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
即群英试炼前一天。
东方曜灵看透自己在剧情正式开始前、绝无可能见到赫连明川这一点后，注意转到别处。
“我不喜欢白色。”
凌欺月坐在床榻上，“还有这衣服的式样也不是我喜欢的。我不穿！”
她推开东方曜灵拎过来的裙子。
满心满眼，都只独爱自己的绿色长裙。
东方曜灵也清楚这点。
所以她解释：“不是叫你现在穿，是叫你明日进第六谷穿。就穿试炼那几天。”
“为什么？”凌欺月不想答应。
凭直觉，她笃定东方曜灵一定对这条裙子做了什么。
要不然，也不会非要她穿这裙子。
而且结合对方近来种种行为来看，凌欺月敢肯定，这裙子的问题恐怕还能影响到试炼最后的结果。
倒不是她小题大做。
实在是东方曜灵就是一个能从细节处动手脚、让大局都对她有益的人。
“这裙子上我下了禁制。”
东方曜灵还是将裙子强行塞给了凌欺月。
“每年群英试炼，都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生死不论。”
由于秘境中本就危险重重。
因此，要是有人在试炼中不小心死了。
不管是自己无意掉进陷阱，还是有人蓄意谋害，都是件很难查明白前因后果的事。
故而，无头案多了，大家就默契认为，一旦进入试炼，就要自己对自己的命负责。
倘若不小心死了，那也只能怪自己。
“所以这次进秘境试炼，你必须穿这条裙子。”
东方曜灵道：“这裙子上的禁制，除非是那些个老妖怪，要不然谁伤你，伤害都只会反弹到自己身上。”
东方曜灵将裙子裙摆掀起。
裙摆下的布料在光底下，照出一条条交错纵横的暗纹。
暗纹里隐隐有光彩流动，凌欺月认出，这是东方家独有的杀咒。
东方家，历来培养剑修。
技能点全点在攻击上，防御能力素来薄弱。
于是，东方家某一任家主便与相里家家主做了笔交易，设计了一款东方家独有的杀咒。
此杀咒，可将所有落到杀咒保护者身上的伤害反弹。
唯一的弱点也就只有，攻击者的修为若在施咒者之上，那伤害就无法反弹。
不过，这次群英试炼的所有修士，东方曜灵都派未寻去查过。
除了几个修为差不多和她持平的，剩下大部分都是小菜鸡。
因此，这杀咒保护凌欺月绰绰有余。
“你若是不小心死了，我的命也不保。”
东方曜灵言简意赅：“所以你明天就算不穿，我也会给你穿上。”
这是最后通牒。
凌欺月郁闷撇了撇嘴，小声商量：“就不能把裙子染成绿的吗？”
东方曜灵：“……你为什么对绿色这么执着？”
凌欺月：“因为白色太显眼，躲草丛里容易被发现。”
凌欺月最擅长的术法和拟态类似。
而绿色，算是一种加持，可以让她的拟态更逼真，也更容易让她将自己隐藏起来。
“不行。”
东方曜灵捏了捏眉心。
虽然早知道凌欺月是个乌龟性子，但如今得知凌欺月钟爱绿色的真相，她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染色会破坏暗纹，杀咒也容易维持不住。”
“那你要不在我身上这条裙子下边再弄一个杀咒？这样也省得染色。”
“重点不是染色。是暗纹只有绣在白色的布料上，才能让杀咒发挥最大的作用。”
凌欺月：“……”
凌欺月闭了会儿嘴，然后道：“我总觉得你在诓我。”
她记得以前东方曜灵每回在她身上弄杀咒，都没这么多限制来着。
东方曜灵：“。”
东方曜灵眨了下眼，一本正经道：“我没诓你。”
这杀咒的确是最适合白色布料。
只是在绿色布料上也的确能发挥作用，威力也就稍许差了一丢丢而已。
但这一点，东方曜灵才不会和凌欺月说。
谁让这白裙子是整盘棋局里尤为重要的一颗棋。
“我可以发心誓。”
东方曜灵五指冲天。
凌欺月也没拦着对方，静静看她。
东方曜灵只得发誓道：“只有白色布料上的杀咒，威力最大。若此话为假，我东方曜灵必遭——”
“算了。”
凌欺月撇了下嘴，打断：“你肯定是跟我玩了什么文字游戏。”
她极其笃定。
以前，东方曜灵又不是没这样坑过她。
“换个条件。我不需要你发心誓，我要你保证我别的东西。”
东方曜灵：“……什么？”
凌欺月：“我可以穿这条裙子，也可以走你步的棋。”
“但同样的，我也要你保证，试炼中不杀赫连明川，离开试炼也不许杀，直到大结局！”
试炼一旦开启，剧情也将正式启动。
而剧情启动，东方曜灵怎么也碰不上的赫连明川，将频频在她跟前刷脸。
而每一次刷脸，凌欺月敢肯定，以东方曜灵的脾气，她一定是逮着机会，就会要了赫连明川的命。
哪怕此举，有可能会威胁到她的性命。
她也会做。
因为她最恨凭天道眷顾压她一头的人。
更恨妄想叫她东方曜灵给别人做嫁衣的天道。
所以只要能除了那人，恶心到天道。
东方曜灵觉得赔命也无所谓。
反正，迄今为止，这修真界还没有一个人是因为挑战了天道权威死的。
既是这样，那她做第一人还挺不错。
当然，要是侥幸没死。
她也不介意做第一个妄图诛天而死的人。
因为天道既敢利用她。
她就必要其付出代价！
这算是东方曜灵的阴暗面。
凌欺月一直觉得女主ooc，就是因为东方曜灵在她面前，老是露出阴暗面。
而这一面，疯狂、偏执、失常、狠厉。
全不像小说塑造的女主，柔和、淡然、寻常、善良。
甚至，凌欺月还曾因此怀疑过。
东方曜灵心里真正想要的到底是她老挂在嘴上的天下第一、让东方家长盛不衰。
还是干脆灭了这天、灭了这地，然后再由她来建起崭新的秩序。
此外，关于后者。
凌欺月其实还有一个猜想。
这个猜想的某一前提假设是：倘若她没有出现，也没有给东方曜灵剧透，那东方曜灵还会ooc吗？
没有肯定答案。
就算有，凌欺月也觉得不好说，只能把猜想老老实实放肚子里。
“好，我答应你。”
东方曜灵漫不经心说：“在目录最后章节结束前，我都不会杀他。”
“立心誓。”
“不行。”
“……”
二人面面相觑，一阵沉默。
东方曜灵：“倘若还要立心誓，这交易就不对等。”
裙子穿一阵，但后来若有变故，便有可能会脱。
同样的，有些保证能坚持一阵，但后来若有变故，便也会违背。
不是事事都能坚持的。
大家都得给对方留余地。
“行吧。”凌欺月妥协。
……
月明星稀。
南境第四谷，桃林深处。
一间茅屋隐匿于林间，门扇紧闭。
笃笃笃——
一阵敲门声。
“姐，是我，阿煜。”
相里煜站在茅屋门外，手里捧着一套黑色裙子。
“放心，就我一人，没旁人跟随。”
相里煜耳朵贴在门上，听屋里动静。
片刻，一阵轻浅的脚步声响起。
过了会儿，木门嘎吱一声由里打开。
“阿煜，你怎么来了？”
皎皎月色下，女子站在门内，素白长裙与清辉相融，五官与相里煜有七八分相似，但更柔和。
“有什么事吗？若有，快些说了，便走吧。明日自会见到的。”
相里云止一点也不想见到人。
哪怕是亲弟弟，偶尔说个一两句话，也会叫她感到心累。
“姐，就一件事，放心，我说完就走。”
相里煜最了解自己的姐姐不过。
两手一伸，一套黑色长裙放到相里云止面前。
“姐，你总穿白色，和阿喜颜色不搭。正好，我近来寻见这条料子不错的黑裙，就想着给你送来。”
“你一穿，阿喜铁定更亲近你，而且……”
相里煜压低声音：“我最近老在第一谷逛，发现今年时兴这黑裙，好些个女修都这般穿。所以你若是穿这裙子，必能隐于她们中间！”
“不像白裙子，就跟个灯泡似的，走哪儿晃哪儿，一出来，大家眼珠子就盯那上边。”
“当真？”
相里云止对弟弟口中常出现的奇怪词汇，如灯泡，已经见怪不怪。
只在意一点：“穿黑裙，阿喜当真会喜欢我？也会让旁人注意不到我？”
相里煜点头如捣蒜：“我保证！”
相里云止犹豫了下，收下黑裙。
同时，一只黑猫优雅从容从她脚后走出，尾巴勾着相里云止的小腿。
“姐，你看，你一拿这黑裙子，阿喜就围着你转！”
相里煜道：“所以以后你一定要多穿黑裙……哦，对了，这次进第六谷试炼，你要不就先穿这黑裙试试？适应一下？”
相里云止：“……”
相里云止思考了会儿，没有直接答应，而是反问：“这次群英试炼会有多少人？”
相里煜想了下，小心开口：“成千上万？”
相里云止若有所思：“女子多少？”
相里煜：“半成。”
相里云止：“喜着黑裙的女子多少？”
相里煜嘴角一勾：“七成有余。”
相里云止：“好，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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