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炽知道姜谨说的是真的。
几百年前世界大战,姜家趁乱完成了资本积累,开工厂,建学校。
后来世界和平,姜家也平稳过度,经过几代人的努力,成为了全球最有钱的家族之一。
姜谨有这样一个令人艳羡的家,他本人也不纨绔,有礼貌,有见识,还善用自己的优势。
“对,你也是很好的。你如果是个alpha,那一定是个顶级alpha,你如果是个omega,那也一定是个顶级omega。”
沈炽弹出食指戳自己的脸颊,边说边想。
“你现在是个beta,当然也是个万中无一的beta。”
姜谨问:“万中无一的beta?”
“对,万中无一的beta,现在beta人气很高的。”
可惜我不是beta。姜谨冷着脸把车停在一家水果店前面,没理摇头晃脑的沈炽,跑进店买了几个桃子,跑出来跳进车。
“你买了什么?”沈炽趴在主驾和副驾之间,撕开箱子,“喔,是桃子,好甜。”
浑圆的桃子很成熟,散发诱人的芳香,薄皮被尖尖的牙齿刺破,饱满的肉就藏不止了,肉晶莹剔透,汁水四溢。
车内一直就有的桃味更重。
姜谨一只脚踩进车,视线扫过去,粉色的桃肉软烂,沁人的香甜从顺着手指流淌的桃汁上散发出来。
那只手真好看。
“还没洗,不能吃。”他不讲情面地把沈炽咬过的桃子丢进盒子,把盒子放在副驾上,手指探进衣服,拿自己的衣服给沈炽擦手 。
沈炽任他施为,茫然抬眼。
好晕,有个帅哥在给我擦手。
“姜谨,你人好好啊。”他傻笑,“你手机响了,有人给你打电话。”
姜谨埋着头不吭气,认真擦完手,让沈炽怕他耍流氓地抱起来,还往后缩。
他没说话,拿起手机,扫一眼来电人接通了:“姐。”
“故意的。”
“不用管。”
三句话七个字,这通电话结束了。
“坐好。”他揉一把湿润的卫衣,“沈炽,坐好。”
蜷缩的沈炽从座位上放下脚,迷着雾的圆眼睛躲在细长的手指后面,从指缝和姜谨对视。
“我,我不要人擦手。”他不习惯除了父母和崔逸之外的人,离他这么近。
“好,我知道了。”姜谨系安全带。
车子启动,“咚咚咚——”的敲门声,沈炽的手机响了。
屏幕上发着光的“老纪”两个字跳进沈炽的眼睛,他接起来。
电话那头没声音,老纪是个社恐宅B,沈炽不指望他主动开口。
“怎么了,老纪?”声音轻轻的,很温柔。
认真开车的人听见这句话很明显的顿了一下,在鼻尖萦绕的桃味很快安抚了他。
姜谨问:“老皮这么效率,这么快就联系你们工作室了?”
电话那头的纪丞宰问:“你现在和谁在一起?”
“你可以不要说话吗?暂时。”沈炽食指按住唇,等姜谨点头答应,对纪丞宰说,“姜谨。怎么了?”
纪丞宰恨铁不成钢,气得牙痒痒:“你喝酒了?刚才公司邮箱收到两张你和姜谨的照片,他抱着你,你亲他脸,裤子都缠一起了!”
沈炽醉糊涂的脑子没意识到纪丞宰在说什么,或者说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认真反驳:“我们没有。”
纪丞宰:“他说有就有!对方要价二十万,你自己看着办吧,快点回来。”
挂断电话,沈炽在原地坐着,一分钟后出手扣住姜谨靠背,大声问:“刚刚谁给你打电话?”
“我经纪人,怎么了?”姜谨踏实开车。
“有说什么吗?”沈炽的心跳得乱七八糟,他可能连累姜谨了,狠狠连累姜谨了。
“狗仔拍到几张照片,要处理一下。那个,沈炽,”姜谨放慢车速,“我明天就要回A市了。”
“是……”沈炽问不出口,狗仔拍的肯定是他们两个的照片。
狗仔工作一次拿两份工资,高效,太高效了。
沈炽扣扣裤子口袋,说话的声音比蚊子还小:“我们,我们还是先回A市吧。”
姜谨点头:“别担心,能解决的。你家那位……?”
沈炽憋在眼眶中的酸楚因为姜谨全都掉了出来。
只要出了事,不管是他的错还是别人的错,每个人都是指责他的,有时候连父母也不意外。
姜谨真是一个大好人,他一个明星,在娱乐圈混,出了这种事不是跳脚咒骂,反而先安慰他。
“对面发给我肯定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把钱给他就算了。”沈炽抽泣,“对不起,没想到会这样。”
车子在旷野飞驰,蓦然停在水边。
姜谨趴过身盯住沈炽,冰冷的视线触及omega的泪水立刻变得温和:“酒醒了?”
“吓醒了。”哭过了,声音软乎乎,变成一根羽毛落在姜谨的心尖,搔得肉痒。
“没事的,多大点事,我混这个圈子见的太多了。”姜谨安慰,拿一瓶矿泉水和一个桃子出车洗干净,回来后递给沈炽。
沈炽吸鼻子,双手接住桃子,声音依旧软:“谢谢。”
“吃个桃子你趴着睡会儿,别担心,我哥可是姜澈。”姜谨想摸沈炽的头发,盯着看了好几眼,继续开车,没走高速。
已经是晚上十一点,星光璀璨耀眼,广袤的大地一望无垠,每走一段路就有一辆车子“嗖”的相向而来。
姜谨把薄毯盖在睡着了的沈炽身上,捡起掉了的桃子,和那个咬过一口的桃子放在一起,看了两秒。
到A市已经是凌晨四点。
沈炽被姜谨叫醒,搓把脸说:“你先回你公司吧,我回家一趟。”
“我送你回去,”姜谨不赞同,“你家在哪儿?”
KQ工作室一直很稳,沈炽也没有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有个人在身边让他安心,抱着腿小声道:“川新苑。”
出门在外不会开车很麻烦,开了别人的车也很麻烦,沈炽签字让保安放行,指引姜谨把车停在车库。
没有帮了忙就赶人的道理,更何况是夜里四点,沈炽给崔逸发消息,说自己提前回来,带着一个beta朋友。
川新苑是独栋的别墅,夜半三更沈炽家周围很安静,他打开门,房子里更是安静到了极点。
“家里有点乱,你别……”在意二字随着吊灯亮起,沙发上的一对男女被照亮而终止。
沈炽放在开关上的手握成拳,在眼泪无意识掉出来的时候发抖,震荡的轰鸣敲击脑海,没有意识的双膝有点站不住。
客厅很乱,餐桌上杯盘狼藉,靠近楼梯的米白色地毯被红酒浸染,遍地的酒瓶和酒液将这里打扮成一个需要惊叫的杀人现场。
沙发边上堆满脏掉的纸巾,沈炽前几天刚买的真丝毯裹住男女的身子,毯子上桃花的颜色刺目。
姜谨站在玄关,站在沈炽身后,脸上没有表情,也没有说话,他比沈炽高,要高一个头,现在这样的情形却好像变成了一座山。
每个人都要有一座山,姜谨的山是姜家,他愿意带着姜家做沈炽的山,可以依靠,也可以躲阴凉。
“我们,我们先出去吧。”沈炽扭头要走,被姜谨擒住手腕才猛然惊觉自己刚才没发声,嗓子绷得如同被灌了哑药,毒得纤维化了。
“沈炽……”姜谨开口。
一声小小的惊呼将玄关二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女孩子醒了,可能还不到二十岁的年纪,抓着那条真丝毯挡住关键部位,找到自己的衣服胡乱套上,就要往外冲。
姜谨拦住她,眼神询问沈炽怎么办。
沈炽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滚落在肩膀上,把肩膀上的衣服都打湿了,咬着唇摆手,让姜谨放开。
“沈炽!”
“你,你也走吧。”
崔逸还是没有醒,没有毯子覆盖如野兽的身躯,冷得不停往沙发缝隙钻。
沈炽关掉灯,没有理会姜谨和女孩,失魂落魄地走出门,等女孩跑掉,姜谨也出来,才关上门。
“他就是崔逸?”姜谨看起来很愤怒,是那种保持正义感的少年,对弱势群体遭受不公平待遇的愤怒。
这种愤怒力量强大,却也很渺小。
“姜谨,我……”沈炽反复抿起双唇,试图战胜汹涌的委屈,“你,你可以抱抱我吗?”
他的声音哽咽,甚至黏糊,姜谨该是没有听清楚的,该是问一遍“你说什么”的,就算不问也该安慰几句。
事实上姜谨什么都没做,垂着眼看埋着脑袋的沈炽,双手掐腰,好似事不关己。
可是沈炽抬起头,他却张开双臂将沈炽完完全全地拥抱住。
他长手长脚,长得也高,一个体型一般的omega靠过来,被他禁锢在怀中是如此轻而易举的事情。
时间在那一刻变得不好估计,好像很长,也好想很短,但是沈炽松开姜谨的那一刻,姜谨也放开手。
看一眼手表,时间是七秒。
“谢谢你。”沈炽背过身擦眼泪,收拾好情绪面向姜谨又说一遍,“谢谢你。”
“不用谢。”姜谨单手把自己的十个手指头捏响,噶渣噶渣,像个二流子,“那我们去酒店?”
两人去了酒店。
“你好,两间房。”
前台收了姜谨的身份证,微笑服务:“抱歉先生,原则上两个人都是要登基的哦。情侣房间有折扣哦。”
姜谨冷笑:“有摄像头当然有折扣,没有摄像头你给个鬼的折扣。”
他把身份证抢回来,拉着沈炽上车。
沈炽苍蝇搓手:“对不起,害你回A市,又害你被人误会。”
被人误会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姜谨大度得胡乱点头,进超市买两桶方便面,大大方方地又向老板要了点开水泡面。
两人蹲在路边吃泡面。
“话说,你真的是姜澈的弟弟吗?”很难想象叱咤风云的姜澈的弟弟,和他在马路牙子上吃泡面。
姜谨不接他的话题,吃口泡面说:“这个点儿了你也不好找朋友帮忙,我在A市有几套房子,你看你方不方便和我一起过去。”
说完,他立刻补充:“五点了,学生快床了,天都亮了,在这儿坐坐也成。”
沈炽说:“今天周六,不上班也不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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