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离婚之后，归温跟着母亲离开了从出生开始就居住的房子，他从小是母亲带大的。母亲是公司销售，与科研毫无关系，因此知道归温报了与父亲一样的大学专业，还在大学研究所开展实验的时候，差点没把儿子赶出家门。
被闹得不高兴，母亲出门跟朋友吃饭，喝了点酒，回到家就醉醺醺的，归温拿她没办法，任劳任怨地照顾了人一晚上，还是查手机才知道敷毛巾等等注意事项，还顺带自己学着熬解酒汤。
趴在宗弦床边睡着前归温还在想，他真是好久没这么照顾过另外一个人了。
醒来差不多也该回学校，归温匆匆忙忙要走，宗弦偏偏在这时候叫住他。
倒也不是归温多爱学习，而是最近学院要布画展，分工已经布置下去，缺席会为其他人带来麻烦，这门课的考核分数估计也不会太好看。
尽管对宗弦的要求一头雾水，但归温还是随意抬起一边腿脚，踩在宗弦面前的床沿上。
宗弦轻轻握住归温的脚踝，惹得后者发痒下意识想要收回，却被对方更用力抓住：“别动。”
归温这才忍住没有动作，宗弦视线在他白皙的脚背上检查，确认没有任何痕迹：“另一边。”
“哦……”归温乖巧地将另一边脚抬起来，宗弦的指腹在他脚背上轻轻按了按：“不疼？昨晚不是撞了？”
归温摇了摇头，他这才意识到昨晚被酒精影响的宗弦，知道自己出房门的时候磕了脚。“不严重，小磕小碰而已，一下子就没事了。”
“嗯，”宗弦松开手，随手披上床头的外套，“下楼，送你回学校。”
……
归温简单换了身衣服，直接下楼坐进车子里。系统恰好处于唤醒状态，此时此刻非常友好地提醒他：[任务目标目前的厌恶值为38%，请宿主注意。]
“……”他这厌恶值怎么越刷越低了？归温头痛欲裂，仿佛昨晚喝多的人是自己似的。
宗弦跟着入了后座，关上车门。
归温故意去摸宗弦的手背。“宗弦哥，昨晚是我带你回来的，没有奖励吗？”
“奖励？”宗弦轻笑出声，“想得还挺多。”
“谁让我总是忍不住想你。”归温凑在宗弦耳边，气息贴在对方耳廓。
宗弦没有往后退，也没有任何进一步的动作。“看你有没有本事，等到这个奖励。”
“我可不是一点小玩意就能打发的，”归温灵机一动，决定在宗弦心里塑造一个虚荣心拜金男形象，“包厢那里蒋夫人戴的钻石很大很漂亮。”
宗弦没有回话，而是按着归温的肩膀把人往后推开。“到了。”
归温自认为自己的计划很成功。
车子没有开往宿舍的方向，而是在艺术学院的展厅前停下。
“你们要布展？”宗弦忽然问。
“对，每位学生都要选自己满意的画作来展出。”归温解释，顺带把展出时间也提了一嘴。
宗弦没再回话，归温下车后就让司机迅速将车驶离校园。
……
归温这段时间都住在宿舍，课后时间都留在学校里准备画展。
展出的作品都是系统通过大数据计算出来的主题，作画自然也依赖系统，没什么情感表达可言，冷冰冰的。
画展当日归温提前抵达会场，将自己装裱好的画作摆放整齐，最后在旁边放上自己的姓名牌。
展位先到先得，归温登记得晚，就分到了角落的位置。
他倒不觉得有什么可惜，好的位置应该留给真正自我创作、抒发真实情感的学生。
确认一切无误，归温从自己的小角落里钻出来，远远就从人海里捕捉到熟悉的身影。
倒不如说很难注意不到。在一群穿着轻松的学生与来客当中，宗弦身穿深棕色西装格外显眼，更何况旁边还有一位同样正装出席的朋友。
归温的记忆里有这个人。严观白与宗弦念同一所高中，因此在校园里见过这张脸。
陈苏洛，宗弦高中就结识的朋友，现在生意上有合作关系。
“看那儿，”还没等归温靠近，陈苏洛先拍了拍宗弦手臂，“跟蒋家谈得不怎么样吧？看来你那小老弟给你惹了大麻烦。”
归温不自在地搓了搓手指。
宗弦倒没什么反应，他的视线偏开穿进人海里，并没有看陈苏洛指的方向，而是直直望向不远处的归温。
“……”归温蓦然间与宗弦对上视线，下意识走向对方，“宗弦哥。”
陈苏洛瞥了归温一眼，很快先行退场。
他这一走，归温就不自觉地想起陈苏洛刚才的发言，没忍住往陈苏洛指过的方向望去。
果然有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总是压低自己头顶的鸭舌帽。
还没等他看清楚对方的脸，宗弦就踏步挡在归温面前。“不用在意。”
“宗弦哥，你知道……”
“我知道，”宗弦看着归温的脸，沉默半晌才再次出声，“我没有怪你。”
系统提示音响起，归温应该可耻地吐出下作的言辞，或是令人反感的举动，但宗弦那句没有怪你落下来，归温忽然什么都不会了，仅仅是站在那里。
“不用多想，做你该做的事，”宗弦按在归温的肩膀上，轻推一下示意他转过身体，“你的画在哪里？”
归温没想到宗弦会对自己的作品感兴趣，话题一岔开，忽然又有了恶心宗弦的动力：“宗弦哥，你是特意为了我来画展的吗？”
“猜猜看。”宗弦没有看对方。
归温在前面引路。“你不说，我会当你喜欢我的。”
“如果你这么想会觉得舒服，随便你。”宗弦显然认为归温的发言很可笑。
归温没忍住皱了皱眉，这算是什么态度。
墙角沉默地展出着两张装裱好的风景画，归温还在方才特地擦拭了外框，算是对观者的尊重。
“画的是哪里？”宗弦的视线落在画作上。
归温将系统提前交待过的名堂报上，规矩得像报告给老师的标准答案。宗弦似乎还想继续深究，话语滚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算了，”宗弦像是听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似的，语气里微不可察地透露着失落，“伸手。”
归温不太理解，但还是随意地将掌心递到宗弦面前。
宗弦从西装内袋里取出一个红色的丝绒盒子，平放在归温的手心。
归温没有马上收下：“这是什么？”
“不是你要的吗，奖励。”
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归温不好在这时候拒绝宗弦，手指捏住丝绒盒子收进自己的口袋。“谢谢宗弦哥。”
宗弦没什么反应，他在归温的画作面前停留片刻，走了。
归温倒没多在意，宗弦要是留下来特意等他活动结束一起回去，那才是稀罕事。
他没忍住好奇宗弦给的盒子里是什么，想来自己横竖不过是关系不怎么样的挂名弟弟，大概没兴趣送太好的礼物。
包装很精致，归温猜测是奢品店里随便包的款。
他在后台没有人的地方打开盒子，里面的东西被取出来。
一条闪闪发光的钻石项链，虽然不至于像鸽子蛋这么大，但归温看得出来这颗钻石的个头绝对不算小。
说是吓了一跳也不夸张，他在车上胡诌的钻石，这位厌恶值还有38%的任务目标居然真的送给了他。
[纠正一下宿主，现在厌恶值是35%。]
[至少还算是讨厌我吧？怎么会送我钻石，还是说有什么机关吗。]
系统沉默片刻：[宿主，其实人的情感是很复杂的，有厌恶值不代表其他情感数值不会增长。]
末了O0O号还不忘温馨提示：[项链没有机关，很纯粹的礼物。宿主，请您认真考虑接下来如何顺利完成任务。]
归温：[……]他也很想知道，明明跟原作学了八成八了，效果怎么这么差？
还没等他思考出个所以然，后台忽然有同学敲了敲他的门，说外面有人找他。
“来了。”归温连忙将项链收起来，推开门走了出去。
以为早就已经离场的陈苏洛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他面前，满面笑容地朝他打招呼：“你认得我吧，宗弦的朋友。”
“陈哥。”
“我叫你观白怎么样？”陈苏洛在自己手机上操作几下，“宗弦给我发了消息，他今晚在北山上等你。”
北山是市里的最高峰，在距离学校十几公里的郊外，说不上太远，但也不近。
“有说是什么事吗？”归温没忍住迟疑片刻，方才宗弦离开前，半个字没提晚上的安排。
“没有说，你去了就知道了。”陈苏洛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放心吧，结束了我开车送你过去。”
归温总觉得事有蹊跷，宗弦要约他没必要绕这么一大弯。
他本想画展结束后直接离开，然而陈苏洛没打算给他这个机会，在会场出口堵住他：“观白，走了。”
“等……”
“别等了，再等可来不及了，”陈苏洛硬是把归温塞进了车后座里，“放心，你陈哥开车很稳当。”
“……”归温很难有什么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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