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六岁最爱的歌,荆朗早就听腻了,但最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竟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荆朗是被自己吓醒的。
太阳透过窗户照至床尾,不用看时间就知道已经过了中午。
“完了!迟到了!螃蟹你怎么不叫我啊!”
体育生生起气来是很可怕的,他可能会被林多金和蒋雨眠举起来游街示众。
然而更可怕的事情是,他姐回来了。不仅回来了,还取消了他的旅游行程。
荆朗急急忙忙打开手机,看到林多金两小时前发来的留言,整个人都不好了。
螃蟹听到他的声音,打开门进来,默默移动到衣柜处准备衣服。
看样子被训得很惨。
“我姐呢?”荆朗下床走过去。
螃蟹拿了一件粉色印花衬衣披到他身上,恹恹道:“跟埃蒙去感谢昨天那位恩人去了。”
荆朗抬手的动作一顿:“什么时候?”
他话音刚落,两道争执的声音由远而近。
“为什么不能设置主动攻击,难道要付出生命才能得到你的重视吗?”
“冷静点,萧。螃蟹是我的私有物,我一旦允许它伤人,就触犯了法律底线,轻则赔偿,重则坐牢。这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衬衣扣子系到一半,一人一机器双双扒在了门边。
荆萧皱着眉坐在沙发上,头痛欲裂,按着太阳穴的手指节惨白一片。她昨晚得知荆朗遇袭,忧心如焚,提前结束工作连夜返回。
第二次,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我当初就不该让他来……”她喃喃自语,话语中充满懊悔。
埃蒙挨着她旁边坐下,轻轻搂着她的肩,温声道:“你太紧张了,这只是一个意外。”
“只是一个意外?”荆萧不满他的态度,“如果不是沈总帮忙,我弟弟现在生死未卜!”
埃蒙脸上挂着轻松的笑,说:“关键他现在好好的呀。”
荆萧瞪着眼睛,胸膛剧烈起伏,闷闷堵着一口气,简直无法跟他沟通。
两人气氛剑拔弩张时,卧室方向突然传来“咔嚓”轻响,二人一愣,目光齐刷刷扫过去。
荆朗顿时站直了,手忙脚乱地把敞开的衣服扣上,嘴里“呵呵”两声,半响才憋出一句废话:“姐,吃过午饭了吗?”
他一开口荆萧就知道他要说什么,眯起眼睛:“你要嘛在家乖乖待着,要嘛马上回国,二选一。”
“……”荆朗被堵了个正着,立马哭丧着脸控诉道,“姐,你太霸道了,我觉得埃蒙说得对,咱们不能因为一个小插曲就放弃原本该有的快乐啊。”
再说了,回国他还怎么报复渣男?
“先待一个星期再说。”荆萧略显不耐烦地站起来,并不打算继续浪费口舌,转身上了楼。
荆朗张了张嘴,不愿意却不敢再反驳。
埃蒙目送完女朋友,回头朝他耸了一下肩,深表同情。
“唉……”两个男人同时叹气。
螃蟹把饭菜从保温箱里拿出来,端到餐桌上:“少爷,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荆朗看着丰盛的四菜一汤,游魂般走过去坐下,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
等重新回到房间他才发现,新号码不知何时被荆萧收走了,无奈,他只好打开热点通网。
不过没多久他又恢复了活力。既然不能出去玩,那就趁着这几天好好跟渣男培养培养感情。
“哼哼。”荆朗握着双拳给自己打气,势必要做个令对方爱生爱死,浪子回头的完美攻略者。
一想到渣男有一天眼泪婆娑地抱着自己大腿哭泣,他浑身都充满了干劲。
——“猫猫!求求你别走!我爱你!我真的真的很爱你!”
——“好巧,我也很爱我自己。”
“哈、哈、哈、哈、哈……”荆朗抱着手机不自觉笑出声。
下一秒,网络连接成功,只见一棵松头像上顶着99 小红点。
世界末日了?
翻着一眼望不到头的消息,荆朗嘴巴越张越大,小小的脑袋里有大大的疑惑。
“卧槽!”
“卧槽!!”
“卧槽!!!!!!”
螃蟹在外面听到声音“砰”地撞开门:“少爷!”它迈着两条滚**长腿一秒瞬移到床边,看着里面的人上下检查,“还好吗?”
荆朗机械般转过头:“不太好。”
“……”
五分钟后,螃蟹缩短腿,端正地站在床边,大屏幕里登陆着猫猫的微信账号。而荆朗则横趴在床上,两只手撑着下巴,嘴里一颗接着一颗吃着它递上来的葡萄。
“都是些口水话,不回,下一条。”
屏幕自动往下滑,是一张美食照片。
“下一条。”
一张蓝天白云加小鸟的照片。
“再下一条。”
一只小猫趴在阶梯上午睡的照片。
老年人吗?荆朗翻了个白眼,狠狠咬破果肉:“继续……”
一段很诡异的陶瓷动画,配着一条更诡异的60秒超长解说语音。
点开的瞬间,温和而低沉的男声立刻充满整间卧室。
“猫猫,我现在的位置是斯玛特美术馆,就在Z大附近,你应该来过,这是·耿雪的《海公子》,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它改编自蒲松龄《聊斋志异》卷二第十篇故事,讲述了书生张生在荒岛与蛇精和幻化成蛇精的娼妓的诡异经历。我很喜欢作品展现的人性/**与贪婪,提醒人在面对诱惑时要保持警戒。”
荆朗当然看过,当即吐掉嘴里的葡萄皮,清了清嗓子:“这不就是好色臭书生的幻想嘛,被你说得那么冠冕堂皇……还有,你觉得给一个小女生看这个合适吗?”
“蒲松龄写的书生十个有九个好色,遇上点事就怪女妖精——你看这张生,先对紫袍人动手动脚,又跟娼妓不清不楚,分明是自己管不住下半身,倒成了警示故事?”他突然抓起一把葡萄往嘴里塞,含混着嘟囔,“再说那蛇精也够冤,化成美人陪聊解闷,最后还得背个‘诱惑’的锅,我看叫《登徒子书生迷惑行为大赏》才对!”
发送。
很快,一棵松再次甩了条语音过来,入耳是一串低低的笑。
荆朗一愣,莫名觉得这笑声有点熟悉。
“猫猫,你的见解很可爱。”
我可爱你个大头鬼!
S继续道:“我给你分享这个,是因为你昨晚给我发了十张恐怖照片,我去搜索了一下,发现是一部变态杀人悬疑电影,我以为你会对这样的故事感兴趣。”
“……”荆朗一把捏碎了手里的葡萄。
靠,原来是我自己给自己挖的坑!
螃蟹默默抽纸给他把手擦干净。
荆朗动了动十指,轻咳一声缓解尴尬:“我……确实挺喜欢恐怖故事的,但是女生嘛,就是好奇心重而已,真正到了关键时刻,我会打退堂鼓的。”
S轻轻笑了一声,也没继续下去,转移话题道:“嗯,今天阳光很好,你要是出门的话,记得涂防晒。”
荆朗下意识看向窗外。
下午三点,太阳还处在鼎盛时期,金黄的光线透过窗户折射进来,宛如一缕仙女的裙带。
他被光线晃得眯起眼,突然觉得,这渣男真不是谁都能当的。
果然很有手段。
难怪林多金当初被吃得死死的!
荆朗面无表情梭下床,拖鞋被他踢到床角,发出“咚”一声闷响。他赤着脚走到洗手间,打开水龙头。
螃蟹的脑袋跟着他转动,金属关节发出细微的摩擦声,不知道是不是机器的第七感,总感觉对方生气了。它圆溜溜的电子眼眨了两下,机械音带着生动的关切:“少爷,怎么回呀~”
“不回,晾着。”
“……哦。”
傍晚6点半,天空一片赤橙,像打翻了的果味汽水,甜腻的颜色漫过阳台栏杆。
荆朗坐在阳台的摇摇椅上,嘴里喝着果汁,鼻尖嗅着厨房飘出的饭菜香。
原本是极为惬意的,画面却被一道尖锐而中气十足的老年声划破。
“天呐,背实娃儿(倒霉蛋)你嘴巴啷个搞的哦,破相会影响财运晓不晓得。”
荆朗看着手机屏幕里年龄七十多,一头白发,但穿着却相当时尚的老人家,有些无奈地回应道:“哎哟婆婆(奶奶)都说别信那些了。”
奶奶手里剥着橘子,闻言哼了一声,珍珠耳钉在夕阳里闪了一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她话音刚落,一把锅铲就挤进了屏幕里,紧接着,一个五官柔和的老爷爷冲荆朗笑了笑:“哪儿破相了,我乖孙英俊的很嘛。”说着,他偏头看着奶奶,“这个叫男人的勋章,你懂都不懂。”
“呵呵呵呵……”荆朗弯眼起来,结果不小心呛了一口果汁,顿时咳得满脸通红。
“还勋章,老子一jio(脚)马上给你盖起信不信。”奶奶一肩膀拱开爷爷,横眼道,“奏开,莫耽搁我的亲孙时间。”
“哎呀,你看嘛你看嘛,哪个不晓得你等哈要克(去)跳舞哦。”
“哼,算你识相。”奶奶飘了一记刀眼杀,然后立马来了个川剧变脸,笑眯眯地问荆朗,“我孙儿耍朋友没得按,你都20岁了,也学看看隔壁老张那个孙儿,找个蓝眼睛的洋妹妹带回来噻。”
悠闲的老人家每天睁眼就是两件事:后代安全——后代幸福。
这些话基本上每次见面都会问,荆朗都习惯了,笑着摇了摇头。正当他准备回话时,一只细长白皙的手突然闯入,瞬间,支架上的手机就被取走了。
“奶奶,你要是想撸猫,我马上给你买一只布偶。”荆萧拉开一旁的椅子坐下,小拇指自然地把眼前的碎发勾至耳后,眉眼露出少有的乖巧,“荆朗才多大点,自己都照顾不好,还是别让他去祸害了别人了。”
荆朗:“……”
某个祸害默默起身回房间了。
“哎哟,我孙女今天又漂亮了。”奶奶见到荆萧很是高兴,但是下一秒又不赞同地瞪了她一眼,“听说你又把他关屋头(里)了?哎呀,这样要不得,男娃儿20岁了还小啊,现在不放他出去闯荡,以后都成姐宝男了,将来哪个女娃儿会要他?”
天色很快暗下来,荆萧微微弯唇,琥珀色瞳仁散发着微蓝的光芒,对于这个问题,她一秒都不带犹豫:“没事,我养他一辈子。”
屋内,荆朗打开新手机,连上热点。
晾了渣男好几个小时,他本想给对方回一句:哎呀,都是哥哥的声音太好听,太催眠了,害得人家一不小心睡了过去[擦擦口水]。
结果,刚通上网,那颗静静屹立在盆里的松,竟再次爆发出99 小红点。
荆朗瞪直了眼睛,一度怀疑自己已经不再人间了。
…………操。
又是想死的一天!
来啦[猫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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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完美攻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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