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很快便商议好了分组，纷纷策马上场。
一个个都是世家公子，从小在马背上玩大，上了场纷纷像孩子般自发策马比了起来。
沈知意被陈府的下人引着坐在了观看席上，见此情景难免发笑。
陈府有私有的马球场，是因为舅父少时甚是喜爱打马球，到了表哥这一代，更是其中翘楚。
她虽未亲眼瞧过，但听挽晴说，前些年京中有马球赛，表哥所在的队伍总能拔得头筹。
下人一声震天锣响，两方人渐次入场，骏马疾驰，马蹄声密，一颗小小的马球被竞相追逐着，场内此刻都是他们几人朗声叫喊的声音，混在骏马声中，倒也不失少年意气。
沈知意的目光不知何时落在了那匹纯棕色的骏马上。
那是三年前，他们一起去挑选的，她甚至为它取了名字。
追风，三年不见，马儿都长大了，壮硕许多。
马背上，那人今日将墨色长发高高束起，一袭青色窄袖骑服，身姿挺拔，左手拉着缰绳，右手执月杖，目光紧紧锁着地上那颗飞滚的马球。
“当”，一声巨大的响声之后便是一面彩旗插入。
场上几人皆是一阵叫好声。
“好！”就连她所在的观看席，几位马场的下人和陈府的侍从也高声叫好。
赢得头彩，谢临渊与陈怀景隔空比了个手势。
场上几位皆是世家公子，从小便打马球，两方势均力敌，哪一方都不差。
几个来回下来，两边的旗子赢球数皆是平手，沈知意已看得入了迷，心提到了嗓子眼。
眼下，那能决出胜负的关键一球正在献王世子杆下，陈怀景一杆挥出将那球打了出去，谢临渊策马躬身，挥杆一劈。
“咣”一声过后，尘埃落定。
沈知意一下站了起来，拍手叫好。
或许是太过于投入，不自知喊声大了些，谢临渊的目光看过来，四目相对，他冲着她扬眉，唇边是毫不收敛的笑意。
她的心漏了一拍，倏地别过脸不去看他。
场中，谢临渊望着她仓皇偏过头的样子，弯了弯唇角。
“还是这般不经逗”
打完一场马球赛，几位公子都一同去了后园的凉亭中休憩，陈怀景邀她一同前去，沈知意婉言推拒了。
“表哥，我想在你家这后园中其他地方逛一逛，待你休息好了我们再开始便可。你还是去陪几位公子吧。”
陈家这个园子听闻是舅父当年亲自督建，一侧是大片的马球场，另一侧则亭台楼阁交相掩映，一步一景，美不胜收。
沈知意兀自在园中沿着小径信步而行，不知不觉间行到一座假山旁，这假山从外观占地极大，怪石嶙峋，沿着假山向其中行了几步，触摸到一片冰凉的山石。
外间是潺潺流水，里面如洞天福地，十分静谧。
沈知意凝神看着石壁上细致的纹路，却听到身后忽然走近的脚步声。
比脚步更先近身的，是那阵熟悉的香气，她心头一跳，蓦然回首。
谢临渊已逼近她身前，一步之遥。
方才的青色骑服尚未换下，他额角边仍有细汗，几缕碎发乱垂在鬓边，颀长的身影完全笼罩住了她的。
“沈知意，你要打马球，竟让怀景教你？”
男人开口，却未想到是问的是这个。
沈知意心里咯噔一下。
他为何要用“竟”，又为何这样一副质问的口气。
但被他这样逼问，沈知意下意识生出一股心虚来，磕巴着解释，“他……马球打的好。”
谢临渊突然笑了，目光如方才一般专注，直直落在她脸上，迈开腿向她走来，眼神玩味。
沈知意被他这样的目光看得发慌，下意识后退半步，背贴上了冰凉的石壁，却仍是不想认输，强撑着仰头同样望着他。
“沈知意，你的意思是，我马球打的没他好？”
谢临渊几乎抵在了她身前，刻意低了头，凑近了道：“还是说，沈姑娘其实明知道最该找的人是我，却有意舍近求远。”
很久，很久，没有与他这样近距离靠近过，沈知意甚至能感受到他轻声说话时喉结处的微动。
她脸颊不受控般烧了起来，连耳垂都是一片红温，却还是竭力保持着镇定，“你……你未免思虑过多。”
谢临渊还是那副玩味的神情，似乎并不在意她说了什么，向前踱了半步，沈知意退无可退，只能仰头对上他强势的目光。
独属于男性身上的气息强势地侵入这片狭小的空间，他喷薄出的气息和脸上的潮热让她一时头脑发白。
然后便听见他的声音在耳畔低语，“为什么突然想练这个？”
“因为……想赢齐嫣然。”
“为了赢所以跟怀景学？”
沈知意点头。
谢临渊接着蛊惑，声音沙哑而轻柔，“他教不了你，我教。”
“要不要跟我学？”
沈知意被他的目光锁住，未来得及多想，下意识点了点头。
谢临渊满意地轻笑一声，唇角的笑意加深，“乖。”
一声乖字出口，沈知意这才如梦初醒，意识到自己答应了什么，张口就是要反悔，“可我已经答应了挽晴陪她一起学的。”
谢临渊站直起身，“无妨，”
“明日，我等你。”
沈知意自知没有再反悔的机会，只好缄默。
谢临渊没再为难，转身朝外走去，留给她一道潇洒的背影。
回府的马车上，杨柳瞪大了眼睛，诧异不已。
“小姐，那你这半月，岂不是要日日跟谢大人出去了？”
沈知意倚在车中一侧，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认命般点头。
“当年的事……”
杨柳满脸担忧，停顿了片刻道，“奴婢是怕……重蹈覆辙。”
沈知意何尝不知道，与他再有交集，迟早会有瞒不住的那天。
而那样的一天，她此生再不想经历第二遭。
可一步错，步步错，自那日在云焕楼重遇，答应同他一起查太子中毒一事，一切便如脱缰的野马，全不由得她控制，局面已然如此。
半晌，沈知意闭上眼睛，从唇中吐出几个决然的字眼，“此事过后，待我查出下毒之人，会与他再不相见。”
杨柳见自家小姐伤怀，也不忍再提醒，只是将她耳边散落的碎发拨了拨，再没有言语，眼中的心疼不言而喻。
小姐从小美貌聪慧，娇俏活泼，深得老爷夫人宠爱，大小姐也是处处护着，不曾受过半分委屈。
无论府中还是外面，面对何人，总能应付有度，游刃有余。
单只这位谢大人，每每遇上，总是……
唉
若是能成就一双眷侣也是郎才女貌，可惜，可惜……
某人持续吃醋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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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鲜衣怒马，此间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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