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手下着急忙慌去府上找人,却再次被叫住。
萧时寂定了定神,隔着帘子凝望近在眼前的宫城,强压下心头的异样情绪,沉声道:“青崖山一事,若是有任何消息,不论大小,速速回禀。”
“是!殿下!”
宫门外,萧时寂下了马车,目光落在巍峨高城上,穿过洞门眺望,最中央便是皇帝议政的大殿。
那里是他梦寐以求的地方。
他抬手抚上胸口,似乎还在隐隐作痛,掌心一寸寸收紧。
为何会有如此荒唐的梦?前世也没遇上,还有梦境女子分明带着仇恨要杀他,那女子究竟是谁……
悠长钟声响起,萧时寂稍稍回神。宫宴即将开始,他散去纷乱思绪,抬脚往前走。
宴会大殿之中,皇帝还没来,只有太后端坐在上首。
萧和颐伴在身侧,手里捧了碗亲手熬制的桂圆莲子羹,笑眼盈盈:“皇祖母,听肖嬷嬷说您近来睡得不安稳,这是孙儿今日亲手熬制的汤羹,能安神润嗓,望能助您稍作调养。”
太后身边的女官接过。
太后眉眼多了份慈爱:“和颐愿为哀家如此费心,哀家心里甚是欢喜。”
汤羹入口温润,甜而不腻,太后轻轻点头,小口品尝着。
她从前时常问萧和颐是否有什么想要的,可她只笑着摇头,说:“孙儿什么都不想要,只愿能陪在皇祖母身边,便是最好的。”
这番话让太后心底柔软的一塌糊涂。
太后感概:“有和颐陪在我身边,今夜必定是个好觉。哀家听太医说,你母亲的身体已渐有起色,往后也多去陪陪她吧。她虽嘴上不说,可心里总是牵挂着你。”
“多谢皇祖母关怀,孙儿谨记在心。”
萧和颐话虽很少,但恬静笑意却令人印象深刻。
大殿之中,不乏眼力毒辣之人,太后几句话掀起一阵无形的涟漪,不少人听罢面面相觑,眼中多了几分深意。
这位看似温柔恬静的公主,绝非寻常之辈。
更有几人已经暗自盘算着该如何靠近这株太后面前的青松,倘若能加以利用,或许还能得几分重用。
而那些从前仗势欺凌过萧和颐的宫人,此刻却如缩头乌龟一般,个个躲得不见踪影,生怕被翻出旧账算上一笔。可萧和颐天性心善,似乎从未计较过那些陈年小事。她的宽容反倒令下头的宫人愈发敬畏感激,态度也更加热切殷勤。
殿内气氛渐渐热烈,杯盏交错。
太后端坐高位,目光缓缓扫过入席众人。
今日宴会是为众皇子选妃而设,各家贵女早早到场,个个衣饰华美,举止端庄,娴静优雅的姿态中透着还透着几分小心翼翼。然而,在太后的右手边,却有三道显得醒目的身影,丝毫没被束缚,吃的颇为自在。
太后细细瞧去。
沈流筝吃得认真,还算得体,而她旁边那位,活泼得多,若太后没记错,似乎是骆将军的独女。
至于神女虞昭,向来清冷孤傲不喜与人交谈,却破天荒地坐到了这两人之间,仿佛三人自成一方天地。
萧和颐只瞧了一眼便收回视线,或许只用余光注意着。
沈流筝语气自然问道:“昭昭,这些日子,天机处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事情,今晚怎么不见国师大人,他近来都忙些什么?”
沈流筝打探闻人珏的消息。
虞昭没想太多,只顾着手里的红豆甜糕,味道极好,她一连吃了好几块,心满意足地擦掉嘴角的碎屑,摇摇头:“不是很清楚,因为我已经有好些日子没见到大师兄人了,从前他便是这般,似乎是……自从去了一趟风铃谷,回来就不太一样。”
沈流筝不动声色:“不一样?”
“嗯……具体哪里不一样,我也说不上来。”虞昭略带几分无奈道,“大师兄这个人啊,从前对什么事情都漠不关心,现在嘛……倒像是有了心事。不过他从不说,旁人也猜不出来。”
骆席玉听罢,忍不住插话:“可像国师大人那样高高在上的高岭之花,能有什么心事?”
虞昭以为这是她这是形容闻人珏冷漠的性子,毫不犹豫点头:“是啊,我也觉得大师兄应该没有什么常人的情感才对。听师父说,他从小就是这般的,不用理他,大师兄常常连人都懒得见,冷冰冰的,从没见他主动和谁多说话。”
骆席玉脑袋机械般地转向沈流筝,神色怪异。
不对啊,国师大人见到流筝的时候,明明聊的很起劲嘛。
沈流筝弯眼笑:“国师大人的确有个性。”
“嘿嘿。”骆席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自顾自笑起来。
此时远在金光岛的闻人珏刚踏上楼阁,海风拂过,吹动闻人珏素白衣袍的下摆。
楼阁内光影摇曳,青檀木的梁柱散发着淡淡木香,这里的布置与风铃谷全然一致,连案头的陈设都精致复刻了每一处细节。
桌案上缓缓显现出一只紫金木匣。
他眸光微动,抬手打开木匣,轻微的咔哒声响起——
空的。
木匣里面空空如也,其中珍藏的东西已经被人取走。
闻人珏却低低笑了起来,漆黑眼底闪过似雪初融的温暖光泽,嗓音低沉却愉悦:“原来,那时便已经猜到了啊。”
……
大殿中宴会还在继续,忽然响起一阵喧哗声,众人纷纷起身。
是皇帝来了。
太后给皇帝早已提过,齐王已经定下婚约,现在轮到了七皇子,年龄已到了择妃的好时机。
皇帝心底早有打算,准备将宁王的册封与七皇子的选妃一并进行。
下面坐着的高门贵女都是冲这来的,时刻注意着上方的一举一动,不约而同挺起腰背,尽力展现最得体的一面。
即便私下早有传言,说七皇子心仪之人是沈家三姑娘,但皇家的赐婚,谁又说得准呢?
众人心里都怀着期许和不安,偏偏沈流筝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倒是让人羡慕又嫉妒。
众人目光汇聚在皇帝身上,等着宣旨。萧时寂在群臣之间,听完皇帝的话,嘴角不自觉浮现一抹喜色。
不过很快,当他余光扫过对面的齐贵妃时,嘴角弧度骤然僵住。
齐贵妃眼中竟有得意之色。
萧时寂心底猛然升起股不祥预感。
她不应该是这样的!
以齐贵妃的性子,若是看到自己获封,她应当歇斯底里地愤怒,甚至表现得失控才对。如今这副样子,分明是……
不可能!那件事不可能被她发现才对!
萧时寂脑中飞快闪过各种可能,心念电转,齐贵妃的视线正投向身旁的齐王,他循着目光看过去。
他的手微微发颤,仿佛有桶冷水浇透全身,凉意缓缓蔓延开。
所有知晓此事的人应该全都已经死了,可能暴露的线索早已被抹去,应该是万无一失的。
他十分清楚,若此事真的被揭露,他所有精心构筑的善行与美名都会化为乌有,甚至成为掩饰恶行的罪证,令人不齿。
这是清臣和学子最厌恶的。
萧时寂猛的站起身,这番突如其来的举动引来了殿中许多人的目光,眼中满是揣测和疑惑。
这是过分激动了?
萧时寂收敛神情,袖下的手已悄然握紧,依旧拱手行礼:“儿臣感念父皇的封赏,一时失态,实在惭愧。还请父皇和皇祖母见谅。”
皇帝:“无碍,举止虽稍急,却不失真性情。”
他刚要坐下,只见齐王萧时焕站起身,身形端正如松,拱手从容:“皇祖母,孙儿有话要禀。”
殿中一片静谧,空气仿佛骤然凝固。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交,隐隐间带着难以言喻的针锋相对之意。
沈流筝闲闲地端起茶盏,小口抿了一口,仿佛在看一场她乐见其成的好戏。
与她不同,孟朝颜脸上明显不安,她的手紧紧扯住萧时焕的衣袖,小声劝道:“时焕,你想做什么?现在可不是时候……”
她虽然不知道齐王要说什么,但是一定是对萧时寂不利的事情。
齐王视线落在她的手上,随即又抬眼看向她的脸,眸光复杂,像是在寻找某种答案,却终究什么也没说。
他轻轻拂开她的手,透着一种冷然的决绝。
“时焕!”孟朝颜的声音发颤,手僵在半空中迟迟没有落下。
她眼神慌乱,匆忙拿起桌案上的栗子糕点便吃起来,动作间透着一丝失态的急切。
旁人或许不以为然,可这一幕落在齐王萧时焕的眼中,却如把利刃,刺得他心头猛地一痛。他眼底情绪复杂,痛楚、愤怒交织,还有难以言喻的失望。
“你为了他,竟不惜自己的性命?”齐王冷冷地逼问,“你愿意做到这地步?”
孟朝颜急忙摇头辩解:“我不是——”话音未落,她脸上和脖颈处已迅速浮现大片红色的疹子。
她方才主动吃下了过敏之物。
齐王眼中痛色愈发深重,极力压抑情绪。
坐在一旁的骆席玉原本悠闲磕着瓜子,看到这幕时,彻底惊呆了,抬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这糟糕的把戏……齐王他不会真的……啊,这,她……”
我的天呐!
新的一年,万事皆可盼!宝子们的2025肯定会更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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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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