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愣愣地看着手机里的微信,那个黑色的头像,陆南初的大名躺在他的屏幕里。
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委屈地想哭。
陆南初出国前,就把他所有联系方式都删了,完全不给他后悔的机会。
他确实后悔了。
等他再想起陆南初,却再也找不到他了。
是他把陆南初弄丢了。
夏小琴看到失魂落魄的儿子,以为他心里过意不去,她叹了一口气说:“知知,啊等我们过了这个难关,我们再将钱还给人家,虽然我们这么做不厚道,可是我们也没有办法啊。”
夏知揉了揉脸,说:“妈,我知道的,以后我赚了钱还给他。”
夏小琴的腿伤不算很严重,但是也要修养一个月。夏小琴在家那个月,夏知给夏云请了护工,等夏小琴能照顾夏云,夏知才放下心。
他在医院看夏云的时候,夏云问他:“哥哥,你是不是很难过。”
夏知摇摇头,说:“云云,我没有很难过。”
夏云摇摇头,说:“但是,我看着你的时候,就觉得你是黑色的,就像是天空那样黑。”
夏知说:“云云,如果有一天,我让妈妈伤心了,你会怪我吗?”
夏云说:“哥哥,你为了我,很辛苦,但是我希望你能开心。”
夏知今天有一场面试,是大学舍友推荐的一家公司。
夏知有坐牢的案底,原先他怀疑舍友是骗他的,舍友说自己是公司的管理,只要他去面试,就能保证他能通过。
夏知半信半疑地去了。
面试官有五个,其中一个就是他舍友,他大学学习成绩很优秀。后来打人坐了半年的牢,大学毕业证没有拿到,出来找工作处处碰壁。
他的专业能力却是一流的。
面试官问了好几个专业问题他都没对答如流,大概是因为舍友给他开了绿灯,没人为难他的学历问题,出来的时候,舍友还给他比了个ok的手势。
夏知像是吃了颗定心丸,从面试室里出来的时候,风都是雀跃的。
有了这份工作,他手头能宽裕不少,就能给夏云治病了。
他看到外面坐着面试的人,只能说抱歉,确实是他胜之不武。
出来大堂的时候,外面围满了人,一辆suv出现在公司门前,女生们都花痴地看着从车上下来的男人,男人噌亮的皮鞋从车里踏了出来,穿着高级定制的西服,整理了手腕上的腕表,带着人走了进来。
一身西服显得他身高腿长,他白皙英俊的脸,就像是玉石雕琢一般,用女生的话来说,是一张上帝亲吻过的脸颊。
身边的女生捶着自己的胸口:“我的老天爷,他太帅了吧。”
“这个是谁?”
“是我们公司的总经理啊。”
“我的天,你们公司也太好了,工资高,还能看帅哥。”
夏知与他对视了一下,他立马扭过头,只希望他不要看到自己。
他又悄悄扭回去,发现不过是陆南初无意一瞥,是他自作多情。
他走出这家公司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陆南初怎么在这里,他上网查了一下,这家公司是陆氏集团的分公司。
他妈的,怎么是陆氏。
舍友打电话来的时候,他问:“亮子,这家公司是陆氏的?”
郭亮说:“是啊,是陆氏的,怎么了?”
怎么了?夏知当年进监狱可少不了陆氏的功劳。
他一肚子怒火没有地方发泄,却无法跟别人言说,只怒气冲冲地说:“陆氏的公司,我不去了。”
郭亮说:“别啊,知了,你妹妹还在医院呢,你跟谁过不去也别跟钱过不去啊。你就当不知道不就成了么?我都跟他们打好招呼了,保证能让你入职?”
提到妹妹,他一肚子火消失了,只剩满肚子的苦水,没地方倒。
有些伤,藏着掖着,最后会溃烂成脓。
他忽然想起陆南初,陆家让他坐牢,他却没有办法恨陆南初,反而思念像一缕攀附在他心脏的树根,慢慢长成了粗壮的大树。
每当想起来,想起他当年离开的眼神,失落,难过,是他让陆南初难过了。
夏知点燃了一支烟,他原来早就想戒了,没有钱抽。只是现在,他怀念尼古丁的味道。
现在陆南初看到他混的这么落魄,应该会高兴吧。
第二天的时候,他却接到他面试失败的通知。
郭亮也打电话来,问他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夏知只能想到陆南初,陆南初当时看他的眼神,是蔑视,自己诈了他一笔钱,还想要进他的公司,不就是痴人说梦么?
他一想起来,就觉得心里像是有一个缺口,寒风呼呼地吹,很凉也很冷。
郭亮约他喝酒,两个人一杯一杯地喝,郭亮说,“原本我都给你准备好入职资料的,只要你一来,就可以来我部门上班,可当天晚上,人事部就跟我们说,不能聘用你,你说奇不奇怪,公司各部门招人,都是我们自己说了算,给上面打个报告就行,怎么我部门人事部就来查呢?”
夏知不说话,只一杯酒一杯酒地喝。
郭亮说:“对了,知了,你知道我们总经理是谁么?陆南初啊,当年你们不是玩的很好。”
郭亮被酒精麻痹大脑一转,突然说,“你该不会得罪陆南初了吧……”
他看到夏知的表情,哭不像哭,笑不像笑,难看的紧。
他的手停住了,夏知醉醺醺地站起身来,说:“走了。”
郭亮愣在原地,看到他差点摔倒才上前扶了一把。撑着他走出酒吧。
夏知推开他,一个人往前走,嘴里念叨着陆南初的名字,然后蹲在角落,打开手机,点了微信,就算醉意驱使之下,他也不敢点开那个人的微信。
他的泪一滴一滴落在手机页面上。
最后他打了语音给陆南初,陆南初温润磁性的声音传了过来,夏知却不说话,两个人就这样无声交锋,还是郭亮拿过电话,跟陆南初说:“陆总,不好意思,夏知喝醉了,打扰您了。”
陆南初说:“给我地址。”
很快,陆南初的车停到他们跟前。
他从郭亮手里接过陆南初,把人抱上车。
陆南初给夏知系了安全带,在郭亮目瞪口呆中扬长而去。
陆南初原本在工作,接到电话,下意识就来了。
活了这么多年,夏知是第一个让他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的人。
他不能像解题一样,按部就班一步一步攻略,也不能像商场上的竞争对手一般尔虞我诈,他心要是再狠一些,他就该把夏知圈养起来,让他完全属于自己。
只是,心头的血是温热的,爱他的心是跳动的。
他没有办法看着夏知伤心。
因为夏知不爱他。
夏知一边傻笑,一边看他。
他说:“看什么?”
夏知低声喊:“陆南初。”
陆南初说:“我在。”
夏知不说话,陆南初也没有办法跟一个醉鬼一般见识。
他将夏知抱回自己的公寓。
夏知一直抱着他,像一只树獭一样。
醉酒的夏知很乖,就像一只温驯的猫,而陆南初知道,这只猫凶起来,打人很疼的。
夏知的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就像眸子里洒了光。
他把夏知抱到客房,给他脱了鞋袜,夏知还一直看着他。
他要离开,夏知拉住他的手:“陆南初,你为什么要走。”
陆南初被气笑了,他为什么走他不是心知肚明么?现在来问,显得他多薄情似的。
夏知哭了,“陆南初,你不要我了。”
陆南初看着他眼睛一滴滴地落泪,无奈地说:“我不走了。”
陆南初走到窗边,接到了他妈蔡成英的电话。
陆南初说:“妈。”
蔡成英说:“小初,最近在公司适不适应?”
陆南初说:“还可以。”
蔡成英说:“听说上次那个投标你没去?”
陆南初说:“是的,那天出了点状况,没去成。”
蔡成英静了一下,说:“小初啊,男人要以事业为重,你在外面小打小闹就算了,不能影响事业,知道吗?”
陆南初说:“妈,我知道我在干什么,我心里有数。”
蔡成英生气了,说:“你心里有什么数,你是不是也想让那小子进我们公司?妈告诉你,想都别想。”
陆南初无奈地说:“妈,我不是小孩子了,我自己有自己的生活。”
他爸陆怀安拿过手机,说:“南初。”
陆南初身体有些颤抖,却挺起胸膛,“爸。”
陆怀安说:“你们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我管不着,但是你呢,必须给我结婚,给我老陆家留后,周末去相亲。否则,你想想后果吧。”
陆南初拿电话的手在颤抖,过了许久,他缓了过来,他紧紧攥着拳头,他想反抗,可看到客房里睡得踏实的人,无奈苦笑着。
既然爱的人不爱他,那娶谁不都一样么。
夏知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他睁开眼,身下不是他那张硬的木板床,而是垫了柔软床垫的大床。
这间卧室比他家那间老旧房子还大,是灰白调的装修风格,干净整洁,设计得非常利落。
客厅也很大,所有物品收拾得整整齐齐,就像售楼中心的样板房。
房子了除了他,没有其他人,桌子上放了一杯豆浆和一碗皮蛋瘦肉粥,都是他爱吃的早餐。
他喝酒会断片,实在想不起来是哪个有钱人把他带这里来,郭强一个只有三室一厅还有家属的人,这间房子肯定不是他的。他发了一个信息给郭强,郭强告诉他,昨晚接他的是陆南初。
他喝在嘴里的豆浆喷了出来。
不是吧。
老天爷。
他擦干净桌子,吃完东西,就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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