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槐安
在新洲这个地界,一个警察的死亡会引起什么风暴吗?事实上这里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人会消失,这并不会引起裴承宇的注意。他现在每天实在是太忙了,除去工作社交就是躲避范思渊那边的骚扰。因为这种隔三差五的暗鲨行为,每一次都只是雷声大雨点小。就好像只是为了让裴承宇担惊受怕,并不着急立刻马上要他的命一样。而张昭临那边的合作关系一直没有彻底落实,对方反而借着各种理由,在裴承宇手里要得不少便利和好处。长此以往哪怕是裴承宇也琢磨出点什么,本就岌岌可危的“合作”因为这个嫌隙更是彻底生了更大的裂缝。看着张昭临那边公司规模,还有他手里当初分走的那些门徒。裴承宇心里有了新的想法,如果裴氏能吞并春来集团。是不是他和范思渊也可以不必你死我活,三足鼎立不如两相平衡。这样的想法一但产生,就再也不能消退。人心的贪婪和活命的诱惑,让裴承宇在某一件事上推波助澜地用手指头推了一把。
杨正峰死了,临死前留下遗书。
内容:他是被人出卖,才会落得这个下场。
新洲的天要变了,且因为这件事的发生,居然牵扯出更甚层的人物关系。张昭临的哥哥是当地警局里位高权重的人,那个人的名字相信整个新洲都耳熟能详。张昭锦,一名正义的警察。却是春来集团背后的保护伞,也是张昭临的亲大哥。裴承宇在这件事上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虽然他只是做了一点点小的推动,但和张昭临做的事比几乎是微乎其微。甚至如果有人真的因为仇恨选择报复时,都不会注意到裴承宇做了什么。而他只是向范思渊献祭了张昭临做过的事,用一张著名的画作为基调。犹大出卖了耶-稣,以最廉价的三十银币作为报酬。他的这份提醒会让范思渊想起自己当初的遭遇,从而转移火力对准春来集团。这就是裴承宇想要的结果,他想要借着范思渊的手毁掉张氏兄弟,然后顺利吞并春来集团。
起初,一切确实开始按着裴承宇的想法去发展。他乐得看着张昭临和范思渊斗的你死我活,范思渊对于裴承宇送来的这份投名状好像很满意。两方本就没有什么直接矛盾,当初的事在杨正峰事件后,也成了三缄其口不再提起的往事。范思渊没有张昭临那么啰嗦,接受裴承宇的合作意向后,很长时间里他们的关系都很亲近。他们一同策划重新开展画册计划,不然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呢?裴承宇沉浸在自己的再一次成功中,警惕性和危机意识被范思渊故意麻痹不少。他甚至没有想到,自己当初做的事会被对方查到痕迹。也是这样的蛛丝马迹,让裴承宇自身安全的危险指数变得不受控。A13的再度出现,熟悉的邮件邀约,让裴承宇在某天前往蜂巢曾经的地基见面。
不疑有他,裴承宇为了表达诚意。那天特意换了新西装,铁锈灰色配白色衬衫,同款西裤下中规中矩的穿着皮鞋。这套装束和她第一次参加会议时,几乎一模一样仿佛一切都没有变化。还是下班后带着司机驱车前往,自从跟范思渊解除误会以后。再也没有什么奇怪的追车疯子,裴承宇确实过了一段很平静的生活。平静到让他有时候觉得自己是不是根本没有成为叛逃者,那时的一切是不是只是自己的一场梦境。因为太累了,所以才会把它当真?想到这里裴承宇难得变得有些天真,吞并春来集团带来的巨大利益,真的是太让人心动无论是谁都很难控制自己不去幻想。
幻想站在权利之巅,生活平稳顺遂。
前往蜂巢旧址时路过一个十字路口,等待红灯变色的间隙。裴承宇摸出手机就像是有种诡异的先兆感应,与此同时车子重新启动他那条消息到底没发送出去。剧烈的金属碰撞声和眼前猛地一瞬白光,让裴承宇总算知道哪里不对了。可惜一切为时已晚,在失去意识前他看到整台重达近两吨的车体,被一台大货车撞飞到半空中。他似乎看到了对方车上的人在笑,那张脸竟然也是如此的熟悉。A13,又是他吗?似乎又不是,裴承宇在这瞬间想了很多。但最后又再也想不起来了,黑暗吞噬视线剧烈疼痛布满全身。在最后那点清醒还存在,裴承宇似乎想通了什么。原来,范思渊想要的从来不是二人平衡,他就是纯疯子想要所有人一起死。
还真是,年纪大了。也草率了,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车祸发生后,再后面的事裴承宇就不知道了。当他重新有一点意识的时候,已经是做过手术躺在病房中。独立房间,耳边嘈杂的好像有很多人。在经过几分钟的缓解后,他觉得自己可以听见准确的声音了。身体的疼痛隐隐约约,或许是麻药还没过去,这样的感受前所未有。过去一直觉得人人不如自己,大多数人都是废物是垃圾。现下倒也没法再说别人如何,眼前好像有许多的人影走来走去。时不时还有人用微型手电照射瞳孔,那是裴承宇仅有依靠外力才能看到一点现在的外界。他好像,还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裴溯,我的儿子…真是太好了,你还愿意来处理我的事。别着急,我会恢复到从前的样子。裴承宇心里殷切地活跃个不停,他看到裴溯时仿佛得到鼓舞一样。然而,接下来医生的话一下就把他打进深渊。
“抱歉…小裴先生,您的父亲车祸伤的太重,恐怕以后都是植物人的状态了。我们…尽力了…”
“没关系,他如果就这样也很好。”
什么意思?什么叫就这样也很好?裴溯,裴溯你在说什么鬼话!我的儿子你别走,谁来解释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什么叫以后都是植物人状态?
单人病房里很快就安静下来,医生和裴溯全都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只剩下裴承宇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身上的绷带还带着新鲜渗出的鲜红。如同一个粽子包的严实,早就看不出那张风华迟暮的脸原来是何模样。□□沉睡而精神活跃的裴承宇,可能唯一能体现出他心有不甘的只有心率检测器了。高低起伏的线条,滴滴作响的声音。而他却再也不能如从前一样,站起来对着裴溯的错误行为发表一切指正语言。就在这时,病房中忽然有了新的声音。裴承宇心里有些激动,是不是裴溯回来了?他…可来人的声线那么熟悉又格外陌生。
“裴承宇,你算计了一辈子,出卖了那么多人。可曾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落得如此下场?你众叛亲离一无所有,就连现在你躺在这里,你的亲生儿子都不愿意留下陪陪你。你真可怜也真可悲啊!你是不是很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有时候真的不知道你是真的聪明还是太自信过头,范思渊想要的是你我都去死,从来没有想过真的跟你合作。你以为借着我的手杀死他想保护的人,把罪责嫁祸给我,你自己就能和对方达成和解吗?你太自负了,自信过了头就是自负,刚愎自用!我迟迟不肯同你合作,难道不是想要侧面帮助你吗?三足鼎立为何在过去屹立不倒?两方平衡却始终比不得?只有三方互相牵制,才能各自生存下去。你以为自己有几斤几两,想和范思渊那个疯子分庭抗礼?蠢货,真是个蠢货!当初我们都高看你了,现在的结局就是给你的教训。老实躺着吧,后面的戏台没你的事了。哦,忘了说…范思渊已经吞并你的那些人。你最后的价值,在我这里也没有了。现在,我想正式告知裴总您…很抱歉我不与没用的人合作。祝您好运,以后不会再来了。您且安心养病,或许就是最好的结果。”
张昭临来了又走,病房彻底安静下来了,对方说的话如同一记闷棍敲在裴承宇的脑袋上,本就疼痛不止的后脑更加疼痛。即使躺着都能感到一阵眩晕,之后再度短暂的失去意识。不知道过去多久,裴承宇已经没有了最起码的时间观念。他只觉得自己好像被换了一个地方居住,各方面设施和床铺柔软度要比医院好很多。这是哪里?他在什么地方?问号出现在他的心里,失去麻药后的身体仿佛被压碎重新粘合起来一样。裴溯竟然没有申请给他使用镇痛吗?你这是在变相报复吗?
该死的,人呢?
“以后的每星期三,我都会来看你。带一束妈妈最喜欢的百合花给你,这里是裴氏投资的疗养院。太好的设施你也用不着,保证你基本生命体征倒是没什么问题。好了,我得走了。公司那边有我在,一切都不会有问题。您就安心休息吧,都植物人就别折腾了。”
裴溯走了,房间里只剩幽幽百合香。重新回到黑暗里的裴承宇,紧闭的双眼剧烈动了动,像是要苏醒一样的征兆。可在努力一分钟后,再度恢复平静胸腔之下呼吸绵长。过往一切仿佛一场梦,于裴承宇而言,他绝不甘心就这么躺在病房苟延残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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