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缨意外发现，偶仙——啊不，应该是司劫——很久没在轮回所出现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嗯……大约是半月前，兽医仙带着她的小伙伴们把一面轮回镜搬走之后。哦对了，连轮回所门口那份禁止殴打司劫的告示原件也被撕下带走了。
灼春……司劫……
“嘭！”
龙缨没控制好力道，一拳打去，练武场的地面顷刻间四分五裂，偶尔飞溅起的碎石差点伤着刚进场的吉吾。
吉吾心疼地捏紧算盘，一边喊人搬碎石，一边和战神问号。
吉吾强笑：“战神啊，您有没有觉得，自己最近的训练强度和频率有点……过了？”
“……”龙缨攥了攥自己的拳头，摇头，“没有，现在的训练程度刚好。”
吉吾：“可是斗武殿的同僚们跟着您这样训练，几乎全军覆没，都被拉练残了呢？”
“……”
龙缨这才意识到，已经好多天没有属下跟着她训练了。
原来是练残了？
吉吾故作轻松：“其实我是金钱殿的，管不着你们斗武殿的工作方式，但是——战神啊，你老是破坏练武场及其器械，这个月才过了七天，我们金钱殿已经掏钱维护修理了十二次，人力财力上有很大困扰，请你稍微体谅一下我们好吗？赚钱很难的，维持整个相睦会的运行很难的！”
说到后来，吉吾根本装不了云淡风轻，字字咬牙，声声泣血，脸上每一块皮肉都在陈诉掏钱的艰难苦痛。
“……抱歉。”
说话期间，吉吾带来的人已经迅速将练武场修复好，毁坏的训练武器也已补全。
吉吾心累地招呼属下们离开，刚转身，就听见噼里啪啦一阵嘈杂，回头一看，是龙缨又把一套武器练废了，受了重击的那侧墙壁破得能镶一面巨大的落地窗了。
吉吾：“……”
“……抱歉，下次我再收收力。”
对上吉吾悲愤眼神的龙缨，赧然地挪开视线。
还没走远的下属听见声后凑过来问吉吾要不要吉吾收拾练武场，吉吾长叹一声：“……整吧。”
“……”
“——啊对了记得把废料收好，回头拿去工地里卖钱。”
下属们：“收到！”
这日，一个不速之客到访了灼春家。
“不是说明天来吗？我这就一面轮回镜，你今天来也没——吉吾！？”
正在观测镜中仙者人生的灼春，抬眼看见来人不是预约的仙者，而且钱串子吉吾，惊呼一声下意识把家里所有值钱的物件拢起来挡住。
灼春紧张道：“你来干嘛！之前的罚单鸣桐不都替我给了嘛！我没钱给你了啊！”
“别紧张，我是来和你聊聊的。”知道自己不受待见，所以吉吾安静地站在原地，不给主人家造成压力。
见其是要正经说事的样子，灼春狐疑地扫她一眼又一眼，将轮回镜的流速调到最慢，然后示意吉吾坐到自己对面聊。
吉吾平静道：“时间就是金钱，我也不耽误大家时间，直入主题——给你多少钱你才愿意当龙缨的陪练，开价吧。”
“……”
灼春张大嘴呆滞片刻，接着抠了抠耳朵，道：“不好意思，我可能是工作太累产生幻听了，刚刚居然幻听你让我去当战神的沙包，麻烦你再……”
“你没听错，”吉吾郑重重复，“我说，让你当龙缨的陪练，价格你开。”
“陪你大爷的练！开你孙子的价！你钱多没地方花了想看人玩命啊！老大跟你学抠门，你跟凤脊学坑人！？”
灼春当场发作，指着吉吾鼻子一顿臭骂。但吉吾本人倒是挺淡然，灼春骂的时候还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茶。等对方发泄完，才不紧不慢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研究过了，自从你换了工作地点不去轮回所，练武场的财物损耗就呈几何指数增长。”
灼春觉得好笑：“这和我有关系吗？我又不去练武场，东西又不是我弄坏的，凭什么惩罚我？”
吉吾：“据我分析，就是因为龙缨没机会找你切磋武艺，所以她就移情到了斗武殿其他同僚身上。但是执司们都扛不住她造，除了外派巡逻的百捷，没一个能直立行走的。同僚指望不上后，龙缨就转向练武场的训练设备，于是给金钱殿的账目造成严重打击。”
“……啊？”
吉吾：“所以我认为，花钱雇你当龙缨的陪练，是一件一本万利的生意。——当然，不用每天都去。根据经验的推算，你只要每四天去龙缨面前出现一下，就能达到消耗其多余精力的目的。”
“……你疯了，或者是我疯了。”灼春摇摇头，探了探自己额头的温度，靠在椅背上，“吉吾，少忽悠我，你当我不知道？我哪是每四天去战神面前晃一下？分明是每四天濒死一回！我还没那么无私，用自己的安危换取天下的太平……”
“每被龙缨打一次，给你一钱。”
“……”
其实就算不答应，平常未必碰不见龙缨喔……如果不答应，那每次都是白挨打，如果答应了，起码还有点……
灼春猛地扇了自己一巴掌，然后捂着红肿的脸含泪拒绝了吉吾的收买。
吉吾：“……”
静默许久，吉吾不轻不重地叹息道：“你在鸣桐那儿欠了不少债，我还以为你会愧疚，积极想办法还钱，目前看来是我高看你了……唉，升米恩斗米仇，希望鸣桐日后不要后悔自己的善良啊……那没事了，在下告辞。”
灼春：“……”
明的不行改攻心了？
好家伙，你们玩战术的心都脏！
不过，没想到吧？只要她没有心，使用攻心术只能得到成功闪避！
吉吾从灼春那儿铩羽而归后，就开始琢磨其他有效降低财务支出的举措。
有一条是确定的，就是因为灼春给龙缨司劫的时候给她造成了精神冲击，所以龙缨心里始终憋着一股气，不泄掉就会破坏公共财产。
一般而言找些耐打的人给她陪练泄火就行，但是会里现在能打的不多，斗武殿的还全倒下了……
吉吾灵光一现，去慎刑殿借了一批罪大恶极且不知悔改的罪犯出来，送给龙缨打着玩。那些刺头在龙缨手下走了一遭，个个脱胎换骨，哭着喊着认错，什么刑罚都认，死也心甘情愿，只求不要再见战神。
慎刑殿的代理掌刑很欣慰，拉着吉吾的手感谢不已，说他们对这些刺头罪犯不知怎么办，杀不了罚不怕，活着关牢里浪费伙食和空间，劳改更是无法进行，创造不了一点价值，就是吞金的烫手山芋。现在可好了，经过战神的打磨，这帮人总算有了点听话的苗头，可以进行劳改了。
吉吾一边说着客气的场面话，一边和代理掌刑拟定合同，确认这些罪犯的劳改收益五五分成。
吉吾：“为了赚更多的钱啊不是——为了让这些罪犯更深刻地反省，创造更多的价值，弥补犯下的错误，我认为咱们可以把劳改时间从四个时辰延长到十个时辰，剩下两个时辰给他们吃喝拉撒睡。噢不用担心，他们这些罪犯都是修炼到相当程度的修仙者，休息两个时辰，足够他们以极限状态制造极限价值了。”
代理掌刑有点犹豫：“这样会不会太不人道？”
吉吾微笑：“不人道？掌刑，他们制造的受害者不计其数，你不心疼受害者，反而心疼施暴者，这合乎情理吗？”
看看那些罪犯的罪状，哪一个不是恶贯满盈、十恶不赦、罪不容诛、死有余辜？当他们不以为意地犯罪，事后还毫无悔意，他们就已经丧失作为人的资格，谈何人道？真以为他们现在是真心悔改吗？不，他们只是畏惧于□□的苦楚，不得已而屈服。
对待这种人，再怎么过分都不过分。
代理掌刑意外于她的想法，虽然并不怎么认同，但……罢了，他就是个代理，这档子破事等资具考结束后让新上任的掌刑判断去吧！既然吉吾仙者这么说，那就这么做呗。
慎刑殿的犯人挨个儿轮了一遍，连半个月都撑不到。无人可用，吉吾又开始思考新的对策。
拒绝了吉吾以后，灼春心里其实有点后悔。
首先，她真的缺钱。
其次，虽然不愿承认，但吉吾临走前留下的攻心计确实影响了她……虽然就一丢丢丢丢。灼春不想因为自己而令鸣桐动摇，产生好心只会让自己吃亏的错误认知。
于是她在家里一直胆战心惊地等待着，等着吉吾拿更高的价格来说服自己。
不过时间一天天过去，她渡劫文牒上的预约仙者都快轮完了，也没等来吉吾。
奇怪，难道是她错估了战神对自己的恨意？还是战神后继无力了？
出于好奇，灼春偷偷向鸣桐打听内情，后者十分乐意分享手头的情报。
“……吉吾跟慎刑殿达成协议后，慎刑殿再没有适合的罪犯出借，于是吉吾就和会外的一些工程队合作，把龙缨借出去伐木开山，按工作量计费——据说吉吾靠着龙缨赚得盆满钵满呢！”
灼春除了惊讶就是佩服。
不愧是管钱的，这生意头脑……要是她不当司库，八成得是什么难杀的□□一把手吧？还好被老大笼络来干正事了啊……
鸣桐拍了下脑袋：“你最近不是想赚钱但是没头绪吗？吉吾这方面最拿手，不如你去请教请教她？”
想到吉吾恐怖的坑钱超能力，灼春忍不住打退堂鼓：“别了吧……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要从她那里得到点什么，首先我的钱包必会大出血！那家伙为了坑钱什么名头编不出？说不定胡诌个什么什么……‘请教费’！算了算了，我自己想辙吧……”
主要还有一点，之前她刚落了人家面子，就算她肯冒险去问，没准人家还不乐意搭理。
不理自己还算好的结果，如果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吉吾——保不齐钱被坑了，赚钱渠道还知不道一条！唔，对，赔了夫人又折兵的结局才是最有可能的！
“但是灼春，你得知道世上没有空手套白狼的好事。付出不一定有回报，不付出一定没回报。”鸣桐好声好气地开解她，“吉吾虽然……爱财了点，但她信誉很好，拿多少钱干多少事，绝不含糊。如果你能从她那里找到切实可行的致富之道，前期付出的一点点请教费眨眼就挣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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