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崔逸醒来时，头痛欲裂。
他睁开眼睛，看到魏续正躺在他身边，睡得香甜。他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随即涌起一股强烈的懊悔和愤怒。
该死，认识姜澈的时机千载难逢，他居然错过了，打开手机都是姜谨昨天发过来的问号。
[你在哪儿？]
[？]
[你回去了？]
他换个号看见沈炽昨天发过来的信息。
第一条是晚上十点：[结束了吗？今天要回来吗？]
第二条是凌晨两点：[我睡了，明天出去一趟，可能晚上回来，和那个beta朋友。]
他猛地坐起身，抓起地上的衣服，迅速穿好，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昨天他放纵**，今天睡到了中午，按完电梯键直接给沈炽打了电话，那边很快接通。
“有事吗崔逸？”声音含糊不清，崔逸能想到沈炽缩脖藏在围巾里的柔软面颊。
“昨天喝多了。小沈，什么时候回来啊？”他把心提到嗓子眼，留神沈炽说话的情绪，既害怕魏续的事情暴露，又怕沈炽责怪他不回消息。
“晚上吧，八点之前会回家的。”沈炽话音一转，“崔逸，下次出门，能不能每天入睡前都给我打一个电话，可以吗？”
沈炽背对姜谨，双手抱着手机，渴望崔逸说好，却也知道Alpha如果真想在外面找人，他防不胜防。
崔逸却很高兴听到他的占有欲，甜言蜜语地满足他：“好的，老婆大人！”
站在姜谨房门口，沈炽笑得眉眼弯弯，没注意身后的人死盯着他，手指悬在密码锁上。
姜谨思考锦南路地段是不是太繁华了，关个人在这里肯定不行，楼上楼下都是问题。
“崔逸吗？”手指按在#键，姜谨推开门，“你坐会儿，我问问住户情况。”
中午十一点，正是吃饭的时候，沈炽边点外卖，边坐在姜谨身边听姜谨打电话。
姜谨打完电话扭头和他说：“厨房有菜，我们在家吃吧。”
“你想吃什么，我去做。嘿嘿，最近我厨艺大涨。”姜谨自得，沈炽却没有给他机会。
“我去做吧。”沈炽小时候被父母丢在崔家很长时间，怕叔婶不喜欢他，一直都很勤快，“你帮我忙还让你做饭，过意不去。”
姜谨转动手机，说：“那谢谢你啊。”
冰箱里的食材都很家常，还冻着半颗苹果，能看出来姜谨从S市回来后就住在这里。
沈炽就食材做了盘土豆炖鸡爪，一盘酸辣土豆丝，一盘烧茄子，一盘青椒玉米，一盅莲藕猪骨汤。
做好菜米饭正煮好，他把饭菜端上桌，姜谨抱着电脑坐在桌边等他。
“哇，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姜谨迫不及待喝口汤，“好好喝。”
被人夸奖总是开心的，尽管沈炽知道他的厨艺只能算是中等，一般人做不出来姜谨这种崇拜的表情。
吃完饭，姜谨把沈炽拽在沙发上坐好，自己收洗好碗，也跟着坐过去。
沈炽正抱着电脑研究——姜谨拉了个表格，把锦南路住户商铺数字化。
“根据你的要求，我找专业人士排除了一下，”姜谨打开第二个表格，“剩下这些人。”
沈炽问：“两个？”
姜谨点头道：“按照你的说法，在医院留下心理疾病和受到过心理创伤，单身的Alpha和beta，有能力通过自己和他人监视别人，或多或少和你有交集的，就这两个了。”
他蹙眉问：“不应该是排除和崔逸有交集的吗？我们方向是不是有问题？”
从沈炽下手，找到这两个人是沈炽的意思，姜谨虽然疑惑但还是照做了。
沈炽很感动，当下就有点隐瞒不住，支支吾吾两句，可还是没有说崔逸又犯错了。
他点着鼠标，把表格中的人名圈出来。
高野。
姜谨。
沈炽看向姜谨，很信任地说：“把你的名字放在这里好好笑，你能和我说说高野的情况吗？”
“这人也算是我的朋友吧，大我九岁。”姜谨的食指敲着茶几，叩叩叩，把沈炽的目光吸引过去，“也是你的大学学弟。”
沈炽回想过去，当然是一无所获，脑子里没有半点关于高野的回忆。
姜谨缩小时间范围，循循善诱：“2013年江城，你在江城旅游，你还记得吗？”
这件事沈炽记得，那年崔逸在江城有个计算机比赛，非拉着他一起去，但是他一直待在酒店没有出门，不会和高野产生任何联系。
姜谨急道：“快过年了，昨天那个人给你发消息的时候又是大晚上，这里的保安根本不会让外人进来给你发消息再放走，只能是这里的住户。”
他把电脑抢过去，比沈炽还要着急找到罪魁祸首的样子。
沈炽叹气道：“可能是他在别的地方认识我？”
姜谨的目光胶着电脑屏幕，半晌回他一句：“可能吧，但他是个宅A，轻易不出门。”
沈炽心里已经抱了这趟会一无所获的可能，当姜谨提议要不要去找高野的时候，他想了想点头同意。
房子是一层一户的设计，高野就住在姜谨楼上，两人很快上楼，按响门铃。
姜谨科普：“他是高家高茗的弟弟，一个网文写手。”
高家的富和姜家的富不在一个方向，姜家偏商业，高家偏文化底蕴，这是一个庞大且历史悠久的家族。
来开门的是个颓废青年Alpha，脸色苍白，瘦得脱相，看见姜谨脸色更差：“姜谨？”
沈炽戳姜谨手臂：你得罪过他？
姜谨手指按住他的手背，对高野说：“哥，快过年了嘛，我来看看你。”
他拉着沈炽进屋，自来熟地翻酒柜，找出一瓶价值不菲的酒倒一杯给沈炽，并告诫：“不能多喝。”
这是在别人家里呢，沈炽拘谨，并拢双腿乖乖坐在沙发上，目光飘向靠在书柜上的高野。
这个Alpha的样子看起来很危险，眼神刻薄阴鸷，高大的身躯绷得死紧，好似时刻准备杀死这两个没有礼貌的入侵者。
沈炽被吓到，拉姜谨衣袖，低声道：“你坐着。”
姜谨就把一个“我办事，你放心”的表情抛给他，上去勾着高野的肩膀，把人按坐在沙发上。
高野道：“串门子拜年，礼物呢？”
沈炽说：“看你手机。”
高野看手机，沈炽跟着看一眼。
姜谨给高野发了两块钱红包。
“……”
“……”
这行为有够无耻的，高野退出和姜谨的聊天界面换到姜澈，直接打了语音电话。
姜谨急得上手夺了他的手机，在姜澈接通之前挂断。
他一气呵成做完流氓行为，飞速指着沈炽问：“我来是想问你个事儿，你认识他吗？”
高野阴沉的目光转向沈炽，皱眉好半晌说：“认识，于撄的大学舍友。”
于撄？
谁？
姜谨要开口问，轻微一声门响，一个长相艳丽若桃李的Omega从外面走进来，如画的眉眼弯弯，看见外人就问高野：“你朋友？”
视线转到沈炽身上，不确定道：“沈炽？”
沈炽抓着膝盖，乖巧眨眼：“你好啊，于撄。”
于撄，他大学时候为数不多的正常室友，但是大二就休学了，好像是因为金钱原因。
“好久不见。”他记得，于撄很穷，但是很励志。偷偷去勾姜谨的手指，低声说，“好尴尬。”
一个Omega出现在Alpha家里，他们的关系昭然若揭。
高野也说：“我要结婚了，到时候别再想两块钱打发。”
想起那两块钱红包，沈炽和姜谨左顾右盼，又同时看向于撄。
于撄礼貌颔首，道：“你们坐着，我去倒茶。”
高野冷冷道：“不用，他们马上就要走了。”
他也不理两个客人，把于撄拉进一间房，砰的一声砸上门，逐客。
沈炽和姜谨面面相觑。
姜谨拿着高野的手机干笑道：“哈哈，高野这个人有点心理疾病。”
沈炽说：“我记得，读书的时候，于撄身边就有这么一个人了。”
姜谨说：“所以，我们再找找吧。”
两人回到姜谨家，时间已经是下午16:44，姜谨要做饭，沈炽说：“谢谢你啊姜谨，要不还是算了吧，这种事儿还是报警处理最好。但涉及**，我还是看他下一步要做什么吧。”
姜谨把自己贡献出去，说：“要不交给我处理？”
沈炽摇头道：“不了，但还是谢谢你啊姜谨。”
脑子里浮现出昨夜那人发过来的第二段视频，他咬牙暗骂对方不要脸，不敢示人真面目，藏头露尾算什么本事。
却又不敢和人说那人的真实目的，更不敢把聊天记录公之于众，多一个人知道，他都会去死的程度。
姜谨道：“好吧，你坐着我去做饭。”
见沈炽一脸为难，他道：“你不会是想着回家吧？我帮你忙，陪我吃顿饭的功夫都没有吗？”
“当然，”沈炽委屈道，“是有的。”
姜谨抬指弹他的头发，转身进了厨房，沈炽就拿姜谨电脑找出昨天看了一半的动漫电影。
他还没看完姜谨就出来了，手里端着一盘子蒸鱼一盘子清炒小白菜，还说：“你等一下，厨房里还有两个菜。”
菜很快被端出来，分别是盐焗虾和炖鸡汤。
沈炽惊了，问：“你刚刚买的？”
姜谨边盛饭边道：“你看电脑太入迷了。看什么呢？”
沈炽道：“《哪吒》。”
姜谨把电脑抱到桌子上，把两只板凳拉到一起，说：“一起看，只有十分钟了换一个吧。”
沈炽说：“《齐天大圣》？”
姜谨道：“这个我看过了。”
沈炽就不说话了，和中午的姜谨一样先喝了一口汤。
两人坐在一起看《杨戬》，没有人说话，沈炽自觉担任了哥哥身份，时不时给姜谨扒只虾出来。
姜谨看得入迷，目不转睛地就着他的手把虾含进嘴里，唇抿住手指再松开，脸上都是被特效震慑的呆滞。
沈炽抿唇，下一次剥好虾直接放进姜谨面前的碟子。
吃完饭，姜谨收拾碗筷，看沈炽坐不住，就开车把人送回去。
“沈炽，你们接艺人造型吗？”姜谨看着前面的路。
沈炽依旧是坐在驾驶座后面，抱着姜谨的靠背，问：“嗯？”
姜谨道：“想请你当我的造型师，以前那个姐姐风格比较软，我不喜欢。”
啊，那要我啊？
沈炽龇牙咧嘴地说：“可是我的风格更软诶，二太子没黑化之前你的衣服就是我的风格，香香软软的小蛋糕，跑起来云一样。”
他扒着姜谨的座椅，望着镜子里姜谨的脸说：“好看的人都是AO莫辨的，你什么风格都适合，前几天你参加的那个时装周，那套青铜造型和那件慵懒长袍都很好看。”
姜谨弯起嘴角，问：“是吗？其实是我和你比较处得来，想和你多相处相处，你就过来嘛。”
沈炽犹豫，姜谨直接说：“沈炽，别让我伤心好嘛。”
沈炽期期艾艾答应，又说：“那……如果我发热期和你的通告赶在一起，是不是会很麻烦？”
姜谨随意道：“不会。我让公司找你们工作室签个合同，长期的，你对薪资待遇有什么要求吗？”
沈炽没接触过艺人的造型师，但他觉得姜谨不会亏待他，更不会为难他。
但他刚才以为姜谨说的是做做服装造型就好，现在怎么搞得像卖身一样。
长期……
这个长期是多长时间？
姜谨是有人捧的艺人，签约公司就在姜家旗下，如果以后他成了万众瞩目的大明星，那他这个小小工作室是不是会很辛苦才能跟得上？
沈炽又犹豫了。
姜谨看他脸色，食指不安地抠抠方向盘，说：“别担心嘛，凡事往好的方向想，我带挈带挈你，你好了我也会更好不是？”
沈炽低声说：“好，那个，谢谢你啊姜谨。”
姜谨很愉快地说一声“不客气”，接着给姜栀打电话：“和KQ工作室签个合同，以后我的服装造型就包给他们了。”
沈炽暗叹：姜谨好效率。
车子来到川新苑是七点多，冬天昼长夜短，天已经完全黑了。
沈炽想起崔逸在家，就不想请姜谨去坐坐，还没有想好借口，姜谨倒善解人意地说：“那我先走了，拜拜。”
车驶离大门，沈炽回头，和站在黑夜中的崔逸对视上。
Alpha的占有欲都很强，崔逸也不例外，曾经就因为纪丞宰和沈炽大吵过。
想起那段差点结束两人关系的过往，沈炽跑到崔逸身边，忙说：“他就是那个在江深山庄认识的beta。崔逸，你是刚回来吗？”
崔逸阴笑道：“你出门不会自己开车吗？”
他镇压沈炽所有小幅度反抗，一把抄抱起人，进门压在沙发上。
沈炽护住后颈哭吼：“崔逸，你别这样！”
崔逸红了眼，撑在他身上好几秒才离开，把他抱在怀里絮叨说话：“小沈，你别对别人笑，我不喜欢你对别人笑。”
他忍着，没说出让沈炽待在家不要出去工作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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