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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终曲(3)

问题是从哪里开始产生的呢?事到如今,追溯那个已经没有意义。

就像一只腐烂的果实,从一个坏掉的斑点开始扩散,即便看似完好的地方,咬一口就会发现满是肥虫,侵蚀速度惊人。

真正重要的不是为什么烂掉,而是能否继续保存。

一如樊雪与温理香,真正需要忧愁的不是去哪里。宁静的冰川、燥热的海滩或下雪的孤岛都好,问题不在于地方,而在于人。

这个世界是由人组成的世界,无论走到哪里,都会遇到许许多多形形色色的人。比刘培民更风趣幽默的男人,更富有的男人,更大方的男人,愿意给予的男人。

比温理香更年轻的女人,更芬芳的女人,更富有魅力的女人,令人着迷的女人。甚至是看起来像女人的男人,看起来像男人的女人。

猜疑是冬天暂眠的种子,被厚厚风霜强行压制住的嫩芽,一旦失去威胁和制衡,很快就会复苏。

扭曲的爱情也无法在淡水中生存,只能靠刀尖与鲜血的沐浴焕发光芒。

所以无论逃到哪里去,无论改成什么名字、换做什么样貌,只要樊雪同温理香间这段有如天平般不断摇摆、算计、较量、拉扯的情感没有改变,不论怎么挣扎,藏匿,就只能一次一次重复同样的行为,最终落得同样的结局。

这即是她们的宿命。

而樊雪指出了现实。

“除非我们能控制住自己,再也不被黑暗的一面操纵,或者,不要再做恋人而是回到最安全的朋友和母女关系。我们……做得到吗?”

她的声音落入暗夜,温理香离得那样近,一定听得清,却久久没有答复,

沉默中,许是病症带来的副作用,樊雪不禁又想,会不会……是她错了呢?

是她在杞人忧天吗?像个孩子似的无理取闹吗?假如不说这种丧气话,不把脚步停下来,或许她们已经抵达机场,即将从这座城市最明亮整洁的地方插上翅膀飞往新生。不是吗?

也许事情没有那么糟糕。

至少没有她想象得那么糟糕。

她们像刺猬但可以尝试着换角度拥抱,哪怕是两把刀,只要改为侧面贴合,就不必杀死对方,

所以是她错了吗?是她在阻碍她们本可以追寻的更美好的未来吗?这样的念头涌上脑海,令樊雪茫然,下意识抬眼去看温理香。

她的视线在温理香若隐若现的模糊面轮廓上徘徊逡巡,但后者始终不语。

沉默是最好的回答。

既无法管控自己的情绪,又做不到干脆利落地抛掉爱情。归根结底,因为她们都是破碎的人吧,一个破碎的人无法拯救另一个破碎的人。

“……为什么啊?”

手机,单肩包,身份证,包括为出国留学而准备的签证,装载衣物的行李箱,所有手上提挂捏拿的物件稀里哗啦全部掉到地上,或许连灵魂也跌落。因此上一刻犹想着这不重要的少女才会颤抖着流下泪水,终究还是说出了那句话,徒劳无益地试图寻找问题的根源。

“到底为什么……”

因为她平白无故招惹了刘培民?因为那场家长会?或许再久远一些,因为她们都是女儿,都曾是被家庭与社会漠视的存在。

“为什么要变成这样?”

假如能让时间逆流,明明有无数次转机,可是为什么,人总是不明白应该做出很好的选择,总是喜欢做很差的选择?非要最差中的最差,才一步步造成今天这种局面。

难道说,我们的身体里都住着另一个自己吗?一个愤世嫉俗、自暴自弃、愚蠢又贪婪的自己,放着好的人生不要,非要搞砸一切,摧毁一切,把爱弄得一团糟。

……去不了北方了,也去不了南方,那她们还能去哪里了呢?停在原地是最糟糕的选择,因为这里既不是北也不是南,而是南北交际却又不南不北的中间地带,如此尴尬,不上不下,可是杀了人,她们的爱与罪行已经浓重到连这座最混沌的城市都无法包容,还能去往哪里呢?

垂落的头发,拉高一截的裤脚,边沿微微打卷儿的白色袜子。少女就这么狼狈又孤独地蹲于两人初见的玄关边,像另一件被抛弃遗留下的行李,把脸埋在膝盖中哭泣。

究竟是病让人变得复杂,抑或爱使人脆弱呢?

不重要了。

年少的爱人陷入绝望,是时候由年长者出面提供帮助的时候了。于是温理香放下背包,张开臂膀,将失神的少女拥入怀中。

“既然走到哪里都无法摆脱,也不能忘怀,要是你也不反对,不如,我们就去死吧。”

如是的话,被少女微微震颤着眼珠重复了一遍:“我们……去死?”

“是的。死。”

以平淡的表情、波澜不惊的语气,温理香道:“只要死了就能停止,只有死才能把时间永恒定格在这个瞬间。不必再患得患失,继续变得面目全非。这样的道理,雪其实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再这样下去,我们的感情只会越来越变质、或越来越稀少,所以只能杀死对方,以此保证对方永远是我们爱的样子,我们也将永远是对方爱的样子。我的匕首正是为此备下的,雪房间抽屉里的那瓶化学药剂难道不是吗?”

“……”

没错。

也许只有杀死理香才能结束这一切,这样的想法一度占据着樊雪的心思,她才会借‘有意报名贵校化学系’的名义提前报名参加当地某大学研究项目,并从实验室中偷拿走被称为毒药之王的剧毒□□,藏进抽屉。

只是她没想到,原来温理香也有过相同的想法,怪不得,对方用来杀死刘培民的那把匕首外观如此精美,刀柄是她最喜爱的浓绿色。

所以啊。

【我们,果然是相爱的。】

【越是爱,就越是恐惧,归根结底,爱正是这样的东西,危险又刺激。】

于是故事的终幕就此落定。

在服下毒药以前,她们走遍房屋,扯下所有窗帘,收集所有油瓶,最后剪坏衣柜中所有精致华贵的裙子,打开所有灯盏,放了一把火。

火越烧越大,自庭院迅速蔓延至房屋,将她们包围其中。裙子,裤子,袜子,全部褪下,整整齐齐折叠着放置一旁。

她们手牵着手,赤身躺在清凉洁净的大理石地板上;肩膀并着肩膀,躺于颗颗莹澈饱满的洛士奇水晶玻璃吊灯下。宛若曾经赤i裸地降生这个世上。

眼前的人像透明而虚无,熊熊燃烧的洋房又炽烈,二者共同幻化出一个超现实的世界。

当黎明即将升起时,当身侧爱人的眼眸与灯火重叠时,生命深处无所言说的破碎性终于得到了补足。

四处飞溅的火星是那样美丽,仿佛望见夕阳余晖中飞舞的夜光虫,宛若入梦童话一般。樊雪和温理香相约饮下致命的毒药,静静地躺着,笑着,对望着,内心从未感到如此安定。

一片充满诗意与唯美的虚幻之光中,她们的身体最终被大火吞噬,灵魂也挣脱了束缚,放逐去无垠的远方。

一周后,警方在城市周边各个角落先后、多次回收共17袋袋装碎尸块,并于郊外一个山洞与山下礁石堆内发现散发着恶臭的浮肿人头及十根泡发了的手指。

经过一系列复杂艰难的调查与辨认工作后,初步认定死者身份为此前丑闻不断的当地企业家刘培民,死因或为脖颈部遭到重创。

而他的妻子温理香、养女樊雪皆已于七天前死于一场大火中,经尸检判定两位死者身上均无明显外伤,无挣扎痕迹。腹内残留毒物来源已查清,且火势由外向内扩散,部分助燃物残骸上残留指纹,故以‘蓄意纵火,系自杀’结案。

至于这两桩案子之间是否有关联、刘培民为谁所杀、以及众人口中温婉聪慧几近完美的温太太与乖巧伶俐的养女间又有什么样的隐情,为何双双葬身于大火之中,外界众说纷纭。

然与之相关的诸多人等,刘培民父母始终未曾露面。温理香的父亲中风瘫痪,母亲与哥哥曾多次接受采访,声泪俱下,目的却是为争抢温理香名下令人惊叹的巨额遗产。

至于樊雪,由于离乡时间过长,且被收养后再未返还过家乡,当地居民对她的记忆盖已模糊,只称其为‘一个聪明但固执、容易钻牛角尖的孩子’。

【感谢观看。】

【总导演: 陈宁笙】

【温理香—钟心芝】

【樊 雪—姜青妤】

……

影片《横渡街杀人事件》至此结束,两位主演的表现堪称绝杀。

片场一片寂静,组员们或摇头或叹气,久久沉浸在那股令人唏嘘的氛围中难以自拔。

钟心芝和姜青妤却要快速平复好心情,连妆都来不及卸,只能简单补几笔,就得接受紧随而来的记者采访。

“钟老师,呃,姜老师,你们好。”

一群坚持蹲守的狗仔中,被幸运选中的家伙是个中年男人,国字脸,方下巴,长得一副老实样,两颗眼珠却时不时往姜青妤身上瞟。

在开头象征性对电影和钟心芝的情感问题关注一阵后,紧接着就对姜青妤提问:

“姜老师入行多少年了?以前演过什么作品?这是你第一部担任女主角参演的影片吗?”

“初次尝试这种性向的题材有什么特别的体验或感悟吗?觉得自己表现得怎么样?跟影后的搭档还顺利吗?拍摄过程中在剧组里呆的开心吗,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可以和我们分享一下?”

“平时都喜欢做什么?”

诸如此类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在场不瞎的都看得出来,这有眼无珠的东西摆明了一门心思围姜青妤打转儿,以至于让三金影后坐冷板凳。

对方厚此薄彼的态度太过明显,尽管姜青妤本人爱搭不理,完全没兴趣回答那些无聊的问题。可采访结束后,回到化妆间,余文文还是忍不住发火了。

“他疯了吗?!”

“钟姐您在圈子里什么地位,姜青妤她又算什么东西。一个连女主角都没演过的万年龙套,有什么资格和您抢风头!”

越说越气愤,感觉胸口有一团火烧,眼看就要爆发了,猝不及防遭到钟心芝一声呵斥:

“说够了没有,余文文!”

“我是前辈,青妤是后辈,就算抛开我们正在合作的事实,前辈照顾后辈天经地义。一个前辈恶意打压后辈,这种事传出去会有什么后果,别说你不知道。”

“可是——”

“没有可是!”钟心芝皱着眉,口吻前所未有地严厉,近乎可怕,“你是我的助理,你的行为当然会被解读成我的态度。一直以来,看在你尽职尽责的份上,我从来没有要求过你什么,但如果你作为一个智商正常的成年人连自己的嘴都控制不住,我想,这个助理也不必再当下去了。”

“钟、钟姐……”

从镜子中窥见对方沉凝的脸色,余文文心脏一颤,僵在原地。

她运气好,一入行就跟着钟姐做,这么多年下来还是第一次被这样劈头盖脸地斥责,顿时脸色发白,不敢说话也不敢动,生怕一个举动闹不好真的会被赶走,就再也不能陪着钟姐东山再起了。

冷冷的静默填满化妆室,良久,钟心芝才垂下眼皮,淡淡道:“行了,叫夏婷进来吧。”

夏婷是钟心芝的御用化妆师之一。

今晚钟姐有个红毯要走,造型这块非常重要。

把这件事视为将功补过的机会,余文文忙不迭应好,一手握住把手,拉开门,冷不防撞上一个人。陈宁笙。

“陈导,你……”有什么事?

她话没说完,被打断:“出去,我有事找钟心芝。”

对方用的称谓‘钟心芝’而非‘钟老师’,并且俩手揣裤兜,表情也臭,怎么都是一副来者不善的架势。

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余文文刚想阻拦,身后传来钟心芝的声音:“是我叫小陈来的,文文,出去记得把门带上。”

……好吧。

刚刚被训斥过一顿,余文文看一眼陈宁笙,再看一眼钟心芝,没敢表示出反对的意思,老老实实让开路,转身,尽量放慢关门的速度。

临走时,好像隐隐约约听见前者语气极为恶劣地说了一句:“刚才那场戏,你来真的?”

吵起来!打起来!好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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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终曲(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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