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林觉得他忒不是东西，别开目光，唇抿得紧紧的。
年福感觉到手腕上力道松了几分，扬起一抹笑容，趁机抓着他的手将胳膊放下，掀开被子。
顾林想起被窝里的情况，还想要攥住被子，却被年福快一步掀开。
只一眼，年福就看到掀开的被子里染湿一片，瞧位置就知道发生什么。
顾林活了二十年，第一次丢人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只觉得整个人的脸面全部被撕下来丢在地上踩个粉碎。
心中想着，年福肯定要笑话他。
等了一会，却不曾想半点声音都没听到。
回过神时就发现身上衣服已经被解开，温热的帕子一点点擦掉浑身粘腻。
顾林这才正眼去看他妈给他娶的这个媳妇，此刻正红着脸认真帮他擦身子。
浓眉大眼，五官大气，搁在农村里算个漂亮姑娘，整个人浑身带着朝气蓬勃的精气神。
看着看着顾林就感觉到不对劲，裤腰带被解开，他兄弟站了起来。
年福瞧见，脸红的更厉害了。
穿书前，她就是个常年朝九晚五的小白领，轻微社恐让她很少外出交际，以至于恋爱这事被一再搁置。
谁能想到一朝穿书，就多个丈夫。
年福正要避开眼，收回帮他脱裤子的手，想想现在这是她男人，怕什么。
手上放轻动作，费劲的将他裤子扒下来，年福已经累出一身汗。
顾林继续躺在床上装死，心里开心的同时，又觉得羞耻。
开心是自己还是个男人，没废。
羞耻是看两眼婆娘就起反应，真是……臊到不行。
两人一时之间都没说话，空气安安静静的。
床单被子都要换，年福先将她睡在外面的一半换好，才费力的将顾林挪过来。
百多斤的大汉，年福还要顾及他的伤，半天才将顾林挪过来，换新被子给盖上。
这才将另一边的床单被褥给收拾出来，铺好床。
等到一切都收拾好，窗外天已经蒙蒙亮。
顾林看着年福离开的背影，被窝里手攥紧。
……
一大早，顾婆子收拾好直奔村里医疗站。
不大的屋里摆着一张长桌，后面靠墙摆放着老旧的红木药柜，站在堂里，顾婆子四处找人。
“老李，起了吗？”
角落门帘后头伸出一只手，中年男人正拿毛巾擦着脸。
“是你啊，小四的药我记得还要过两天才吃完呀。”
“今天来不是拿药的，就想再问问你，小四这腰还能不能好？”顾婆子提起心来。
老李将毛巾丢进水盆里，穿过帘子走出来：“这都要时间，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才多久。”
“那这伤能自己长好？”顾婆子忍不住质问。
“那可不能，药还是要吃的，总要慢慢来。”老李言语间带着敷衍。
“我今天来就想问问，这病送到县医院去治，是不是能好的快点。”
“啥意思？”老李脸色瞬间变了：“那伤了骨头，你随便乱挪，到时候好不了，算你的还是我的，行行行！你愿意送就送，可以后你们家治病的我可不敢管。”
“我也没这意思，就随便问问。”顾婆子被吓到了。
村里面就这一个赤脚大夫，平时头疼脑热的只能找他，他要是不愿意救，那以后生病可咋办。
“既然慢慢能养好，我就放心。”丢下这句话，顾婆子就走了。
生怕继续留下去，惹的老李生气。
年福去上工的路上，正巧撞见顾婆子回来，忙迎上去，想知道答案。
“怎么样？”
“人家医生都讲了，这病要慢慢养。”得了老李一顿排头，顾婆子也一肚子气。
年福心慢慢往下沉，只能再想其他办法。
……
日头高升，年福跟顾婆子说一声，回家做饭。
刚到门口，年福就察觉到院门房门都是开的。
跟着回来的顾大媳妇刘翠芬也看见了，幸灾乐祸道：“别是家里边进贼了。”
年福看了她一眼，笑着说：“家里孩子这么多，没准是孩子开了没关。”
“你啥意思！”刘翠芬怒了，这不是说她儿子是贼！
“大嫂别动气，以前孩子都住一块，没准习惯往这跑。
年福留下一个笑，自顾走进门，不再搭理她。
刘翠芬更气了。
顾家兄弟分家是为了什么？
她现在听了年福说的话，话里话外都像是在嘲讽她，忍不住想要跟她理论，追在年福后面进了门。
年福前脚进屋，手刚要推开门，就发现屋门也虚掩着。
她记得她早起是关了门的。
顺着门缝朝屋里看进去，房间里窗帘布还没拉开，显得屋里黑乎乎的。
狭窄逼仄的房间里，隐约能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人。
让年福意外的，是床边竟然站着一个小孩，个头也就到她腰间。
小孩背对着她，一时看不清楚是谁。
“小叔，我妈说你以后就是个残疾。”
“躺着就是个吃白饭的，还要让爷奶花钱养你。”
“妈说等你死了，爷奶的钱就都是我的，你怎么还不死？”
年福心中一惊，抬眸就见床上的男人一动不动，仿佛没听到这话。
她也没想到一个小孩子口中竟然能说出这么让人心寒的话。
抬手推开门走进去，床边站着的孩子听到有人来立刻就缩起脖子，被吓了一跳。
年福靠近床边才发现，满床全都是泥巴石子，脸色更寒。
“别怕，你好之前，我护着你。”
余光瞧见那小孩要跑，年福冷着脸，一把抓住孩子的后衣领，这才看见被抓在手里的孩子是谁。
还真是大嫂的大儿子，七岁大点，正是猫嫌狗嫌的年纪。
可就这么大小孩，张口就说恶毒的话，伸手攥住孩子的两个胳膊。
“你放开我，小心我让我妈打你！”手被压在背后压的生疼，牛娃到底是个孩子，被这么一吓立刻就哭了。
年福却不打算放开手：“捣蛋的时候你怎么没想着会挨打？现在怕啥。”
“哇！！！”牛娃的哭声瞬间响彻整间屋子。
跟着来的刘翠芬立刻就听出来这是儿子的声音，站门口见自家儿子被年福压着。
“你干嘛呢！一个大人还打小孩子！你要不要点脸！快放手！”
牛娃哭的更厉害：“妈！手疼……”
刘翠芳心疼的上前要从年福手中拽回孩子，却别年福察觉早早的避开。
“大嫂，牛娃说的话都是你教的？”
“他说什么了？他还是个小孩，你一个当婶婶的就不知道大气点！”
“大气？那等咱妈回来让她看看这一床弄的，看她怎么说！”
跟泼妇吵架的精髓，就是看谁的声音大，谁更能吓唬住谁。
年福十分占理，这会也不怕闹，直接拎着牛娃就去了院子，刘翠芬拦都拦不住。
“你到底要干嘛！快把牛娃放开！”刘翠芬听儿子哭，听的心疼。
年福不管她，提高声音恨不得邻里邻居全部都听见。
刚刚听到声音，门口已经围了几个人。
“顾林要是好好的，孩子怎么跟他玩我都不生气，可现在他是能玩的样子？你找大家来评评理！”
“牛娃还是个孩子……”
“孩子就能教的不懂礼貌！随便乱进别人家？”
“这怎么就是别人家，这也是我家。”
“大嫂当分家是过家家？当初可是大嫂死活闹着要分家，怎么现在又不认这事了！”
刘翠芬整个人还没回过神，说孩子呢怎么又扯到分家上去了。
年福却不管，继续说：“也没人说分家之后就不让孩子串门，可这偷偷摸摸的算什么？到时候家里丢了东西算什么回事？”
“你……”
看着她青红交加的脸色，年福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大家伙都帮我评评理，家里都没人，万一孩子摸这摸那碰到哪，我负不负责？我冤不冤。”
刘翠芬听着身边人指指点点的，这会反应过来，立刻一脸戾气叉腰冲着年福开骂：“你少放屁！我们家牛娃最乖！”
“乖？那你敢不敢让妈进屋看看！”
刘翠芬整个人气的直哆嗦，正想着胡搅蛮缠把这事糊弄过去时，忽然看到一个精瘦的身影从人群中挤进来。
刚到家的顾婆子看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孩子，脸色立刻沉下来。
“怎么回事？这一大早的闹什么闹！”
不等俩人说什么，率先把身后围着的人哄了：“看什么看！看什么看！大晌午头的都不做饭，下午都不打算上工！”
几嗓子一吆喝，进院后啪一声就把门关上，隔绝了外面所有人的视线。
再回过头看院子里站着的俩媳妇，脸色更难看。
“都闲着没事干，家里男人不要吃饭，还有时间在这闹！”
顾婆子上前将牛娃从年福手中拉出来：“到底怎么回事！”
刘翠芬想先一步告状，却没想到一边站着的年福率先嘤嘤嘤的哭起来。
“妈，你别再骗我，牛娃都说了，顾林活不了几天，这话要不是大嫂平时经常说，他哪里会说！”
年福红着眼圈，眼泪汪汪的看着十分可怜彷徨。
顾婆子心里气极了，明明早上刚说过不准提这事，谁知道这事又被提起来了。
可见年福可怜的样，心里的火瞬间冲着顾大媳妇而去。
“老大媳妇，是你教牛娃说的？”
刘翠芬赶忙摇头，她在外面再厉害，面对婆婆还是忍不住发憷。
“妈，你别听她胡乱说，我可没教牛娃这么说，我跟顾大都盼着小四能好。”
分家之前她说这话，顾婆子还能信几分，现在……哼，分家都闹完了，说这话谁信。
“我不管你心里到底咋想，只要他顾林还是我儿子一天，就别让我在村里听到闲话，要是听见，不管谁传的，我都算你身上！”
“妈，你咋能这样！我还能堵住别人嘴不说话！”
“那你就自己少说点。”
刘翠芬胸口憋着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整个人憋屈到不行，还不能反驳。
看着顾婆子的脸色，刘翠芬不得不拉下脸看着年福。
“弟妹，是我没教好孩子，你放心，以后肯定不会再出现今天这事。”
年福幽幽的望了一眼大嫂：“只要大嫂不咒顾林就好。”
刘翠芬气得头顶冒火，正打算撕破脸个跟年福掰扯掰扯时，一边顾三快跑着过来。
“妈！不好了，小四跳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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