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肖亦安逐渐平复情绪,沈凌云松开他,“不管梦中如何,那都只是梦。”
沈凌云自己都觉得这样的安慰有些苍白,但此时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对她而言,肖亦安做梦意味着她能获得更多消息。
肖亦安轻轻点头,除了眼眶有些红外,基本已经收拾好心情。
“将衣服穿好,要继续赶路了。”沈凌云将衣服披到他身上,很快又离开帐篷,只留下肖亦安。
青竹掀开帘子,“夫人,你醒了。”说着拿起肖亦安的衣服,服侍他穿上。
“夫人,你不知道,那叫郭宝余的当真厉害,那些马匹出什么问题,她只看一眼就能瞧出来。也不知道将军她是从那找来的这个人,很有本事。”
青竹瞧肖亦安状态似乎不太好,便转移话题。肖亦安听到这倒是起了些兴趣,“你怎知是妻主找来的人?”
“我猜的,那郭宝余谁说的话都不听,但是只要将军说什么,她就会去做。而且将军也很关注她,对她态度比其他人都要亲切些。”青竹将自己的观察如数家珍。
“你有心了,这些都看了出来。”肖亦安微微一笑。
沈凌云此时却在迎接一个不速之客,让她脑袋都有些疼。
“十二公子,你这般快便将我要求的东西查清楚了?”沈凌云坐在一块石头上,抬眸看着眼前一身黑衣、风尘仆仆的十二。他头顶上的红光还是有些深,蒙着嘴鼻,露出的那双眼睛带着几分凌厉。
“查清楚了。”说着将手中的信递给沈凌云。
快速浏览一遍,沈凌云眼中带着几分惊讶。
“范贞如今在灵州,并没有什么行动。而她女儿范齐现在在同安城!”她将信放下,看向十二。
“你动作倒是快,这么短的时间就将一切查明白了。还知道我的位置,找了过来,七镜阁实力果然不容小觑。”她不自主地磨搓手指。
范齐主动请缨来到距离沧州附近的同安城,根据十二的情报,她目前蠢蠢欲动。范贞这时候却安稳呆在灵州,没出什么幺蛾子。一张令牌,真的就能驱使这样一个组织吗?
沈凌云将信收入怀中,站起身一脚踢开面前的石块,快步走近十二。微微俯身,看向他那双眼睛,“你累不累?这么短的时间就能查清楚,还立即找到我,实在是厉害。”
她眉眼弯弯,眼中带着赞许。
十二一下子后退了几步,那双凌厉的眼睛一下子瞪大,整个人呈现防备的姿态。沈凌云看了眼他头顶不停变换的光,不着痕迹地勾起嘴角。
“最近我没什么任务需要你完成,你跟在我身边,好好歇息会吧。”她说完,朝对方抬抬下巴,随后又找到刘丰进行安排。
十二站在原地,紧紧盯着沈凌云走远的身影,拧起眉头。
队伍继续赶路,又过了一天,沈凌云收到了一个糟糕的消息。
“沈将军,不好了,范军已经攻下沧州城!!”前几日派去打探消息的士兵慌不择路地骑马跑回来,一副天塌了的神情。
沈凌云屏住呼吸,脑子有些发晕。她隐晦地搜寻十二的身影,只隔了一天时间,十二此前难道没看出范齐的意图?
“你将情况细细说来,可知对方有多少人?”
“就在昨夜,范军不知从何处冒出来,夜袭沧州城,州牧一被斩杀,沧州守军便投了降。对方与我们人数相当,我粗粗一瞧,也近一万士兵。但如今城中是何状况,属下便不得而知。”
她这时候已经进入沧州,离沧州城也只有大约一天的路程。若是她接下来没将沧州夺回来,反而被打得节节败退,那情况就危险了。
她抬手示意后边的刘丰向前,对着她说道:“刘丰,你将十二公子叫来,我有要事。”
十二骑着马,依旧包的严严实实。
“范卓是否与范齐同行来到沧州,还是说留在灵州?”她盯着十二的眼睛。
“你没叫我查她。”十二摆出事不关己的态度,单手拉着缰绳,有几分悠闲。
“我知道了,她在。你退下吧。”沈凌云直接用腿磕了磕马腹,加快速度。
十二立即跟上去,“你怎么知道她在,你怎么看出来的?”
沈凌云转头,轻轻一笑,“你看,你告诉我的。十二公子也没我想象的那般聪明,偶尔也会有些笨拙,和寻常男子倒是有些共通之处。”
十二停在原地,眉头聚拢。
沈凌云微微松了口气,范家母女几人她都有基本的了解。范卓是范贞侧夫之女,家中幼女,最受范贞宠爱。平日里招猫逗狗,脾气据说十分暴躁易怒,与她姐姐范齐完全是两类人。
范卓此人可以好好利用一番。
沈凌云很快带人来到沧州城不远处的空地,在那安营扎寨。从始至终,范齐的人都没任何反应。
她下令叫刘丰去捉附近的乌鸦与麻雀,准备一些飞鸟爱吃的食物。接下来几天沈凌云就叫人去往沧州城门附近的安全地带,开坛祭祀祖先悼念亡灵。还请了会吹笛的人,在一旁吹些悼念亡灵的曲子。
接连五天,边干这样的事,边放飞那些乌鸦麻雀,引其来坛上啄食。
灵州除了供奉神母外,还供奉各路神仙,是整个中原最迷信的地方。沈凌云就是利用这一点,让城中士兵觉得此等异象出现,必定是神在谴责她们。
沈凌云监督人放飞乌鸦麻雀后,远远看着沧州城,对着一旁的刘丰说道:“时机就要到了,只看十二消息散播的怎么样,那范卓会不会上当?”
“沈将军,你说那范卓会不经范齐同意便擅自行动吗?”刘丰还有些顾虑。
“若是她聪明,按兵不动,那便只能另择她法。”她转身离开。
一回到营地就收到好消息,十二靠在她营帐外头,漫不经心地看着她,“按你所说,范卓果然觉得你派人成日在城门外做法,是在蔑视范军。为了震慑你,今日她亲自带人将那些战死守军的坟掘了,还打了不少沧州人。这会还有人被挂在城门上,现在城中民怨四起。”
“辛苦了,还好有你们七镜阁,不然我都不知如何将消息传到范卓耳中。”沈凌云越过十二,掀开帐门,回头朝他挑眉,“进来再谈谈,还有一事得麻烦我们十二公子。”
十二有些懒散,但却默不作声地走进营帐。这会肖亦安并不在,不知道和青竹去干什么去了。
她将写好的信从桌上拿起,递给十二。“麻烦十二公子,替我将这封信交于范卓。”
十二接过信,随意放入怀中,眼睛还盯着沈凌云。头上红光已经有些浅,几乎看不到。
“怎么了?为何看着我?”她柔声细语。
“你何时攻城?”十二突然问道。
“还需再等些时日,再等等。”
十二顿了顿,露出的那双眼睛染上些嘲意,“范卓人不太聪明,但范齐却不是等闲之辈,再这样下去,你不知道还有没有命活?”
沈凌云手支着下巴,笑脸盈盈地看着十二,“我是你的契主,你会保我的命吗?”
“不会!”十二依旧是那副嘲讽的姿态,语气又快又急。
“十二公子放心,就算我死,也不会让你这么个无辜的人受到伤害的。”
十二似乎懒得再听她说话,直接转身离开。
沈凌云收起脸上的微笑,目光沉沉。她信里,将肖清屿的身份已经与范齐的关系都揭露了出来,并将范齐的打算和阴谋都告知对方。这时候挑起她们姐妹俩的内部矛盾,让沧州再乱些。
对于十二,她现在先拉拢对方看看,不然之前的状态,总觉得对方会背刺她,陷她于万劫不复。起码刚刚已经看不到十二头上的红光,对方对她的负面情绪在消失。
“刘丰!”她高喊一声,帐门被掀开。
肖亦安这时候走了进来,“妻主,累了一天,用膳…”
“将军,还有什么吩咐?”刘丰快步走进来,单膝跪地。
“你带人将挂在城门上的人救下,若是已死,便找个地方埋起来。记得控诉范军的残暴,莫要让沧州百姓枉死。”说着摆摆手,示意刘丰尽快完成任务。
等刘丰离开,她才看向一旁站着的肖亦安。她接过对方手中的托盘,放好后将其拉到一旁的椅子上。
“这几日梦中可还好?睡的可还踏实,还会做噩梦吗?”她摸了摸肖亦安的头,头发都有些毛躁,原本黑亮的长发,如今像是失去了光泽。
肖亦安将头轻轻靠在沈凌云肩上,“梦里总是那些场景,似乎我从未去过其他地方。但我殒命之处,四周似乎格外富丽堂皇,不像寻常将帅所住之地。”
他抬起头,“妻主,快趁热吃吧。”
沈凌云挑起面条,看着这碗清汤寡水的素面有些感慨。不久前她还在营州吃香喝辣的,转眼就在这荒郊野岭吃素面啃干粮。
这样的落差会不会让人丧失斗志?若是不反抗,从此归隐山林,等天下太平再出山,人生也许会更轻松些。
但外头士兵们来回的脚步声拉回了沈凌云的思绪,必须走下去,受人钳制的滋味并不好受。
沈凌云半梦半醒间被一道声音唤醒,“沈将军,沈将军!”
刘丰正在帐篷外呼喊着她,沈凌云起身披了件外衣,出去看看什么情况。
“刘丰,可是出了什么事?”她语气有些急。
刘丰往一旁挪了一步,露出身后的十二。“十二公子说是有事找您。”
“十二,怎么了?”
风吹动十二额头的碎发,衣角被吹翻。盈盈月光洒在他头上,让那橙光都带着些圣洁。
“范卓今夜大闹一场,打伤了范齐很多人,如今范齐自顾不暇,你的目的达成了吗?”
“托你的福,算达成了一半。”沈凌云转头,对着一旁的刘丰,“吩咐下去,明日卯正时分攻城。”
刘丰很快推了下去,沈凌云与十二两两相望,“妻主,你与十二公子,这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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