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小院,因为文书林的问话,掀起了一丝波澜,
文楚放下筷子,咬了咬唇,小声道,“本来打算吃完饭再告诉爹爹。”
文书林放开她的手,给她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到文楚碗里,“多吃点肉补补,看你比在长安瘦了许多,身体也虚,得好好养养。”
文书林没问她孩子是谁的,他想也知道,这孩子不足两个月,想来自己的女儿早也知道,既然没有选择引掉,说明她喜欢这个孩子。
文书林起身一瘸一拐地往外去,文楚才发现他爹的腿瘸了,“爹,您的腿……”她有点震惊。
文书林看着自己的腿,摆了摆手,“无妨,不过是长安受了伤,食的毒药加速伤口恶化,才导致腿部伤口感染,好在卿儿救得及时,只不过是使不上力罢了。”
文楚走到文书林身边,摸了摸他的腿,“现在还疼吗?”
文书林摇了摇头,“早不疼了,只是影响美观而已,没大碍,倒是你,既然想留下这个孩子,得好好调养身体,爹爹去给你熬点滋补的药汤。”
文楚咬着唇,有些难为情地道,“爹爹同意我留下这个孩子?”
文书林笑笑,宠溺地摸着她的脑袋,“这是卿儿的孩子吧?爹知道你不喜欢皇宫,但是卿儿有他的责任,你离开长安也是意料之中,只是爹爹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回来。偷跑的吧?”
文楚点点头,“嗯,”随后她又解释道,“我只是觉得,我当不好后宫的妃子,怕给他惹事。这个孩子,是个意外,但既然来了,那就也算是我和小白的最后一丝牵绊吧,反正我也不会再喜欢其他人,将来有个小朋友,咱这小院又会热闹。”
文书林看得出来,文楚故意抹去一些难过的情绪,他只是道,“好好,爹支持楚楚。你先吃点东西,爹去给你找药。”
文楚拉着文书林不让走,“一会儿再去,爹爹陪我一起吃。”
文书林没办法,叹了口气,回到餐桌前,父女俩这才又一起用餐。
文楚食欲并不好,吃什么,都恶心,但多少还是吃了些。
吃完她就回去睡了,自己的屋子,从文书林回来后,就已经被收拾的干干净净,文楚躺在自己那张躺了二十多年的床上,舒服的喟叹了一声,在床上滚了滚,不多时就睡过去了。
文书林给她找了一些滋补安胎的药,在熬着,下午没什么上门治病的人,文书林在外面筛着草药,闲暇时间,他坐下来找了一块木头,开始刻起来,像小时候给文楚和谢卿白制作玩具一样。
几个月的时间,长安又恢复了往日的繁华。
街上的小贩依旧热闹的叫卖着,所有的娱乐项目也都陆续恢复了。
谢卿白自打知道文楚离开后,他便没有了其他乐趣,每日早朝过后,便是批奏章和教导萧泽奇。
他给萧泽奇专门找了一个翰林院的老师,每日教他帝王之术和为人之道。
没有人知道他想做什么,待他执政后,一切井然有序的恢复起来。
吕家在逼宫后,整个吕氏一族株连九族。吕家势力垮台,拔出萝卜带出泥,连他私通外地,不断侵扰边境,都有人供了出来。
这么些年,魏帝原来就是被吕家因为这个事情,压着。
吕后也被废,彻底打入冷宫,在得知魏帝驾崩后,她也随之自尽而去。
在吕后自尽后,谢卿白去看过他,他看着往日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皇后,如今沦落成这样,不由地想起了,自己只在画中见过母妃。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他不怪文楚偷跑,这地方确实配不上她那真性情的师姐。真有遭一日,她被带进宫,最后的下场,不是他母妃那般,就是像如今吕后的下场。
比起这个结局,谢卿白宁肯自己每日受着相思之苦,也没有把文楚抓回来。
以他如今的权利,他想让什么人进宫,没有人能拦得住。
可是他怕,这后宫深墙之内,没有感情才更好生存。一旦有了情,那就是禁锢人心的牢笼,生不得死不能。
他知道文楚一路回了西洲,可他不敢去看她,怕见了她,就再也舍不得放开,所以他硬忍着,天天埋头在这种大小事中。
之后的五年多时间里,谢卿白时常会去西庭院待个几天。自从他登上皇位后,西庭院,便再没有给外人住过,这里成了谢卿白最常去的地方。
在这里,有很多他和文楚的回忆。
这几年,谢卿白狠抓经济,短短五年时间,国库营收扭亏为盈,翻了几十倍。边境没了吕家的告密,安生了不少。
再加之写卿白小时候在西洲长大,他了解那边的风土民情,出台了一系列通商政策。
所有战争的根本,无非利益。
长安愈加繁华,朝臣们最这位皇帝非常满意,唯独让他们头疼的一点是,这位年纪轻轻的皇上,就只有登基前的那一位妃子,后未曾在后宫纳一位妃。
在他登基后,原来的妃子,自然成了皇后。
可是这么几年也没有子嗣,虽然谢卿白还年轻,但一子未有所出,这让群臣很着急。
但是在五年的时间里,谢卿白培养的萧泽奇,也长大了,文武双全。
谢卿白很满意自己调教出来的弟弟。
只是这几年间,谢卿白消瘦了很多。
大魏新尧六年,在谢卿白登基后的第六年,一个冬日的初雪过后,谢卿白穿戴他登基时的龙袍,宣布了新的诏令。
这个诏令一出,群臣哗然。
谢卿白以身体不适,直接封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弟弟萧泽奇,继承皇位,自己则为太上皇。
萧泽奇取的皇妃,便是霍家小孙女,在他登基后,婚礼和登基大典同时进行。
谢卿白为了平复朝臣的怨气,他承诺自己辅佐萧泽奇,直到他能彻底胜任皇帝的职能为止。
有了谢卿白的承诺,也算是安抚了民心。好在他这几年给萧泽奇铺好了路,他也争气,在治理北方旱灾方面,效果卓著,深得民心。
在萧泽奇上位后,谢卿白垂帘了半年,终于得了自由,彻底放权给萧泽奇。
而谢卿白则终于做了自己肖想了七年的事情,离宫。
文楚在重回药王谷后,性格沉稳了不少。尤其当了母亲后,文楚终于知道了文书林当年有多惨,一手拉扯大两个小孩子。
怀胎十月,她生了一个儿子,长得实在漂亮,但是性格也实在顽皮。文书林非常宠这个外孙,所以恶人的身份,只能留给文楚。
药王谷里,世外桃源与世无争,时间都仿佛是静止的。
转眼七年间,襁褓了小孩子,就变成了满地乱跑,时不时跟在文楚屁股后面,让她教他练剑的万人嫌。
这不,在文楚刚送走以为病人,闲下来的时候,小家伙又凑了上来。手里还拿着个小棍子,在文楚跟前比划。
小胖脸上的一双眼睛,跟谢卿白实在是像,文楚每次看着她儿子的眼睛,就想起谢卿白,总感觉是给自己挖了个坑。
“娘亲,你累不累?”谢安小短腿还没文楚的腿长,在文楚身边抓着她的外袍道,“安儿给娘亲按摩好不好?”
文楚知道这小子没憋啥好心思,但她也没拒绝,坐下来指了指自己的腿道,“那你给娘按按腿。”
“好嘞。”
一双小肉手将木棍子放到脚边,有模有样地捏着文楚的腿,半晌,跟文楚有商有量的道,“娘亲,你什么时候再教安儿打人呀?”
“哼”
文楚哼了一声,就知道这小子有所图,她抬手在谢安脑袋处弹了一下,痛的他赶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脑袋,“娘亲好痛。”
“就是让你痛,不是跟你说了,让你好好读书,你怎么就想着打人。”
谢安委委屈屈地噘着嘴,也不哭,只是跟文楚讲理,“娘亲错怪安儿了,外祖父教的知识,安儿已经学完了。外祖父说,安儿可以找娘亲学习怎么打人了。”
文楚一双大眼睛转了转,见谢安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咬着唇,眼睛水汪汪地,她知道现在一哄,他肯定哭,便道,“那,等娘亲检查完你写的字,再说。”
谢安见文楚在找借口,一努嘴,巴巴地道,“娘亲就是不想教安儿,坏娘亲。”
说着“咚咚咚”跑出了正厅,一直出了院落,才在大门口处的一片空地上,拿个小木棍乱划,嘴里还怨念地念念叨叨,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不多时,一片暗影挡住了谢安头顶的阳光。
一个人在他身前蹲了下来,谢安才发现自己面前多了男人。
他抬起脸,半眯着眼看着比他高出半头的人,奶声奶气地问道,“你是谁?来看病的吗?”
谢安从小在药王谷长大,这里时常来来往往很多病人,找他外祖父和娘亲看病。
眼前的人盯着这个小孩的脸,看了一会儿,笑弯了眼,对着谢安问道,“你是住这里吗?”
谢安点了点头,“我娘亲和外祖父都住这里。”
“那你爹爹住哪里?”
谢安摇了摇头,想了片刻,有些失落地道,“我没有见过爹爹。”
来人闻声一怔,遂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谢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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