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从颠簸的泥路,历经漫长的时间,终于到了相对平坦的大路。
耳边灌入不少人声,有小贩叫卖的声音,有聊谈瞎扯的声音,甚至还有吵架的声音。
但这些声音都不能吸引韩易暖,她认真的想着要如何在汉江河中保命。
直到小厮将马车停下之前,她都还在设想着怎么挣脱戴疏华绑在手上的绳索,又怎么艰难游到岸边。
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她设想不下十种可能的被投河方式,想了不下二十种自救的方式。
每一种急救方式,都仔细设想了可行性和失败概率。
在戴疏华弯着腰下马车时,她觉得离死亡只差了一步。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站起身来的,又是怎么撩开帘子踏出的步子。
等到她浑身哆嗦着下马车后,才发觉自己想多了。
她在看到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的街巷后。
她竟然开始反思了。
是不是把戴疏华想的太过于险恶了些,说不定人家只是表面冷,内心是只小白兔呢。
现在的读者可喜欢反差萌,要说那作者为了流量,把戴疏华打造成内热外冷小白兔,也说得过去。
她胡乱想着,但真的面对那张脸时,又觉得是该谨慎一点。
那张娇媚却一本正经的脸孔,实在是和小白兔没关系。
就算与可怕挂不上钩,也当不了小白兔,顶多是个小狐狸吧。
没下马车时,她当汉江河是条荒无人烟的河流,哪知下车后抬头一看,竟是满桥的人。
桥上都是人,桥下也挤满了人,桥上的街道也是摩肩接踵的人。
戴疏华说汉江河是韩易暖老家的河。
韩易暖都被卖做童养媳了,她哪能想到竟然还是来自繁华地带的女子。
她看着眼前的景象,情不自禁问道:“竟这般繁华?”
戴疏华看向她的探究越发浓郁,站在她身侧回道:
“汉江河一向如此,这是最大的水路码头,若是这都不繁华……”
她话说一半便往前走去,留下韩易暖一个人呆在冷风中发楞。
早在马车,韩易暖就想过身份怕是暴露了。
但,“换魂”这种奇奇怪怪的妖术,戴疏华应该不至于想到……吧?
汉江河边上竟还出租小船只,马夫在这一刻成了船夫。
韩易暖虽会游泳,却从没划过船。
她一只脚才落在船板上,正想缓缓施力要收另一只脚时,脚下的小船只却剧烈晃动起来。
她一只脚站在晃动的船上,一只脚站在岸上,满脸愁苦。
红润的眼眸,分明是一副要哭的样子。
韩易暖看向船夫,偏生这年代男女授受不亲。
她朝当船夫的小厮招手,那小厮却连声道:“不敢不敢。”
她无助地转向戴疏华,只见她双手抱胸看着笨拙的她。
韩易暖欲哭无泪,这船还越晃越外面,若是再晃下去,韩易暖就要在这劈个叉了。
就在她觉得胯快要支撑不住之际,条件反射地大喊:“疏华,救我!”
话音才落地,她已经安然地站在甲板之上。
戴疏华松开她的腰肢,站在她的身侧问:
“我记得你还会划船呢,这又是在唱什么戏?”
终于安全落在摇摇晃晃的船上,戴疏华的问话被韩易暖抛在脑后。
她回头看着戴疏华之前所站的位置,又看看自己脚下,一脸惊讶地问:
“你会功夫?这难道就是所谓的轻功?”
戴疏华还是那副死样子,声线毫无波动说着:
“戴家是自古为武将,子孙不管男女皆要习武。”
这次说完,倒是加了句带着些许波动的话,像是不满,像是探究。
“你明明知道的,何故明知故问?”
原本的崇拜之情,被最后这句话击得粉碎。
韩易暖挠着后脑勺,机灵回道:“许是摔下山撞到脑子,忘了好些事。”
听她解释完后,戴疏华倒是点了头。
韩易暖在心中夸自己机智,临场反应绝了。
果然大学几年少数的登台表演,还是有点作用的,哪怕只是讲解PPT。
汉江河周边当真繁华,宽大的河两岸皆是繁华的街道。
岸边是熙熙攘攘的行人,人声鼎沸。
韩易暖此时倒像个游历山水的。
适应了船只摇晃的节奏后,韩易暖反而放松下来。
整个人都嵌在早就备好的藤椅中,将右脚搁在左腿膝盖上,手臂搁在藤椅扶手上,两只手十指交叉摆在肚子上。
那副样子,像极了市井老头。
戴疏华不禁皱眉,带有一丝呵斥道:“坐没坐相!”
难得见戴疏华不悦,韩易暖立马坐正身子,对着戴疏华讨好地笑着。
戴家家教甚严,这也就是戴家人不苟言笑的原因。
少说少错,没必要的表情不做,免得徒有争端。
戴家连招媳妇儿也是端庄大气的大家闺秀,若是聒噪的还不要呢。
戴老太太是戴老爷出军带来的边疆女子,生的美丽却聒噪。
她与戴府人格格不入,所以在韩易暖到来后,对她有种同病相怜的爱惜。
可坐的端正,没多久便会腰酸背痛。
没个十分钟,韩易暖就受不了了。
转头看向戴疏华,她倒还是直的像树一般。
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直视着前方。
韩易暖看她那样,自觉无趣。
心想着,这哪是游玩啊,是来练习基本功的罢。
韩易暖受不了,一边关注着戴疏华,一边悄默默地将凳子往后挪。
如此小心翼翼几分钟后,终于将凳子摆放在了戴疏华身后,再次放飞自我地坐下。
与其说坐,不若说躺。
她心想着后脑勺总不会长眼睛,便肆无忌惮地瘫坐着。
当代年轻人,有几个是不葛优躺的。
坐的那么工整,简直就是反人类。
韩易暖吐槽的话,在脑海中还没转一个圈呢,就听前面的人开口说着。
“你以前可坐的比我端正。”
韩易暖实在是装不动了,保持着瘫坐的姿势。
这船儿在水中微微荡漾,倒是催眠的很。
许是困意来的汹涌,竟让她胆敢无视前面的戴疏华,自顾自的享受起来。
戴疏华站起身来,在韩易暖身侧站定。
“你不是韩易暖,你是谁?”
语调依旧是轻飘飘的,让人摸不清语气中蕴含的意味。
韩易暖吓得几乎是从凳子上摔下来的,惊魂未定的表情终究出卖了她。
她揉着屁股,牵强的微抬下巴直视戴疏华回道:
“我就是韩易暖啊,如假包换。”
她本就是韩易暖,就连这张脸都是没变过的。
不过,不是书中的韩易暖罢了。
面对戴疏华时,心中总是发怵,韩易暖揉揉屁股,又揉揉腰,就是不肯站起身来。
戴疏华逼近一步,重复道:“你究竟是谁?”
声线明明没什么变化,但气势却比之前高涨不少,让韩易暖心里发虚。
可她就是韩易暖啊,又没骗人。
她心一横挺直腰杆,视死如归般地直视戴疏华。
戴疏华本想坚定回答,可对上那双眸还是败下阵,垂下脑袋软软糯糯、委委屈屈回道:
“我就是韩易暖啊,不然还能是谁。”
戴疏华弯下腰来,将韩易暖的下巴捏住,强迫她直视自己。
“我最后问一遍,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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