帅一职。愿与诸君手足相待,共事戚公!”
盛天明沙场老将,为人正直诚勇,攻守双全,庞星虎等为将者皆服,待他说完,亦先后敬上,后拱手见礼,“我等与方先生及诸位乃算熟识,今共处一堂,奉戚公为主,实乃天意!蒙戚公信重,安州江吉军主帅庞星虎,见过诸位!”
“蒙戚公信重,安州江吉军右营主将连从安,与诸位见好!愿与诸君手足相待,共效戚公!”
“蒙戚公信重,安州江吉军左营主将杨威,与诸位见好!愿与诸君手足相待,共效戚公!”
但为谋士,无不才智过人,亦无不欲争主公麾下第一之名。
而今堂上谋者有三,谢山河年长于二人,阅历丰厚,曾与方善安小有交手,当时便知此子不可小觑,现今化敌为友,再观其成长飞速,便如视看好的小辈,感慨欣赏,
若他平庸,这头名首位,他自当力争之,但其人聪慧周全,又为戚公心腹班底,如此皆优势不在我时,他这个半路转投之人,与其争锋,不如恪尽职守,谨言慎行方是。
“蒙戚公信重,安州江吉军军师谢山河,与诸位见好,......”
殷郎面上不显,心中已有计较,
“蒙戚公信重,在下殷朗,任戚公麾下谋士一职,与诸位见好,......”
---
凯旋不比出征,无需紧迫疾行,日夜不休,以戚知霄的体质,每日最多两个时辰便可恢复全力,但有条件时,没人会喜欢苛待自己。
而比起美食,城主府中前城主好奢靡享受,重金建造的温池更得她意,
温泉解乏,洗涤尘埃,疲惫尽消,雾气弥漫中,氤氲水汽而越发漆黑的长睫掀起,露出一双即使被温暖包裹,也不曾柔和半分的锋冷眼眸,
一个时辰后,阅完各地信报,戚知霄劲装着身,黑金玉冠作簪,墨发高束,精神奕奕,气势威凛,携方才速绘图纸,打马出府。
---
安州城,北郊,火炮营
半年前火炮营仅占地五十亩,如今已扩张两倍不止,周边二十里内尽为空地,且每隔十米便有精兵把守,为人所不得见之地,暗中守卫之兵数,更众。
炮营戒备已森严出奇,但紧挨营墙西北角,连接山脉,占地近半个炮营大小,却四面皆已厚砖巨石包围,窥不见丝毫内里的建筑外围,把守之严比之更甚。
燃点秘物作灯,亮如白昼的匠所内叮铃当啷声四起,放眼望去,为世人惊惧觊觎的神器火炮,火箭,火弹等物,在这里比比累放,而不为人知的库房内之数,更不知凡己。
“...据您上次指点,属下日夜索思真有所得,将铁料,配比,管径,内管等反复改进,火.炮.射.程已由三百四十米,增至四百六十米,火.箭.爆.破的威力范围已堪比火.弹,射程亦增至三百米,还有火.弹,银.枪,望远镜分别...”
安州或天下皆知,安州的神器是最为机密所在,但少有人知,火器制造厂,才是机密中的机密。
戚知霄挨个手感了下面前的改进武器,又拿起每个武器旁挂附的纸张,上字迹满满,内容严谨,记录清晰,
这已然是一份极其规整可依的实验记录与介绍说明。
民间藏龙卧虎地,果不欺我,
戚知霄从不喜形于色,但此刻,她眉宇舒展,唇角勾起,冷□□致,轮廓锋利的脸庞上可见悦色。
“很好,”
“伍冲,你很好。”
伍冲,便是抓住机会,曾向戚知霄献上银枪及望远镜之人,自研制火炮开始,他便消失于人前,索性他本是孤儿,是匠所师傅好心收养长大,他便因此入了匠门。
他自小便喜欢一件物品在自己手中创造出来的感觉,遂便是如若坐牢般日日呆在匠厂,他也无半点焦虑,甚还乐在其中。
他的功绩与姓名或许无人得知,但戚公给与他的奖赏却更是天文数字,更莫说戚公还带给他那么多神器图纸,
便无奖赏,只为能亲手打造神器,他也甘之如饴,是戚公带他走进新天地,是戚公让他得以知道自己可以做得更好,无限好!
他将戚公视作伯乐,是启明灯,而今忽得他心中神明两句很好,整个人如被投入炼炉一遭,血液沸腾,澎湃欲裂,只恨不得献出一切,便是立时效死,也不负这两声好字!
“幸蒙戚公看重,属下能有今日,全赖戚公!戚公于我之恩,当至命尽血干不足以报,属下日后必会更加勤勉,做到更好!”
脸红激动的青年貌不出众,只眼神清澈,甚至因久不见日光,又与炉火打交道,整个人透出种违和的苍白健壮,看起来与安州的百姓不无不同,
恐怕无人会信,也无人能想到,震动天下的神器,都是出自眼前这个青年之手。
伍冲,是戚知霄自千名手艺精湛,且品性可靠的匠人中挑选而出,从望远镜,到银枪,火炮,火弹,她交给他的每一个任务,他都能交出完美答卷,
更在此基础上钻研创新,如此人才,便千军万马也不可比。
即便他在一众以年龄阅历越长者,越精工的匠人中,年岁极轻,但有些人生来便是为打破常理而存。他就是以后来者之身,打败诸多老匠,方得以主管匠所。
戚知霄既敢用,便用人不疑,放手支持,年轻才有冲劲,敢于拼搏,敢于创新,敢于奋进,受得住失败,耐得住不断尝试,而这些,正是她需要的。
“兵器皆有进展,所有参与者加奖白银百两,今日下工前发放。另通知下去,不拘现有兵器,若有研出新器者,提职厚赏,但有章程提交可为者,一切实验所需,器厂全包。”
兵器厂机密虽不许外出,但月钱却极高,且一应吃用无不高格,虽说不能时常还家,但稍作打扮另精卫陪护,却可以去炮营观测,比之乱世全家朝不保夕的日子,而今吃用无忧家家有余,匠所所有匠人无不感恩戴德,
得主如戚公如此,何不奋发卖力!
“是!!!”
“这张图纸你研究一下,几日可以做出,”
伍冲双手托捧,双目紧攫,如饥似渴的看着图纸,一如之前每张图纸线条流畅,结构清晰,步骤分明,戚公已细致至此,若再做不出,有何颜面自称匠人,又有何颜面面对戚公?
半晌,他抬起头,眼神光亮,“兵器厂物料丰盈,且此物并不复杂,请戚公放心,三日内属下便可做出!”
---
“听说戚公要为战亡的将士厚葬英魂冢,还要录功绩簿!”
“原来之前咱们在城外修整的那座青山,便是要为了军中战亡的兄弟做英魂冢的啊,”
“我问过那些俘虏,这天下各方军队粮饷就没比咱们安州更高的!护身甲,配刀枪,一季两套军服,烂了可以换,破了有人补,每日有肉有饭,还为叫咱们保命每日操练,战亡了还给养父母妻儿,发抚恤金,列为英魂,刻碑,记功绩流传世人,身前优厚,死后有依,功绩传世,咱们打仗还有什么可顾虑害怕的!再说句晦气的,咱们有神器在手,我就是想战亡得身后哀荣,还怕没得机会呢!”
“哈哈哈你小子,跟着戚公征战,还用想什么身后荣,生前功都不够你挣的!”
“就是,你怕不是知道自己是咱们队中最差的,挣不过咱们,才想着身后吧啊?哈哈哈哈,”
“呸呸呸,不会说话就闭上臭嘴!没听说吗,咱军中一个兵戚公都不愿折,你也说天下就数咱们军饷最厚,那不得好好活着建功立业,为戚公效命报答吗?现在戚公手下有三大军,咱们安州军可不能输了......”
天际昏黄,安州城内城外的营地内,篝火燃点,饭菜飘香,气氛高涨,到处都是热烈的议论声,
但为军者,皆知战场无眼,奋力杀敌,生死有命,
同军兄弟战死,本是哀事,然而此令一出,各军皆以入英魂冢为荣,
也因此,日后征战,戚公手下众兵皆以悍不畏死之勇武威势,杀得敌人闻风丧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