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德故意曲解他的意思：“嚯，睡一觉起来桃花运都变好了，遗憾的是我对男人无感。”
萧启自动过滤他一贯的油腔滑调：“喝下我的血重获新生，臣服于我。”
“为什么？我想你并不知道我的身份。”
“直觉，它说你和我是一路人。”虽然维德的表现和设想中完全不一样，他仍然笃定。
维德短暂的怔愣两秒，随即习惯性的露出哭丧脸开始表演：“好恶心，还有别的选择吗？”
萧启不给他拒绝的机会，报复性的敲晕带走，打开通讯器吩咐下属，“乐水，把飞行器开来。”
他远程指挥心力憔悴的员工，低头打量维德因为昏迷而显得温柔的面容，他总觉得，自己一定在某个地方见过这张脸，基地冷冻仓那次绝不是他们的初见，而是久别重逢。
维德究竟是什么人？按理说他沉睡了三百年不会有和自己见面的机会。
“得令。”终于再次听到老板的声音，宋乐水松了好大一口气。
“准备医疗舱。”
“你受伤了？！”
“不是我。”萧启咬住绷带，为自己处理划伤。
“萧总，下次能不能一口气说完，麻烦关照一下员工脆弱的小心脏，容易神经衰弱的。”
飞行器上，萧启在思考之后的安排，如何最大化的利用手中的筹码。
他的能力虽强，却并非无所不能。
背对着萧启的维德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全须全尾的躺在飞行器的小床上，不禁露出得意的笑。
没能达成计划一，计划二也不错，毕竟他的主要目标就是跟随萧启行走于废土之上，没有什么比绑定更加牢靠的关系。在失去价值前，他既能获得保护，又能获得较多的信任，是作为自由人的他难以做到的，接下来他要做的是让自己这件稀缺货物升值。
况且，小朋友的血对维德而言无异于解药，他求之不得。
如果唤醒他的人并非萧启，才是最大的不幸，意味着他时日无多，只能眼睁睁看着局势一点点朝向深渊滑落，维德再也不想体会什么也做不到的无力感。
“你醒了。”萧启肯定道。
“怎么发现的？”维德好奇的提问，从床上坐起。
“呼吸频率。”
污染区深处，胜利佣兵团因车辆损毁困在此地已有一个星期，像他们这种小型佣兵团一般只在边缘区域活动，但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他们受到精神污染误入，几天下来战斗人员损失过半。
废土之上所有猎人佣兵的宿命就是死在任务中，在这里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
佣兵团团长仰头把营养补充剂一饮而尽，视线透过窗户，紧盯着被电网拦在建筑外的怪物群，片刻不敢移开双眼。他们的能源储备已经见底，救援再不到达，将全员葬身于此。
王平满脸焦躁：“祸星接下任务这么久还没出现，不是都说他完成率高，艹，再不来马上我们就一起完蛋。”
“人连自己的亲人都可以轻易舍弃，哪会在意我们的死活，无非损失点违约金。”埃迪一脚踢飞罐头盒，气急败坏，“就不应该听团长的，换个人我们现在都该得救了，萧启我草你大爷！”
新加入的女团员皱眉问：“亲人？萧启不是一直独自行商的吗？”
“五年前他刚出道时带着他们讨生活，据说那些孩子因为年龄太小受到严重污染，祸星为了甩脱累赘，把弟弟妹妹们当诱饵，不到半年十几人一个都没剩下。”
女团员家中也有弟妹，闻言十分不齿，亏她之前还挺崇拜萧启的，他二十出头一点点的年纪就闯出了名号，但仔细想想也没太多好指责的，毕竟在废土上能活下来已经很不容易，不能要求更多。
能源耗尽警报声响起，佣兵团全员拿起冷兵器做最后的抵抗，即使是死，也要让这群怪物不痛快。
埃迪手持军刺，靠辱骂萧启抵消恐惧，王平和其他人也不由自主的附和他的辱骂，从祖宗十八代骂到迟早大祸临头，从前他们都是远程袭击，什么时候需要和怪物硬碰硬。
突然没人回应他，现场只剩下短兵交接的金属碰撞声，埃迪疑惑但怪物近在眼前，没工夫回头看，然后他被人揪住了衣领。
维德拽住骂骂咧咧的杂鱼队员，笑眯眯的打招呼：“精神不错，适合做诱饵。”
“什么？”埃迪条件反射的摆出攻击架势。
维德笑了，掏出引诱剂在少年的头顶捏碎，把他吊在门前突出的钢筋上充当鱼竿鱼饵，玩起了钓鱼游戏，故意等到怪物即将抓到脚时，才不紧不慢的开枪射击。
埃迪哪受过这么大刺激，紧紧抱住鱼竿，生怕缺胳膊少腿。
维德伸手指向无良上司：“刚刚骂的不错，我爱听，怎么不骂了？”
埃迪吓得涕泪横流：“不敢了不敢了，再骂我头顶生疮脚下流脓不得好死。”
维德表示遗憾，他是真觉得少年骂得不错，可惜签了卖身契骂不得，不然他也想骂一骂。
埃迪见维德正和团长友好交接，知道小命保住了，挂在钢筋上安心当鱼饵，视线不由自主的瞥向战斗中的‘祸星’本人。
不远处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在绝对的力量差下，埃迪完全生不出嫉妒的情绪，只剩下惊叹，对方明明比他还小两岁就已经抵达他一辈子也到不了的高度。
“很美是吧？”维德顺着视线看去，语气颇有点炫耀自家小朋友的自豪。
“你是萧总的什么人？”埃迪从来没听说过萧启会与他人结伴。
维德沉默片刻答道：“监护人。”
埃迪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摆明不信他的说辞，等瞧见萧启指挥维德忙前忙后，才恍然大悟，哦，懂了，新进员工，俗称打杂的。
萧启用飞行器把佣兵团送到临近污染区的小镇，至于送回大本营是另外的价钱，他们是不会想付的，而且他并不想多待。
每次转换都会消耗大量精神，现在的他虚弱极了，哪怕是受控的维德也能轻松了结他的性命。他分配给维德处理尸体、保养枪械、准备食物的杂活，打发的远远地，优秀的猎手懂得怎样分配精力，同样也懂得支开危险人物。
萧启躺在飞行器上闭目养神等待晚餐，脑中却不由自主的浮现出维德的问题，问这话的时候，他隐约从金毛少爷脸上看出了自责。
“你所在的基地发生了什么？”
萧启不会回答，一是不愿回忆，二是他也不知道，变故来得太快，那时的他只来得及带着弟弟妹妹们仓皇逃窜，明面上的凶手早已被他亲手凌迟，却仍看不清该向谁复仇。
维德搜寻猎物未果，上来敲窗户问：“我猜你应该储备了食物。”
萧启见他终于反应过来，心情愉快多了。少爷当然找不到新鲜食材，这里临近怪物聚集地，正常小兔子野鸡没有，五条腿两个脑袋的野兽到处跑。
“如果你想吃这玩意的话。”维德提起蜘蛛蜥蜴的奇妙杂交后代交差。
萧启被迫和别致小东西四目相对，硬是从怪物的死鱼眼中瞧出诡异的光，维德特意给他看这么一个丑东西，实在恶心到他了，于是在心里默默又给新晋员工记了一笔黑账。
打开储物箱，整盒整盒的各类补给出现在他们眼前，惨遭无良老板戏耍的维德拳头硬了。
酒足饭饱，他听见萧启愉快的宣布：“等材料收集完成，到流浪者集市休整。”
集市意味着有干净的水源可以沐浴，维德双手赞成，他对着显示器恶补知识，免得跟人打交道时露出马脚。
面对怪物污染的侵害，废土上的人们抱团取暖，虽小纷争不断，大体上竟少有的处于和平状态，从地球时代继承的各个基地、赏金猎人公会、佣兵团、以生产为主的各个村镇……以及萧启所属的游商。
维德叹气，只有五个员工的公司，业务范围还挺大的，收集材料修理机械杀人放火寻人无所不包，他顿觉前途无亮。
在他们当年的计划中，凭萧启的身份本该成为带领人类重建星系的先锋，可惜现在的局势恶劣到让他过早失去庇护。
五年前基地事变时他应该只有十五六岁，让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领着一群更小的崽子在废土上讨生活，是身为年长者的耻辱。
为了照顾萧总纤细的神经，维德熟练装傻，从前在“大人物”们身边锤炼多年，他深谙如何做个识趣的傻子。
“你需要体能训练，耐力太差。”萧启说。
被小朋友说武力低下多少令人不爽，不过不爽很快转变成惊恐，萧总可能是之前受到之前维德拿队员钓鱼的启发，体能训练居然是让他充当诱饵，真是报应不爽。
“神经病——”
他在前头狂奔躲避怪物追杀，萧启在后面精准狙击负责炫技。
不用回头看维德也能想象出，这会在飞行器上的萧启准拿出摆好的果盘，边吃边欣赏他越来越熟练的逃命技巧，嘴边说不定还挂着笑容。
“嗯，配合的不错。”无良老板赞许到，抬手一发子弹打在他身后不远的草地上，催促诱饵快点跑，还极其嚣张的打了个哈欠。
维德自动翻译萧总的心理活动，反正口头夸奖又不要钱，不夸白不夸。他抽空对着狗上司比了个国际友好手势，只要跑得足够快，道路就会在脚下不断延伸，呵。
剧烈的呼吸让肺生疼，嗓子眼一阵腥甜，如果不是萧启准许他休息，他同归于尽的心思都有了。
维德折回去咬牙切齿的把怪物们开膛破肚，收集材料顺带发泄不满，莫名想起儿时的自己在庄园被外婆养的大鹅追得到处跑，转头大鹅就变成盘中餐，有泄愤加成，工作效率迅速提升。
好不容易收集完材料，他们赶在天黑透前来到集市，维德如愿按时洗澡睡觉，睡得无比香甜，如果梦里没被怪物大鹅追得到处乱窜的话。
萧启时间掐得刚好，赶上一月一次的大集，他带着没睡醒游魂状态的维德买卖材料，顺带打听下一个任务的消息。交付客人需要的货物后，还剩下一批成色一般的零碎材料他交给维德练手，锻炼员工做买卖的能力。
“太阳落山前，我要见到一千银币。”萧启随口吩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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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狂犬与饲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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