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个家伙。
在那一瞬间，记忆被唤醒，韩唐的脸色变得糟糕。
这家伙用小妞的身体玩什么邪恶机器人的戏码呢？真当自己是什么反派BOSS吗？
“躺到游戏仓里去。”
“哈？”
“我说，回游戏里去，我们之间还有很多需要聊的。”
“我可看不出我们之间有任何需要聊的。”韩唐冷冷地说道。
“哦？那看来你是不介意用这样的方式来跟我交流了。”
机器人的镭射眼睛在韩唐光裸的身体上来回转动，明明是没有任何感情的注视却让韩唐想起了闻北然在游戏里的目光。
那种湿黏的，仿佛要用舌头将人的身体一寸寸舔过去的目光。
韩唐冷笑出声了。
“卑鄙下流的畜生，你搁这儿给爷装什么呢。”
既然已经被看光了，韩唐索性也不在意了，大大方方地就给他看着。
“一个男人，做个性/骚扰别人的件货是什么很光荣的事情吗？”
小机器人的身体微微凝滞住了，很明显，身处世家的这位很难得能够从同一阶层的人口中听到这样的话语：“你说什么？”
“所以我说啊，件货这种东西有脑子没脑子都恶心，没脑子的跟苍蝇一样，有脑子的跟刚在屎里滚过的苍蝇一样，一爬出来嗡嗡就带着一股臭味。”
“在臭水沟里滚着你就继续滚着啊，出来伤害我的眼睛和耳朵干什么？怎么，你不会真的觉得这种聊天能够带来快感吧？”
韩唐歪了歪头：“那你可真是个low人。”
“时代变了，low人，有什么事情你上网去买个娃娃解决吧你，连这点钱都没有吗？”
“哦，也对，确实没有。”
韩唐的眼睛上下开始打量面前的小机器人，那是一种极具杀伤力和嘲讽性的目光：“不过就算有也没用吧？”
“我看像你这个品种的low人和件货，就算给你个娃娃，你都不一定能成事，毕竟是只敢躲在阴沟里逼逼赖赖的家伙。”
“啊，你不会那玩意儿的功能都没有吧？”
“闭嘴！”机器人的声音在那一瞬间变得尖利，随即整个房间的电压似乎都在瞬间变得不稳定了，“你给我闭嘴！”
“哟，件货还会发小脾气呢，你不会觉得自己这样很可爱吧？”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韩唐找到了自己的浴巾给自己套上，有了衣服心气那可就壮了，他转过身，“天呐，我的妈啊，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小low人竟然也有大思维，草履虫这年头都可以出来当小丑了。”
“啪啪”的鼓掌声在忽明忽暗之中响起，伴随着的是韩唐的声音：“精彩，真是精彩。”
这一番话很明显让这个家伙彻底陷入狂怒了，整个房间的光在一瞬间亮到最大，滴滴滴的警报声再次响起，过高的电流似乎要在下一秒将所有的电器都炸掉。
但是下一秒，就像是突然被人扎了一针的气球一样，整个房间陷入了静寂的黑暗。
嗯？这又是什么戏码？
韩唐听到脚步声的时候还有些警惕，虽然能把那家伙激到线下1V1不是坏事，但真要受伤那乐子就太大了。
打架讲究的就是一个先声夺人，不管怎么样先来一下子再说，韩唐计算着对面跟自己的距离，不过在对方真正靠近自己的时候，却先一步发现了来人是谁。
他陷入了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之中。
“闻霍之，你怎么来了？”韩唐有些意外。
“不能待在这里，不能待在这里。”闻霍之却似乎陷入了一种异常的紧张情绪之中，只比韩唐高几厘米的他试图将韩唐这个壮汉完全按进自己的怀抱里藏起来。
“这里太危险了……”
“喂，闻霍之，你怎么了？”自从上次打了一架之后，韩唐也有许久没有跟闻霍之有这样的亲密接触了，下意识地深呼吸了一口气。
但是随即，他就感觉到了闻霍之身体的微微颤抖。
“喂，你怎么了？”
韩唐也顾不上这拥抱让人窒不窒息了，他伸出手，环住了闻霍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
“别害怕，我在这呢。”
“霍之，真是好久不见啊。”
相比起刚才的机械音，现在响起来的就是真正的人声了。
那声音听得韩唐生生起了一声的鸡皮疙瘩。
然后，他发现闻霍之的颤抖停止了，他摸到的身体几乎冰冷到了不像话的地步。
“我很想你，我的孩子，你想我吗？”
“你怀念那段时光吗？”
“看到现在的你，我很高兴，明白吗？”
“你在高兴什么？高兴你临近的死期吗？”比闻霍之的身体更冷的是他的声音，“闻北然，你最好藏好了。”
“你最好祈祷闻凌烟能够把你藏到全世界的人都看不到的地方。”
“啊，真是令人期待的话语。”
“霍之，那我们就等待看看……”
“等你个鬼啊。”
“砰——”机器人被从地上踹到天上又在地上翻滚了几圈，韩唐也是找到机会终于抄起了个椅子给机器人来了一个狠毒的撞击。
“你个！不知道！还有！几年！好活！的老头子！还！敢！说！这！种！话！”韩唐的话被砸击的动作断开，但是却显出了格外的狰狞。
等到把小妞砸成了一堆碎片之后，韩唐才终于站起了身，也是在这个时候，视线突然再次变得明亮了。
“咦？来电了。”韩唐站起了身，“韩檀终于发现不对劲了吗？”
韩唐看向了闻霍之：“闻霍之，你没事吧？”
“你受伤了。”闻霍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的眼神落在了韩唐的脚背。
那里因为刚才的大力一击被机器擦出了好几道深深的划痕，整个脚背也已经变成了深红色。
“哦，没事儿……”
其实就是因为没穿鞋，不然韩唐一开始就会踹这一脚上去了，果然还是受伤了。
不过好在，应该是没上到骨头，就是些擦破的伤口。
闻霍之就是在这个时候过来的，他单膝跪地，将韩唐的脚置于膝上。
“喂喂，其实没什么事的。”韩唐有些不自在，但只是伸出手摸了摸闻霍之的头，“咱俩不是打过那么多次吗？这伤轻多了，不用担心……”
但是泪水还是一滴一滴地落在了韩唐的脚上了。
或许是因为泪水落在伤口带来的疼痛感，韩唐这会儿感觉自己的胸口似乎也泛起了某种疼痛。
“你这家伙，怎么这么爱哭啊。”韩唐将脚拿下来，也跟着半蹲下了身子，随即抚上了闻霍之的脸。
他抚去了他的眼泪：“我说过，我没事的。”
“你也不用再害怕了。”
“我会保护你的。”
“真的吗？”闻霍之的泪水在灯光下简直有着像是珍珠一般的华彩，令韩唐都要产生自己是在安慰一只刚刚上岸的美人鱼的错觉，“你不会不理我吗？”
“你不会觉得我……”
“真的，闻霍之。”
在明白那个家伙说的话都是什么意思的时候，韩唐之前所有的疑问都有了答案，闻霍之对男人的厌恶，闻父闻母的亏欠，那些扭曲的表达爱意的方式也都有了答案。
他明白他此刻的畏惧，他也明白他未尽的言语。
在那一刻，韩唐不希望闻霍之说出那样的话，更不希望闻霍之变成这样畏惧、害怕的模样。
他亲吻上了他的唇，那是有史以来第一次，他这样温柔而小心翼翼地去亲吻一个人。
“所以，闻霍之被那个叫做闻北然的畜生猥/亵过是吗？”
韩檀来之后的脸色极度糟糕，但是在简单地把过程交代完之后，韩唐却顾不上其他，只找韩檀用更糟糕的脸色问出了这个问题。
似乎是顾忌到闻霍之还在房间里睡觉，他连声音都是压低的。
“闻北然当家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装得很好，几乎是所有人都没有发现他有这种癖好，连闻父闻母也是这样。”
“所以，在闻先生陪着闻太太去求医的时候，他们才会把自己的孩子交给闻北然养育。”
“如果不是闻先生和闻太太提前回国，或许事情要到闻霍之真的被侵/犯之后，才有可能被闹出来，甚至依照闻北然心计，这件事情还会被遮掩下去。”
“个该被砍千刀的垃圾。”韩唐低低地骂了一声，随即难掩愤怒地问道，“为什么这样竟然还没有杀了他？”
“现在竟然还让他出来了？”
“这就要去问闻凌烟了。”韩檀拢了拢自己的外套，她转过头，目光锐利地看着韩唐，“所以韩唐，你现在是在同情闻霍之吗？”
韩唐张了张嘴，却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看着自家弟弟这个样子，韩檀叹了口气：“我之前就跟你说过，如果仅仅只是好奇，你跟闻霍之就不应该再见面了。”
“所以姐，是你去找他让他不要见我的吗？”
在知道了原因之后，这个话题的沉重性令韩唐下意识地避开了，问出了另一个问题。
“是这样。我不需要一个敢伤害我弟弟的人出现在他的身边。”韩檀这一次却也没有难得的追根究底，“宋仁尔是这样，闻霍之当然也是这样。”
“姐，你这是过度保护。”
“是这样，可就算从理智来判断，你们两个也不应该再在一起不是吗？”韩檀点了点头。
“你应该知道了闻霍之的情况了，你觉得他能够爱上你，花了多大的勇气，又需要克服怎样的心理阴影？这足以说明这份爱的分量了吧？”
“可是你呢？你能够回报给他仅仅只是浅薄的喜欢，或许现在还有，同情？”
“韩唐，你觉得同情能够维系一段关系长久存在吗？”
这一次韩檀迎来的是长久的沉默。
“或许是这样，或许一开始，我跟闻霍之就不应该认识。”韩唐终于开口了，“可是姐姐，怎么办呢？我已经跟他认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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