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吻,携着冷冽的寒风,和柯缪炙热的温度。
林桔年完全不知道他具体怎么了,但能感觉出他此刻极其缺乏安全感。
唇瓣上的触感很轻,可情绪却浓。
柯缪的宽厚的身体在微微的发抖,不是因为寒冷。他自己清楚,应该是又像从前一样,不定期地会出现躯体化。
手指发麻,后颈处有一根经络在跳动,牵连着头皮都隐隐作痛;他肩膀僵硬的不像话,很想把林桔年狠狠地嵌进自己胸膛,但更怕失控而弄痛对方,所以只敢小心翼翼地环住他的腰。
而此时,原本作痛的位置覆上了一只温暖的手,瞬间就抚平了柯缪心底翻涌的兵荒马乱。
柯缪的呼吸停滞了一瞬,像是难以置信,整个人都显得愣愣的。
林桔年向后撤了半步,手掌贴在柯缪的后脑枕骨处,像抚摸小狗脑袋般轻轻揉了揉。他看着他的眼睛,声音很轻很轻地问:“好点了吗?”
柯缪望着他,“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眼神紧攥着林桔年的双眸,生怕自己在做梦。
林桔年说:“在安慰你。”
“朋友之间能用吻来随便安慰吗?”
“......”林桔年:“好像不能。”
林桔年一本正经的样子让柯缪感到恍惚,“那我能误解你的安慰吗?”他的心跳加快,快要跳出胸腔,甚至有溺水般的窒息。
“误解成什么?”林桔年说,感觉柯缪应该平复下来了,手便从他的后颈处移开。
柯缪却抓住了他的手:“你在回应我,是不是。”虽是疑问,却强势逼人。
林桔年有时候对柯缪这个动不动就要把人骨头给捏碎了的力道感到无语,但现在把手抽走显然不合适,只好自己悄悄忍着疼,说:“看你有点可怜,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亲了,又不会掉块肉。”
说完便挪开视线。
柯缪想了一下,笑了出来。
上一秒是愤怒,下一秒是不安,现在又是狂喜,情绪如同过山车般在他身体里狂飙,柯缪快疯了。
“林桔年,”你有点喜欢我了,是不是?
他的唇翘起,却只说了:“我好喜欢你啊。”
林桔年的耳朵又不争气的红了,红到他本人都能感觉到热。
急速岔开话题,“刚才到底怎么了。”
柯缪望着林桔年,张了几次口都不知道该怎么掩饰,
林桔年见他欲言又止,无奈叹了口气,“不想说就算了,我不问,人和人之间本来就应该有私人空间。”
“不要---”柯缪忽然出声制止,有点急迫地说:“你为什么不继续问?”
“你犯什么傻呢?”林桔年困惑的眨了眨眼,说:“给你点空间不好吗?”
“不好。”不知道什么关键词刺激了他本就薄弱的神经,柯缪忽然表现的有点生气,“只要是你问的,我全部都会告诉你,去他妈的什么私人空间,林桔年你懂不懂啊?”他捏紧了他的肩膀,咬字很重。
林桔年纳闷了,好不容易哄好的,怎么这下看起来又不对劲了?
柯缪的理智不复存在,他很着急,很委屈,他怕林桔年那副对谁都仁慈的模样,他怕自己不说,林桔年就真的不关心他到底为什么情绪失控。
林桔年的肩膀快被捏碎了,脸上溢出一抹痛色,看着柯缪的眼神中有一闪而过的恐惧,“柯缪,你给我松手!”这回再不阻止,他身上就没好骨头了!
“林桔年。”柯缪压抑着,喉咙像是沁了血,“高中那次跟你表白,不是闹着玩的,不小心把你锁在房间里也不是恶作剧故意为之;我在给你表白之前就知道我暂时抗争不了柯海,他用我妈的遗产和遗物威胁我,所以我必须去一趟国外,把我妈的东西干干净净的带回来。”
“我知道你当时肯定觉得我是疯了,你不喜欢男生,所以你被我吓到也气到了,我全都理解,林桔年,我真的理解。”柯缪艰涩地说:“后来你不理我了,我出国的事就没找到机会告诉你,本以为很快就能回来的,但居然被拖延了那么久...”
他自嘲般轻笑,如同困兽,双目猩红。
“你问我怎么了,我不敢告诉你,我、我...”柯缪没有抬头,“我担心我...一碰到有关柯海的事,我就、”他动作僵硬,仿佛在大脑中天人交战,痛苦的感觉以无形的状态蔓延,却无法遏制。
林桔年一直在听,也一直在观察柯缪的状态,说不清缘由,但心底有个不好的猜测,试探性地问:“柯缪。”
他顿了一秒,“你是不是生病了。”
话音落,柯缪溃败。
他粗喘着气,重新把林桔年扯进怀里,额头抵在对方颈窝,几乎是竭尽全力才能再发出声音---
“嗯。”
颈窝有了濡湿的触感。
-
夜半,柯缪在架子床下铺睡着了,林桔年才轻手轻脚地下了楼。
担心吵醒一老一小,所以在家里不方便打电话,林桔年来到小区亭子里,给提前约好的陆明轩拨了个电话,那边秒接:“怎么了,有什么重要的事跟我说?”
林桔年开门见山:“你检查一下柯缪的卧室,看有没有奇怪的东西。”
那边明显停顿了一秒,“你是让我去偷偷翻次卧房间?...的意思?”
林桔年有耐心地说:“是的没错,去吧,我需要采取非正常手段来了解柯缪在国外那几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陆明轩主打一个听话。
“我现在开门了,现在开灯了,现在来到了床头柜的位置,即将拉开抽屉,我拉开抽屉了...”
音频切换成视频,镜头对准了床头柜,陆明轩边拍边讲解:“里面只有一个空调遥控器。”
“第二层。”林桔年说。
“第二层,嗯我看看,喔,都是他入学的手续和资料,还有护照身份证之类的证件,诶等下,”陆明轩看到压在最底下的一份奇怪的文件袋,犹疑地问:“这个不透明的文件袋要拆开看吗?”
“有封条吗?”
“无。”
“那就拆。”
陆明轩虽然心有疑虑,但他依然选择听话,尤其是对林桔年向来百依百顺。
牛皮纸材料的文件袋在寂静的深夜里发出特有声响,仿佛预示着重要的秘密隐藏其中。
柯缪在日常生活中是大大咧咧的做派,再重要的东西有可能随手就放哪了,所以能认真用文件袋来装好、且压在一叠文件最底层的东西,必定有所不同。
拆开前的一瞬,陆明轩最终确定一遍:“大弟,我们这样私自看柯缪的东西,他知道了以后会不会生气。”
“放心吧。”林桔年微不可查的弯了下唇,淡淡道:“他求之不得呢。”
陆明轩便嘀咕边行动,“那如果被他发现了,我就说是你怂恿的哈,反正他不会揍你,但会揍我,所以你得替我---”
文件袋里的东西被取出来,看清上面的字后,陆明轩的话音戛然而止。
同时陷入沉默的还有林桔年。
镜头久久地僵住。
---【**医院精神科检查报告】
日期,是去年。
-
翌日,天光大亮,东凉市迎来了冬季十分难得的好天气。
今天是12月31号了,晚上的辰河大桥有跨年烟火,从前他们高中时会和班里很多同学一起去看。
后来柯缪出国、林桔年醉心学习,导致陆明轩没人陪,他们三个就没在辰河大桥欣赏过烟花盛会了。
多年后的今天,林桔年提议说要去辰河大桥,实际上他很少主动攒局,他一直是被邀请的那个。
柯缪边喝爷爷熬的白粥,边欣赏着林桔年不熟练组局的生涩,“你是为了陪我散心么?”
“不是。”林桔年很快否定,“是陆明轩要带季袅袅去,说车上反正空着后排,顺路可以带我们一起。”
柯缪又喝了一口粥,“陆明轩和季袅袅是男女朋友,那我们是什么关系?”
林桔年抬眼。
柯缪问:“人家小情侣约会,你我凑什么热闹?”
林桔年憋红了脸。
这时林爷爷从厨房走出来,“怎么样小柯,只喝粥能行吗,就点咸菜吧?”
林桔年纵然想骂人也只好忍着了。
柯缪见状,笑着舀了一大口粥吞掉,把白粥吃出了米其林三星的美味来,他毫不吝啬对爷爷的夸赞:“什么都不用配,我胃不舒服,全世界只有爷爷熬的粥才养胃。”
哪个老人不喜欢长的帅又嘴甜的孙子呢,林爷爷瞬间喜笑颜开,“就你会哄老头子高兴。”
林桔年告诉自己,要淡定,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还没习惯吗?
林桔年啊,你要习惯,柯缪一辈子都是个嘴贫的王八蛋,爷爷一辈子都是心软的小老头,他俩开心就好,开心就好。
林桔年说:“我去丢垃圾。”
柯缪叫住他:“给陆明轩说,我们不蹭他车,我们自己去。”
“你同意了?”
“嗯。”柯缪趁爷爷转身回厨房拿碗的间隙,飞快地在林桔年唇角亲了一下,低声道:“我们也去约会。”
在林桔年因为惊吓而僵住的瞬间,耳边传来柯缪含笑的低沉嗓音:“我要和你约会,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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