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鸣桐那里凑够了钱,灼春立刻给麻惠良送了去。见面的时候顺便问了下情理所的工作,得到一切顺利的答复后便放下心,回到轮回所。
往挂着金色风铃的轮回镜投入模板后,灼春没有立即传唤新的渡劫仙者,而是将重心放到了正历劫的其他四位仙者身上。
林鸿将新规定通知到位需要一定时间,现在门口还没有禁止告示,她才不要冒着生命危险工作嘞!在确认工作环境安全之前她不会再开工的!反正又不是她需要渡劫,她等得起!
与此同时,灼春打量着目前投入的轮回镜模板,觉得还是不够方便。而且,同时运转五面镜子,法力填充上还是有些强人所难。可如果每次只运行一面轮回镜,那模板的重写就会浪费很多时间。
——要是模板能以实体导入导出的话呢?
几日后,林鸿以掌舵身份出台的新规正式贴在了轮回所的大门口,而且文件副本传到了每一位仙者手里,保证没有人不知道这条新规。
相睦会的仙者们三两成群凑在一起的时候,忍不住吐槽这条新规定。
仙者甲:“不是吧不是吧,真有仙者砸大家饭碗殴打司劫?太不讲理了吧!”
仙者乙:“你不知道战神上次怎么闹的啊?我听说就是针对她出的呢!”
仙者丙:“哪儿啊!掌舵怎会因为一个人特意立法啊!一定是这个事儿严重成一个现象了才不得不出规定整顿的!”
仙者乙:“诶我想起来了!上次闹得挺凶的一次,好像不止战神一个,还有……她手下的牛执司!”
仙者甲:“你这么一说……话说轮回所新开张不少时日了吧?据说第一个渡劫的仙者已经出来了——就是牛执司?——合着他们斗武殿全是白眼狼啊!?借了司劫的力,扭头就翻脸不认人还打人?!”
仙者丙:“哎你说归说,污蔑我们斗武殿干什么!警告你,个人行为不要上升部门噢!”
仙者甲:“我哪儿污蔑了?翻脸不认人的仙者是不是都你们斗武殿的?我说实话怎么就成污蔑了,难不成被说中了你心虚啊?”
两位仙者一言不合立刻到练武场相约干架。
作为被新规保护的当事人灼春,隐约听说会里因为出台新规,到练武场切磋的人数激增,但她没想明白其中的联系便适时放弃了思考。
目前她需要担心的一件事就是,第二位渡劫仙者快于预期时间,马上要从挂绿色风铃的轮回镜里出来了。
灼春啃着手指甲在轮回镜“小绿”附近转圈走。
根据经验,这个仙者出来也会翻脸殴打自己……不行不行,她被牛执司和战神殴打的伤还没好全,要是再挨一下得遭多少难……活着那么痛苦还不如把她打死呢!
灼春考虑着要不要趁人还没出关先跑远点,等她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已经站在轮回所大门外了。
她扭头看了眼所内,心虚地想要不就走了,可是残存的一丝理智阻止着她的脚步——不能走!即将出关的时候是渡劫关键时期!如果不看好,渡劫仙者很可能一念之差身陨道消!小绿里的仙者是可以不用管了,但还有三位仙者不得不管啊!
灼春脑内天人交战,一面是自身安危,另一面是司劫的责任……难道就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吗?
“哟,灼春哪!怎么不进屋里站外面啊?”
灼春正在纠结,忽然看见扛着狼牙棒巡逻的百捷走过来,忍不住向她吐苦水。
“……司劫这活真不是人干的!欸,我要是你就好了,每天溜达一下工作就完成了……”
百捷好笑:“你到底咋了?有谁欺负你了?跟姐说,姐给你报仇去!”
灼春灵光一闪,对啊,她有百捷啊!
她二话不说冲过去抱百捷大腿直哭嚷:“姐啊!救命啊!我怀疑有人要打我!”
“哈?谁这么不长眼敢在我的地盘上撒野!?”百捷撸起袖子就要开干。
“还没动手呢,你先缓缓!”灼春拉着她进轮回所。
“还没打啊?那我——哎你拉我进屋干啥?我还得巡逻呢!”
“你稍等,我也只是怀疑,也有可能没事……”
无巧不成书,灼春刚拉着百捷进去,所内的绿色风铃便铃铃铃地响了起来,紧接着镜中仙者便晃晃悠悠地踏出脚步。
百捷摩挲着下巴,不无感慨:“灼春你可真行,在你这里渡劫的人实力翻番啊!早知如此你当什么偶仙,司劫才是真正适合你的岗位啊!”
灼春见那仙者环顾四周,最后将眼神固定在自己这,浑身上下一阵幻痛,立刻缩在百捷身后。那仙者黑着脸透过百捷死死盯着隐藏了身形的灼春,大步向前想把她揪出来,百捷一把摁住她的手——
“干什么呀?当我瞎的?挑衅我?”
百捷才不管对方什么情绪想辩解什么,当即将人双手一拧反扣到后背,压着去见掌舵。
“不过渡了个劫,真当自己天下无敌,都敢踩到我头上了?——哎哟你还敢挣扎!好家伙!咱去练武场单挑!——不接茬还当我怕了你……”
百捷擒着人离开,随着她嘈嘈的大嗓门渺远去,灼春悬着的心终于掉下。
终于没挨揍了!泪奔……
不过这事给她提了个醒,如果要避免接下来可能出现的三回殴打,她得想办法找能压得住对方的人来轮回所镇场。
这个人选就不用着急了——百捷一个能抵千军万马!
灼春难得悠闲了起来,在剩下三面分别挂着蓝色风铃、红色风铃、棕褐色风铃的轮回镜前方来回踱步,调整了三面镜子的时间流速,将出关的时间错开。
双拳难敌四手,百捷就一个人,这里有三个对手。要是三位仙者联合,争执中百捷漏了空隙,自己指不定还得挨揍。
剩下的三位,风铃最先有动静的是“小棕”,灼春赶紧给百捷传音让她赶紧过来。等待过程中她下意识跑到了门口,百捷不在,她可不敢独自面对凶残的同僚。
在轮回所门口翘首以盼,没等来巡逻的百捷,倒等来了刚从练武场结束训练的战神龙缨。
灼春猛地后退三步。
天哪怎么又是她!?她怎么老在练武场!?该不会为了揍自己而天天搁这守株待兔吧!?
不出其所料,龙缨一看见她就变了神色怒气冲冲地扑击来。灼春躲闪不及,哀嚎着受了好几下打,但她也不敢进屋,谁知道小棕啥时候把人吐出来,万一和上次一样来个前后夹击她还要不要活了!
幸运的是,这次没挨多久打她就得救了——百捷及时赶到救出灼春,然后跟战神斗着斗着进练武场了。
灼春在后头呼唤百捷回来,但专注战斗的百捷根本听不见其他声音。
灼春慌了。
百捷和战神杠上,那谁来帮她抵挡即将出关的仙者啊?
轮回所里风铃的声音越来越响亮,灼春站在大门外听得越来越清楚,而她的脑子也越来越混沌,几乎停止思考。
天要亡她啊!她这一生好吃懒做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可她从没干过坏事啊!——除了欠钱不还——老天不能这么伤害她吧?再怎么说她也是修炼有道的仙者,没有功劳还没有苦劳吗?欠钱不还又不是啥大事,她就欠鸣桐钱嘛!大不了、大不了她回头卖身还债,别总让她现在这样成天当人肉沙包啊!
——啊。
灼春突然抓住了一个关键词——“钱”。
金钱殿就在附近,吉吾八成在。
她二话不说拔腿就跑,冲进金钱殿就对上首拨算盘的吉吾一顿输出,胡扯了些什么她也记不清,反正就是一些有人在轮回所搞破坏,想倒逼金钱殿拨款维修云云。
听到有人觊觎金钱殿的财富,吉吾当场拍案而起,径直前往轮回所,想会会那个传说中敢坑金钱殿金钱的贼老鼠。
灼春躲在轮回所门外,看着吉吾走进轮回所,很快就听见风铃声停下,所内爆发了一阵兵荒马乱的争斗。片刻后,吉吾鼻青脸肿地拨着算盘走出来,渡劫结束的仙者紧随其后。只是后面的仙者虽然一点伤都没有,但垂头丧气,仿佛挨了一通打的是她似的。
灼春见状,把自己藏得更好了。直到吉吾她们不见了身影,她才缩头缩脑地回去轮回所内。
然而她气才松了一半,就收到吉吾发来的罚款单,扣款事项注明是“使用欺骗手段取得司库吉吾的帮助,令其受伤”,下方误工费、医药费、精神损失费等等列了长长一条,而且最后一行还有温馨提示——今日内不还清,每延迟一天,需缴滞纳金,按六厘标准计算。
“……”
灼春身体不疼了,但钱包疼。
灼春问鸣桐借到钱填上吉吾的大坑后,悲戚地坐在轮回所内,看着还在运转的小蓝和小红,忽然恶向胆边生,在最后阶段往轮回镜里塞了不少情劫之外的劫难。
横竖都是死,她死也要拉个垫背的!痛一个不亏,痛两个血赚!让他们感受下来自人肉沙包的无尽悲愤吧!!
灼春破罐破摔,给轮回镜提升完难度后,又把两位出关时间调到一块。
长痛不如短痛,钝刀磨肉不如来个痛快!
虽然做好了挨打的准备,但临了临了她还是怕疼,思前想后,最终抽空自己的灵台,化作一副薄如纸片但覆盖全身的盔甲。
薄是薄了点,多少能抵消一点伤害。
林鸿来到轮回所的时候,就看见把眼睛都防护到位的盔甲版本灼春,抱着自己缩在办公桌下如同一座金钟。
林鸿:“……我尊重你个人的怪癖,但你工作期间能不能正常一点?”
被外人看见了还以为他们是什么怪人,影响相睦会形象。
“我没有需要别人尊重的怪癖!”
灼春从桌子下爬出来,爬得太急,出来的时候后脑勺还在桌沿磕了一下——但是有头盔!哎嘿,一点都不疼!
“找我有事儿吗?”
灼春叮铃嘡啷地拖着盔甲坐到桌后椅子上,一本正经地问林鸿。后者自然地坐到灼春对面,掏出一叠单子。
灼春一边接手一边问这是什么。
“投诉单,全是投诉你的。”林鸿指着那一沓单子说,“有投诉你践踏花花草草的,投诉你吃饭前不洗手的,投诉你穿衣品味太差有碍市容的……”
灼春看了小半就忍不住翻白眼:“不是,咱们会里那么闲吗?这些有必要特意投诉吗?”
“并不。所以我才来找你,希望你严于律己,不要让同事抽空投诉你。”
灼春气极反笑:“老大,你拉偏架也得有个章法吧?这些投诉有一个靠谱的吗?都是欲加之罪,你让我怎么严于律己?辞职跑路吗?”
“哎哎哎,说正事,不要老是说这种消极的气话。”
说话间,轮回镜上的蓝色风铃和红色风铃剧烈晃动起来,不多时,最后两位渡劫仙者顺利出关,气场比之前三位强,脸色也比之前三位黑。与之前三位如出一辙的是,看见灼春立刻捏紧拳头。
“同事之间要和睦相处,不要动手动脚!”
林鸿在她们动手前厉声呵斥,两位仙者这才反应过来掌舵也在,强行压住脾气,抱拳告辞。但从二人离开的背影可以看到,她们肉眼可见地气成了河豚。等她们走出去瞧见大门上禁止殴打司劫的告示后,立刻被气成黑色的河豚。
两位仙者离开后,轮回所恢复了寂静。
林鸿刚想开口,忽然接收到几条信息。她调动法阵将信息具象化成文件,看清内容后哼笑一声,递给灼春看。
“瞧见了没?又是投诉你的,投诉人就是刚刚的那两位。”
灼春:“……”
“这些投诉单都是你帮忙司劫的仙者送来的,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灼春无语:“代表他们都是小心眼的白眼狼。”
林鸿:“……”
林鸿无奈:“我知道你尽职尽责,司劫效果确实很好。但工作要注意方式方法,不能一味埋头苦干,也要关心一下渡劫仙者的内心世界……”
林鸿就如何平衡工作与同事关系发表长篇大论,但因为太长,她刚说两句,灼春就被动神游天外了。
神游归神游,多年的工作经验让灼春在神游的同时还表现出认真听讲的假象,看着林鸿的眼神澄澈明亮,时不时点头表示认可。
这种假象直接导致林鸿真以为灼春听进去了,心满意足地结束演讲,表示她也会做那些仙者的思想工作,促进大家的互相理解,不要小肚鸡肠、斤斤计较。
灼春:“……啊老大等一下!”
看见林鸿起身要走,灼春猛地回神。
林鸿:“嗯?”
灼春诉苦:“老大,我在轮回所工作老是碰上战神,她每次见我都要动手,导致我出门工作的压力非常大!已经严重影响到我的工作情绪,再这样下去,我怕我……实在没有毅力坚持工作了嘤嘤嘤……”
林鸿沉吟片刻:“你放心,我会找机会再和战神聊聊,让她放下个人情绪,不要妨碍你工作……”
“啊,我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灼春心想,要是谈话有用,她也不用被战神痛扁那么多次。谈话这个方式,除了增加对方对自己的仇恨,似乎没有别的作用。
灼春搓着手语气讨好:“我觉得我不适合在这里工作——我能不能把轮回镜搬回家居家办公?我保证居家办公会使我的办事效率更高!”
林鸿无情驳回:“不可能。轮回镜是神器,怎么可能让你全搬走?五面轮回镜,你顾得过来吗?万一磕着碰着弄坏了,你当牛做马一万年也无法挽回损失!”
“不用全搬走!我就带走一面!我那么大个人,管一面镜子还做不到?”
只要一面?这……倒可以考虑,但……
林鸿疑惑:“就一面轮回镜,你来得及吗?”
“来得及来得及!”
灼春立刻变出一块比手掌略大的磨盘一样的环形圆盘,使尽浑身解数说服林鸿。
“这是我发明的‘灵盘’,每一块灵盘里都装了一套劫数丰富的历劫模板,等仙者历劫的时候根据个人喜好挑选相应灵盘,放置在轮回镜上,就能自动运行。我只要控制时间流速,再在渡劫仙者心态产生偏移的时候因人而异地增减劫数、调整难度,就能在极短时间内完成一次渡劫!如果全力以赴,预计一天就能完成一位仙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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