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光线从五彩斑斓中的云层中射下来,照耀在苍翠繁茂的树冠上,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叶,照射在崔珩苍白的脸上。
崔珩的睫毛颤动了一下,从睡梦中惊醒。
她正躺在一片密林中,身下是野蛮争抢着阳光和养分的野草和野花,背靠着一棵苍天巨树。树干被数不清的木筋木骨紧紧包裹着,虬曲苍劲,上面爬满了青苔。
她身体有些虚弱,头有点晕,脖子枕在树干上也觉得一阵酸痛。
“有人吗?”她双手撑着树干站起来,向四周张望。目之所及处,看不到一点人烟。除了微风轻拂树叶的沙沙作响,唯一的声音来源就是头顶叽叽喳喳、飞来飞去的小鸟。
“你好啊!”崔珩挥挥手向小鸟问好。
小鸟高兴得在树林里上下飞舞,叫得更欢了。
“奇怪,我怎么会在这里?”崔珩脑子里不断响起嗡嗡的鸣叫,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干扰她,但她什么都想不起来。
“这是哪里?”她回头看向背后的大树,树干的凸起好像一张模糊的脸。她伸手抚上去,摸了一下,手被刺到了,“你是谁?”
令人失望的是,她盯着树干看了好久,那张“脸”都没有任何变化。但在她转身的一瞬间,周边其他树木的树干都扭动了起来。
“嗯?”她揉了揉眼睛,那些树木依旧与之前一样,不曾动过。
昏昏欲睡的崔珩又重新坐了下去,再次闭上眼睛,沉睡了过去,期待下一次睁眼。
春去冬来,几百载春秋,崔珩满足地伸了个懒腰,站起来。
树林似乎更大了一些,但树叶变黄了,花朵早已凋谢。头顶依旧飞着一只小鸟,但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只。
“来!过来!”她朝着小鸟招手,示意小鸟跟着她巡视“领地”。
她这次有足够的体力绕着大树走了一圈,才发现,根本没有什么密林,那些数不清的大大小小的树木,都接连着同一棵大树的枝丫。
“原来都是你一个啊。”崔珩抚摸着一根细小的“树干”,看着远处的大树说到。
很快,她再次就地坐下来,靠着一根一人粗的树干,在“树林”的边缘沉沉睡去。
第三次,崔珩是被人一脚踹醒的,她扑倒在地上,迷茫地看着身后的人。
一根长鞭凌空抽了过来,抽到了崔珩的脸上。她感到一阵刺痛,摸了摸左脸,指腹挑下一串血珠。
“快走!”
一个满脸横肉的凶狠男人扬起手里的长鞭,环视着四周,呵斥道:“谁再偷懒,跟她一个下场!”
崔珩这才发现整片区域全是和她一样的人,她第一次发现同类。只是那些同类大部分的情况比她可怜很多,身材矮小、枯黑干瘦。他们脚上穿着草鞋,身上只挂了几条粗布,衣不蔽体,背上背着木材,身体上肉眼可见的地方遍布着大大小小的伤痕。
那条长鞭又抽了过来,这次被崔珩单手抓住。她好奇地看着男人,“你们在干什么?”
男人脸上浮现出怒意,握紧鞭头往回收力,“还敢顶嘴?”
崔珩把长鞭的末端缠在手上,二人僵持在了原地。她仔细打量着手中粗糙的长鞭,甚至伸出另一只手摸了上去。
这一举动惹恼了男人,他一条腿张开抬起、重重地落在地上,暴呵一声,脸上的横肉都狰狞起来,奋力抽回长鞭。周围的人都尖叫起来,蜷缩着抱住了头。
崔珩有些生气,她用了一点力气,“扑通”一声,男人就脸朝下地摔倒在了地上。见男人不起来,她伸出脚去踢了踢,男人还是不动弹。
其余人看见这个场面,纷纷把自己背上的背篓一扔,四下逃走不见。
崔珩看见人都散了,把长鞭收起来,系在了自己腰上,然后也向外面走去。
走了几步,察觉到身后似乎有人跟着,崔珩回过头来,发现是一个头发上和身上都裹着牛粪、满脸脏污的少年。
“你跟着我做什么?”她问。
少年神情懵懂,直愣愣地看着她。崔珩让他离开,动也不动。
崔珩只得转过身来,继续向前走着。但她走一步,少年跟一步。
她败下阵来,问道“你叫什么?”
“阿宝。”
——————
白泽混进了枉死城。
他进城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城里的疗养院里找到了周嘉赟。彼时的周嘉赟正趴在院子里的大石桌上晒太阳,院里的护士正在给他梳毛,他舒服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直到他发现站在房顶上的狮子猫的那一刻,浑身的毛发都炸了起来。
护士被他忽然的暴起吓了一跳,赶紧把他抱住,尽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仍然安慰道:“好了好了,没事没事”。
这是头一次周嘉赟虽然被抱在护士怀里,却依然感觉到紧张的时刻,他的猫眼都竖了起来,好像随时要张开尖利的獠牙。
但白泽只站在房顶上远远看了一眼,锁定猎物之后,就消失了。
周嘉赟依旧忐忑不安,他虽然舍不得温香软玉,但更害怕白泽带来的威胁。思来想去、权衡利弊之后,他决心悄悄溜走,待这一阵风头过去,再回来找佳人再续前缘。
他从后门悄悄探出一个头,立马就被已经化成了人形的白泽按住,抓了起来。周嘉赟欲挣扎,白泽眯着眼睛威胁他,周嘉赟立刻就败下阵来,任由白泽将他提在手里。
白泽伸出手指,把周嘉赟脖子上的树枝子勾了起来。他使劲往下扯,没想到绳子没有丝毫断裂,反倒把手上的奶牛猫勒的喵喵乱叫。
院子里很快就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白泽卡着猫脖子躲到了巷子里。
“怎么回事?”白泽质问道,尖牙从嘴里露了出来,闪着冷白色的凶光。
周嘉赟不徐不疾地喵了起来:“这是我好乖孙找百雀观给我做的链子,编链子的线是用树皮纺出来的,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你是扯不下来的。”
周嘉赟自以为白泽会跟他谈条件,没想到白泽拎着手里的奶牛猫冷笑一声,直接带着周嘉赟跑了。
周嘉赟疯狂乱喵,“你疯了吗?”却被白泽一手卡住喉咙,说不出话来。
“闭嘴。”白泽说到,“躲好。”
猫当久了,行为习惯都会染上猫的习性。白泽把周嘉赟扔到自己的兜帽里,趁人不注意扒到了身旁高楼的墙壁上,几下爬到房顶。脚步踩在房顶的瓦片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他弓着身子在房顶上狂奔,纵身跳跃,很快出了枉死城,来到鬼门关下。
鬼门关是进入酆都的必要关隘。入关者,必须持有地府特制的通关文牒。
鬼门关前排着一条长队,有些鬼的身边站着一黑一白两位是阴差,是阴差们照着生死簿勾来的,有些则是刚从枉死城领了牌子,自己进去排队的。白泽伪装成枉死城的居民,站在队伍的最末尾。
周嘉赟看清白泽想做什么,吓得当即要跑,被白泽反手一把摁住。他小声警告道:“干完这票我就放过你,否则....”
周嘉赟即刻败下阵来,又乖乖缩了回去。白泽的兜帽是纯黑色的,光线照进去之后就出不来,奶牛猫弓着背躲进去,从外表看上去无法察觉。
白泽很快就进入了查验入口。鬼门关的守卫明显比枉死城的好太多,如果说这里的守卫是训练有素的高级军队,那么枉死城门楼下面的就是社区自发组织的巡逻护卫队。
四名站哨的守卫背后都配着一把先进步枪,查验手续的守卫腰间各自配备着小型的□□。还没入关就能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威压。
“文牒!”关口守卫对着白泽说到。
白泽果真递上去一对木牌,但守卫打开时,确是模糊不辨字迹。他狐疑地打量着白泽,喊来自己的首领,把文牒递了过去。
首领手上拿着文牒,绕着白泽走了一圈,态度忽然恭敬起来,将文牒归还到白泽手上,即刻放行。
所谓通关文牒就是鬼的身份证,得是过了生死簿记载,核对无误的才能入关。但也一有些人的通关文牒是保密的,常人无法窥探,这通常是一些下凡去历劫的仙人童子之流,且还不是一般的仙人童子。这些人完成了历劫,身上会有一股极为特殊的气息。那是一种留存于天地之间最古老悠远的味道,为天道之息,或称之为天息,这代表着此人已经接受了上天的认可。
白泽是没有所谓的通关文牒的,这是他自己削了块木头瞎刻的,再运用了一些障眼法,对他们通关起到关键作用的还是身后的周嘉赟。
他们入关的时间刚刚好,刚好进城就看到了谢安押着一队人马送崔珩入城。
白泽小心翼翼地地跟在了后面,直到看见谢安从酆都山里出来,跟孟姜姜一起离开,才迅速闪进了山里。按照往常,谢安不可能发现不了白泽,但显然今日孟姜姜的存在扰乱了他的注意力,这才让白泽轻而易举地找到了崔珩。
此时的崔珩被困在了由树根包裹而成的茧里,只露出头部。她白皙的脸庞上爬满了红色的血管,血管里金黄色的液体在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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