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祁桂何将徐昕兰错认成了闻宁,直到徐昕兰被闻宁一箭射杀,看见两个长相酷似的人同时站在他面前,他才意识到自己犯下了什么弥天大错。
那天他抱着徐昕兰的尸身,久久跪在通天阁,不顾日夜轮转,好似要将一生耗尽在那儿。
寒风凛冽,那时他想,就算将他们二人冻成冰雕也未尝不可,至少他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天人两隔。
豆大的泪珠接连落在洇满血迹的少女身上,祁桂何绝望地想:这要是一场梦那该多好?
梦里他不是恩将仇报的乞儿,她也没有气息奄奄地躺在这里,她还是徐府娇贵的小姐,他也只是朱雀桥下的乞儿······
还好梦醒了。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还没有从震惊中脱身的徐昕兰,眼神无比温柔,还好······还好一切都还没有发生。
“你是何桂?”回忆就像是流淌的河流一般在她的脑海中放映,从她在乱棍下救下他,到徐府灭门的那段日子里,是何桂一直陪在她身边。
她吸了吸鼻子,就像是久别重逢的朋友,此刻他不再是于她而言恶贯满盈的魔教大将军祁桂何,他只是当年战战兢兢敲响徐府大门的叫花子何桂。
更是她在被全世界抛弃时残存的最后的慰藉。
每当她被苍梧门抛弃时,她总会想到他,若是他在,他定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
可是,她原以为他早就死在了那年隆冬。
没想到他竟然还活着。
他是怎么活下来的呢?没了她偷偷的救济,朱雀街的其他人更是对他避之不及,所以他是如何入的魔,成了现在站在她面前的魔教大将军祁桂何的呢?
这一切过往仿佛随着柔风,掠过他们的耳际,飘向了未知的远方。
同时她又无不悲哀地想,原来害得她被一箭穿心的是何桂啊。
那么他会按照原书所写的那样,将她一步步引入深渊吗?
徐昕兰的目光中带着些探究。
这份探究落在祁桂何的眼中就化成了一根刺,狠狠地刺进了他的心脏。
他苦涩地笑了笑:“兰儿,我不会害你的。”
他嘴上是这么说的,可是徐昕兰分明听见一道陌生的声音无情地响起——“一日之内,一碗纯灵血。”
她一瞬间寒毛直竖,说话的人不是祁桂何,这里也没有其他人。
“不可,她伤势尚未痊愈——”
“祁桂何,这是命令。”冷漠又果断的声线打断了他。
徐昕兰算是搞明白了,她好像能听见祁桂何和他上级的对话。
浑身的血液都冷下去,刚刚因为失而复得加快的心跳此时慢下来,她心中失望,嘴角却不自觉苦涩地上翘。
果然还是这样吧。
几乎不抱任何希望地,她看着面前好像失去所有手段和力气的人。
“尊主······”
“还命丹和她之间你选吧。”
还命丹?以命换命的丹药,他要这个做什么?
就在徐昕兰思绪飘飞、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她听见祁桂何回答了。
“我选她。”徐昕兰的笑容僵住了。
“什么?你可知道还命——”声音被掐灭,她不解地看去。
祁桂何掐断了和魔尊的联系。
他要还命丹,本就是为了徐昕兰,现在她就站在他面前,他要那破丹药做什么?
他一把拉起徐昕兰的手:“走,我带你去疗伤。”
徐昕兰的脑子乱乱的,虽说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找还命丹,但她知道那对他一定很重要。
宁愿舍弃重要的东西也要选择她吗?
徐昕兰第一次被坚定地选择,说不感动和惊讶那是假的,她觉得不可思议。
这种美好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在她的身上?她严重怀疑现实会在日后的某个日子给她当头一棒。
可是此时,她因为私心,没有打断这像梦境一般的场景。
-
祁桂何将她一路带到了魔殿辇云阁。
路过的魔族随侍都向他们这边投来好奇的目光。
想要议论但又碍于祁桂何的身份,他们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极度控制着自己才没有失声嗷嗷大叫。
兜了一个大圈子,很快徐昕兰就意识到了为什么。
她好像是辇云阁唯一的女宾。
终于他们在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前停下,祁桂何贴心地替她撑开水晶连成的珠帘。
她迈进殿内。
祁桂何将她带到公主塌上,而后运转魔气,准备将魔气注入徐昕兰体内来暂时维持她的生机。
祁桂何故意避着她没说出来的那些话徐昕兰也能猜个大概。
她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
她正好奇他会怎么给她疗伤,没想到他冷不丁召出这么一团魔气。
她心都凉了。
这和原著有什么区别?沾染魔气者无异于堕魔,祁桂何不可能不知道。
她握紧身下的蚕丝坐垫,身体不着痕迹地后退,眼神中满是抗拒。
奈何她一丝一毫的举动都逃不过祁桂何的法眼。
他一把拉住她后撤的手臂,语气不容置喙:“兰儿应该清楚只有这样才能保命。”
只有这样才能和他永不分离。
于她而言,仙道总不能比生命更重要吧?
在徐昕兰眼里,仙道的确没有性命来的重要,但如果这是堕魔的话一切都另当别论了。
如果堕魔,一切就回到了原点——她会被闻宁一箭穿心,正道曙光消灭魔头,大快人心。
于是乎,她尝试挣开那双禁锢她的手,却发现祁桂何根本没用力。
他压根没有想到她会反抗,呆滞几秒后望向她的目光中似有无数种情绪喷薄而出。
“这便是你的选择?”他的神情莫测。
“是。”她以为祁桂何松口了。
没想到下一秒对方一记手刀击中了她的睡穴。
在晕倒的前一秒徐昕兰忍不住吐槽:怎么还带偷袭的,我原本敬你是个君子。
天命不可为么?
她阖上不甘的眼眸,暗暗转变了自己的对策。
-
“你说谁带走了师姐?”宋齐辛连喝茶的心思都没了,一把将茶盏拍在桌案上,茶水伴随着瓷器相撞的声音倾倒在地,一如屋内岌岌可危的和谐表象。
“血都之人。”四字一出满堂俱寂。
宋齐辛的脸色一寸寸灰败下去,就算他是个半吊子,他也知道血都的危险系数。
师姐被带去了血都,是他的不好,他没有保护好师姐。
想到自己之前信誓旦旦立下的承诺他就头皮发麻,就像是凭空被抽了巴掌,脸上火辣辣地疼。
还有他爹娘给的福安玉佩,他想到这就忍不住冷笑,他们就算再不想搭理他,也没必要拿个破烂玩意儿来糊弄他。
更加可笑的是他还视若珍宝,当做宝贝一样塞给了徐昕兰。
是他害惨了师姐。
闻宁注意到宋齐辛情绪低落,上前轻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至少徐师妹得救了。”
得救?入了血都能是得救?
刹那间,有什么闪过他的大脑——先前交战的时候可是有人称师姐为“血都圣女”?
他瞬间如获新生,可话到嘴边,他又刹住口。
师姐那么排斥苍梧门,这么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们真的没事吗?
面前之人是敌是友可不能草率认定。
事关重大,看来还得他独自去一探究竟。
谢承玉用了无数分身,几乎将各界翻遍才好不容易找到了徐昕兰的踪迹。
只是,为什么血都之人会带走她?
“宋师弟,你可曾听闻师妹和血都有什么来往?”谢承玉踱步至窗台,半倚其上,徐昕兰的师弟就是他的师弟。
在月光映衬下,谢承玉身上散发着一种幽昙的气质,宋齐辛仿佛看到了徐昕兰的影子。
思忖片刻,宋齐辛还是强装镇定地摇了摇头。
虽然这位师兄彬彬有礼,但是那浓重的压迫感让人不容忽视,他算是有些理解师姐了,这也忒让人窒息了。
谢承玉捕捉到了宋齐辛片刻的欲言又止和表情变化。
这些微动作在他眼中不过是欲盖弥彰。
他在撒谎。
心下有了答案,谢承玉还是顺着他的意思继续问:“那半路可有妖魔与她有过纠缠?”
“有。”这次宋齐辛眼都不眨地回答。
“妖还是魔?”
"都有。"
妖和魔同时夹击还能缠斗这么久,这已经远超一个元婴期修士的能力。
何况这俩人还只是炼气期。
答案呼之欲出。
定是妖和魔为了同一目标产生了争夺,于是两方大打出手,宋齐辛便趁乱逃了出来。
宋齐辛竟然敢丢下师妹自己逃出来。
想到这里,谢承玉如坠冰窖。
师妹啊,这就是你认可的师弟吗?
他倒是听说血都圣主丢失爱女百年,但是这怎么都不该和师妹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毕竟圣主闻姓非徐姓。
谢承玉浑身温润的气质一收,无意之间释放的淡漠冷冽如有实质,像一阵冷风掠过宋齐辛的颊侧。
他竟然在这个温文尔雅的大师兄身上感受到了杀意。
偏在这时有人御剑而过,是苍梧门堕仙通缉所的弟子。
通缉令自他的手中散落,遍布苍梧门的各个角落。
闻宁上前捡起薄薄的一张纸,白纸黑字是再清楚不过的消息,可是她读了好多遍都好像读不懂。
她好像不识字了。
恰巧凉风掠过,像是一双手一般,夺走闻宁手中的通缉令。
通缉令上下翻飞,越飘越高、越飘越高······
这时,整个苍梧门几乎都知道曾经那个鸠占鹊巢的假千金闻宁她——
堕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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