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完药,荆朗手心都出了一层汗,牙帮子也咬酸了。
被新朋友接连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他简直想原地消失。
但好在,他是个从不内耗的人。
见桌上的面都快坨了,又赶紧吩咐螃蟹再去做一份。
“没关系的,这碗面很好吃,别浪费了。”沈秋易重新洗了一遍手,坐下来继续吃东西。
荆朗见状也没坚持,拉着椅子坐在桌对面,轻轻将下巴搭在椅背上,问:“你住在第几栋啊,我怎么没见过你。”
他双眼明亮,微微歪着头,模样像极了充满好奇的小动物。
沈秋易莫名有被萌到,忙咽下嘴里的食物,回答:“我不住这里,只是来朋友家做客,他喝醉了,我出来拿外卖,然后……”似是觉得自己这么大年纪了还能迷路,他抿了一下唇,显露些许窘迫,“然后我忘记了回去的路。”
“哦……”原来如此。荆朗点点头,不甚在意道,“那你今晚就住我家吧,明天吃了饭再回去。”
他话音刚落,螃蟹就从后面冒出脑袋:“对呀,住下吧,我明早做春卷和蒸饺,他们都夸很好吃的。”
如果一个萌物不够萌化人心,那就来两个,沈秋易被这画面逗得轻轻笑了一下。
荆朗/螃蟹:?
沈秋易轻咳一声:“谢谢好意。但我不太放心朋友一个人,要是他中途醒来找不到我,也会着急。”
荆朗了然:“行,那我等下送你。”
说罢,他站起身,准备先去冲个澡,换身衣服。
二十分钟后,沈秋易就见他穿着棕色真丝睡衣,头上戴着一个小熊发箍,脸,脖子,还有手和脚都涂上了泥巴,表面裹着薄膜,手脚还套了一层袋子。
浑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只剩一双眼睛露在外面,活像一只幻化成人的熊精。
因为面部不能大幅度扭动,荆朗口齿都不清楚:“酒吧。”
沈秋易忍着笑,轻轻点头:“好。”
两人下了楼,外面的空气因为进入凌晨更凉了一些。
沈秋易再次面对那些复制粘贴的楼栋,有些好奇:“这里的房子都长得一样,你们是怎么分辨的。”他笑了笑,偏头看向侧面的人,“你有过进错家门的经历吗?”
荆朗想起他因为迷路才有了今晚的缘分,也想笑,但得忍着:“米有,每栋楼外面的灯都有编号的。”
闻言,沈秋易抬眼望了一圈,这才注意到灯槽上的数字。虽然字体不大,但身为一个生意人,这么明显的编号都没注意到,这让他瞬间对自己的不严谨敲响了警钟。
“不过,确实有新搬来的邻居走错过。”荆朗回想起自己刚来那会儿,还没有螃蟹的陪伴,“那时候窩一个人在家,半夜玩恐怖游戏,听见大门有动静,魂都快吓灰了。”
耳边传来两声笑。
凌晨风大,枯叶在地上打着旋,树枝摇晃间发出沙沙的低响,那似有若无的气息很快被淹没在呼啸的风声里。
大概走不到五分钟,就到了地方。
回去时,荆朗本想加个联系方式,结果发现自己没带手机出来。
“缓正你知道窩家编号,随时欢迎来做客。”他走了两步,像是想起什么,转身道,“哦,想嚯酒也可以来找窩,窩酒量很好的。”
沈秋易都不知道今晚笑了第几次了。
荆朗知道他笑自己说话不标准,没什么威慑力地瞪他一眼,却也不在意,举起双手挥了挥。荆朗交朋友就是这样,不管对方性别、年纪、职业,只管聊不聊得来。
“好,路上小心。”沈秋易也抬手挥了挥。
直到荆朗的背影消失,沈秋易才收起笑容进门。
玄关感应灯忽明忽暗,他挂钥匙时指尖还留着夜风的凉,想起男生最后那一眼,又莫名地笑了一声。
很有趣的小朋友,希望下次还能再见。
…
凌晨三点,荆朗顶着两颗水汪汪的眼珠躺在床上频繁打哈欠,但就是睡不着。
麻药劲一过,伤口火辣辣的,痛感直戳天灵盖。
“啊~~~螃蟹,螃~~~蟹~~~我要死了……”
螃蟹变回了扫地机,正安静地趴在床边充电,听到这话,它慢悠悠竖起两只血红的眼睛,语气很是无奈:“少爷,你能不能别打扰我休息。”
荆朗答非所问:“你是不是坏了?都充两个多小时了还没满!生产队的驴都不带这么休息的!”
每天工作超20个小时的螃蟹:“……”
“我想去跟埃蒙申请超超超、超长待机!”螃蟹是埃蒙发明的。
螃蟹:我想申请工伤!
荆朗说完再次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然后继续瞪着天花板,仿佛能瞪出个花来。
周围越安静,他感受就越清晰,本来昨晚半夜被林多金炸醒就没睡好,今天又超长待机了一天,现在是头也痛,眼睛也痛,嘴巴也痛,浑身都痛……
“啊~~~好想死,好!想!死!啊!”
螃蟹都怕了他了,伸出腿刮了刮眼睛。随口道:“你干嘛不去骚扰渣男,是他害你变成这样的。”
荆朗一愣。
对哦!
螃蟹半天没等到回答,伸长了脖子,想看一看,结果就见床上的人猛地弹坐起来,吓机一跳。
荆朗打开新手机,一手擦眼泪,一手疯狂给那棵松戳[哭泣]表情包:“哼,给你来个七级床震服务!”
虽说现在的学生手机基本都是静音状态,但也有大部分是震动的。
直到手软他才停下。
果不其然,没过三秒钟,那头的状态就变成了正在输入。
荆朗邪恶一笑,仿佛看到了对方半夜被吵醒的愤怒,正准备大卖风骚。
【[委屈]对不起嘛哥哥,我刚刚做噩梦,梦见你变成了一只大灰狼,把我死死压在床上,说要吃了我,>_<妈妈呀,实在是太可怕惹……】
荆朗一边打字,一边发出啧啧声,看着这一大段不知羞耻的话,自己都替自己害臊。
S:【还好吗?是做噩梦了,还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是,你难道不应该生气吗哥们儿。
荆朗非常可惜地把那些话一个一个删掉。
猫猫:【啊,我还以为哥哥的手机设置的静音呢。……对不起,吵醒你了,其实没什么事,只是半夜睡醒了口渴,你继续睡吧。】
哼,这下总该生气了吧。
S:【没关系,我还没有睡觉。】
不是,凌晨三点多还不睡,你阴间人啊。
荆朗磨了磨牙,怎么都不畅快。过了两秒,他又想起什么,琥珀色瞳仁顿时亮起来。
对哦,这家伙身无分文,说不定是去打工打到现在才回来。
猫猫:【哥哥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怎么这么晚了还没有休息啊?】
【[心疼.gif]】
生气和忧伤你总得占一样吧。
S:【没事,只是宵夜吃太撑了,在床上看看电影消食。】
【^^】
荆朗:“…………”
妈蛋,怎么不撑死你丫的!
S:【喝完水就继续去睡吧,盖好被子,别着凉了。】
要你关心!
“砰!”荆朗直挺挺躺了回去,一张脸比之前还生无可恋。
刚准备休息的螃蟹再次被吓一跳。它站起来,伸手在男生眼前晃了晃,见人一动也不动,立即撑开对方的眼睛。
“少爷你别死啊!”
“……”
看到荆朗翻白眼,螃蟹这才松开手,大屏幕上劫后余生的表情不像是演的:“少爷,机器也有心的,经不住吓。”
“滚蛋。”荆朗一点开玩笑的心情都没有。
“怎么了嘛?跟渣男聊得不愉快?”
“别跟我提他!”
螃蟹闭上了嘴。
初夏的夜晚静得发瘆,阵阵冷风吹进屋内,发出呜呜的声音。
好一会儿,螃蟹突然把窗户关了,接着将脑袋伸到荆朗面前。
荆朗一开始还在放空,等听到某种无法言语的声音时,才发现眼前白花花一片,顿时吓得又坐了起来,额头跟屏幕来了个亲密接触。
捂着额头脸红道:“你干嘛!”
螃蟹也有样学样揉了揉额头,不以为然:“想让你开心啊。”
“谁告诉你看这个会让人开心的。”
“我的程序员。”
“……关了!”荆朗都不知道该不该感谢埃蒙还能想到他有这方面的需求。
诶?
刚刚那小子说在看电影来着!
……该不会就是这种电影吧?
受了一晚上的委屈,荆朗怎么能让罪魁祸首这么痛快?
螃蟹见他再次拿起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敲得啪啪响,表情相当奸诈。
猫猫:【[哭泣]】
【[惊吓]】
【[害怕]】
手机的另一头,沈秋易正准备关灯休息,看到这么多表情,放在开关上的手又收了回来。
S:【怎么了猫猫?】
猫猫:【[照片]x10】
照片被放大,里面是各种被残忍分解的尸体,画面极其血腥。
沈秋易眉心一跳。
S:【怎么在看这些?不困吗?】
猫猫:【[哭]躺回去后发现睡不着了,本来想学哥哥看看电影催化困意的,现在更加睡不着了……】
空旷的卧室内响起一声轻笑。
男人再次点开女生的头像,轻轻摩挲着,仿佛能透过照片看到对方求安慰的模样。
一定是极其可爱的。
这么想着,沈秋易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摩挲的力度又大了一些。
之前因为对方未成年,他从未有过任何不该有的想法,可现在人都20岁了,还主动送到了嘴边,这叫他如何能克制得住?
静静看了片刻,沈秋易退出照片,点击发现,然后点击音乐。
“亲爱的爸爸妈妈,别叫我小傻瓜......”荆朗欣赏着自己的杰作,感觉整个世界都美好了,摇头晃脑地唱起了歌。
“我喜欢酸的甜这就是真的我,每一天对于我都非常新鲜,我挑剔的味觉……”
S:【[分享音乐]】
【不怕,听听歌。】
点开。
下一秒,清甜的女声充满整间卧室。
“耳朵里塞着小喇叭,躲在被窝里看漫画,虽然我还在象牙塔……”
荆朗怔怔地看着歌曲名《酸酸甜甜就是我》,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气和手段……
好吧,今晚也不算太难熬。
来啦[猫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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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希望还能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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