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川城,东六百里外,黔州军大营,
“报!禀王爷,安州军已从鹿川撤兵!”
鹿川城虽增兵数千,但没了安州军,便如被拔牙剔爪的伤虎不足为虑,然而堂中众人只因此消息惊喜片刻,便再次沉寂下来。
未久,才有将领出声道:“王爷,安州军已撤,江北空虚,我等可要出兵?”
其实堂中众人皆知,安州军虽撤,但余威尚在,且安州既然出兵,不论是与结盟,或视为囊中物,都已表明现下南北已为一体,谁打江北,便是与淮南戚公为敌,
他前脚刚走,己军便前去攻打,虽意在江北,但实与淮南开战何异?
而人的名,树的影,
就在几日前,羌族一万大军进犯澜城,不仅未得毫功,还被打得落荒而逃,丢了平襄,更被安州军一路追击,直至巫溪四族联军盘踞腹地!
以百人之数如入无人之地,在四族营地肆意来回,致其伤亡惨重,更甚当场斩杀羌族首领,留无全尸,震得四族不敢一动,全身而退!
安州军之强,之勇,之盛,黔州军主帐上下无不铭心刻骨,明知与此强军相对必败无疑,怎还敢自损兵力与之开战?
楚怀信神情凝重,还未开口,迅疾的脚步声速入堂外高声求见,后连声报道:“安王两万大军未时兵临宛城城下,是时神器显威,安王军当即死伤无数,后安州两千勇士出,安王军大将授首,一个时辰不到,安王军大败,逃出者十不存一,死伤被俘者过万数!”
此话一落,满堂俱惊!
两千安州兵,而安王两万大军,兵强马壮,竟一个时辰不到便被大败,十不存一,死伤被俘,还损失军中主将!
两面-不,是三面作战,安州尽皆全胜,若消息无误,安州共出援兵仅不到两千人!
固然有神器之故,但若持器之人把握不住战局,时机,无应敌之谋勇,便有神器在手,也绝打不出如此战绩!
安州军,戚公,强悍如斯!
主勇而兵强,安州兵,亦强悍如斯!
良久,楚怀信沉声开口:“南地可有消息传来,”
吴方奇回道:“回王爷,南地但有神器所在,皆被重兵把守,日夜轮替不休,且安州军明示全境,神器乃军中绝密,窥探,接近者,错杀不惜,至消息传回,已有不下十名欲近神器者被斩杀示众,如此阳谋震慑,实难靠近。”
神器之危一日不除,安州便时处不败之地!
楚怀信蓦地握拳,眼色黑沉,江北他护着,异族虽伤亡惨重,但又援军已动,此次江北之危,大好时机,黔州竟如被缚手脚,左右不得!
难道就当真要一直投鼠忌器,看那安州坐大称霸?!
他终是不甘,转头问道:“先生可有计,”
明明还未与之对上,却已处处受其掣肘,
自安州消息一直传来,吴方奇便觉束手束脚,更暂无计可施。
他深明,此便谓是一力降十会,在绝对强大的实力面前,一切计谋都无处施展,拥有神器的安州,便如长满锋刃的铜墙铁壁,打不得,更触不得,唯暂避锋芒,迂回可走,
“与世不同者必不容于世,则亦非我等一方之患,木秀于林,当举林之力先催之,后,方可公平争之。”
主从二人相视意会,楚怀信顿时眼中大亮,眉宇萦绕的阴郁一扫而空,畅笑点头:“异世之军,当联天下,共除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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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战败的消息传回乾州,等待捷报的安王及众人,如何如闻当头棒喝,失态瞠目之时,戚知霄与庞星虎并万余安王军俘虏两路兵马,先后抵达清远港口。
时刻关注消息的淮南众兵,便如数日前般,早早罗列港口,夹道恭迎!
“恭迎戚公凯旋!!!”
震天的高呼震耳欲聋,响彻江河,凛凛威势慑得港口百姓心跳骤停,噤声拜服,直至那带着浓郁硝烟战火,血腥杀气的队伍策马远离,清风入鼻,肃杀不再,静得落针可闻的港口才仿佛活了过来。
“那位就是大名鼎鼎戚公?果然好强的威势!观这俘虏之数,应得有上万了,再观军服,似是安王军,而安州军约才千多人吧?黑甲军之威,果真名不虚传!”
“戚公果真不曾诓骗我等,那镇北军果真归顺戚公,还给戚公送了好多船粮食过来,允我们平安过江,还有这清远城,天蓝草绿,四方平静,淮南真是太平啦!”
“苍天有眼!戚公青天!我们终于到家了!”
“就是可惜未能有幸见一见戚公尊颜,待回了乡,我定要为戚公立长生碑,日日敬供!”
“听说先行回来的百姓已经认了户籍,还领了救济粮,连原先的房子土地也一并归还!莫说现在世道大乱,便是太平年月,官府也不会为民至此啊,戚公曾说,外地百姓也可入南,若此消息传出,各地流离的百姓定会蜂拥而至,到时房子土地可就紧俏了,莫再磨蹭,还是快快入城认籍吧!”
“我家中亲邻早已流散,村中亦无人烟,还不如留下做工,有戚公的兵马镇守,这里定最安全!”
“戚公终于凯旋,我等快些入城拜见吧!”
“港口之地不可久留,百姓携好资物,速速离开!”
“......”
今时的清远城港口,精兵镇守,登船下船的脚步声,远道归南的百姓窃窃私语声,惊叹声,军兵高声喝令,粮车搬运,甲胄碰撞,马匹奔驰,有近有远,往来不停,热闹繁忙,各种声音汇聚,不过数日,俨然生机复苏。
而一江之隔的江北,萧条肃寂,值守港口的镇北军眼看着自家的粮食财物源源运往淮南,居过江北,或路过江北的百姓,一个个满含喜色争相排上,无不心中泛酸,满嘴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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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公与诸位将士征战辛苦,属下等已备下医食,侯诸将士歇用。庞将军与格勒擒回八千余战俘已押入牢营看管,您领兵在外这些日,镇北军共陆续送粮三十万石,银八十万,我军六千兵马已轮番休整完毕,随时可听令待发...”
“自三日前陆续有百姓返乡,属下等按您吩咐确认户籍身份,至昨日共收民六百八十三人,八成为淮南各地百姓,两成为外乡入境,愿以工代赈者过四百人,愿归家的百姓已发放救济粮,归房还地......”
孟青骑马随在右后,声音清朗,干净利落,有条不紊,殷朗随在其后,灼灼目光仅从当先高挑凌人的背影身上移看他一瞬,便再次落定前方凝望,
顾铮跟在右后侧首位,崇拜灼热的目光同样凝在前方,随军出战立下大功的庞星虎格勒二人则随在正后中间,几人未曾眼神对视,但班底亲近排位,已然初现。
实践从来是最快的成长捷径,对于掌管城务,孟青从无到有再到如今得心应手,不过历时短短半月不到,观一路兵象民风,足可见他治理之能,
武能领兵作战,文能治一城军兵庶务,单兵能力更是佼佼,为人沉稳,事无巨细,不骄不躁,
文武双全,实为可造之材。
江北之急已解,宵小不足为虑,却远不到高枕无忧之时,
安州扩张迅猛,但根基不稳,收军虽多,但分散无主,如同散沙。势力大增,则大计需定,外无近忧,内却要迅速回军计定大局。
戚知霄已习惯时刻绷紧心神,不停歇的战斗,辗转疾行作战于江北数日,对她而言尚在承受之内,对于随行兵将已然超出负荷,过犹不及。
从始至终清远城都只是众人暂时落脚之地,戚知霄对于尊卑身份更不在意,一干心腹强将便皆居在城主府中。
落座于正堂主位,戚知霄卸下头盔面罩,锋眸扫向堂中,孟青,顾铮,殷朗,格勒,庞星虎,连从安,杨威等皆昂首挺胸,目光炯炯,如最忠诚的士兵,等待主上检阅!
“此次解江北之危,在座诸位及众军,出战,留守,皆有功。随同出战者另加功三级,着记功簿,令军中医食疗养以诸兵为先,迅速休整。”
“两日后大军拔营返回安州,留一将统三千兵并两门火炮镇守,后日之内,务必将一切安排妥当!”
众人,尤其殷朗,及庞星虎并江吉军将领,无不眼中发亮,精神大振!
回军便意味者戚公要集合所有心腹,共聚一堂,商大计,更意味者,自己等,将正式被纳入心腹之列!
“属下等遵命,谢戚公!!!”
“孟青,”
孟青应命出列:“属下听令!”
“今日将留守将士选出,明日先行为这些将士论功行赏,城中一应钱粮物资,人手,随你优先调配。”
今日天已过半,要挑出三千人,并选定有镇守此地之能的将领已非易事。而戚公方才虽未指名,但他领清远城诸务,事物交接安排,必然还要由他有始有终,
再加明日论功行赏需,留给他的时间等同于无,诸事加身委实难以顾全,但孟青丝毫不觉困难,甚至因戚公如此信重放权,更觉激动难宁,
“属下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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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驻扎清远之兵共一万三百余,为安州军,江吉军,安南军,前者为戚知霄死忠班底,后二者虽为半途归顺,但为军者皆慕强者,上至将帅下至兵卒,早在几番畅快淋漓逢战必胜的战斗中,被她的强大征服,
虽分军不同,但人皆以她命是从,得闻戚公欲要一将三千兵镇守清远,各军兵将争相请命,众人虽更愿追随戚公征战沙场,但戚公有需,个人意愿自当抛之身外,
一个时辰不到,兵将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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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三千将士英姿勃发,列阵营中,鼓震号响,旌旗飘扬。
各军列阵两旁,刀枪骏马,钱粮物资,华光在前,戚知霄率众将论功封赏,犒劳千军,
天高云阔,烈日如火,敌不过三千将士震彻云霄的热血咆哮,“愿为戚公,誓死镇守边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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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第四年,九月七日,戚知霄率兵马战俘战资离开清远,同日,驻扎淮南平乱稳疆之将,纷纷留兵驻守,论功封赏,后率大军自各地赶赴去往安州必经大道。
九月十日,梵城部林昭谢山河汇军。
九月十二日,平栾城刘大同部汇军。
九月十四日,高都盛天明,庆梅部汇军。
九月十六日,江吉军汇军。
九月十七日,稻穗丰收之际,戚知霄抵达安州,麾下七千余兵已集结大军十万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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