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辞兮愣了一下，没说话。
汪晞遥没有得到回应，沉默了一会儿，也没再说什么，两个人剩下的路程只有沉默。
“傻大个，明天见机行事，别乱搞。”分开前，陈辞兮说，“还没搞清楚。”但估计这场考试完，就差不多了。
“你也是。”汪晞遥回敬道，“来自地狱的莽夫。”
陈辞兮笑了一下，回了宿舍，他进门直接上了床，床没有家里的软，硬邦邦的，有点儿硌得慌。
身娇体弱的小陈同学忽然想到，有点硌不能减生命值吧？
想着，他打开了自己的板面，看到生命值没有往下掉的趋势，松了口气。
还好，他还不是豌豆公主。
宿舍里的其他人都一人抱着一本书，只有陈辞兮和白素尘两个人，一个躺在床上挺尸，另一个靠在栏杆上风干。
别人怎么看他们陈辞兮不知道，反正陈辞兮自己是这么想的。
他翻身，偷摸瞄了一眼像是冰雕一样的白素尘，他有点儿怀疑这个人是不是玩家。
白素尘似乎注意到了陈辞兮的目光，抬眸看向他，两人眼神交汇，一瞬间，陈辞兮知道白素尘看他们像在看什么了。
死人。
或者说，不会对他产生任何影响的人。
与他无关，所以他不会去在意。
甚至往大里说，陈辞兮觉得在白素尘眼里，这个世界都是无所谓的。
他像是独立于游戏之外的人，而不是处在游戏之中，就像他的样子，无瑕，不染尘埃，让人忍不住去窥探，却不敢接近。
他不像个活人，但也不像之前陈辞兮遇到的NPC。
“你们不复习吗？”背书背的晕头转向的刘水光把头探下来，看着已经在被窝里躺好准备睡觉的陈辞兮，“明天考试唉！”
“没必要。”陈辞兮不在意地回答，“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
“牛逼。”张迟也从一本书里抬起头来，“好心态。”
“什么时候我也能这么坦荡啊！”孙纪汕崩溃地躺倒，嘴里还念念有词。
这个时候，赵杏从小阳台走了出来，整个人一副虚脱样。
“这是怎么了？”陈辞兮关心了一下。
赵杏摆摆手，拿着一本书回了床。
“他这是紧张地窜稀了。”张迟笑嘻嘻地说。
“滚！”一本书飞到了张迟身上，张迟笑个不停，床吱呀吱呀地响了起来。
张迟正笑着，一阵刺耳的声音忽然响起。
［警告——警告——］
［声音超过30分贝。］
［警告——警告——］
陈辞兮腾地从床上坐起来，张迟也停下了笑声，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宿舍里只剩下让人心惊的警报声。
［根据FW中学校规第四条，在校期间任何人不得发出超过30分贝的响声，违者扣除学分10分规定，学生张迟违反此条规，扣除学分十分，当前剩余学分:40分。］
［请各位交换生注意，总学分到达100即可毕业，低于30者将会接受相应处罚，基准分数为50分，请各位学生遵守学校规章制度，争做文明守纪好学生。］
只是这样吗？
陈辞兮看向张迟的方向，张迟整个人有些愣，似乎是还没回神。
半晌，张迟压低声音吐出一句卧槽，但是他惊讶的不是自己被扣学分，而是，“100分就能毕业？这是什么操作？”
的确，这种毕业方式是谁都没听说过的。
“你就不担心被扣了分？”孙纪汕问他。
张迟摇摇头，“没事，听说考好了可以加分。”他说着，把刚刚放下的书拿了起来，“同志们加油，我要为了毕业而奋斗了！”
他说完，其余几个人也低下了脑袋，陈辞兮坐在那里，垂眸看着黑白交错的地板，在心里笑了一下。
如果学分真的这么好赚，那么这学校早就没有人了。
他想着，又看了一眼嘴里念念有词的张迟，他下床，借到柜子里拿书的名义路过他，听清楚了他到底在读些什么，“吸引人群，发出邀约，接待新人，传授技巧，形成新邀约……”
陈辞兮随手从柜子里拿了本书，回了自己床上，打开一看，空白一片。
哦，这是强行让他裸考了呗。
他也不在意，把书往旁边一扔，计划着晚上要干点什么。
是夜，玉兰花在枝头微微颤了一下，月光撒了下来，毫不吝啬自己的光芒。
陈辞兮猫着腰穿过种着花草的小土坡，偶尔有手电筒的光扫过这里，陈辞兮定在原地，把自己往树丛后面藏了藏。
他现在应该是在教学楼附近，但是他不确定，这里有没有他想确认的东西。
手电筒的光消失了，陈辞兮等人走远，从树丛后面走了出去，夜晚，月光和路灯一起加持着，这里不算太暗。
陈辞兮没有犹豫，径直进了一栋教学楼，他也不挑，随便找了一间教室，推开门走了进去。
借着月光，陈辞兮看清了这间教室。
四周拉着红色的长条幅，白色的楷体字有些闪眼——两眼一睁，开始竞争。
陈辞兮回头，后墙挂着另一行——两眼一闭，集中精力。
陈辞兮:“……”
各种的心灵鸡汤和鼓励你学习的标语围着你打转悠，其实挺惊悚的，反正陈辞兮是这么想。
他没再欣赏还有什么惊人的心灵鸡汤，抬步走到了讲台上，上面放着一摞教案，他翻开第一页，几个黑粗的字体映入眼帘。
发展才是硬道理。
第二天早上，陈辞兮顶着黑眼圈从床上爬了起来，把正往床下爬的刘水光吓了一跳，“你昨晚上做贼去了？”
好像也差不多。
陈辞兮没回答，只是笑了笑。
一宿舍的人迅速收拾好了自己，除了慢吞吞看着他们的白素尘。
在陈辞兮走出宿舍门的一瞬间，天旋地转，眼前有些模糊，他对面似乎站着什么人，机械音占据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现在是早晨七点整，考试即将开始，请各位考生做好准备。］
［第一场考试科目:品读出题人心理，纵览千古之传奇。］
陈辞兮再睁眼，正处在一间教室里，教室里没有桌椅，空荡荡的，除了他，还有两男生分别站在他的左边和右边。
［各位考生，你们好，欢迎来到考试现场，本次考试为小组答题，一共分为四个模块，满分150分。请各位考生尽力作答。］
［现在，考试开始。］
［第一题，请考生找出教室中的全部横幅，并进行配对，分值:20′。］
机械音停下的瞬间，教室门被打开，一个穿着浅咖色大衣的中年男老师走了进来，他看了一眼三个人，走到黑板旁边，一句话也不说，而是靠着墙，开始闭眼假寐。
“什么叫小组答题？”陈辞兮左边的男生小声问，说着还看了一眼那个监考老师，监考老师跟死了一样，没什么反应。
“一起答，最后算总分。”陈辞兮右边地男生猜测道。
既然要一起，那终归是免不了自我介绍。
陈辞兮左边的男生一笑，露出了一个酒窝，“齐现施。”
右边的男生反应不大，声音平平，带着一种由内而外的烦躁，“王倚。”
“陈辞兮。”陈辞兮也不挣扎了，老老实实报名字。
“那现在要干什么？”齐现施问。
“找条幅，拼起来。”王倚懒懒地回答。
他的语气让陈辞兮觉得，他似乎实在给人下命令，而不是合作。
游戏里的NPC是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陈辞兮看了王倚一眼，王倚已经动手去找条幅了，只有玩家才会不把NPC当回事，把自己当成中心，觉得NPC就只是NPC。
陈辞兮收回目光，看着四周，这里的墙面不想昨晚上他看到的教室一样，而是光溜溜的，什么都没有。
他围着教室转了一圈，在整件教室唯一一个讲台上停下了脚步，上面放着一摞A4纸，第一张是空白的，底下似乎有字。
他刚要动手拿，被人一把拉住。
陈辞兮回眸，是有点着急的王倚。
“别乱动东西。”他说着，把陈辞兮拉到一边，“你要是乱动，你连自己是什么死的都不知道。”
哦。
我知道啊。
陈辞兮想。
让车撞死的呗。
另一边再找条幅的齐现施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抬头看过来。
王倚似乎还要说什么，陈辞兮另一只手直接拿起了那一摞教案，王倚整个人一僵，看着陈辞兮的眼神就像在看怪物。
陈辞兮冷静地把第一页纸扔掉，第二页密密麻麻的字露了出来。
王倚愣了一瞬间，看着陈辞兮的眼神变了几变，似乎在怀疑他到底是不是NPC。
“你不是要找条幅吗？”陈辞兮看都不看他，似乎是在自说自话，“别找条幅了，这里是不会有这种东西的。”
如果他没猜错，这里不是教学楼，更不是考场。
又来这一套。
陈辞兮有点儿不屑。
“什么意思？”王倚问他。一旁的齐现施也挪了过来，看着陈辞兮。
“字面意思。”陈辞兮语气淡淡的，把手里的一摞教案随手一扔，白纸在空中翻飞，没多久就落到了地上。
王倚脸色有些难看。
陈辞兮满意了，他走向离他最近的一面墙，伸手敲了敲。
白花花的墙皮脱落了几块，灰色的水泥露了出来。
“这是小黑屋啊。”陈辞兮哼笑了一声，看着瞪大眼睛的齐现施，“你试试去把监考老师叫起来。”
“真的吗？”齐现施整个人都懵了。
“试试。”陈辞兮点头。
齐现施悄声走向监考老师，声音不大，叫了几声老师。
监考老师没有反应。
齐现施胆子大了一点，伸手戳了一下他，轰的一声，那个立在那里的监考老师塌陷了。
是的没错。
塌陷了。
陈辞兮走过去，拉着愣在原地的齐现施往后推了几步，离开了尘土飞扬的地方。
［恭喜考生成功通关第一部分——出题人的戏法。］
［现在是上午七点三十分，考试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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