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姿没想到白朵不仅有织布的天赋,对于经营之术也颇有见解,安和县的分工坊在白朵的带领下欣欣向荣,广受赞誉。
她每隔几日都会将工坊的情况汇报给金枝。
如今的蔓姿容色倾城,一双漂亮的眸子胆怯褪去,时不时闪烁着机敏的光,一身华贵而又不失干练的红色衣衫,小腹微微隆起,但也掩盖不住浑身的慑人气场。
与当初在大街上叫卖的商贩模样,已经大为不同了。即便是熟悉她的人也不一定能认出来。
墙根处缩着一个乞丐,衣衫褴褛,头发乱入枯草,体态瘦弱,他无力的靠坐在墙上。
见一抹红色的身影出现,那红色丝绸面料被掺入细细的金丝,不是普通人能用得起的面料。他下意识的视线向上延伸,然而令他不可置信的一幕出现了。
那女子的背影好生熟悉,乞丐撑起身体,跌跌撞撞的跑到女子身前,想看清她的脸。
蔓姿也注意到了墙边的乞丐,醉仙楼的门前一直是整洁的,乞丐出现在门口只会惹人不悦。正准备提醒小二将他赶走,那乞丐就跑到自己面前。
乞丐满脸脏污,口中还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恶臭。
他目光怔愣的看着蔓姿。
蔓姿只觉得莫名,感受到那股刺鼻的恶臭,她眉头一皱,转头对小二道:“还不将这乞丐赶走?”
她话音刚落,乞丐就激动道:“娘子!娘子!我是王德啊!我是你丈夫啊!”
小二正准备上前,看到这一幕也愣住了。
蔓姿此时也认出这个乞丐,原来是她曾经那个不靠谱,不负责任,丢下妻子就走的丈夫王德啊。
她冷冷看着他一眼,对小二道:“还不快将这个疯子赶走!?”
小二这才反应过来,推搡着王德:“滚滚!这位姑娘可是我们醉仙楼的贵客!你也配和她说话!?”
王德此时才注意到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他道:“蔓姿,你怀了我的孩子?我要当爹了!?”
蔓姿冷笑一声:“这不是你的孩子。”
她可不会觉得王德良心大发,对这个还未出生的孩子责任感爆发,只不过王德如今落魄,而自己发达,想过来攀关系捞点钱罢了。
孩子的确是王德的,但蔓姿不觉得孩子有他这种背信弃义,不知死活的父亲是一件好事。
她有能力自己养孩子,孩子也并不需要一个令她作呕的父亲,整日待在她身边叫她膈应。
说罢,给了小二一个微妙的眼神,示意赶紧处理他。
她头也不回的走了,连看王德一眼都觉得脏了自己的眼睛。
王德看着她如今一身富贵气质,还用吩咐的语气对醉仙楼小二,料定她背叛自己,不知勾搭上哪个富贵人家。
他起初还说好话求饶,可见蔓姿一丝想动容也无,王德愤恨道:“蔓姿!你这个贱人,榜上权贵就翻脸不认人了!你这该死的贱妇!”
可惜,在蔓姿心中,他早已是个死人了,这些话也并未没有传到她耳中。
金枝在雅间也看到了王德意欲纠缠的一幕,也看到了蔓姿快刀斩乱麻,不留任何情面的处理方式。
真不愧是经过历练的女子,不仅没把那点破事当回事,还直接果断的将王德处置了,以绝后患。
没过多会儿,方才门口的小二就上楼,满脸笑意的对蔓姿道:“方才的乞丐,失足掉进了进护城河中,捞上来时已经没了气息。”
这位姑娘可是醉仙楼的常客,小二做好了她吩咐的事,赏钱不知是否丰厚?
小二满面春风,十分期待的看着蔓姿。
蔓姿听完王德的死,神色淡淡的,她对小二道:“嗯。”
她从荷包里掏出一块沉甸甸的银子,赏给小二。
小二兴高采烈的走了。
看她的模样,金枝猜想蔓姿应该是恨他,或是厌恶他的。蔓姿如今可怀着身孕,被这种人影响心情真是万分的不值得,为了员工的身体,她得说点开心的事。
金枝眉眼肆意,她凑近蔓姿勾唇一笑,唇边带着神秘的意味,道:“你猜王德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蔓姿眉头微蹙:“遇到什么事了?”
王德带着许妙言从农妇白朵家离开,两人乘着马车,一路赶到一个偏远城镇。
两人扮作夫妻在那处定居,起初王德怕许妙言逃走,便将她锁在家里不给她外出的机会。
王德在西乡县盘了个小店,自己当老板做些营生,奈何他没有经商天赋,生意平平,勉强不亏本罢了。
许妙言不见天日,她心情抑郁,整日木着脸,对王德的话几乎没有回应。
她心中甚至隐隐有些后悔,早知当日听那白姓妇人的话,趁着王德不备逃走。
可许妙言再后悔也没用,后来又过了一段时间,她想逃离的想法愈发强烈,她先是曲意讨好王德,他渐渐放松戒备。
许妙言获得了外出的机会,只不过是在王德的看护下外出。
两人悠闲的逛着集市,许妙言时不时拿起头饰观察,她道:“这发簪倒是别致。”
王德少见她喜欢什么东西,当即大手一挥:“这发簪多少钱,我买了。”
若不是男子对女子寸步不离,眼中时不时闪过的戒备,看起来真像一对神仙眷侣。
正巧前方十分热闹,两人踱步过去。
人群中间站着一个肤色黝黑的女子,她乌亮的发丝盘的整洁,身着贴身而干练的黄色衣衫,身姿挺拔。
她的举止大方干脆丝毫不扭捏,笑容舒缓动人,身上的气质很特别。
她声音清亮,口齿清晰大声道:“布艺工坊招女工,现有织布,刺绣,制衣三个岗位,新手熟手都招!新手月钱五百文,熟手月钱八百文!”
那不是……白姓妇人吗?
许妙言怔住了,她的样子好明媚,开朗,自信……明明她穿着古人衣,却让她感觉回到了现代。
为何一个普通妇人都能在街上如此抛头露面,大声喧哗。
这还是她认识的古代吗?
白朵为何能在此招人?她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不会是骗人的吧?可当初白姓妇人是想帮她的,只是当初她自己不愿,错过了。
看到那个站在人群中间的白朵,许妙言终于感受到了,这个时代与她自身认知中的不同,同时也再一次认识到当日白朵对她施以援手的心意有多珍贵。
白朵救她,不在意王德的报复,不在意许妙言是否有回报,这一片善意是多么纯粹,多么真挚。
可惜,当日的许妙言想法狭隘,认为白朵是空有莽撞的无知农妇。她自发的将自己的路砍断,所以如今只能被王德囚在身边。
王德没认出白朵,鄙夷道:“抛头露面,真是不知羞耻!”
看着身边男子对白朵毫不留情的贬斥,许妙言眼眶湿润,她终于认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
她用计让采薇牺牲自己一辈子的幸福去嫁给王德,还记得当时她是怎么和采薇说的。
她说:“其实王德人也挺好的,虽然是个小厮,但人又机灵又勤奋,有我在,谅他也不敢欺负你,你们二人很是般配呢。
不过你既然不愿意,我也不会逼你。”
太可笑了,当初的她为了结束与世子的冷战,竟然能对采薇说出那般冠冕堂皇的虚伪之言。
后来她阴差阳错与王德发生关系,害怕的要死,怕世子嫌弃,怕被说三道四,怕被拉去浸猪笼。不仅给了王德五百两,竟然还为虎作伥,与王德算计世子。
许妙言回想自己的所作所为,才发觉她像个可怜虫一般,被这时代欺瞒,愚弄,操控,她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
她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在王德没有防备时,突然冲到人群中。
许妙言不顾形象的高高跳起,想让白朵发现她的身影。
在白朵的视线投向她时,她恐慌的喊道:“白姐姐救救我!我想去做工!”
白朵自然认出了她,没想到会在西乡县看到许妙言。
但一如当初,她想帮她的心却没变。
王德见她逃脱出去,立马撒腿去追。眼见着他的手就要逮住许妙言的肩膀,白朵从高台一跃而下,两腿齐齐用力往王德胸口踹去。
王德当即吐了一口血出来,浑身无力躺倒在地。
而白朵也失去平衡,好在她早有准备,双手撑在地上稳住了身体。
白朵站起身,看着王德虚弱的抚着心口,义薄云天道:“她是我的员工,谁也不能欺负!”
许妙言见证了这惊险的一幕,白朵的帮助给了她很大的勇气,她连忙缩到白朵身后。
由于有人受伤,围观的群众就去报了官。
三人被带去县衙,面对西乡县县令,白朵冷冷看了王德一眼,道:“他欺负我的员工,我为了保护员工踹他一脚不犯法吧?”
王德捂着心口,痛苦道:“她是我妻子,不是你的员工!县令大人开眼啊,这女人不仅在外面抛头露面,还想抢走我妻子,简直罪大恶极!”
许妙言:“他不是我相公,我是被他囚禁的。”
白朵道:“他挟持威胁许妙言,应当去吃牢饭才对。”
两房各执一词,最后王德因拿不出婚契等证明而暴露。
但白朵伤人是事实,不可轻轻放过,县令本来还迟疑自己的决断,但此时白朵从袖口中掏出一样东西,递给西乡县令。
县令惊讶道:“这是,安和县县令的玉牌。”
白朵眉眼间皆是锋芒,道:“没错,有安和县县令作保,大人应该愿意放我们离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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