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昕兰一睁眼就看见一个骷髅头正对着自己,视觉冲击太过强烈,一口气堵在喉口,下一秒她就惊叫出声,反手就是一挥,没想到传来“哎呦”的稚嫩男声。
她受惊的心情瞬间再次沸腾,搞什么,骷髅头会说话?!这是地域吗?
她已经英勇牺牲了?
视线在四周游走了一圈,最终停留在声源处。
哦,原来不是地域。说话的不是骷髅头,而是拿着骷髅头杖的······少年。看上去年纪约莫还要比宋齐辛小个几岁。
再抬眼打量周围,这里的桌椅是冰雕的,房梁上缠满藤蔓,垂下来的枝条上有无数萤火虫绕着飘飞,点亮了一整间屋子。
这是哪里?
很快,方才被她撞到在地的少年就解答了她的疑惑。
“真没用,不过是一个骷髅头就吓成这样。”他揉着额角,眼底漾着无奈。
“这是哪?你是谁?是谁救了我?”徐昕兰发出灵魂三问。
“这是血都。我是你兄长。是魔教大将军祁桂何救的你。”闻榛淡淡应答,看着面前的少女逐渐瞪大地眼眸,心下一嗤——果然是这个反应。
虽然几百年没见,但不至于连亲哥都忘了个一干二净吧?这小妹算是白疼了。
“不可能。”徐昕兰看着对方比自己都矮上一个头的身高,还有那稚嫩的脸庞,很快就迭声否定。
不会是祁桂何使出的阴招,准备给她洗脑吧?
闻榛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一瞬间哑口无言,虽然说服力很低,但他真的比她年长百岁。
他扶额,好歹在她床边守了十天十夜,没想到她醒来会是这个反应。
小没良心的,果然几百年别离已经在他和她之间斩下了鸿沟了吗?
“阿宁,你当真不记得兄长了?”闻榛琉璃般透彻的眼瞳中诉说着无尽的哀伤。
“轰隆——”一声仿佛天打雷劈,徐昕兰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阿宁。这熟悉的字眼让她久违地想起了过去。
“我不是什么阿宁······”
“不会错的,小妹,我是你兄长闻榛啊,你的样貌印刻在我的脑海中,绝对不会错的。
“你肯定是失忆了,不过没有关系,兄长会带你一点一点回忆起来——你叫闻宁,是血都圣女,血都圣主就是我们的爹······”
闻榛还在絮絮叨叨地给她回忆,他剩下来的话就像是经文,徐昕兰耳边嗡嗡地响,什么都听不到了。
闻宁。
血都圣女是闻宁。
历史是惊人的相似,面前的人还在喋喋不休,不行,同样的错误不可以犯第二次。
“闻······”
一阵珠玉相撞的脆响打断了她的话头,闻榛没再听下去,转而看向门口——
“祁兄,你来的正是时候,小妹好像失忆了,可否助愚弟一二?”闻榛起身行礼,这番有礼的模样与徐昕兰预想中的血都全然不同。
失忆?若不是他来得正好,徐昕兰怕是要用一句话把他这么久的努力清零了。
“好,我此番前来正是为了此事。”他放下手中的珠帘,“玎玲——玎玲——”清脆悦耳的声音打乱了徐昕兰的心,这已经超出了原著剧情。
她从来不知道闻宁竟然是血都圣女。
原著中也没有这段剧情。
也就是说这里将会发生的一切都是未知的。
不安感袭来,就像是小猫在挠她的肺一样,她抬眼与祁桂何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放心。
不知为何,她竟从中读出了这万万不可能出现的二字。
-
“祁兄的意思是······要将宁儿带出血都?”闻榛的眉头紧皱,他下意识就否决了这个提议。
小妹才回来几天怎可再次离开血都?
况且她还没见上父皇一眼呢,父皇为了小妹找遍天涯海角,怎可一眼都见不到?
“这恐怕······”闻榛甩开折扇挡住了半张脸,祁桂何和他的交情不说千年,也有百年了,这点小动作和话头已经表明了闻榛的意思。
徐昕兰不会出血都,即使带走她的是闻榛的好兄弟祁桂何都不行。
祁桂何好脾气地笑笑:“且不说失忆,闻弟应该也已经发觉宁儿的昏迷时常有点过于久了。”
他故意停顿,闻榛果真脸色一变。
祁桂何说的没错,血都之人若是重伤昏迷,只要用上纯灵血,昏迷时间最多不超过三天。
他几乎流干了自己的纯灵血,她才在第十一天悠悠转醒。
这说明什么,闻榛心里已经很清楚了,他的脸色一下子煞白。
祁桂何暼了闻榛身后衣衫单薄的少女一眼,有些话还是不适合在本人面前说,他左右踱步起来:“闻弟也不必如此担忧,魔域有一珠名叫返魂珠,想必你也知晓,此珠非但可以让宁儿恢复记忆,还可以——”说到这里,他刻意等着闻榛抬头看向他,直到达到目标,他才拢了拢袖袍。
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闻榛狠心一咬牙。
他知道返魂珠不是可以轻易得到的,但如果这个魔是祁桂何,那一切都好说了。
“我给你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之后,他要让父皇见到完完整整、和丢失小妹当年一模一样的闻宁。
-
徐昕兰是被祁桂何拉着走的。
不知为何,她总感觉出了宫殿的祁桂何脚步有些加快,仿佛带着一丝恼怒。
他在恼怒什么?
手腕上收紧的五指好像要嵌入她的肌肤,滚烫的温度带着令人窒息的力度让徐昕兰十分不适。
突然绊到石子,她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祁桂何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停下脚步,松开了她的手:“你方才想和闻榛说什么?”
这语气全然不像是对陌生人,他也将她误认成闻宁了么?
“我······”
“若是身份暴露,你会死你知不知道?”他一脸严肃,好像知道她要说什么。
她要说什么?一瞬间她自己都有点发懵了。
身份暴露?难道他知道她不是闻宁?
祁桂何好像会读心术一样,每一句话都可以解开她的一个疑云。
“闻宁是血都圣女这很少有人知道,她在丢失的几百年里曾被你的父亲徐同昆利用。
“你身上的纯灵血也不是一开始就有的。是······是你爹取了闻宁的纯灵血注入了你的体内。若是没有纯灵血,你早就死在了三岁那年。”
他的话就像是一把榔头,每个字都敲懵了徐昕兰。
“你如何得知这一切?”徐昕兰呆愣愣的,信息量过载,她的脑袋就想要爆炸了一样。
原著中的“祁桂何”可不是这么忽悠“徐昕兰”。
【祁桂何耐心地诱哄着被烧毁理智的少女:'只要你每天在聚灵石上滴下几滴纯灵血,你的境界修为便会突飞猛进,打败仇人不过就是招招手的事情。'纯灵血滴下,血色的聚灵石绽开耀眼光芒,与此同时,暗红的魔气涌入了她的身躯,她的两眼发红,力量在叫嚣,她兴奋起来。就在这时,一双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回头,只见祁桂何心满意足的微笑:'慢慢来,境界提升不能急于一时。'】
明明······明明应该是这样才对。
她惶恐地等待着祁桂何的下文。
“徐昕兰,你终究还是忘记了吗?”
忘记什么?她瞪大双眼,预感到他接下来的话将是她始料未及的。
“我非生而为魔,朱雀桥下的乞儿你可还记得?”他的眼神带着几分期盼,尤其是看见徐昕兰猛然颤抖的双眼时就像是炸开了烟花。
她记得,祁桂何差点就要控制不住自己,他的手指扭曲,在即将释放本性的那刻骤然抓紧了自己衣袍。
好开心,好开心,他好开心啊!
徐昕兰当然记得。
那是她和爹娘第一次出府,那是她和爹娘离得最近的一天,那也是她人生中最快乐的一天。
所以那天所有的细节都仿佛历历在目。
至于祁桂何,他竟是当年桥下险些被乱棍打死的那个乞儿吗?
因为那天幸福降临在她的身上,所以当她看见如此惨象时,徐昕兰没有顾丫鬟的劝阻,躲开了丫鬟想要抓住她手臂的手,抬脚厉声高喝:“在做什么?”
手拿木棍的几个大叔看徐昕兰一身价值不菲的服饰,立刻意识到眼前人是招惹不起的,忙哈腰解释:“回禀小姐,此人几次三番偷食我们店铺的糕点,我们数次劝诫,他屡教不改,我们这才略施拳脚,让他长长记性。”
徐昕兰暼了眼掉在角落的桂花糕,再看了一眼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少年,握紧了手中的披帛。
“他偷了多少,”她抬手招呼身后的丫鬟,“我替他还了,你们便不可再找他麻烦了。”
几人看着满满一袋的铜钱,眼睛眨都不眨,哈喇子简直就要流下来了:“成、成!”
“我没······”被打断手臂的少年支起身,似是想说什么。
带头的那人拿了铜钱,转头凶神恶煞地瞪了他一眼:“算你走运,还不谢谢小姐人美心善?”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徐昕兰从丫鬟手里拿过刚买的糕点,丫鬟有些不乐意:“小姐!这是——”
这是老爷夫人送给小姐的生辰礼物啊!
徐昕兰安抚似的拍拍她的手,示意她自己有分寸。
糕点就要送给更需要的人。
她蹲下身,握住少年青肿的手掌,将一袋糕点全部送给了他。
“我没偷,是他们抢了大娘给我的糕点……”少年就像是出生的牛犊,还在强调自身的清白,他咬紧下唇,大有不咬破就不罢休的意思。
徐昕兰撕下一块糕点塞进他的嘴里,阻止他继续伤害自己:“我知道,与其和他们辩出个上下,还不如现在填饱肚子不是吗?”
她擦擦手起身,在祁桂何逐渐亮起的目光中转身,挥了挥手:“以后再挨饿,可以来徐府找我要。”
少女甜腻娇软的嗓音好像带动了树叶,在他的耳边久久停留。
那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桂花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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