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商尧每每伏在机车上,伴着摩托音浪。
身体驰骋在路上,自由的灵魂融于风中。
太快活了。
赛车手毕生都在追逐更极致的速度,和肾上腺素飙升的快意。
这是刻在dna里的本能。
而此时,身下的机车不再坚硬冰冷,冲击感十足的引擎音浪声,变得清甜撩人。
马力开到最大,油门给到最足,南商尧用了超越以往任何一次的极限速度,风驰电掣般冲向没有尽头的重点。
“咔嚓”一声,黄花梨木的躺椅,被堪称凶狠的力道和速度撞断了腿。
南商尧对骑行路上遭遇的危险,有着丰富的预判和应对能力,身体反应也是绝佳。
在躺椅将将倾倒之前,南商尧带着他的机车在地上站稳。
一阵剧烈的心悸袭来,燕唐紧紧攀住目前仅有的依靠,还未稳住哪怕一两秒,犹如海上风暴来袭般的癫狂,就将他再次淹没。
他像是没来得及戴上头盔或者任何防护措施,却坐在了一辆飙到300码的重型机车上。
剧烈的颠簸、狂躁的音浪和几乎让他窒息的破风速度,燕唐觉得一念地狱一念天堂也不过如此。
断裂倒地的躺椅不远处,有张沙发床。
等燕唐仰躺在上面,适应有节奏的晃动之后,失神的眼睛艰难地聚焦。
他们头顶之上,是璀璨星河,皎洁明月已经过了中天。
燕唐迷糊地想,此时应该是半夜一两点钟。
他从别墅那边跑出来的时候,没到十一点。
去掉水下静止不动的半个小时,接吻的半个小时,离摩托起飞,至少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他知道南商尧作为赛车手,体能和耐力甚至比多数运动员更好。
但是他没想到,南商尧竟然比主角攻南彦淮猛这么多。
这不科学!
他想不了更多,剧烈晃动的视线里,满目都是重叠的幻影,晕眩感不间断袭来,意识沉入深不见底的迷蒙混沌中。
船终于抵达一处岛屿,燕唐还未适应平稳的陆地,好在颠簸感不再,视线清明些许。
他再次看向头顶,月亮的位置又下移了几分。
离天明大概还有两三个小时,燕唐眼皮酸涩,他只来得及看了眼南商尧,便陷入深眠。
他太累了。
燕唐再次被一阵不小的动静唤醒,浓重的困意也抵不过惊恐。
还来啊!
他坚信他绝对没有睡够三个小时!
机器人也遭不住这般磨砺!
嘶哑的嗓音发不出有效的声音,推拒间,燕唐再次对上头顶的月亮!
惊恐瞬间成几何倍疯长!
月亮几乎还在那个位置!
这人这么快就又行了啊!
——
燕唐自知在正常情况下,他和南商尧在的力量悬殊,犹如以卵击石。
何况是现在。
很快他就看不见星空和月亮了。
只能在剧烈晃动的视线中,对着布艺沙发,艰难辨认上面的花纹。
到后来,他的膝盖和手肘酸软难忍,几乎撑不住身体的重量。
南商尧没有给他哪怕一秒钟倒下的机会,他将重量全部接手,并赋予超过燕唐体重的力度。
再后来,燕唐下了水,他前面是炙热的体温,背靠冰凉的池壁。
他觉得背后不是很舒服,大理石磨得他脊背生疼。
他似乎也这么说了。
因为不久后他便趴在了浅水区域的池沿上,上面垫了吸饱水的绒毯,也发出“噗呲噗呲”和“叽咕叽咕”的声音。
最美的四月天,山中日光晴好,鸟雀叽喳,犹如仙境。
所有的一切都在通透的屋顶下,无所遁形。
“不要了。”
“不行了。”
“求求你。”
“叔叔。”
能想到的乞求之语,全部吐露一遍。
男人却无动于衷。
不,不能说无动于衷,只能说事与愿违。
因为南商尧在听见某些求饶词语的时候,会变本加厉。
燕唐退而求其次,“叔叔,把,把房顶的,帘子,关,了,好,不好。”
他说了好几遍,南商尧才在他模糊不清的呓语里,读懂他要表达的意思。
思及午后日晒强烈,南商尧应了下来。
燕唐目测了更衣室的距离,暗自计算他走或者挪过去需要多久,及时关上门,将南商尧挡在门外的几率又有多大。
一阵眩晕的失重感打断他的设想,他不可置信地问南商尧:“你,你干嘛?”
南商尧抱着燕唐,“去找遥控器。”
理所当然地,像是他们本该一直在一起。
“放开…”燕唐话音未落,喉咙里泄出的动静,将他的口是心非,演绎的淋漓尽致。
燕唐紧紧咬住唇,生无可恋地伏在南商尧肩头。
南商尧抱着人翻找了好一阵,才找到遥控器。
按下开关,隐隐透光的白纱帘还未完全合上,南商尧已经将那微肿的诱人红唇含吮住。
燕唐一丝力气也不剩,在他反应过来时,早已被吸麻的软嫩舌头,主动探出牙关,迎了上去。
南商尧觉得这种体验,不逊于任何一次顶级机车赛事。
他无比投入、专注。
这种绝无仅有的极致美妙,是单方面的追逐终点,所不曾带给他的。
——
光影流转中,玻璃房渐渐暗了下来。
又一轮明月升空,南商尧丝毫没有停滞或者放缓的预兆。
燕唐撑不住睡意和体力的极度透支,在充满迦南香味的颠簸摇曳中,彻底昏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的恍惚中,燕唐隐约听见鸟雀的叽喳声。
清晨朦胧的光线透过白纱帘,将玻璃房内的人和物,皆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怀里人瓷白的面庞上,泛着粉嫩的红晕。
浓长卷翘的睫毛极轻的颤动,显得脆弱又不安。
燕唐感觉到膨胀的酸麻感,他努力睁开眼睛,“你出去。”
杏眸微瞪,又凶又怒,像生气的小奶猫。
南商尧刚眯了半个小时,这会儿精神极好。
神清气爽。
他低头吻上那双柔软的唇,带着不容拒绝的力度,“乖。”
他似说给小孩儿听,也像说给自己听,“这是最后一次。”
日头渐高,布艺沙发的巨大凹陷缓慢恢复如初。
波光粼粼的池水里水花四溅。
明明快两天没有进食,燕唐却饱胀感十足。
连本来有着一层薄薄肌肉的小腹,都微微鼓起。
燕唐没撑到最后,再次睡了过去。
他再次惊醒,是因为小腿抽了筋。
出于本能,燕唐从沙发翻身跃下,光脚踩在了地面上。
小腿的痉挛巨痛缓解,大腿、腰腹、肩膀和手臂的酸痛麻涨感一并袭来。
他腿一软,跌坐在冰凉的地上。
彻底清醒过来。
环顾四周,玻璃房内不见南商尧的身影,只有他那晚脱下来叠的整齐的衣物,原封不动的放在凳子上。
南商尧果然不改来无影去无踪的人设。
招呼没打一声,就这么干脆利落地走了。
燕唐清楚,就算他无法脱离剧情走向,即将南彦淮保持“恋爱”关系,他和南商尧也不一定会有更多的接触机会。
这应该是他们唯一一次的邂逅。
燕唐手指都是软的,动一下浑身都疼。
他向来不是矫情的性子,艰难穿好衣服,一瘸一拐地挪到了更衣室里。
对着镜子照了下现在的仪容,白色连帽卫衣的领口不低,仍隐约透出新鲜的红痕。
燕唐将卫衣的系带略微收紧,勉强遮住。
脸部倦容明显,强光下能看出黑眼圈。
整体看起来问题不大。
燕唐拨了下有些湿的发尾,他实在不想在举吹风机这种小事上费力气,就这么走出了玻璃房。
——
燕唐的手机和背包仍在之前住的别墅房间里,他得回去拿。
顺着原路返回,燕唐走几步,就要歇上几分钟,好在一路上没有碰到任何人,免了许多尴尬。
他现在浑身不适,困、累、痛、酸、胀、麻,各种滋味都齐了。
燕唐那天是从阳台跑下来的,又多绕一圈回前门,还没到跟前,便听见了南彦淮急切的嘶哑呼喊声。
“唐唐!是你吗唐唐!真的是你!唐唐!你去哪儿了,可把我急死了。”
南彦淮像是看见了失而复得的宝贝,一路飞奔,迎向燕唐。
身后的管家当即通知警方,人已找到,然后带着众人悄悄退开。
现场只留下了三个当事人。
就在南彦淮几乎要将燕唐紧紧拥入怀中的前一秒,堪堪刹住动作。
这边林木茂盛,树影婆娑,日光细碎。
燕唐白的发光,眼尾泛红,眼圈微肿,唇色艳丽,几乎一碰就要碎。
脆弱感让他清冷的外表,多了几分妖孽妩媚,漂亮的让人心悸。
“唐唐,”南彦淮心慌意乱,这辈子从没这么胆怯心虚过,“你怎么了?我…”
他对上燕唐伤心欲绝、凄凄惶惶的眼神,想好的说辞再说不下去。
燕唐心道他这个工具人真是够了,刚被狠狠干了两天两夜,现在又马不停蹄跑来走剧情。
他嗓子难受,能不开口就不开口。
而且他知道南彦淮最讨厌人哭,因为有次有个男孩找过来,南彦淮一脸厌恶,还说“整天哭哭啼啼的烦死了”。
燕唐垂目,眨了眨眼睛,一串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珠子,哗啦啦往下掉。
他哭的梨花带雨,极具美感。
南彦淮整颗心几乎都要碎了。
他怎么还有脸去问燕唐怎么了?
燕唐撞破了他和蓝贝青的现场,承受不了男朋友和好朋友的双重背叛,伤心地躲了两日!
他明明有个这么绝色乖巧的男朋友,为什么偏在他眼皮底下找别人,找就找了,为什么还要找燕唐的室友。
要是燕唐这两天遇到什么麻烦或者危险,他杀了自己的心都有。
南彦淮慌忙要去帮燕唐擦眼泪,“唐唐,你听我解释。你知道的,我只爱你一个人。”
燕唐没料到南彦淮这个反应,更没料到南彦淮突然动手。
他仓促避开,动作间撕扯到酸麻胀痛的某个部位,死死咬住唇,才没让一声痛呼出口。
“燕唐,淮哥醉酒后把我当成了你,我也喝了酒,使不上力气,才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
蓝贝青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只要你能消气,愿意原谅我跟淮哥,我什么都跟你坦白。我们那晚做了两次,第二天醒来又……”
“蓝贝青!你住口。”南彦淮脸色愈加难看。
他没料到蓝贝青竟会当着燕唐的面说这些。
蓝贝青怔住,显然是被突然严厉凶狠起来的南彦淮吓到了。
他没挤出眼泪,只能可怜巴巴地看着南彦淮,嗫嚅地说:“燕唐已经知道了那晚的事,再遮掩,显得我们俩是故意的。淮哥,你可不可以听我说完。”
“让他,咳咳,让他说。”燕唐开口才发现自己哑成这样。
刚才听蓝贝青说话都好好的,燕唐以为自己也不会太夸张。
看来还是主角受天赋异禀。
他这个工具人不行!
南彦淮瞧着失魂落魄的燕唐,控制不住地想,燕唐这么难过伤心,一定非常非常在乎他,只要他好好跟燕唐解释,再好好哄哄,燕唐肯定不会离开他。
蓝贝青再次开口,“那天早晨醒来淮哥又要了我一次,做完才发现床上躺的是我,隔壁房间只有你的手机和背包,到处都找不到你。”
“淮哥调了所有监控,又到处派人找你,还报了警。燕唐对不起,淮哥最爱的始终只有你,你要是还生气,就打我骂我吧。”
他见南彦淮的视线一直停留在燕唐脸上,忽然伸手“啪”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蓝贝青下了狠手,脸上顿时出现了一个红手印,“燕唐,对不起,请你原谅我。”
巴掌声音过于清脆响亮,南彦淮和燕唐同时望过去。
蓝贝青见南彦淮仍没什么表示,抬手又给了自己一巴掌,“燕唐,对不起。”
第三个巴掌,蓝贝青放慢了动作,他就不信他将自己摆在这么弱势的位置,南彦淮还能不动容。
燕唐在心里给蓝贝青竖了个大拇指。
不但高效率地跟主角攻睡了,还增加了主角攻的愧疚心理!
燕唐也朝南彦淮看过去,心道是个男人就赶紧拉住蓝贝青啊!
心疼他!疼惜他!爱怜他!
燕唐默默祈祷赶紧结束这个剧情,他只想快点回寝室躺着。
南彦淮在两人的注视中,终于动了,他伸出手——
拉住了燕唐的手腕。
燕唐:…?
蓝贝青:…?这第三个巴掌他是打还是不打了?
南彦淮攥紧燕唐的手,就往自己脸上呼,“唐唐,你要是觉得解气,也打我几巴掌,但是你稍微轻一些,又红又肿的,好难看。”
燕唐本来就强撑着才能站稳,被南彦淮一拉,差点摔一跟头。
他此时只有一个念头:去你妈的。
——
南商尧去厨房拿了蔬菜粥,和几样清淡小食。
转道回他那栋别墅拿了支消肿药膏,想到那布满全身的斑驳红痕,又拿了支活血化瘀的药膏。
再回到玻璃房,沙发上熟睡的人已经不见了踪迹。
只余满目狼藉。
他将食盒放在柜子上,骑上摩托,在南彦淮住处附近,看见了人。
旁边有林木工人在修剪树枝,机器发出“嗡嗡”声响。摩托速度不快,引擎声在其中并不明显。
南彦淮伸手扶住燕唐的腰,另只手仍握住燕唐手腕。
看起来极亲密的模样。
南商尧挪开视线,正要发动摩托离开,燕唐听见动静,转头看了过来。
燕唐下意识地拂开南彦淮两只手,差点又踉跄了下。
南彦淮知道燕唐还在生气,不敢随意碰他,又怕燕唐真摔着,只能拉着人小臂。
他顺着燕唐视线回头,“小叔,你要出去吗?”
南商尧淡淡道:“嗯,去趟医院。”
燕唐垂下目光,原来不告而别,是着急去医院。
也对,万一那种药有些什么残留,对一个赛车手来说,是非常严重的问题。
南彦淮一颗心都挂在燕唐身上,“小叔,我男朋友身体不太舒服,我先带他回去。”
他担心因为蓝贝青的事儿,燕唐反悔不愿意跟他恋爱了,所以明里暗里不自觉将“男朋友”这三个字挂在嘴边。
南商尧隔着手套,捏了下口袋里的两只药膏,没有应声。
南商尧:老婆跟小混球跑了,不开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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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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