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灼亮的夜晚星辰黯淡,宴凝儿踩在赵三身上,攀上袁九郎置换房间的后窗。
宴凝儿自幼与扬州城的纨绔子弟爬墙钻洞,早已练就一般闺阁女子没有的体魄。
她侧身翻进屋内,特地紧闭好门窗。
宴凝儿借着透过窗户的光寻到袁九郎的床榻,床榻上帷幔早已放下。宴凝儿撩开层层帷幔却只看到凌乱的被褥,床榻上并无人的身影——袁九郎不见了。
不等宴凝儿去寻他,匕首落在宴凝儿的脖颈间,袁九郎声音从身后响起,“你是何人?有何目的?”
“我还能有何目的,”宴凝儿甚至懒得多解释,“我衣服都未来得及更换,九郎就认不得我了?”
宴凝儿被推倒在床上,袁九郎单手掐着她的脖颈不断用力,另一只手在她身上搜寻武器,可她身上除了盘发的发髻,无一锋利物品。
窒息感袭来,宴凝儿一句狡辩的声都发不出来。
紧闭双眼之前,宴凝儿只有对袁九郎是个手无缚鸡之力文弱书生的存疑!
袁九郎感觉到她挣扎渐停后终于松了手,宴凝儿寂静了一瞬,随后猛睁开自己的眼剧烈的咳嗽着,沙哑着声音道:“你当真五岁豆疹,九岁风寒,十二岁落水,十五岁摔下马?”
“我怎不见你弱柳扶风?”
倒是了解的透彻。
不见回答,宴凝儿抬头看向他,袁九郎也正审视着她来历。
在他正要起身叫人之际,宴凝儿再度拉住他的衣摆将他压在自己身下。
身上突然压下来一个人,袁九郎再难忽视少女在自己身上乱走的柔夷。她身上还带着之前残留的**香,方才觉这香刺鼻难闻,如今嗅来却觉得好闻得紧。
“你又对我下药了?”
袁九郎深呼吸一口气,才缓过来,“你为何缠着我?”
宴凝儿抚平袁九郎紧皱的眉头,细细看来:从眉眼到鼻梁再到唇齿,袁九郎都好看的紧。瘦而不柴的体型,容貌清冷俊逸,又无通房小妾之好……可惜喜欢拒婚。
手顺着袁九郎的脸型抚到他的喉结之上,宴凝儿哄着他道:“九郎就从了我吧,我当真是想随九郎回京城。”
取下袁九郎腰间的玉佩,宴凝儿问他,“九郎随身携带,却不记得这玉佩了?”
袁九郎沉默不语。
宴凝儿把玩玉佩的空隙,袁九郎寻到机会坐了起来,宴凝儿顺势从他身上滑下,若非勾住了他的脖子,强行依偎在他怀里,当真又要从床上摔下去了。
袁九郎站起身来,宴凝儿便双腿环腰将他圈住,死活不肯放他。
“你是赵三的表妹那合该是良家女,为何要假扮舞女做这种不雅之事。”
宴凝儿认准的事才不会中途而弃,狡黠的眸子里全是做坏事的打算。
袁九郎抓住宴凝儿的手,用力将两只手从自己的脖子上掰开,女子手腕被抓疼,皱巴着一张脸,柔声哄他道:“疼。”
“你握得太紧了,我疼。”
袁九郎本已经拆掉她圈住自己的手腕,这才稍稍心软就又被她用力圈住,甚至宴凝儿整个人的头都依靠在他肩上。
袁九郎没再来掰扯她,他打开门,反手拖住了她的脖颈,另一只手在她的腰上挠她痒。
卑鄙!
宴凝儿顾此失彼的从他身上跳了下来,抬头时只见他嘴角似有笑意。
“这不是九郎吗?”
几个纨绔子正从隔壁房出来,“便说十号房为何如此闹腾,原来是九郎和美人。”
“谁说九郎不爱美人的?看来是世人谣传。”
几个纨绔子第一次瞧见袁九郎带人,特地弯腰猫着身子来看宴凝儿容貌,这四人中三人是京城子弟,独有一人是和赵三郎交好见过宴凝儿的。
他们附身来看,宴凝儿便干脆躲在了袁九郎的怀里,拿着他的衣裳遮着脸。
“哟,还是个认生的美人儿。”
程七郎越看越觉得宴凝儿面熟,直到有人从远处出声。“程七郎你家刁蛮妻到船下来接人了,还不速速归家,小心许参军打断你的腿。”
“家有悍妇,还不走?”几个世家子玩笑着赶人,程七郎目光还在宴凝儿身上,他特地与赵三道:“袁九郎怀里这女郎……”
赵三用折扇敲着程七的嘴,提醒他莫生事端。
怀里的人是当真贴的紧,贴得袁九后背冒了一层薄汗,她自然也一样,额角已经湿了,几根碎发卷在一起,胸前都在他身上挤变形了……
程七被敲了一扇子后安静了,猜对和猜错都是不讨喜的事,自然不说了。
反倒是袁九不肯放人了,追问道:“程七郎认得她?”
“不,不认得。”
赵三将话圆了回来,“同为扬州四姓,与宴家的三姑娘有几分熟悉罢了,这不见到袁九郎便想起她了。”
出门在外游玩的纨绔子弟最忌讳说起自己的夫人,未成婚的也亦然,更何况是袁九郎这想退婚但退不掉的。
赵三话音落四下寂静一片,连丝竹声都变得响亮起来。
袁九看了一眼怀中的人,赵三抢先:“都怪我没管好船上女子,第二次惊扰了九郎。”
没了程七,宴凝儿热得紧,便松开抱住袁七的手,站在栏杆处用手给自己扇着风。
宴凝儿本穿得凉薄,如今自然是吸引了众多男子目光,敢看的不敢看的,看了的都忙将目光收回。
好不容易乘着湖面清风凉爽片刻,宴凝儿又被盖上了外裳,这次的外裳却来自袁九,他用力将她整个身子都围了起来,神色不悦的紧盯着她。
宴凝儿还想挣开束缚,胳膊未来得及出来就又被拉紧了。
“楼下殿下正开宴席,我等正要赴宴,袁九郎未曾休息不妨一道前去?”赵三邀请道。
此次游历正是为六殿下而设,连同袁九郎在内的官宦子弟,都不过是各大家族为六殿下选的陪行人员。
众人皆以为以袁九郎的性子会拒,甚至没等他就已经迈步准备走了。
“可。”
袁九郎这回不仅没有拒绝,还将宴凝儿一道带了下去。
宴凝儿跟在袁九郎的身后与赵三挤眉弄眼,她可没有在六殿下面前露脸的打算,赵三特地给她让了一半通道,眼神示意她直接跑。
宴凝儿方才迈步,袁九郎便十分敏锐的回头,随后袁九郎主动牵了她的手。
“奴家身份低微不敢见殿下尊容,应当回避。”宴凝儿此刻只想将手抽出来。
袁九郎没听到似的撩起珠帘,直接入场。
圆形宴庭内左右各二十四乐姬奏乐,中间十七名舞娘跳着吴地的白纻舞,六殿下身侧正有一个空位留与袁九。
赵三在后忙摇头,摊手表示他也没办法。
袁九拉着宴凝儿落席,将她安置靠近六殿下身侧的位置。
自幼不近女色的伴读拉进来一个女子,饶是左右坐有美姬的六殿下也得侧目来看。
宴凝儿与六殿下正四目相对,尴尬的见礼,“奴家见过六殿下。”
宴凝儿本是侧坐在地的,如今对上六殿下目光直接双膝跪地行了个大礼,脑袋都磕了下去。
没有舞姬会这般行礼,声音清脆。
宴凝儿的动作不仅吓了自己一跳,同样吓了六殿下一跳,六殿下来扶宴凝儿,又看见宴凝儿身上熟悉的友人外裳,内里衣衫不整。
六殿下笑对袁九郎道:“九郎这美人有意思。”
“殿下谬赞。”
袁九作揖后瞥了她一眼,随后落坐,可惜赵三下的药药效未散,袁九只能自己倒了两杯葡萄美酒泻火。
六殿下见状,示意身旁人去服侍袁九郎,“九郎难得前来,这可是除琴外的另外一个世界,今夜自不让你白来。”
“不必劳烦殿下的人。”
袁九将酒盏放在宴凝儿跟前,宴凝儿扫过在场之人,凡坐她这位置的,不是在给男人喂食就是在倒酒。
这些男人没手了?
想罢,宴凝儿陪着笑,往袁九的酒杯里倒上一杯酒。
宴凝儿最不喜欢的便是侧坐,不过片刻便双腿发麻,只能偷偷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揉着自己的小腿。
腹中饿了口也渴了,眼前的美人舞曲换了一个又一个,觥筹交错间袁九与宴凝儿再未说过一句话。
这厮难道是来处罚自己的?
袁九在捏紧手中的酒杯,三刻钟了,身侧来历不明的女子仍旧没有动手,难道不是冲着他与六殿下来的?
突然,只瞧见琴师中有人跪下求饶。
奏乐声停,紧接着所有的乐师与舞姬都跪地求饶,宴凝儿这才后知后觉,这场演奏中琴师的弦断了一根。
当着袁九的面断了琴弦。
袁九果然起身朝着琴师走了过去。
赵三也作揖致歉,“出了这般差池,扰了殿下和袁九郎雅兴,该罚!”
宴凝儿趁袁九郎起身离开,管他侧坐否,直接一屁股坐在袁九的软垫上,吃了几颗葡萄饮用了一杯美酒,只是美酒喝得急促呛到了喉咙,痒得她抑制不住的咳嗽。
四下目光如炬汇集过来,宴凝儿手里拿的葡萄还没有放下,她只得默默放回盘中,回避所有人的目光低下头去。
“哈哈,”六殿下噗嗤被宴凝儿逗笑,“九郎,不过断了一根琴弦而已,想是这琴师在你跟前演奏紧张,这才出了这般差池。”
六殿下不想将这事闹大,拂了赵三的面子就是拂了扬州刺史的面子。
“自然。”
袁九并没有如传闻中的因琴师伤琴而暴怒,他只是将琴抱了回来,放置在自己身侧。
袁九郎没有坐下,因为宴凝儿偷吃完后跪坐在了他的位置,袁九郎惜字如金:“累了?”
宴凝儿仍旧低头,小声回道:“是饿,还有点渴。”
六殿下只差笑得前仰后合,“九郎,你饿着你这小娘子了。”
答后仍旧没有挪动身子,袁九郎只能贴着宴凝儿坐下,位置狭小,袁九郎坐下便将宴凝儿挤了出去。
宴凝儿一个踉跄往侧面倒,正对着六殿下的方向摔下去。
绝好的刺杀时机,所有的暗卫都警惕起来。
不仅没有刺杀,宴凝儿倒在地下后再也不想起来了,人怎可丢这么大脸?她日后还能去京城混口饭吃吗?怎没个地缝给她藏起来?绝望不过如此!
赵三郎不忍直视,他尴尬得扶额的手差点将脑袋掐出指印。
一直等到袁九郎将宴凝儿搂起来,她也跟无骨似的不肯见人,依附在袁九郎身上,颤抖着抓紧了袁九郎的衣襟。
袁九郎瞧见她双眼红红的,泪水已经含在眼眶里,只差蓄满时流下来。也不过是晾了她三刻钟,看她是否是冲着他们来的刺客,她便已经委屈至此了?
“就这么渴?”
是见不得人的尴尬。
袁九郎摁着她的嘴角,许是迷情香的药效残留,宴凝儿口渴的紧,这美酒喝下去更口渴了。
袁九郎将酒壶的嘴递到宴凝儿的嘴边,她不肯张嘴,撅着脸偏过头去,两行热泪滑落下来。
袁九郎掐着她的下巴扭过头,让她正对着自己,她还是不肯喝。袁九郎将酒壶里的酒饮尽,一口灌进宴凝儿的嘴里。
宴凝儿未曾想到,一贯回避自己的袁九郎会在人前来此一招,想有志气的不喝嗟来之食,却偏偏瞧见袁九郎放大的脸,抵着他胸膛的手再无力气,张嘴接受了他。
美色当前,犯规了……
男主:不是来刺杀我,那肯定是来刺杀六殿下的!
女主:为什么不坦白自己是宴凝儿,那肯定是因为袁九多次拒婚啊!坦白了,生米煮成熟饭的机会都没有了。
作者:女儿,人怎么可以捅这么大篓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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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下药,再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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