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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梅园

炘炘朱光把外面地上的白雪照得光明灿烂,宋凭好不容易才偷一份闲,苍头就来报说有人来拜见他。

“子常公子。”来的人是阮源,是陈太傅旧日的门生。

宋凭做出一幅热诚样子,“是端固啊,快请坐。”

阮源知道宋凭素日里几乎不同人往来,最是个清心寡欲的。只是自己的老师无端枉死,宋凭寻的那人又与老师的女儿实在相象,定要来探一探才行,“公子,我有一位故友,亦是唐先生的学生。将这长笛交给我,想请我托公子交给唐姑娘。”

宋凭听了这话忍俊不禁道,“把老师的旧物交给唐姑娘自然好,也好让她有个寄托。”心中想着这长笛大抵是陈太傅得旧物,但是仍旧是收了下来。

阮源深躬施礼,宋凭在心中思量着过几日他不知道又要找些什么的理由要来见一见陈春縻了,不过如此也好,揖礼后亲自把他好好地送了出去。

那金光越发晃眼,映在室内便是光影交错,显现出不一样的闪烁光亮。那各色光芒又像是各种心醉神迷的声音纠缠在一起,叫人忘忧。

陈春縻拨开流苏帐,果然瞧见那径直从绮寮穿过的天光,便想要把它揽在手里。可是那出于旸谷的金乌所生出的扶光怎能叫人握住?果不其然,陈春縻才伸出手想要把那流光留住,那光亮就从她的指缝中四散了。

等到江珠从外间进了来,陈春縻才被她很是欢喜地从床上拉起来道,“姑娘,昨晚又下了一夜的雪,你瞧那外面白茫茫一片,今日戴一朵瞧着鲜艳些的花吧。”江珠在后面帮着陈春縻梳好了发髻,把那华胜递到陈春縻眼前。

看着外面那刺眼的金光,陈春縻先是回头问,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辰时了。”

“竟然这么晚了?”

“姑娘这几日总是睡不好,昨晚吃的药就是安神的,睡得久一些才好呢。”

听着江珠这样说,陈春縻才有心情看那簪子,那簪首攒了金线,上面缀的宝珠光影流动,处处向自己显耀着生气,陈春縻很快别过头去,“太晃眼了。”

江珠看着镜中陈春縻的样子劝道,“姑娘总是打扮得这么素净,叫人看着怪可怜的。”

陈春縻只是缓缓将头低下去,那铜镜中便不再能看见她的脸。江珠知道不必再多说,便将东西收到妆匣里。

“我总是觉得这天越来越长了。”陈春縻像是自言自语地道。

江珠听了这话,赶紧把茶端过来,握着陈春縻的手取笑,“姑娘怎么过糊涂了,再有一个月就是元旦了,现在的天应是一日比一日短了。公子昨日还念叨着这亮着天的时候是越来越少了。”

陈春縻便黯然神伤,那宋凭是胸有意气才可惜白日渐短,只她这样的人才怕皎日,那炎光最使她心焦。

闲时看那飞雪从穹苍落下,留下绵延不绝的白色。等到翌日扶光相照,那还未被人踏足的参差不齐的玉絮便能生出浮动着的晶莹光泽,怎说不能抚慰人心?

可是只要在心底稍稍起了一点欢娱,那夜父亲身上流出的鲜血便像潮水般涌来,几乎要使陈春縻昏死过去。

“姑娘也出去走走,整日闷在屋里,人都憔悴了。”

再从那铜镜中瞧见自己从前的好颜色日渐消磨,更是悼心难言,陈春縻便将镜子默默扣了下去。又想着并非自己不想出去,谁又愿意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实在是因为那外面有自己不想相见的人。

看着陈春縻仍是懒懒地不愿动,江珠便又引着她道,“那外面还有梅花呢,昨夜又下了雪,那雪薄薄地盖在红梅上,最是好看了。”

陈春縻骤然想起从前宋凭叫张荪冬日里偷偷从墙外送过来的梅花,那时候还在玉瓶中仔细养护了许久。日日对着枝梅花浅笑轻颦的,觉得只那一枝梅花便能胜过满园的红色了。

赶紧强压下心中这些旧事,何必对着一个有心要杀自己父亲的人如此流连倾心?可是陈春縻又转念想着,他到底没有动手,期许着或是自己误会了他?

看着陈春縻不知在想些什么,又有些出神的样子,江珠半蹲着看着陈春縻唤了声,“姑娘?”

陈春縻这才顺着江珠的意思,叫她拉了出去。果然见那素雪像白花蒂一样生在红梅上,却恐遇上迅风,那白雪就各奔东西,再露出一片鲜红。

可喜还有些无处停留的白雪落在亭园的水面上,渺小的飞雪紧紧粘连在一起,渐被更冷的寒气侵袭,结成坚冰。士兵蓄势待发一般,带着倏然抽刀透出的寒光,为底下烂漫天真游动的鱼儿撑出一片平静。

听见渐近的脚步声,陈春縻回头一看。果然不是冤家不聚头,还是碰见那最不想见到的人了。

宋凭从远处看见那蒲柳般纤瘦的背影,便知是陈春縻。心中自知陈春縻是一直躲着自己,如今在园中得见,定要看看她是何种模样才能放心。

“公子。”陈春縻再见宋凭,便记得要向他行礼了。

宋凭亦没忘了作揖回礼,又见陈春縻清新自然不加修饰,不过几朵素花点缀,一幅天然装扮,混在这皎洁白雪之中。便知道是为着她的父亲死了,她才做这样素净的打扮,真似出水芙蓉一般,只不过是要凋谢的芙蓉。

“公子身边的张荪姐姐这今日怎么却不见人影?”陈春縻自知这话不该由自己来问,可她想知道张姐姐是因为有事要做,还是……还是上次为了救她的伤还没有养好。

“病着呢。”

陈春縻追问,“怎生病了?”

那宋凭很是坦诚,直看着陈春縻道,“我叫她去救个人,只是人没救回来,她倒受伤了。这几日又着了风寒,我已叫她去养病了。”

陈春縻也在心里跟着宋凭重复了一遍,“叫她去救个人”,暗惊道,“他是叫张姐姐去救人的?他真是叫张姐姐去就她的?”听见宋凭说这话陈春縻心中彻底被搅乱了。

“叔叔!”一个黄颔小儿活蹦乱跳地跑着过来抱住了宋凭的腿,才把这梅园中这二人的凝重打破了。

看着陈春縻有些被那孩子惊到了,宋凭向她解释,“这是我的堂侄女。”

宋凭又一下猜中了陈春縻的心思,对着她道,“我的婶母也在。”

闻得这话,陈春縻在心里怪道,“今日果真不该出来”,她无意与宋家那一干人相识,便找了由头要带着江珠告辞了。

只是陈春縻转身正欲走,那小孩跑到她前面,抬头看了看她,陈春縻便也低下身眨了眨眼浅笑着回看。那小姑娘便把手中一直攥着的梅花给了她,又赶紧跑回去躲到宋凭身后去了。

这下陈春縻可没法立即就走不了。本来站在这梅园还没觉得有多冷,不知为何见了宋凭之后,就似素雪渊冰与酷热火炭并结于心中。

陈春縻珍珠一样透着光亮的指尖似被轻轻着了胭脂一样透着微红。只是心下实在爱怜那小姑娘,也顾不得寒风侵肌了,便转回了身去。

宋凭自然是很识趣地从那孩子前面让开,又想着要宽陈春縻的心,便对着她道,“我婶母还坐在前堂,并不在这梅园中。”

偏过头去听了宋凭那话,陈春縻心中并不解他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样的话,难道他还能猜中自己的心吗?

将那小孩子从宋凭身后牵了出来,蹲下来想摸摸她的头,只是又想着这孩子既能到宋府中来,定然也是玉叶金柯,终究还是收回来手对她道,“谢过你,把这么一枝这么好看的梅花给了我。”

那小姑娘笑了笑仰头对着宋凭问,“我刚才在叔叔房中见到一支好漂亮的长笛啊,只是叔叔说是要送给一位姐姐的,可是这位姐姐吗?”

宋凭瞧了瞧刚站起来的陈春縻,“正是这位姑娘。”

陈春縻向后退了两步,“公子有东西要给妾吗?”

还不待宋凭回些什么,陈春縻便见远处来个高鬟点翠,粲粲丹裳的人,便在心中料定那定是宋凭的婶母了,这次可真是避无可避了。

等到她走到近处,陈春縻才发觉她全不像是当了祖母的人,看着好像比自己还更要鲜艳,更光彩照人些,陈春縻自惭形秽,便将眼神避了开。

那郑夫人一副和善样子,并没有难为轻薄陈春縻,“唐姑娘,我做了糕点带过来,一道去尝尝吧。”

自然是要回绝的,只是陈春縻才刚摇了摇头,那小姑娘就扯着陈春縻的衣裳道,“姐姐跟我们去吧,我娘亲做的豆糕可好吃了,更何况叔叔不是还有东西给姐姐吗?”

宋凭似乎也没料到那张夫人会来,自然也要帮着陈春縻回绝,“婶母——。”

那郑夫人就不经意打断了宋凭,“这丫头素日里都不理人的,定是见了姑娘玉花般容华,才这般愿意同姑娘亲近。”

话既说到此处,也不得不去了,若是此时不去,这郑夫人定还有千百种办法来见她。想到这,陈春縻便在心中长叹一声。

郑夫人请陈春縻走在前面。陈春縻又把郑夫人推让到自己前面,看着郑夫人走了才肯跟在她后面一道走。

行到堂前,陈春縻便还是像从前一样小心翼翼揽衣褰裳登上几级踏跺,那裙裾就沾染上了更多的雪花。

又想到宋凭从前笑她,“这踏踩又不是那天上的浮云,何必这样小心翼翼地探上去,难道害怕掉下来不成?”

陈春縻那时才告诉他,她小时因为贪玩从那踏道上摔下来,被父亲责罚了一顿。还记得宋凭那时听闻此事感到有些好笑却又不忍笑的神情。

想到此便赶紧快步走了上去,又是怕旁人怀疑,又是想要把那些杂思都甩在身后。

只是她不知身后的宋凭虽有些气恼她,却仍旧是一直不露痕迹地看护着她。

看着她还是从前的习惯,连宋凭都没发觉自己那本来轻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了,眼睛浅浅眯了起来,有了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笑意。只是这一路上与陈春縻的距离却是越来越大了,落在她身后,只敢不动声色地跟着她。

再至室中,宋凭看陈春縻将手轻覆在脸上,只还以为她是怕冷了。

虽然刚从外面的寒冷中走过来,脸都像是蒙上了一层霜雪。但或许陈春縻是感觉适才到了那身后的灼灼目光,亦或是要与宋凭共处一室。那内里翻涌着的滚热马上就要将那一点点寒气都消融掉,这才把手覆在脸上,企图消掉那没由来的闷热。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宋凭便从卧房把那长笛拿过来给陈春縻时,果然见这眼波中一下掠过光影,随即又把目光聚拢起来,似是得了什么遍求不得的东西那样直盯着出神。

陈春縻心中如何能没有波动呢?这正是父亲从前的那只长笛,只是父亲不会吹,便将这长笛一直收着,后来父亲说将这长笛给了自己的一位门生。

长笛之音,绞概汩湟,五音代转。挼拿捘臧,递相乘邅,陈春縻素日里又是最爱笛声的。

等到从欢喜中回过神来,陈春縻才想起要问宋凭,“敢问公子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怎么却要赠给妾呢?”

那宋凭神色自若地把今早阮源那些无稽之谈又重复了一遍,“老师从前把这长笛给了他的学生,这学生知道这是老师的爱物,便也一直珍藏着。近日又得知姑娘住在我这里,便想着将老师从前的珍爱之物转交给姑娘。”

陈春縻惊愕失色,在心中疑惑着这怎么可能?

宋凭将陈春縻的吃惊看在眼里,只不过并不理会她,坐下便与郑夫人寒暄起了他那堂侄的近况,

“源儿近日上了学堂,可都还好吗?”

“都好,他倒还用功。”

“叔叔,我昨日也学了首诗呢。”那小姑娘听了这话便也要显一显自己那不亚于兄长的聪慧。真是似飞一样地跑到宋凭身边,就像那雪刚刚落在池水中,即刻就消融了那样迅速。

“那你背来听听,若是背得好了,给你糖吃。”

那小姑娘坐在宋凭身边,拉着满是稚气的长调子背,“荡荡上帝,下民之辟。疾威上帝,其命多辟。天生烝民,其命匪谌。其命……匪谌……”

小姑娘先是望了望郑夫人,又看了看宋凭,他们二人都不欲告诉她,这才转过头来问了陈春縻,“姐姐,下一句是什么?”

陈春縻看那小姑娘时也见着了宋凭的眼神,握着那长笛,默默将目光垂落下来,“下一句是……靡不有初,鲜克……有终。”因着承受不住小姑娘的楚楚可怜的眼神陈春縻还是告诉了她,只是越说着声音越小了下去。

那郑夫人借着话头问陈春縻,“我听说尊公能做妙笔丹青、锦绣文章,想来姑娘也是颇通文墨吧?”

陈春縻将手中的茶盏放下,低着头对郑夫人道,“妾岂敢当得起夫人如此评说?”

“自然当得起,我倒有意让你到宫中去做一个女史,不要使姑娘一身的才气都辜负在这深闺中。”

陈春縻那游丝一样的声音飘到宋凭耳边,“全凭夫人做主。”

“那便好了。”那郑夫人欣喜道。

“这屋里冷得很,姑娘且先回去吧,莫要着了风寒。”宋凭替着陈春縻解围道。

在室内,陈春縻仍是神色如常地从容行了礼才退下去。只是出了门,顿感那千里朔雪,吹得人心肝断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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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梅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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