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舒与方黎刚踏进庭院,便见众人早已聚在院中。武僧正眉头紧蹙地来回踱步,还时不时地抬头瞥一眼紧闭的西厢房。一旁斜倚在廊柱下的楚清黑衣染露,腰间的弩箭泛着冷光。
而锦衣男子则坐在廊下擦拭着他的那两把剑:“你还是坐下罢,这事急也无用。”
“你根本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昨夜刚上岸,根本算不得第一夜,怎么会有人横死呢!”武僧猛然驻足,说着便要上前推开西厢房的门。
姜明舒见状连忙上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一旁的楚清冷冷开口道:“谷雨宁,死了。”说罢,她似乎怕姜明舒记不起来,又补充道,“就是昨日与你抢灯笼的那位紫衣女。”
姜明舒问道:“谁杀的?”
楚清答:“不清楚,只知道她是舌根尽断,血尽而死。”
“你与她同宿,竟会毫不知情?”姜明舒记得自己昨夜是亲眼看见她们二人一齐走进西厢房的。
“昨夜,我见院中有一唱戏女鬼,追至前院便失了踪迹,回来时便发现屋子被下了结界,我不通此术,便在外面的客栈过了一夜,今早回来时发现结界已消,可谁知一推门便见谷姑娘倒在血泊之中。”
“哼,”武僧冷笑,“大家同住院中,怎么偏你听见鬼唱曲,又偏你屋中被设结界?”
“我所说句句属实。”
“那你的意思是那鬼物杀人还特地将你引开,单单只杀谷姑娘一人?”
“没错。”
“那它还怪体贴的嘞,杀人还不忘让你避嫌。”武僧阴阳怪气道。
“你……”楚清被怼得哑口无言。
方黎及时打断了他们:“行了,那现在谁在屋内?”
“一个女子,穿着红色束衣装,我刚发现死了人,那女子便出现了,随后便让我们在外面等候。”楚清答道。
武僧已经有些按耐不住:“为何一定要听那人的话,今日贫僧非得进去看看不可!”
“等等,”姜明舒出声制止道,“诸位就没有发现四周有些蹊跷,今早我出门时还能听见姑娘们的歌舞声,可现在却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众人闻言这才发现四周一片寂静,就连微风都感觉不到,这个世界此时仿佛已经停止了运转。
“执事者现,天地止息……”锦衣男子沉默了一番,开口道,“刚刚进去的红衣女子是执事者。”
众人呼吸一滞,而方黎感受到了姜明舒疑惑的目光,便适时开口道:“每一座岛屿上都会有一个执事者,她们负责纠正一切错误,只要有人违反规则她们便会出现,出现时周围的一切事物都会停止运行。”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传说中的执事者从屋内走了出来,只见她一袭血色劲装,额间那抹彼岸花印正微微渗着血,脸色惨白得如同死人般,一双丹凤眼此时正衔着怒意。
她指着姜明舒等人厉声呵斥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骗我,这姑娘早该死在江上了,你们却替她隐瞒,助她偷换命灯,以至于把那江上的怨鬼带到了岛上。”
“大人,您在说什么,什么命灯,什么怨鬼,我们毫不知情啊!” 武僧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他也没想到这长得一样的灯笼竟然还有玄机。
“不管你们知不知情,按理说,你们昨日算是五人上岸。按照长冥之境的规矩,理应在昨晚就处死你们。” 说罢,执事者便抬起手,檐下的铜铃剧烈晃动起来,发出了一声声沉闷而怪异的敲击声,每一声都像是直接敲击在五人的头颅上,让他们感到一阵阵的剧痛。
“大人明鉴,我们也是被蒙骗的!”方黎半跪在石板上,指甲深深地刺入掌心。
执事者的声音沙哑而冰冷:“人数不对,你们都得死!”
就在众人皆以为自己要命丧于此时,一道清亮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谁说他们是五人上岸了!”
这声音中带着一丝戏谑和不驯,执事者停止了敲击,皱着眉头往不远处看去,似乎极为不满自己的处刑被打断。
而姜明舒也抬起头,逆着光,她看见一个身影正缓缓走来。
只见来人一袭明黄色劲装,衣摆处用暗线勾勒出简洁的云纹,腰间系着的黑色腰带上,挂着一柄精致的黑色长剑。
他的长发被高高束起,剑眉星目,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光影婆娑,酒落在他身上,偏给他增添了几分不羁之气。
少年似乎是注意到了姜明舒的目光,偏过头看了过去,二人的视线在空气中交汇,但也仅是一瞬,姜明舒便躲开了他的视线,转身扶住了一旁的方黎。
少年见状,轻笑一声,转而向一旁的执事者行了一礼。
执事者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少年,随后缓缓开口道:“你是谁?”
少年走至众人面前,略怀歉意:“大人,他们确是六人上岸,只不过有人来得晚了些。”
“你吗?”
“是啊,在下温序,第一次登岛有些好奇,便在街上逛了一会,结果和大家走散了。在下可是找了一晚上,问遍了街上的人,这才摸到这红绡阁里来的。”温序抱怨道。
“大人您也说了,死的那位不算,那加上这位小兄弟,我们确实是六人登岛啊。”武僧连忙说道。
执事者没再说话,摩挲着手思索了一番,她总觉得这个温序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大人?”姜明舒试探地喊了一声。
执事者随即看向姜明舒一行人:“罢了,既然是误会,那此事便就此作罢,不过屋里的那位姑娘我得带走。”
“任大人处置。”
众人连忙行了一礼,目送着执事者离开,而就在执事者离开的下一瞬,四周的一切不再静止,微风浮动,院外传来起起伏伏的嬉闹声。
“诸位,不妨先彼此认识一番,”武僧松了一口气,随后转身面向众人,“在下许承仁,此番已是第三次上岸了。”
“在下江知凡,第二次上岸,”锦衣男子收起双剑,轻轻扬眉,“诸位应该都听说过我江氏的名头吧。”
“天呐,江兄,莫非你出自云州江氏?”方黎适时地捧场道。
江知凡对方黎的回应很是受用:“没错,我们云州江氏可是剑术世家,所以不管是什么鬼物都难以在我的剑下逃脱!”说罢,他转向方黎,“我看姑娘的衣着,难不成是来自南姜?”
“万万不敢高攀,”方黎连连摆手,“在下方黎,第二次来此,不过是一个散修,道行尚浅,并非是玄门中人。”
姜明舒微微挑眉,这方黎在江面上应对怪物时轻松自如,这可不像是一个道行尚浅的散修,况且听她昨夜的谈吐,她貌似对这长冥之境异常了解,怎么看都不像是第二次来此。
想罢,姜明舒抬眸开口道:“在下姜明舒,一个捉妖师。”
“捉妖师?”江知凡微微皱眉,他瞧着姜明舒身着一袭碧色罗裙,腰间束着朱红禁步,丝绦垂落,缀着几枚小巧的玉环,而再往下细看,裙摆处还用暗线绣满了罗纹,银丝隐现,若有若无,只在微风浮动时偶露光华,平添几分内敛的贵气,“姑娘衣着这般华贵,莫非是浮玉山的弟子?”
“正是。”
江知凡了然:“也是,这天底下也就只有浮玉山的捉妖师喜欢穿得这般招摇了。不过我听闻两年前浮玉山内有弟子入了邪气,不仅叛逃师门还打伤了几位长老,就连掌门也身受重伤,从此浮玉山便紧闭山门,不迎外客,这传闻可是真的?”
姜明舒失了忆,自然不清楚两年前宗门内有何变故,不过她面上不显:“江公子既然这么爱打听,不如把精力放在查案上,也许还能多活几日。”
一旁的楚清眸光微动,她开口道:“在下楚清,同大家一样也是第二次上岸。”
而江知凡刚要回话,被楚清这么一打断便也无处发泄,他转而看向一直不做声的温序:“这位温公子,你看起来倒不像是第一次上岸啊?”
“江兄说笑了,”温序双手抱胸,坦然一笑,“方才我若不这么说,恐怕诸位早就魂飞魄散了吧?”
“这位温施主,话虽是这么说,可我们到底没在江上见过你,所以……施主到底是什么人?”武僧也开口问道,这时众人的目光皆落在了温序的身上。
“我和方姑娘一样,是个散修,至于怎么来到这的,那我就不清楚了,一睁眼就在岸上了,可能是我命中注定要来救你们于水火吧。”温序笑道。
江知凡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讥讽,他冷笑一 声,背后长剑骤然出鞘,剑光一闪,直指温序:“我可从未听说有人能不坐小船直接上岸的,你到底是谁?”
话音未落,江知凡已欺身上前,剑锋直向温序砍去。电光火石之间,姜明舒反应极快,只见她手腕一转,手中长剑尚未出鞘,便以剑鞘挡住了江知凡的攻击。
“锵”的一声,剑鞘与剑锋相撞,火花四溅。
姜明舒立于温序之前,说道:“江公子,你这是做什么?”
江知凡眉宇间尽是不耐,他收回剑势,冷哼 道:“江姑娘,你是新人还不明白,他明显是对我们有所隐瞒,既然他自称是天命之人,那我便看看他有何本事!”
姜明舒眉头紧皱,昨日江上观这位江公子寡言少语,今日又听闻其是世家弟子,原以为是个稳重的,怎么如今倒和那个武僧一样也是个莽的?
这探案队伍中本就只有六人,现下还有魙物作祟,怎能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随意击杀队友,岂不是着了魙物的道?
而温序对这场突如其来的冲突似乎并不意外,他轻轻一笑,道:“江兄若是怀疑我,刚才执事大人在时怎么不拆穿我,更何况难道你对大家便是全盘托出了?”
“你简直就是巧言令色!”江知凡咬牙厉声道。
“你不就是担心我是这里的怨鬼幻化而成的吗?” 说话间,温序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其实,有一个人可以为我作证。”
江知凡半信半疑:“谁?”
“那人就是……姜姑娘。”
男主帅气出场中,自带氛围灯[加油]
长冥之境生存法则二:
任何障眼法都逃不过执事者的眼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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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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