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裴雪诗醒来了。
裴雪诗见他也醒了,开心地睁大眼,“你好点没?”
秦时让又恢复原本温润的样子,“好多了,昨晚是裴姑娘你一直照顾我吧,麻烦你了。”
裴雪诗喜笑颜开,“没事,你好点就行了。”
他挪开视线。
良久才嗯了一声。
裴雪诗又伸手过去探了探他的体温,“还有点烫。”
秦时让下意识地后退了下。
她忙收回手。
昨晚秦时让发烧到昏睡,裴雪诗做这件事做了一晚上,都养成习惯了,现在才会又直接上手去探他的体温,忘记男女有别了。
裴雪诗是现代人。
她思想观念比较开发,自然是不在意这个的。
但秦时让不是。
他是纯粹的古代人,跟喜欢拈花惹草的其他世家大族公子不同,他少近女色,对男女间的肢体接触或许有所排斥也正常。
是她没想到这层。
怪不好意思的。
裴雪诗诚挚道歉,“抱歉,秦公子,是我……”
秦时让打断她的话,“没事,说起来应是我要谢谢裴姑娘才是,你昨晚照顾了我一晚上?”
裴雪诗捡起掉到地上的帕子,“嗯,换作是秦公子你,你也会这样做的,我也是举手之劳罢了,秦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秦时让扶墙站起来。
他不会。
他是不会这样做的。
裴雪诗一个下等人,病死了便病死了,对他来说并无影响。
他也不会在意。
秦时让的病还没全好,手脚有点无力,走了几步后踉跄了一下,有人从后方扶住了他的手。
裴雪诗的手很温暖,也很软,像棉花,却又很有实感。
昨晚,她也是用这双手照顾了他一夜,用掌心贴一下他的额头,再贴一下自己的额头,借此来比较他们两个人的体温差异。
秦时让看向裴雪诗扶住自己的手,没出声说话。
裴雪诗想松手,又怕松手后,他会摔倒,最重要的是秦时让腿脚还有坠崖时撞出来的伤,到时候弄得更严重了怎么办。
她提议道:“让我扶着你吧,你想去哪儿?”
秦时让没推开她了。
他的腿脚确实有所不便,烧也还没退下,若逞强怕是对身体不好,加重伤势就难办了,“那就有劳裴姑娘了,我想出去看看。”
裴雪诗笑了笑,“不客气,我这就扶你出去。”
其实她有个很奇怪的心理,居然觉得这次坠落山崖也不是非常倒霉,毕竟他们都活了下来,她还能跟秦时让单独相处几天。
裴雪诗不担心他们会留在这里出不去。
因为秦家人不是吃素的。
当秦家人发现秦时让消失不见,肯定会立刻派人找寻的。
但也不会立刻找到。
裴雪诗估算一下时间,只要他们在山崖底熬过三四天,秦家人应该就能找到他们了,前提是他们要安然无恙的熬过三四天。
她能想到这里。
秦时让也能想到。
他没乱走找路出去的原因是这里的路太难走,每条路都长得差不多,还容易迷路。
再加上他身上有伤,没走一刻钟就可能走不动了。
不如留在原地等人来救。
裴雪诗扶着秦时让到外面,找了个还算干净的位置坐下。
他的身体因生病很烫,温度透过他们相交的手传递过来,她心中有些许欢喜,却又觉得不该在此时产生这种窃喜的情绪。
裴雪诗等秦时让坐好,想去找几个野果子回来。
他们是要等秦家人来救,但连续几天不吃东西是不可能的,秦时让还在病中,不吃东西,病情还有恶化的可能,而她也饿了。
裴雪诗探头往不远处的树看,“秦公子,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摘几个野果子回来。”
“好。”
秦时让看着她走远。
裴雪诗走到一棵大树底下,撩起袖子,踩着树干爬上去。
裙摆晃动来晃动去,她的身姿灵活地穿梭杂技大树枝叶里,将摘下来的野果子放在怀里的。
裴雪诗脸上没丝毫的懊恼或担心会离不开这里的表情。
她这个人很乐观。
之前身为下等人,不卑不亢,仿佛跟他们上等人差不多。
近来,裴雪诗是学会了对他们行礼,但不经意露出来的眼神总能说明她并不是真心在意等级,也不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如今坠落山崖后也一样。
她凭什么?
她为何能如此坦然?
秦时让又看着摘完野果子的裴雪诗朝自己走来。
裴雪诗走到一半,拐去旁边的水潭,仔细地几遍野果子再递给他吃,她随便擦擦都能吃,但秦时让是世家大族的公子……
衣食住行都十分精致。
现在是精致不起来的了。
但把要入口的食物洗擦得干净一点,这件事她还是能做到的。
“给你。”
裴雪诗将几个比较大的野果子塞到秦时让手里。
她席地而坐,“你就将就着吃吧,这地方实在找不到什么好吃的,只有一些还能入口的野果,我相信秦家人很快会找到我们的。”
秦时让道了声谢。
裴雪诗见他张嘴吃野果才放心,秦时让没其他世家大族公子哥的娇气,不过也是,在这种情况下娇气,离死不远了。
但像秦时让这么冷静的还是少见,裴雪诗喜欢。
野果酸甜酸甜的,她一下子吃了五六个,还问秦时让要不要,如果他要的话,她多摘点。
秦时让表示自己饱了。
裴雪诗瞪大眼,他吃得比她少两个野果,还饱了?
转念一想,兴许是不合口味,吃惯山珍海味的公子能吃下这些野果填填肚子也不错了。
“好吧,要是你再饿了,就告诉我,我再去给你找吃的。”
裴雪诗只能这样说了。
秦时让温柔道,“谢谢裴姑娘,等回去我必定重谢。”
裴雪诗耸了耸肩,笑道:“我还真有一件事想请秦公子帮忙,不知秦公子愿不愿意?”
“什么事?”
他第一次听她提要求。
裴雪诗清了清嗓子,“是这样的,我伤好了,也该离开秦府了,但我无处可去,想留在秦府当个下人,不知可不可以?”
秦若怜是答应她了。
但万一秦老爷秦夫人觉得她这个下等人费尽心思留在秦府是别有用心,不同意呢,裴雪诗要找另一个退路,那就是秦时让。
他若是肯替自己美言几句,她肯定能留下来当下人的。
裴雪诗在秦家也住了一段时间了,早就知道秦时让跟秦若怜不一样,他在秦家很有话语权。
她想要个保障。
秦时让听完她的话,没有在第一时间给出答复。
裴雪诗想了几秒,怕他误会,解释道:“我不是挟恩图报,只……反正我是真的想留在秦府当下人的事,不可以也没关系的。”
他这里不可以。
还有秦若怜。
之所以在秦时让面前也提一嘴,是因为想成功率大一点。
她又说,“再说了,之前就是秦公子你救晕倒在大街上的我回府的,是你先对我有恩情。”
秦时让答应了。
“这只是件小事罢了,既然裴姑娘想,便留下来吧。”
他如此说道,望着裴雪诗手里仅剩的一颗野果,又看自己吃剩的另一颗野果,发现两颗野果好似成双成对,便放到一边了。
裴雪诗没留意到这个小细节,听到他的答复已经开心疯了。
她很激动。
“谢谢,谢谢秦公子。”
裴雪诗感觉接下来的三年肯定不会过得艰难的。
她是真的开心。
秦时让目光淡淡地掠过裴雪诗脸上的笑容,不掺任何杂质,纯粹为一件事而高兴,却又没因这件事而对他产生谄媚之情。
他转过脸,看不足几步远的水潭,水面倒映着他们的影子。
*
就这样他们又过了一天一夜。
第三天晚上。
秦时让再次烧了起来。
他冷,躺在山洞的角落里,清瘦的身体微颤着。
裴雪诗出去捡树枝回来,钻木取火,弄了一个时辰才把火生起来,再扶起皮肤滚烫的秦时让到火堆旁躺着,“还冷吗?”
如今的天气很热,但他正在发烧,感到的是冷。
他没回她。
意识不清醒,回不了。
裴雪诗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到秦时让身上,坐的离火堆远点。
她热。
裴雪诗安静地坐着看秦时让,他玉冠乱了,长发披散几缕,遮挡了半张脸,可通过另外半张脸也能看出他容貌不俗,雌雄莫辩。
她情不自禁抬起手,隔空描绘着秦时让的五官。
当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后,裴雪诗匆匆收回手,她是不是疯了?三年后自己可是要回现代的,不能对这个世界的人产生感情。
但感情这种事哪里受控制,裴雪诗抱着膝盖蜷缩成团。
就喜欢一下而已。
又不会掉块肉。
裴雪诗轻轻闭上眼,昨晚她没怎么睡,今晚有点熬不住了。
翌日一早,秦时让醒来时闻到股陌生的香气,这股香气是从披在他身上的外衣散发出来的。
而这件外衣属于裴雪诗。
他坐起来。
裴雪诗靠着一块石头睡觉,仿佛很相信他不会伤害她。
秦时让拉下外衣,盖回给裴雪诗,她的睡眠浅,下一秒就睁开眼了,“秦公子你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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