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韩未来以为自己听错了,怎么肥事?以前被车撞断了腿血流一地,符纸一贴什么事没有,怎么见到老婆糙汉就变豌豆公主啦?
顾忱唇微不可查的动了下,本想回他一句:关我什么事。
却被韩亦打断,他直勾勾看着顾忱,有点委屈的说:“很疼。”
“……”
顾忱一时语结:“你再多说两句,伤口都该愈合了。”
“嗯。”韩亦低眸,神情脆弱,“也是,没什么大事,天师的指尖血与心脉相连,不过只用了一点,死不了。”
顾忱神情有些怪异,总觉得这话从韩亦嘴里说出来味儿有点不对。
但心很快被他说的话攥紧。
玉佩里刻着的道文果然用的都是他的血吗?
顾忱凝视着韩亦落在地上的影子,被落日余晖拉的很长。
他对玄师这行业了解挺多的,当初韩亦为了能让他自保,教了他很多,之后看他连最为简单的凝神符都画不出,也就不了了之了。
但指尖血对天师有多重要,他这个入门的小白也是清楚的。
而且,韩亦其实挺怕疼的。
总是打架抓鬼的校霸怕疼听着挺搞笑,但事实就是如此。
“去医院。”
顾忱皱皱眉,看韩亦一副虚弱的模样,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没忍住下了决定。
“……倒也不必。”
暂时还没追到人,韩亦也没想着顾忱能和以前一样哄他。
但没想到半点福利没讨到不说,顾忱连手指头上划了道口子就去医院,这种丧心病狂的事都能做得出来,还不够丢人的。
“真没事。”韩亦把指尖放在他面前晃了晃,“都结痂了。”
顾忱拧眉,他也不懂,试探着给出建议:“那去输点血?”
“还不如直接去吃毛血旺来得快。”
韩亦没忍住笑出声。
顾忱挑眉看他:“你笑什么?”
韩亦笑意揶揄:“真成霸道总裁了。”
顾忱也知道自己可能大题小做闹笑话了,他也想不在意,但视线总是忍不住往韩亦身上瞟,有些烦躁:“和我一起来的叫林鹤子,是爷爷请来的大师,我不是没你就活不了的沈清,你放什么血……韩亦你真的,是不是有病?”
顾忱一顿,抬眸:“要不顺便给你挂个脑科?”
他没开玩笑,说真的。
韩亦看出顾忱眼神里的认真,有些无奈:“真没病。”
顾忱:“那你吃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还是被鬼上身了?”
“都没有。”韩亦无奈,说了实话,“听说撒娇的男人最好命,业务不熟练第一次,你多担待。”
顾忱怔了一秒,扯了扯唇角:“你个道士业务还挺广泛的。”
韩亦故作听不出他话里的嘲讽,打开手机搜了家好评还不错的店:“请你吃毛血旺,补补血?”
闹了这么一出还拒绝真就太矫情了。
顾忱刚要答应,突然感觉袖子被拉开一条缝。
他因为抑郁情绪经常失控,即便有人盯着饮食也不规律,自上次回顾宅到现在又瘦了十多斤,怕老人家为他担心,特意穿了件oversize的卫衣,欲盖弥彰的挡住了里面的皮包骨头。
宽大的袖口里只露出一小截白皙的指尖,有点像高中时永远也不合身的校服。
而就在刚刚,顾忱的袖子里钻进去了一根手指,有点凉,冷不丁的挠了挠他洇着汗的掌心,一路下滑捏住他的小拇指轻轻晃了晃,音调拉长:“顾哥哥,去不去?”
——
夜色渐沉,沿街亮起盏盏路灯,高楼耸立,车水马龙,夜幕中的霓虹灯闪烁折射在车窗玻璃上。
顾忱的眉目被颜色虚影晕染的有些看不清楚,他的耳廓还有些红,脸贴着冰凉的玻璃,认真的看着外面。
不管是巨幕广告上不认识的明星,还是三两个背着吉他的流浪歌手,这些对一个经常不出门的人来说,都很陌生。
很有烟火气。
从他答应去吃饭后到上车,韩亦就没松开过他的手,甚至得寸进尺滑进他的指缝间十指相扣,顾忱挣不脱他,便任由他去了。
韩未来昨晚没怎么睡,早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一上车就抱着他的鸭子书包,头枕在韩亦的腿上睡的口水直流,司机是个中年大叔,车里放着缠绵多情的粤语情歌,很老的歌了,也很有韵味。
是陈奕迅的《富士山下》。
医生的声音本身就是故事,温暖醇厚,顾忱听的有些出神,抬头,模糊了车水马龙的玻璃上映照着韩亦的脸,他单手叠在脑后,半张脸藏在阴影里,闭着眼像是在补眠。
韩亦五官偏浓颜系,随着窗外街景的移动,眉眼间抹染上明暗交织的霓虹灯火,车内没开灯,光影黯淡,高低起伏的骨相依旧亮眼,即便不动声色,也带着股凌厉的野性。
他嘴角微翘,似乎心情很不错。
顾忱总是不自觉地被他感染情绪,出神半晌才发现自己在对着他傻笑。
随后又维持冷漠的面无表情。
趁着韩亦不注意,无声的对着玻璃里的人沉沉开口:“傻逼,渣男,大垃圾。”
骂完感觉扳回一城,伸出手在玻璃上哈了口气,空调冷气打的足,雾气停留了很久,顾忱将指腹压在玻璃上,一点点的临摹着镜子里的人。
简易版的韩亦成型后,就在快消失的瞬间,又眼疾手快的迅速补了个小心心。
“我看到了。”
韩亦依旧闭着眼,笑的很得意,握着顾忱的手紧了几分。
“……”
顾忱微不可查的磨了磨牙,想要毁尸灭迹。
手刚抬起来,手背覆上一层冰凉,被人压了回去。
“小心心,看到了。”
声音很轻,很愉悦。
“哦。”
顾忱心情有些复杂。
韩亦的快乐让他没办法换上那副凉薄的语气继续嘲讽他,索性换了副若无其事的表情,承认了,“看到又怎么样。”
“没什么,高兴。”
韩亦一点点翘起唇,探身过去,整个将他拢在怀里,重新在玻璃上画了两个简笔画,两个高个男人,手里拉着个胖小孩。
不得不说,重点抓的很好。
韩亦的丸子头,耳坠,韩未来的大眼睛和胖,以及顾忱的唇边痣。
道理都懂,但是。
顾忱舔舔干涩的唇,皱眉:“你画的……”
“我真的很像个媒婆。”
韩亦被顾忱的直白打击到了,松开了楼他的臂膀,后半路沉着脸玩了好几局你画我猜。
不多久,吃饭的地方到了。
顾忱捂了捂泛着点酸意的胃,眼底压着不知名的情绪下了车。
说着要去吃毛血旺,但到了地点,顾忱才发现是家装潢素雅,内里还放着钢琴曲的私人餐厅,看着挺清淡的。
他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刚才还在路上想着,自己如果吃个两三口就吐了,韩亦会不会觉得自己是故意的。
“傻愣什么呢?”
韩亦也是第一次来,只是大众点评上好评挺多,都说他家临江风景好,时蔬新鲜爽口,粥也做的不错。
见顾忱站着发呆,韩亦指尖在他后脖颈上凸起的那块轻捻了下,一手拉着韩未来,长腿跨进了餐厅。
位置靠窗,窗外江水波光粼粼,对岸灯火阑珊的高低大厦倒影在水上,游船点点忽近忽远的飘着。
顾忱没什么胃口,撑着下巴看江景,将点菜的iPad递给韩亦,垂着眼:“你们点吧,我随意。”
韩亦视线在菜单界面上掠过,点好后重新将目光落在顾忱身上。
盛夏,他穿着不太合身的黑色卫衣,微微露出锁骨的形状,很深,下颌线锋利又骨干,瘦的过头了都有些憔悴。
韩亦目光很淡,沉默半晌又收回。
很快,点的餐上了桌。
韩亦点的都是些清淡爽口的,放在这个盛夏燥热的天气很容易引起人的食欲。
但顾忱工作起来不注意时间,又没人敢管他,长期饮食不规律导致他神经性厌食,即便一整天都没怎么吃,再有心想多吃下去点,也无能为力,味同嚼蜡能够机械的咽下去都是好的,蔬菜水果能逼迫自己吃下去几口,但闻到肉味还是想吐。
他低着头,只是夹着面前的一盘蔬菜吃,一口能嚼几十下,然后没什么表情的咽了下去。
来回了几次,顾忱发现有点不对劲,抬眸给了韩亦个眼刀:“你总看我干什么?”
韩亦放下筷子,漆黑的眼珠注视着他。
顾忱有瞬间的慌乱,不是很想让韩亦知道自己这么废,连饭都不能好好吃。
刚要说随便找个“天气太热没胃口”的大众借口,就听韩亦瞥他一眼:“看你吃的这么难以下咽,我还以为自己再吃猪食。”
韩未来被辣子鸡辣出一鼻子汗,抬头左看看又看看,决定独善其身,闭嘴干饭。
“……”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怎么好好的人就长了这么张破嘴。
“确实是猪食。”顾忱浑身散发着冷气,唇角弧度绷直,很没修养的把筷子戳在盘子里,凑近他低声反击:
“我们霸道总裁就是这么高贵,盐要布列塔尼南岸的Guérande盐田区产的天然海盐,醋要巴萨米克醋,葡萄酿的,鸡只吃法国的布雷斯鸡,鱼只吃太平洋蓝鳍金枪鱼,猪肉只吃匈牙利羊毛猪,就你这……”
顾忱略一挑眉:“猪食都算不上。”
韩未来解除疯狂干饭的状态,脸瞬间垮了下去,觉得嘴里的菜都不香了。
顾忱有点后悔。
和韩亦置气,伤及无辜算怎么回事。
韩未来还是个小朋友,被自己这么“嫌弃”会更讨厌他这个市侩的大人吧。
但没想到,小孩眼睛亮晶晶的,对顾忱的敌意都少了点:“好吃吗好吃吗?”
顾忱:“……”所以韩亦教小孩只教会了吃吗?
家里有个混娱乐圈的弟弟,顾忱也是被迫从他的脑残偶像剧里看来的,正常人哪儿天天吃这个,但看到韩未来那圆溜溜的眼睛,他抿了抿唇,含糊说:“下次带你去吃。”
成年人的“下次”就是星期八,“改天”就是32号。
但韩未来不懂成年人的这些潜台词,是个较真的小朋友,他又用那双狗狗眼盯着顾忱看:“下次是什么时候?”
韩亦双腿交叠,半靠在沙发上,噙着点揶揄的笑看他。
没想到下一秒火就烧到了自己身上。
韩未来嘴里咬着吸管,想了想:“明天晚上我们就要回江城了,那中午漂亮哥哥请我吃饭好不好。”
事发突然,韩亦还没来得和韩未来说自己不走了,猝不及防就爆了这么个雷。
顾忱眼底淡漠,看着他,情绪好像没什么波动:“晚上几点。”
韩未来说:“八点——”
“不走了。”韩亦打断了他的话,从对面站起来坐在顾忱旁边,伸手覆盖住他控制不住微微颤抖的手。
“没骗你。”
“不走了。”
顾忱指骨削瘦,指尖攥紧轻微痉挛着,青筋凸起,放在纯黑的布料上显得更加苍白。
“真的不走了。”
韩亦将他手指包裹在掌心,一根根柔着,直到慢慢恢复血色,后又将他往怀里靠了靠,另一只手放在他后脖颈的那块凸起处,安抚着。
两人挨得极紧,心跳彼此迎合着对方的节拍,像是从未分离过,最为亲密的爱人。
韩亦的唇贴着他冰凉的侧脸,温热的气息带着清冷的薄荷味道。
声音却又温又轻:“我说过了,顾忱,我爱你。”
顾忱依旧冷着脸,但紧绷的情绪终于露出个缝,他唇角紧抿,目光直勾勾盯着桌子上的餐具,黑漆的瞳孔似乎要将烧出个洞。
额发遮挡着的狭长眸子,隐隐藏着痛楚和恨意,声音嘶哑:“韩亦……”
韩亦垂眸和他对视。
短暂的安静后。
顾忱猛地抓紧他的手,指甲嵌进他的手背里,声音嘶哑:“韩亦……”
“我真想把你腿打断。”
韩亦莫名笑了声:“行,等着你大总裁来尽情的蹂躏我。”
半晌,顾忱面无表情的盯着他:“傻逼。”
冷凝的气氛终于开始慢慢回温,韩未来拿着勺子舀肉,时不时偷偷瞧两人一眼,韩亦说不走了。
韩亦很开心。
韩亦说不定……不会死了。
韩未来的眼睛开始潮湿,进食的速度也变得越来越快,听着韩亦在哄他的漂亮妈妈。
“除了那么布列什么盐——”
韩未来忍不住吱了声:“布列塔尼南岸。”
“巴西大米醋。”
韩未来又打断他:“巴萨米克醋,葡萄酿的。”
这么拗口的名字也亏了韩未来这个吃货能记住,韩亦自发结束了这个话题:“吃我是满足不了了,有什么不吃?”
顾忱被韩亦当小孩似的哄着说话,不耐烦的把顾丞丞演的智障总裁人设借过来一用,胡乱瞎诌了一堆。
没什么见识的韩未来都惊呆了,原来挑食也是分层次的,漂亮妈妈这波就是在大气层,他只是不吃胡萝卜简直是弱爆了。
“嗯,记住了。”韩亦单手搭在椅背上,没在和顾忱有更近的肢体接触,看似随性的坐姿将人整个裹在阴影,“列个菜谱,下次做给你吃。”
顿了顿:“正常点的。”
韩未来抬头,鼓着腮帮子,用一副“你在说什么鬼话”的表情看着他。
顾忱是真的怔了下:“你会做饭?”
“不会,但可以学。”韩亦丝毫不觉得羞耻,“我只是在述说一个既定事实。”
顾忱唇动了动,捏着筷子的手慢慢收紧。
果不其然。
韩亦什么都知道。
他抬起头,韩亦平静的和他对视。
韩亦眸子漆黑,顾忱为猜不透他此时的情绪而莫名被挑起了火。
短暂的安静后,他把筷子往桌子上一丢。
与陶瓷餐具相触,发出“噔”的一声清响。
“我不吃。”
“不是挑食,是吃不下。”
顾忱抿唇,目光微凉厌世:“你不是看出来了吗?我有病。”
这通脾气其实是有点莫名其妙的,顾忱闭了闭眼,他一嘴把话都秃噜完就有点后悔。
顾忱的精神状态并不稳定,这导致他脾气很怪,不知道哪一个无比平常的点就能让他生气。
看着就很无理取闹。
但通常下一秒就会后悔,然后陷入更深的自厌自弃,循回往复。
他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故作随意的将丢在一边的筷子捡回来,规规整整的重新摆在了盘子里。
这种道歉的另类方式让韩亦觉得心疼又好笑,他也没想到顾忱的病好像比想象中还要厉害。
“嗯,我知道。”韩亦以很平淡的态度承认了。
“知道就行,下次别请我吃饭了,影响胃口。”顾忱站起来,神情冷漠,尽量压着情绪:“我先走了,司机来接我。”
韩亦也放下筷子,站起来,他肩膀宽厚,身材颀长,正好挡住了顾忱的去路。
高中时顾忱就比韩亦要矮,现在也没长高多少。他抵在韩亦胸口,若有似无的药草味钻进了他的鼻腔。
韩亦以前就喜欢鼓捣这些东西,现在还是,在某些爱好上倒是挺长情的。
顾忱垂眼:“让开。”
韩亦不让,伸手,他掌心微凉,哄小孩似的揉了揉顾忱的头发:“哎,商量一下。顾小忱能不能每天吃一点点,胖一点点。等我会做饭了,你再多吃一点点,胖一点点,我们循序渐进,再怎么着吃个饭也难不过学渣考大学对不对。”
“……”
顾忱眼泪猝不及防,瞬间被逼了出来,他咬牙闭眼。
当初自己就是这样哄韩亦做题的,你多做一道这个,高考就能多加五分,离我们一起上大学就更近了一步。
我们要上同一所大学,在学校旁边租一个房子,然后去同一个公司,当然了,你想继续当道士就继续,我赚钱养你。
过去点滴犹言在耳,头顶的灯光流水似的从他发顶淌下,被额发遮挡住的狭长凤眸眨了一下,遮住了洇晕出的潮湿软意。
顾忱声音嘶哑:“好。”
——
吃完饭。
韩亦去付钱的功夫,顾忱先走一步。
推开门,夏日的燥热黏腻的风扑面而来,他有些烦躁的掀起眼皮,不知道是不是凑巧,对面正好是一家药店。
韩亦付了个钱的功夫回来就发现人没了,他问韩未来:“你妈呢?”
韩未来指了指对面的老百姓大药房:“那里。”
韩亦遥遥望去,看到一个瘦高的身影在付钱。
韩未来扯扯他的衣袖:“韩亦,我想拉粑粑,你和漂亮妈妈等等我哦。”
韩亦点头,说话间顾忱已经带着几管药膏出来了。
就那么一道破口子。
就这么点功夫早就结痂了,也只有顾忱这个傻逼还放在心上。
再见面之后,顾忱好像很少笑,他眉头皱着神情冷漠,将药膏塞到韩亦手里:“我知道只是一道小口子,但玉佩刻的道文也不少,你应该放了不少血,别装,疼还是疼的,真不想要就扔了。”
如果按照韩亦以前的疼痛阈值来看,确实挺疼的,但这么多年来,生活的重锤一锤接一锤的,这种小伤口早就不觉的有什么了。
韩亦和他对视两秒:“嗯。”
视线下移,透过衣袖落在顾忱手腕上,每里有好几个自杀留下的疤痕,每个都深入刺骨,但凡顾家人有一次没注意到……
现在谈这些实在不是一个好的时机,两人都默契的不去触碰那些不愉快的东西,尽量保持一个相对平和的状态。
韩亦现在的所有心疼都是错误的,是多余的,甚至还可能让顾忱更生气。
但看到顾忱那么认真的和他讲每种药膏的用法,突然就忍不住想问问他。
你呢,疼不疼?
韩亦只是动了动唇,没出声,顾忱就听懂了。
注意到他视线触及之处,顾忱面若冰霜,眼底浮上层寒雾,立刻就想把衣袖往下拉,却又觉得没必要。
“疼。”顾忱依旧低着头,嘴角扯开一个弧度,“水果刀很锋利,一下血管就划开了,血管内强大的血压会让血液直接喷出来,就像是拧开水龙头一样,会喷到手上,暖暖的,到后来血流的多了,有点冷,晕晕乎乎的,就感觉不到疼了。
韩亦牵起他的手,粗糙的指腹按在腕子处那鼓动的青筋上,那处皮肤薄的透明,好像稍微用指甲盖划一下就会喷出血来,更何况是薄而利的刀。
他知道顾忱是故意的。
故意戳他心肺管子,故意让他心疼,故意装的毫不在意。
韩亦一言不发的反复摩擦着那片皮肤,直到泛起红。
顾忱承认自己是带了报复的心态,他也想和韩亦好好的吃完这顿饭,然后互相说句晚安,下次见,维持明面上的友好就挺好。
然后他们重新开始,一直相爱,最后真的死同穴。
这不一直都是自己想要的吗?
但感情这种东西远没有想象中简单,顾忱执念太深,他对韩亦的爱恨都太极端,这种畸形的感情就像个炸弹,指不定哪天“砰”的就炸了。
他喜欢不上别人,只能继续去祸害韩亦。
而韩亦被他缠上,也算是倒了八辈子霉。
顾忱唇角微动,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涌上一阵说不出的自厌。
怪韩亦抛弃了自己,怪顾家人弄丢了自己,还是那场车祸直接毁了他的腿。
要不追根逐源,怪他怎么还没死。
怎么人能就能活的这么没劲,这么废呢。
顾忱烦躁的抓抓头发:“你别这副表情。”
都是要翻的船了,就别在拖韩亦下水了吧。
他顿了顿,声音自嘲:“不是因为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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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我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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