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炽不着痕迹地远离了姜谨一步，轻声问道：“你是？”
“我是男二。”姜谨望着他笑。
深居简出的天界二太子，白面病弱，修为高深，心有所爱却爱而不得。前期是个好人，中期黑化做了许多坏事，后期虽然死不悔改，但为了救男主死在了女主怀里。
这个角色可恶又可悲，充满了戏剧张力。
沈炽再去看姜谨，觉得他的外形和角色设定似乎不太搭。
但转念一想，姜谨以前也接过电视剧，虽然戏份不多，角色也不重要，但反响还不错。毕竟他脸长得好看，人又活泼开朗，观众缘不差。
这不，大火的机会来了。只要演好二太子，今后不作妖，姜谨能火好多年呢。
至于合作……
“我们工作室以前都是做现代装的，西装尤其多。”他没好意思说工作室太拉，从来没有和剧方合作过，“而且这种事你也做不了主吧。”
他没有讽刺的意思，姜谨也不在乎，反而笑着安慰道：“没事啦，这剧的出品人我认识，去求求她就可以啦。而且老师，我相信你。”
姜谨见沈炽还在犹豫，干脆拿出诚意来：“不用担心，你先在这里住几天，我联系制片人，让你们见一面。”
沈炽很心动，加上他不想回去，便顺水推舟地答应了。两人说好AA房钱，但因为不知道要住到什么时候，房钱就以后再算。
姜谨是个自律的人，沈炽不知道他几点睡觉，但每天雷打不动地，他从书房出来都能看见姜谨在院子里练太极。
“导演说最好纯饿，饿得细条条的最好。”姜谨咽着干巴巴的水煮蛋，目光却始终没有从沈炽的手上移开。
沈炽在吃油泼面，饿了四五天的姜谨目光太凶，让他加快了进食的速度。他喝水的时候，听见了一声明晃晃的咽唾沫声。
“你也太敬业了吧。”沈炽讪讪，“现在像你这么敬业的演员已经不多了。”
姜谨的视线落在他的唇上，吃过辣椒的唇红润，肉嘟嘟的，像是某种诱人的果实。他突然很想吃油泼面，忍不住问：“油泼面好吃吗？”
沈炽入住快乐小院的第五天，姜谨忍不住越过了那条安全线，靠近了沈炽。他健壮的手臂分开撑在桌面上，额头在落日下显得细腻光洁，柔和得没有一丝攻击性。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沈炽的手机也适时震动起来。他扫了一眼对面的姜谨，转过身接起电话，匆匆走了出去。
还没来得及有任何动作的姜谨，只能眼睁睁看着沈炽离开，目光落在已经空了的面碗上，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刚刚吃过了。”沈炽走到小院门口，低声对电话那头的人说道，“你那边还好吗？”
S市，酒店床上。
崔逸的手指按在小beta的唇上，警告他不要说话，偏头对沈炽说：“还好，明天就要回A市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刚才他的心口痛得像是被人挖走了一大块，恐惧感如潮水般涌来。拥住小beta的感觉很好，可刹那的心悸让他给沈炽打了电话。
“唔，我最近在谈一个项目，可能晚点才能回家。”电话那头的声音柔软轻缓，像是一只无害的小兔子。
崔逸愉悦地笑了笑，大手按住小beta的头，让他跪下去，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你们工作室的项目不都是老纪在谈？”
老纪，纪丞宰，KQ的合伙人之一，一个beta。
沈炽低声解释：“就是那个在江深山庄认识的beta，先不说了，我们这边下雨了。”
雨来得急，噼里啪啦地砸在地上。沈炽的棉质睡衣轻薄，湿掉的肩头露出肉色。
他挂掉电话，匆匆跑回屋里，一头扎进姜谨的伞下。
茫然的目光往上抬，沈炽对上了一双关切的桃花眼。
姜谨拉着沈炽钻到木架旁边，圆大的雨伞掉在雨水中。从围墙延伸的避雨棚宽度不到一米半，为木架遮风避雨后，余留的空间不足以供两个大男人跻身。
两人的行李早就搬进屋了，现在木板上摆着几盆鸢尾，叶子扫在裸露的手肘上，痒痒的。
沈炽和姜谨手臂挤着手臂，大臂上的衣物贴在一起，刺痒感更加明显。
“嚯，雨真大，我还想出门呢。”姜谨抱怨着，捡起伞和沈炽一起回屋。最近他吃得少，脾气也怪，“这雨真是……”
他没有说完，但沈炽感觉他是要骂人。
胳膊上似乎还留有和姜谨贴近时的触感和味道，沈炽的心脏跳得有些快，耳尖也微微发烫。
这不是怦然心动，他只是不习惯和别人靠得这么近，更何况是接近裸露相贴的程度，这让他羞耻，也让他惶恐。
不只是他躲得远远的，姜谨进门后也有意远离，眼神飘忽不定，似乎还在留恋那碗油泼面。
“咳咳，明天要下山一趟，我约了制片人和出品人，你剧本研究得怎么样了？”姜谨捂嘴咳嗽了几声，试图打破尴尬的气氛。
沈炽垂着头，小声回答：“我整理了KQ近几年的成绩。哦，那个，这些人有什么喜好吗？”
姜谨轻飘飘地看了沈炽一眼，沈炽薄肩窄腰大长腿的完美身形在风中显得瘦削。
他把窗户和门都关上，语气轻松：“诶，也没什么的，出品方不一定来，制片人是个色男，但有我在，你别担心。”
姜谨的话没有多少分量，一点也没有安抚到沈炽的心。沈炽紧张到没有意识到，自己一个已婚Omega，和一个beta共处一室，似乎有些不妥。
其实孤O寡B共处一室也没什么，学校宿舍也会这样安排，但崔逸不喜欢。
沈炽捧着姜谨递过来的热茶，小声询问：“姜谨？”
“嗯？”
“你的姜是姜氏集团的姜吗？”沈炽抬头看向姜谨，紧张得一滴汗从他的脸颊滑到睡衣里面去了。
纤细的脖颈，白得像剥了皮的马蹄，信息素是甜蜜的桃子味。一颗熟透的桃子，都快要烂了，握在手里轻轻一捏，粉红的果肉和汁水就会粘在手上。
玻璃墙的帘子拉得严丝合缝，床头的灯光线不明亮，姜谨知道只要自己再坏一点，只要一点点，这里就会变成沈炽的牢笼。
他从那段似乎在发光的脖颈收回视线，眼睛黑沉如暗夜。
“我是姜氏集团董事长兼CEO姜澈的弟弟。”姜谨调皮地坐在沈炽的对面，泡茶手法行云流水，“所以不要怕啦，我超有背景的，当然喽，我也有实力。”
沈炽干笑了一声。
姜澈和姜栀在外界眼中就是疯子，连带着姜家的人也被认为没有一个是正常的。个个都有病，一个比一个变态，送精神病院才是正理。
但姜谨挺正常的，沈炽告诉自己，他还是个抱粉色小熊的孩子呢。
抱着粉色小熊的姜谨完全不知道沈炽的自我洗脑，不然他会严肃地告诉沈炽，他二十了，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是个大人了。
-
第二天很快就到来了。
酒桌上，沈炽把KQ的简历发给制片人，制片人转发给监制，对面回了一个“OK”。
那天姜谨给制片人打电话之后，他们就调查了KQ。工作室的两个合伙人能力都不差，就是运气太衰，成立十年默默无闻，居然也没破产。
制片人也是崔县人，虽然是个色男，但回到故乡坐在摆满家乡菜的圆桌上，那点花花肠子就全都变成了酒。
一杯一杯的酒下肚，沈炽有点迷糊了，支着脑袋眯着眼，但没忘记笑，笑容纯净无害，像一朵茉莉花。
“我就欣赏沈总这样的年轻人。”制片人也没好到哪里去，走路像纵欲过度刚下床，“有志气，我们剧组的服装就你们K……”
他一手搭在沈炽的肩膀上，一手指着虚空，眼望天花板。
姜谨站在两人身后，小小声提醒：“KQ。”
“对，KQ，我们《青玉案》的妆造就交给你们KQ和路佳忱团队了。”
沈炽大喜，连忙站起来握手。制片人原地转了个圈，趴在椅子上蛄蛹。
沈炽迷迷糊糊去扶人，醉得如同在黑暗中探索的双手半路被拦截，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不用扶他，等会儿会有人来接他的。”姜谨一手环住沈炽的肩膀，另一只手托住沈炽的手肘，像电视剧里太监用手托娘娘那样，亲密而自然。
“合同，签合同。”沈炽歪头靠近姜谨的耳朵，尖下巴戳在颈侧，“给老纪打电话找律师敲合同。”
姜谨的耳朵支了起来，会动。他扶着沈炽走出包间：“老皮不是那样的人，明天他就去你们工作室找纪丞宰了，不过可能还得再喝顿酒。”
“哦。”沈炽盯着电梯，抗拒走进去，伸长胳膊腿喊救命，“不要，不要进棺材。”
“那走楼梯？”姜谨很懂醉鬼的世界，和沈炽纠缠着走进楼梯口。
楼道的灯通过人体感应，黑暗在瞬间褪去，台阶出现在姜谨的视线中。二者变换的短暂时间里，他捕捉到了熟悉的闪光灯。
有偷拍的狗仔。
明星都怕狗仔。
姜谨扶着沈炽的手卸了力道，沈炽察觉到了，害怕地抓住楼梯扶手，控诉地看向他。圆眼黑溜溜的，有水雾，像刚洗过的黑葡萄。
姜谨爱吃葡萄，他没管身后的狗仔，扶着沈炽下到地下停车场。
“叫代驾。”沈炽拿手机叫代驾。
姜谨没收他的手机，教导道：“我没有喝酒，没有喝酒可以开车，不用叫代驾。”
沈炽先是不说话，偷瞄姜谨两眼，才乖乖坐到驾驶座后面的位置。
真是一个好位置呢，姜谨微笑，开车走人。
-
从酒店回江深山庄要途径沈炽念书的高中。他抱着姜谨的车座，气息热烘烘地问：“你有白月光吗？”
姜谨认真开车，立刻回答：“有。”
沈炽道：“我也有。”
姜谨认真开车，抽空问：“谁啊？”
车外人声鼎沸，车内静谧无声。沈炽舔了舔唇角，趴着姜谨的靠背，轻声说：“三中门口的烤肉店，特别好吃，我的白月光。”
车子正好路过一家烤肉店，姜谨瞟了两眼，放缓车速，问：“叫什么名字？”
“就前面这家，‘好成绩’。”不需要姜谨三请四请，沈炽也不怕麻烦姜谨，车子停下来就下车，歪歪扭扭走进烤肉店，扫码点单。
姜谨站在他身后，圈住椅子，呈现一种掌控的姿态。姜谨的目光扫过手机界面被添加的菜品，出声提醒：“我不吃，我减肥。”
“对，你减肥。”沈炽咬唇，忍痛删掉肉类，盯着手机看了好几秒，又把蔬菜删了。
“不吃？”姜谨被沈炽拉着往外走。
沈炽垂着脑袋，不敢看别人、尤其是店主的目光。就算人家根本没有留意到他，他也觉得不好意思。
两人急匆匆地走路，姜谨怕沈炽摔倒，一路抬手留意着。
好不容易再次坐上车，沈炽颓丧地抱住姜谨的座位靠背。
车子发动，他软声追忆：“以前我经常在这里吃饭，没带钱就挂我同桌的名字和学号。”
姜谨认真开车，不说话。
沈炽继续说：“他人性格好，特别好，还很优秀，长得也好，老爹煤老板，老妈开超市，老有钱了。”
过了很久，认真开车的人说：“我也很好啊。”
姜谨:别在我面前提你前夫，OK？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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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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