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1936年12月24日,清晨-党卫军总部会议室。
西德蒙.冯.哈特曼扫视了一圈在场的军官,声音低沉、狠厉。
“诸位先生,今天召集你们来,是为了讨论近期发生的一系列事件。这些对于我们的理念和安全工作是极大的侮辱与挑衅。”
“这些女权主义者,潜逃在国外后。便散播反动言论,与当地势力勾结。实在是居心叵测!”年轻的三级突击队中队长德里克有些义愤填膺。
鲁道夫.施耐德旗队长眉头紧锁。“是的,女权主义者和g党们一直试图煽动民众,破坏我们伟大的国家和社会秩序。上尉,我们必须采取行动,要加强对边境的监管和防控。决不能让这样的事再发生。”
“我赞同旗队长先生的观点。" 西德蒙.冯.哈特曼清了清嗓子。“敌人在暗处,我们在明处。所以,部门要整顿情报网,修补漏洞。加强对情报的收集和分析工作。再利用媒体宣传,鼓励民众举报身边的嫌疑者。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能放过一百。”
一直沉默寡言的二级突击中队长-弗朗茨终于开口:"但也不能太过张扬,当我们怀疑某人时。要从其身边的亲朋好友、组织成员下手,悄悄安插眼线离间ta们的关系。让她(他)崩溃,怀疑人生。再找准时机一网打尽。审讯时,要采用“糖果与砒霜"战术,不仅要严刑拷打,还要攻破ta的心理防线。”
此番言论出来,在场的军官无一不首肯心折。
秘书达瑞娅垂着头,忙不迭用笔记录下来。
“国外也要隐秘安插一些,绝不能当地政府知晓。”鲁道夫.施耐德旗队长补充了句。
西德蒙.冯.哈特曼语气冷峻:“那三位女科学家之所以成功逃往英国,肯定少不了国内女权地下组织的功劳。她们隐秘狡猾,像老鼠一般。对于老鼠,需要的是捕鼠器和掺杂在上面的食物,这就要考验我们的智慧了。但情报要准确、行动要迅速。这是必须的。”
军官们探讨许久,意见达到一致。
鲁道夫.施耐德旗队长总结了此次内容:加强各部门之间的协作与沟通,国内外都要安插眼线。严密监控潜在的逃犯,情报要准确无误,行动要迅速有效。
“我们要忠于理念,为伟大的事业无私奉献,sieg heil!(胜利万岁)”西德蒙.冯.哈特曼右手高扬。
“ sieg heil!sieg heil!sieg heil!”
(二)
周姚睡意正浓,突然被外面《霍斯特.威塞尔之歌》的演奏声给打扰。她刚想骂出口却猝然惊醒。姐,冷静冷静。这不是现代,而是1936年呐。瞬间,起床气像被戳破的皮球般瘪下去。她跑到洗手间,将凉透骨的水狠泼向自己面颊。此时,墙上的挂钟定格在八点三十。
天空是暗澹的铅灰色,又带着一点点黯然的黄。浊云低垂,沉重乏趣。窗外的树木迎着寒风瑟缩,枝上还挂着昨日遗留的残雪。似一个两鬓斑白,油尽灯枯的佝偻老者。
桌上,肉沫辣子拌面配上一碗青菜荷包蛋汤。炝香、鲜香混淆,热气漫溢。昨晚肚子寡油寡盐,今早就想吃顿重口的。所以硬是要装啾啦,脸皮厚点又会哪么滴?别人的看法很重要吗?
她静静咀嚼着,好好珍惜现在吃得每一顿饭。以后的情况会更严峻。
自1933年起,为了避免将圣诞节与扰太人牵扯上,纳c党便把其重新命名为“Julfest”或“Yuletide”,并声称这个节日与基督教毫无关系——它是一个庆祝冬至“太阳重生的”的日耳曼节日。圣诞装饰品上挂有nc标志,并用北欧神话人物-奥丁(Odin)代替圣诞老人。甚至还改编了《平安夜》的歌词,用来赞美希t勒。实在是拧巴、矛盾得很。
叠好碗筷后,她打算给花瓶换换水。
“砰!”有东西砸向了外墙,那声音不算特别大。但她的心似是随着那响动而短暂停泄,手里的花瓶差点碎在地上。
“犹太猪,谁允许你出来到处横的?和你的家人赶紧滚回耶路撒冷。”
她悄悄将窗子开了一半,见几个青年团小登霸蛮的往那犹太女孩身上扔石子。
“瞧这犹太猪,缩得跟小鸡仔一样。哈哈哈!”
女孩身形瘦削而挺拔,发丝凌乱,眼眸瞳孔瞪大,鼻翼微张,充满警惕与戒备。他们身旁牵有一条棕黑色的的笃宾犬。它蹲伏在地,龇牙咧嘴,从喉咙深处迸发出如闷雷般低沉的吼叫。可谓是狗仗人势。
周姚蹑手将花瓶放回原位。
"等等,伙计们,就这样结束,实在太没有意思了。要来点刺激的。”个子高壮的少男戏谑着开口,他轻抚恶犬的头,朝同伴们狡黠的眨眨眼。
“好赫伯,追上她。”语气轻飘飘又带着几分无辜,但表达出的意思却如此恶毒。
周姚听着血块子都要冒起,她想起初中班上那几个喜欢校园霸凌的小v畜,牠们当时也是这般丑恶的嘴脸。劁,真的忍不了了!但冒然出去实在不行,得想个较为稳妥的点子。
随着绳索呲溜一松开,那恶犬仿佛听懂主人的命令。立刻抖擞起精神,吼叫着朝女孩缓缓逼近。
周姚的心跳瞬间加速,她扫了一眼桌上的短刀。不大不小,刚刚好。那是她日常削水果用的,现在也只有这样了。
““嗖-”一道银色的“闪电”划过沉闷的空气,短刀准确的落在了青年团成员与犹太女孩之间。
周姚默默祈祷着,希望事情的发展一切如愿。
女孩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浑身一抖。但随即便看到雪地上那把透着寒光的刀,她紧盯着,眼中闪过一丝喜悦和决绝。然后弯下腰,快速将其捡起。
周姚静静观察着,终于缓缓松了口气。
“was?这刀是从哪来的?”他们对此感到十分讶异。
恶犬冲女孩扑过来,像一把黑铁铸造的利箭。“汪汪汪!”,冷风停止呼啸,时间在这一瞬间凝固。
殷红液体喷射洒在一片洁白上,恶犬的背上被划过一道血痕。它痛的呜呜直叫,瑟瑟而退。
“没用的东西,咬死她呀!”
“哈哈哈哈哈哈哈!”女孩笑容扭曲,怒目而视。直俏的鼻梁上沾有点点血珠。“如果再这样,信不信我把它的内脏给取出来?”
她将刀上的血抹在脸颊,颇有印度神话中迦梨女神的意味。
恶犬呜咽着,夹着尾巴。畏缩在主人身后,再也不敢上前一步。
周姚趴在窗后,手心沁了细密的汗珠。同时也为女孩的行为默默喝彩。
“你,你个疯女人!”他们结结巴巴的说着,声音中充满了恐惧。
“我们一家肯定会离开这里,再说了,也是你们先惹事的。不要把人逼到绝境啊,如果再找麻烦,我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疯狂!”她紧盯着他们,神情寒冽,压迫。
““他x的,你们这群寄生虫在我们的国土上还敢这么叫嚣?”其中一个反应过来就要冲向她,却被其余几人给拦下。
“算了,卡尔。她实在没意思。犹太人,你迟早会进集中营!不要再让我们碰见!呸!神经病,真恶心!”他们显然没想到,这个女孩会有如此强烈的反抗意识。只得悻悻离开。
凌乱的步伐逐渐消失,只听见女孩蹲在墙角的抽泣声。
周姚拍了拍窗子,女孩站起身抹了抹眼角的泪。
周姚冲她恬然一笑,竖起左手大拇指。
谢谢,如果不是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女孩声音哽咽,吸了吸微红的鼻子。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
“诺拉。那姐姐,你呢?”
““我叫skadi,你想进来坐坐,喝杯热茶吗?”
“不用了,我真的不想连累你。”女孩连连摆手。
“呃,好吧,这把刀就送给你了。这是对你勇敢行为的鼓励!”
“嗯~,姐姐,”诺拉有些落寞。“为什么德国政府要将犹太资本家干的事情,安在我们普通人头上?福没共享,苦难倒是平摊。难道一战过后,容克贵族就没有贪污受贿过吗?”
“这就是社会的双标与矛盾之处。可是我要告诉你一点。美国白人也歧视黑人,但在工作薪水方面,黑人男性是要比黑人女性高些的。”
周姚倚靠在窗边,眸色惆然。
“啊?这是为什么?”诺拉感到不解。
““因为再怎么说,他们也是同一个性别。哪怕在外面备受歧视,只要他结了婚回去依旧可以家暴自己的妻子。这就是性别之间的不平等。等你以后再成长一些,就能明白。”
“那以后会慢慢变好吗?”
“会的,但需要我们不断的努力与争取。喏,我去医药箱给你拿包棉签和酒精吧。你手上应该是被什么东西划到口子啦。”
诺拉临走时,周姚严肃告诫她,以现在日益严重的局势能尽早逃就尽早逃。为了家人的安全,去往葡萄牙,爱尔兰,英国,瑞士,加拿大都是很好的选择。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会牢牢记在心里。小姐,你在德国也要平平安安。”诺拉郑重地握了握她的手。
(三)
Zur Letzten Instanz是一家历史久远的小酒馆,创建于1621年。位于柏林Mitte区,与菩提树下大街只有不到十几分钟的距离。
酒馆外,一棵圣诞树静静伫立,挂着的银色铃铛在风中放出悦耳的声响。树顶端装饰并不是五角星,而是带有日耳曼神话性质的小太阳轮。
门扉上雕刻着繁复的藤蔓花纹,推开后是扑鼻而来的啤酒麦芽发酵味与木香。
“圣诞快乐,几位小姐,你们想喝点什么?”酒保是个30多岁的干练女性,正娴熟的调制着各种酒水。
陈妤几乎是脱口而出。“女士,我要一杯1L,的Berliner Kindl Weisse(柏林酸小麦啤酒),原味。麻烦将其稍微冷却下。谢谢。”
“嗯,我要一杯0.5L的,Berliner Weisse(柏林白啤酒)常温。”在现代,周姚对德国的一些啤酒不是感兴趣,但这是她为数不多喜欢的种类之一,因为它果味浓郁,酒精含量低。
冯雪姝指了指菜单。“那我要一杯1L的Berliner Schwarzbier(柏林黑啤酒),也是常温。”
“嗯,请问几位小姐,要点些主食吗?”
“ “就苹果馅饼和熏肉吧。”
“好,那麻烦你们找个位置,稍等一下哈。”酒保礼貌性的笑了笑。
客人们围坐在各个角落桌旁,低声交谈或独自品酒。现在是中午,所以很少看见那些大兵的身影。她们找了个空桌,将包包放下。
“咳咳,两位姊妹,我有一个值得庆祝的事情要宣布一下。”冯雪姝心情愉悦,故意卖了个关子。
“呦呦,还整起官腔来了。赶紧说说呀。”
陈妤插科打诨,笑着扯了扯冯雪姝的袖子。
“哈哈哈,有啥好消息跟我们分享二两 呗。”周姚调皮的挤了挤眼。
“我被夏里特医院给聘用啦,因为在慕尼黑实习过几个月,所以现在我已经正式成为一名外科医生。”
“哇,恭喜你呀,arzt。今天是平安夜沾沾喜气,沾沾喜气!”
冯雪姝喜形于色,不觉屐齿之折。“五年多的努力总算没白费。天知道我等这一刻等了多久。”
“这样工作下班也方便,没有出市区倒挺好的。”陈妤将绑住头发的浅绿丝巾稍稍勒紧些。
““唉,以后这黑眼圈怕是又要加深了。得亏跟着我阿娘从小锻炼,平日自己也有在运动,不然这身板是真遭不住。而且一些刁钻古怪的病人更是难以应付。”冯雪姝无奈撇撇嘴。
“不用担心。”周姚语气故作老成。“遇到这种人不要和ta废话,直接躲在最贵的仪器后面。到时候医院会负全责。”
““哈哈哈。”两人被这番话逗乐。怕笑声过大,只得强行捂嘴。
““小姐,你们的啤酒。”服务生走到桌前,将冒着气泡的啤酒从托盘取出。
“谢谢。”
“来来来,Prost!”三人举起酒杯,轻轻碰撞。
很快,她们点的主食也端上了桌。
“雪姝。”周姚突然询问。“你是圣诞过后去医院上班吗?”
“ “嗯,办理学校手续之类的,大概要到元旦。而且那里会有一段试用期。
“趁这段时间刚好可以整理会儿思绪” 陈妤回了句。
“一口啤酒下肚,小麦的醇厚混合着果香。再夹上一小片炙烤过油光泛亮的熏肉。怪不得村崎和歌子这个酒蒙子下班后会去酒馆或在家精心配置下酒菜。此时,一直以来紧绷沉闷的心也算得到片刻松懈。(村崎和歌子:动漫、日剧《和歌子的酒》女主)
“呦,你以为东方女人含蓄温柔。没想到喝起酒来也是一套一套呢。”对面,几个客人悄声议论着。
so ,who care???
““Das~ ist~ berlin ~berlin。(这就是柏林,柏林)”随着几个轻快的钢琴音符当当响起,舞台上红色帷幕悄然拉开。女歌手穿着一件浅灰褐色连衣长裙,身姿微微摇曳。嗓音如涓涓细流舒缓展开。她唱的正是今年柏林奥运会的宣传曲,-《Das ist Berlin》。嗯,德国人自己的《北京欢迎你》。
“底下有人开始起舞,并吹起诙谐的口哨 。周姚忍不住轻轻啧了声。
Die ewig junge stadt。~
“那座永不衰老的城市
”Das ist berlin berlin,Die meine liebe hat~
这就是柏林,柏林,我心中的挚爱
Genau im mittelpunkt der welt,Hat sie der herrgott hingestellt~
恰位于世界的中心,是上帝的精心布置
Du mein berlin berlin,Du perle an der spree~
我的柏林,柏林,施普雷河畔的明珠
她灵活拔动钢琴琴键,手指在黑白键上流转跳跃。悠婉的旋律在酒馆内回荡。外面的一些德国士兵被音乐吸引,也陆陆续续进入酒馆。
Wer dich erst kennt,Berlin der sagt dir nie adieu~
任何见过你的人,柏林,都不会与你告别
Denn deinem zauber kann man,Niemals mehr entflieh'n~
因为你的魔力,人们永远无法摆脱
Du mein berlin berlin berlin。
我的柏林,柏林,柏林。
单调的钢琴旋律很快被乐手奏响的长号、小号所润色。音乐声填充了这间屋子,也激活了人体内的运动神经元和镜像神经元。镶木地板不断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一个士兵在得到旁边女士同意共舞的回应后,便一把拉起她。旋转、伸腿、 下腰。呵,动作那叫一个行云流水。
这就是柏林,柏林,那座永不衰老的城市
Wer dich geseh'n berlin。
这就是柏林,柏林,我心中的白月光
Der sagt dir nie adieu。
恰位于世界的中心,是上帝的杰作
随着尾奏部分的到来,女歌手的声音也更加高亢、激昂。
Denn deinem zauber kann man。
我的柏林,柏林,施普雷河畔的明珠
Niemals mehr entflieh'n。
任何见过你的人,柏林,都不会与你告别。Du mein berlin berlin berlin。
我的柏林,柏林,柏林。
一曲终了,馆内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与欢呼声。女人将手放置胸口,微笑着表达致谢。
接着她又弹奏了路易丝.法伦克的两首钢琴练习曲、德国民歌 《黑褐色的榛子》、《三朵百合花》《一个铜币和一个银币》。音乐麻痹了人们的大脑。有的跟着节拍摆动手臂和腿,有些没踩上拍子动作慌乱无措就显得格外滑稽。灰蒙的制服与鲜丽的裙摆醒目纠葛,各种管弦乐与钢琴交织在一起,音乐的分子在空气中跳跃。如春日的和绵细雨、也如海上的狂风巨浪。
“嘿,陈上士。你怎么也在这?几位小姐,坐在这喝酒多无趣啊。瞧,那是多么活跃的氛围。”
“Nein。”她们摇了摇头,用一个单词干脆有力的回绝了。
几人将酒水、吃食的价格合理分配好,向酒保结完账后。便离开了这个喧杂之地。
“闷得很呐,真的好癫喏。”
“哇,那个男的一把抓起那个女的,吓我一跳。像磕了药一样,真的服了。”
“是啦,吃个东西都不安心,都怕被撞到。”
路上,三人相互吐槽着。
此时,西德蒙.冯.哈特曼和几位军官迈步进了那间酒馆。
(四)
海德堡 -Hauptstrasse(豪普特街)
“犹太吸血鬼是德国的敌人!”“所有德国人都应该抵制犹太商店!”商店的门被砸破,士兵用白色颜料在窗户上写着煽dong性的标语。并画上大卫星以示区分。
“Evie,不久后我也会加入到她们其中吧?”几个戴有“卍”袖章的少女联盟组织成员,站在门口与士兵交谈笑语不断。维奥拉望着她们,突然问起身边的伊芙琳。
伊芙琳脚步一顿,看向维奥拉带有疑虑和憧憬情绪的面孔,她已经快十六岁了。很多加入少女联盟组织的女孩也是这个年纪。这是普遍令人感到骄傲、荣耀的事,可自己真该那么肯定的回答出来吗?
“维娜。”她的声音平稳,坚定。“这不仅是荣誉。更代表着一份责任和使命。所以我希望你能再思考一段时间,好吗?”每一个词都如沉重的滚石般落入维奥拉心底的深崖。
“Evie,你说的我都明白。”维奥拉摘掉一只厚手套,将头上的枯叶拿下。“但我也渴望像别人那样为我们的祖国做出贡献,哪怕这份力量是微不足道的。”
伊芙琳理了理维奥拉飘下的碎发,俨然一副长姐的口吻。“祖国不仅需要年轻人的热血和勇气,也需要理性与智慧。学习知识和技能,对国家的贡献是更深远的。选择权在你手中,但我希望无论如何你都能保持自己的本心。”
“我懂了,Evie。”维奥拉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你的话并非没有道理。”
“走吧,维娜。我们去那边集市上看看。”
集市广场位于这条街的东端。是老城的市中心广场,地面由鹅卵石铺设而成,只是现在被厚雪覆盖。广场中间的大力神海格立斯喷泉要在夏季才能一睹风采。此时广场上的小摊摆着琳琅满目的圣诞特定商品,可谓是热闹非凡。
她们与堂姐雷娅一同回去,途经骑士之家、圣灵大教堂。海德堡是个大学城,所以经常能撞见大学生的身影。再来到著名的海德堡古桥。桥上有两座雕像,靠南面的是选帝侯卡尔特奥多,靠北面的是智慧女神雅典娜。走到老桥桥头便会看到一只铜猴雕塑,铜猴的手里拿着一面镜子,身边还围着两只老鼠。
(五)
柏林的夜晚被一层薄薄的银纱覆盖,空气中飘散着热红酒的迷醉芬芳和烤粟子的浓郁香甜。
几辆马车缓缓驶过,“哒哒哒”的马蹄声格外清脆醒耳。雪地上留下了深陷的车轮印和马蹄印。也是洁白画布上浓墨重彩的几笔。
“才下午五点多,天就这么黑了。”冯雪姝姝瞥见自家厨房窗外,不禁感慨一番。
“俪禾,”陈妤笑着提醒。“别把辣椒面儿给炸糊了。”
“不会的啦,我看着呢。”冯雪姝将视线快速移回,双手灵巧的操控着锅铲,专注盯着灶上跃动的火苗,仔细将每一个微小的变化尽收眼底。
周姚从水池捞出洗净的土豆,轻轻放在案板上。左手按住土豆,右手握住刀柄。刀法利落、干脆。每一刀都精准无比。单薄的土豆片迅速堆积,在灯光下透着淡淡的亮泽。接着土豆片被切成细长而均匀的丝丝。
陈妤用手将大蒜头紫红色的外皮快速剥开,将一颗颗露白净光滑的蒜肉迅速丢入盘中。
“阿周,刷刷刷这土豆就被你切成丝丝儿,刀工真好啊。”
“无它,唯手熟尔啊。”周姚听见陈妤这话,便冲她浅浅致意。
冯雪姝将辣椒油倒入大碗中,那红光油亮的色泽令她十分惬心。
“看,我这辣椒油调的喷香不?。”
两人扭过头,投来肯定的目光。“用来凉拌土豆丝和弄好的鸡胸肉丝,美味又不腻口。”
“哈哈,要想这辣椒油想做的好吃,也是得费些功夫,平时我很少做的。”
“还好现在是冬天,夏天的话就要尽早吃完,免得发霉。不然就可惜了。” 几人相视一笑,又继续忙碌着。案板的切菜声,热油噼里啪啦的声音,锅碗瓢盆的碰撞充斥着整个厨房。
“诶呀,念伊。你的鼻子尖儿上沾有面粉。真像只白猫儿。”冯雪姝双手揉捏着面团,忽瞥见陈妤鼻尖上沾着白点。便用手掌轻轻指了指。
陈妤闻言,微微一愣。抬手弹了弹自己鼻梁骨,那粉沫瞬间消逝。她走到水池,将自己的手洗净。
“哼,就你眼睛尖儿。”她详装生气,瞪了冯雪姝一眼。“倒像那捕风捉影的记者。阿周,你看她嘛?。”
周姚调着碗里的馅抬头看看两人,也有些忍俊不禁。
冯雪姝一听这突如其来的“责备”,眼底也有了趣意。将面团轻放一旁。故意将头高高仰起。
“哼,好意提醒你,你倒念叨起我来了?不过凭我这双“火眼金睛”,如果当时在北平城做一名女警,一定会破解许多疑案,将犯人尽数捉拿。”
“哈哈,世事难料嘛。她注定和医生这个职业有缘分啦。” 陈妤将擀好的饺子皮一一摆在桌上。
很快,她们完成了各自手中的任务,便围坐客厅在一起包饺子。
“哈哈,谁包的饺子丑,到时候煮好她就吃自己那份啊。”冯雪姝嬉皮笑脸说着。
“丑些就丑些。馅调好了,再怎么煮也不会难吃。”周姚熟练的将馅料放进饺子皮中心。轻轻一折,一个饱满的“金元宝”就弄好。
不知不觉间,当包好最后一个饺子。时针已经指向了晚上6:30。
看着在沸水中欢快翻滚的饺子,陈妤欣然浅笑。
“这是我们共同劳动的成果,等会儿煮好了,一定要多吃几个。”
“自己动手包的饺子,吃起来肯定更香。”周姚用袖子擦了擦被蒸汽弄湿润的脸颊。
一切准备就绪,刚好晚上七点。凉拌土豆丝,凉拌鸡胸肉丝、西兰花炒火腿、 野葱鸡蛋馅的饺子被一道道端上桌。
“今天平安夜,也是国外阖家团圆的日子。尽管是洋节,但我们也图个喜庆嘛。”冯雪姝将筷子摆放整齐,随后坐下。
“来来来,想吃啥自己夹!”
周姚夹起饺子,轻轻咬了一口。差点被溅出的油汁烫到唇角。
“哈哈,所以心急吃不了热饺子。”
“啊,这辣椒油差点溅在我的毛衣上。”陈妤赶紧用纸巾擦拭手背。
食不言寝不语,所以吃饭的过程中她们基本上保持着静默状态。偶尔也会插那么几句。
尽管氛围如此,但这顿饭还是吃的有滋有味。此时此刻,一种海市蜃楼般的幸福感涌上周姚心头。
吃完饭后,时间不算太晚,她们打算去附近的御林广场逛一逛。就当消消食。
多年之后,周姚曾数次来过这里。日光浅薄和熙,几只白鸽歇息在柏林音乐厅前的弗里德里希.席勒雕像上。两侧的德国大教堂和法国大教堂巍峨宏丽、富有特色,塔顶似是要刺破天际。如今,她乘着“帆船”在岁月的瀚海里逆游而上,得以窥见未在二战中遭到破坏的往昔景象。
御林广场的建筑还能在战后得到修复,可数万公里外的湖南长沙却留下了永久难以磨灭的遗憾。1938年11月12日,因为蒋中正的误判,上层下令对长沙实施焦土政策。大火持续了72小时,火海吞噬了无数古色古香、诗情画意的园林建筑。只留下燃烧殆尽的残垣断壁和埋没的累累焦骨。如果没有这场荒谬的文夕大火,长沙也不会成为快餐化的网红城市。一切都化为残碎的梦,她只是作为两年后见证这段历史的旁观者。
“ “玉镜”悬挂于长空,沧海桑田、岸谷之变也不曾影响它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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